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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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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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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隑帮(长篇小说)》连载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带头大哥”

隑帮(长篇小说)


(贵州)李利维


二十四、“带头大哥”

 

黄脉师来到天生桥,几名盐帮弟子护送。夹岸如黛山崖直奔眼底,山腰上的瀑布顺着丛林泻入河底,似飞练缠绕,使人心旷神怡。

溶洞内清泉叮咚,景物千姿百态,惟妙惟肖,形象逼真,仿佛进入神话世界。“千年神鹰”“洞祖酒仙”惟妙惟肖;“七彩冰河”“水母群”等更是气象万千……石笋、石柱层层叠叠,伴着灯光,显得更加流光溢彩。天生桥酒洞天,因气势恢宏的三座天生桥和九层溶洞而得名,内有著名的燕子洞、天眼、天开河口、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等景点,千姿百态的九层溶洞景观奇特,洞中熔浆和洞泉富含二十多种七彩天然矿物质,相传酒祖酒仙永守洞口,确保矿物质丰富的清泉长流不息。沿河丘陵连绵起伏、群山矗立、云雾缭绕,河边有昼夜通明的天生桥电站,站旁有天生桥大瀑布,山清水秀,如诗如画。

肖二拐帮主早就知道“带头大哥”的名头,出入在赤水河上游的茅坝一带,把持着那一带的盐巴生意,连牛一欢都有些惧畏。人在江湖,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连死都不怕,却惧怕一个人的名头。但为了盐帮能独占鳌头,联合“带头大哥”,方可稳操胜券。这是铁算子刘火给肖帮主出的主意。殊不知,“带头大哥”与肖家祖上有些往来,瓜藤葛蔓,各自分桠,走动少了,却不曾相伤。黄脉师出任盐帮师爷后,这是肖帮主派遣的第一趟差事,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却说在人们的理念中,土匪乃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以抢劫、勒索为生,缺乏政治远见,是法律和秩序的破坏者,他们行为放荡不羁,为所欲为,不愿受任何约束等等。可是事实上,人类社会任何一种组织要持久地存在并进行活动,都遵循一定的规则,受一定的约束,不可能绝对的自由、绝对无约束。土匪组织,的确是人类社会各种组织中最为放荡、最散漫、最不愿受约束的一种。但是,这是指他们不受正常社会的法律、道德和其他公众规则的约束,一般说来,多数土匪队伍内部是有约束的,有的土匪队伍的纪律还相当严厉。而黄脉师今天去会晤的“带头大哥”神出鬼没,是介于秘密结社和土匪组织之间一种民间组织,叫山鹰会,把自己比喻为凶悍无比的山鹰,过着自食其力的日子,山鹰会头子及地位比较高的,叫会首,其余的人员叫会众,有明确的分工和职责。秘密结社在发展过程中,由于秘密活动,其仪式的亚文化含量特别高,即所进行的入伙仪式极其复杂、森严,目的是为了与正常社会处于隔离状态,不为外界察知。而土匪组织虽然也强调保密,但由于其活动多是公开地抢劫与勒索,公开地与统治阶级作对抗,因此,土匪的踪迹较之秘密结社要公开化一些,由此导致土匪的入伙仪式也要简单一些,不象秘密结社那么神秘、复杂。

马蹄声脆,官道上扬起尘埃。

一群身著黑色土布衣裤的山民拦住去路,为首的一脸毛胡子,凶神恶煞,手持猎叉,腰别王八盒子,足蹬胶底布鞋,一看就是一个“二杆子”之流。黄脉师下得马来,双手拇指上翘,左右交叉,微倾头颅,成半跪式,礼数在先。

毛胡子首问:“客从哪里来?”

黄脉师首答:“我从我来的地方来。”

次问:“你到那里去?”

次答:“我到我要去的地方去。”

再问:“你身上带着什么?”

再答:“我带着3支香烟和500元现金。”“朋友,富有可能来找你,但又走了。”说完最后一句时,黄脉师以手指点了点毛胡子的身后。

问:“你到哪里去?”

答:我要去拜见会首。

问:“你想拜见哪个会首?”

答:“我想拜见‘水香’‘粮台’‘炮头’。

问:“你为什么想拜见?”

答:“我想送钱给他。”

又问:“就你那500元?

又答:“钱财乃身外之物,500元是我随身携带的盘缠。

黄脉师按照江湖套路准确回答完上述规定的对话后,毛胡子便知道来人是行家里手自己人,最起码是同一个道上的人。这些规定的对话显然外人是不知道的,因此难以混入。黄脉师后背湿了,忙用衣袖擦去脸上汗涔涔的惊诧。他不得不佩服肖帮主,想得这么周到,提前教会了他与山鹰会打交道的行话。从整体而言,山鹰会的秘密用语、秘密手势、口令等虽不如传统的秘密结社那样发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保密方面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毛胡子安排黄脉师等人在马厩旁边的一个草料场里就宿。一住数日,有人按时管酒管饭,就是不许外出。盐帮弟子憋得慌,摩拳擦掌,黄脉师土头土脑,如丈二和尚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肇事,只有忍气吞声,安抚好盐帮弟子,惟恐生出祸端。

下了一场大雨,雨过天晴,山岚褪去,格外崆峒。

毛胡子前来招呼过黄脉师一行,甩来一捆青纱布。黄脉师知道,这是江湖规矩,于是吩咐大伙,把眼睛蒙上,随毛胡子彳亍前行。穿过山山峁峁,不知走了多久,毛胡子一声令下,众人揭开青纱布,揉揉眼睛,一方净土,鸟语花香,豁然开朗,怎就一个世外桃源之地,长在五山之中。

