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一转眼到了一九七七年,这一年对于方祖年和方祖琦来说是开心的一年,上半年平反冤假错案,爷爷方林贵得以平反,不再是历史反革命,父亲方有郎也伸了冤,方祖年兄妹终于可以像别人一样做些轻巧的活赚更多的工分生活上宽裕了不少,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虽说被没收的祖宅没有还给他们兄妹两,但他们并不感到难过,现在住的地方虽然破旧点,但是住惯了就不想再挪窝,九屯有句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
方祖年被安排上了去灌渠看闸的活,这个活相对轻松,只要不刮风下雨的,往闸边的棚子里一趟,一觉睡到第二天便可以挣到五个工分,遇上刮风下雨的天气,只需要看看有没有暴雨,如果有暴雨,提前把闸打开保证河水不会淹到农田,照样躺进棚子里睡大觉。
收入比之前多了些,方祖年给妹妹置办了身新衣服,家里的墙壁也弄石灰粉刷了一遍,又去城里买了八片亮瓦,正屋装了五片,厨房装了两片,就连猪圈也装了一片。亮瓦是玻璃做的瓦片,能够像天窗一样透光到屋子里,和宁人形象地称其为亮瓦,一片亮瓦能有三片小瓦那么长,装到屋顶上去阳光透过亮瓦照进来,整个屋子亮堂了许多,按照和宁人的说法住家就得住得亮堂,这样人的精气神才能是充足的。
正值夏季,需要引水灌溉的田地比较多,因为夏季多雨,闸不能全合上平日里都半闭着,全合上的话要是碰上个雷雨天周边的田地都得遭殃。雨季管闸是一个很关键的活计,工分比其他时候都要高些。
灌渠闸南面是机耕道的一座石板桥,桥面分两段铺了十块水泥板连通着机耕道东西两端,闸头上有三个水泥墩,都有一米长宽,水泥墩高出桥面两米,顶端分两段各铺了两块五十公分厚的花岗岩石条,石条中间留出十公分宽的缝,在两块石条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铁架子,一根拳头粗的粗螺纹杆下端连接着闸板,上端穿过两块花岗岩石条中间的缝又穿过铁架子上的启闭机牙盘,灌渠闸一共两个闸门,安装了两组同样的闸门和启闭机。启闭机的牙盘是圆形的十分厚实,四周均匀地开了四个撬孔,需要提闸的时候,将铁棍插入到翘孔里,顺时针旋转即可把闸提起来,需要合闸的时候逆时针旋转即可。
河里水深的时候,提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巨大的水压把闸板死死压在水泥墩上,需要两个人各拿一根铁杆子一起使劲才能推动牙盘旋转,一个人几乎是转不动的。
这一天又轮到方祖年看闸,天气和往常