木栅栏做的围墙,门头上高悬“山鹰会”三个大字。百余丈的护城河,吊桥与城门相连接,吊桥下的浑浊河水里,巨大的鳄鱼发出血腥的声响。盐帮的弟子们似筛糠一样哆嗦,仿佛置身于人间地狱。黄脉师故作镇定,东张西望般跟着毛胡子,盐帮名震江湖,一个帮派使者,气节还是要的。毛胡子看出端倪,嗤之以鼻。

射箭场里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带头大哥”坐在正中的头把“山”字纯铜虎皮交椅上,“炮头”“粮台”坐在左右二、三把“鹰”字木椅上,“水香”依次在“会”字石椅上坐着,两排会众站在身后,精神抖擞,杀气凌人。原来山鹰会正在举行入伙仪式。

毛胡子安排盐帮众人坐在下座观看,便回到了“水香”的“会”字石椅上

山鹰会师爷穿戴整齐,主持“挂柱”。“挂柱”是入伙仪式的黑话。射箭场一刹那肃穆,只见空中的黄叶飘。

第一场“挂柱”先举行保人保举类。

二十多人一字排开,看上去都是些衣衫褴褛之人。保人保举相对简单些。这个保人—般和会众比较熟悉。头回口头提出有人要入伙,由会众向“水香”报告预登记在“会”;第二回再提出时,要有个字据,交土匪组织有专门的人保管,上面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这叫登记在“鹰”。“水香”起立报告入伙人基本情况,并当众画押,叫初审;交由师爷转呈 “粮台”“炮头”过目,分别在契约上用黑墨画个“√”,表示同意,叫二审;再交给“带头大哥”,用朱砂笔在契约上画个“○”,叫终审,这叫登记在“山”。入伙人叩头称谢,一阵鼓乐齐鸣,就算正式加入山鹰会,成为会众,编入“水香”的麾下。

第二场“挂柱”举行自己投靠类。

七个人威风凛凛,站在射箭场中央,在师爷的口令下,正步走来。对没有保举人,自己提出来“挂柱”的人,则要经过相对严格的盘问。来者首先试探他的胆量,这叫“过堂”。

到了用白石灰画圈的位置,一个一个地站进去,凝神静气,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会众在来者头上顶个葫芦,示意让他朝前走去,不允许回头,当他走到百步之外,山鹰会中一等一的高手突然举起箭射过去,将葫芦击碎,一阵叫好声盖过黄叶飘。随后,叫人去摸摸来者的裤子,看他是否尿裤,如果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会众,就把来者轰走;如果未尿,则可预选合格。结果有一个“眨巴眼儿”尿裤子了,一顿杆子当场驱逐出山。今天“带头大哥”高兴,只见他手臂一动,两个银元飞进了“眨巴眼儿”的腰包。有六个人留在了白石灰画圈里。

第二次考验的方法是陪着会众出去抢劫,叫“狩猎场”,抢得多的叫“献鸽子”,少的叫“摸麻雀”,没有的叫“滚刀肉”;或者不给他火枪和刀让他去“踩盘子”“望水”打探情况。剩下的六人每三人一组,无人看管。派出三人去官道“狩猎场”,他们嘻嘻哈哈,自以为过关了,见人就抢,有一位打伤了一个老农,有一位还调戏了一个小姑娘。另三人去场镇“踩盘子”,两人到酒肆吃吃喝喝,酒足饭饱,醉眼黄昏,一人去了杂货铺,与店老板聊得很投机。三个时辰后,有两人回到了射箭场,一个是“狩猎场”最多的,绰号“飞鹞子”,一个是“踩盘子”到了杂货铺的,人称“混江龙”。山鹰会耳目如云,早就对派出去的六人暗中监视,如果来者干得很出色,就会有人向“水香”汇报说,“这人骝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如果是胆小怕事或违反山规的,轻者一顿暴打,重者丢进护城河喂鳄鱼,如果是借机偷懒的,小命都难保。“飞鹞子”“混江龙”鹤立鸡群,站在了“水香”的跟前,领到了白面馒头的赏赐,饱餐一顿。

第三场“挂柱”举行投名状类。

山鹰会效仿梁山水泊结义,按照旧时上山当土匪,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和不背叛,就先随便杀个人,将人头献上,表示自己也有人命在身,不会背叛,相当于大家都有案在身就不会向官府告密,而那个人头就叫“投名状”。

 “飞鹞子”与“混江龙”穿上写有“林”字的囚服,扮作林冲,依次去到内室。

早有两个土匪分别扮作《水浒传》中的朱贵、王伦,演绎王伦要求林冲拿一个人头来当见面礼的故事。

林冲道:“小人一身犯了死罪,因此来投入伙,何故相疑?”

王伦道:“既然如此,你若真心入伙,把一个‘投名状’来。”

林冲便道:“小人颇识几字,乞纸笔来便写。”

朱贵笑道:“教头你错了。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他便无疑心,这个便谓之投名状。”

林冲道:“这事也不难,林冲便下山去等,只怕没人过。”

王伦道:“与你三日限。若三日内有投名状来,便容你入伙;若三日内没时,只得休怪。”

林冲应承了,自回房中宿歇,闷闷不已。(《水浒传》第十一回“朱贵水亭施号箭 林冲雪夜上梁山”)

而这个林冲,就是想入会的“飞鹞子”“混江龙”。往往需要纳投名状的人,都是寻求政治避难的官宦之人。而山鹰会,以此测试一个人的胆量与义气,是入伙的最后一个条件。

“炮头”“粮台”点点头,“带头大哥”意会。山鹰会火炮齐鸣,欢迎“飞鹞子”“混江龙”入伙。

黄脉师目睹了这一切,身上暗自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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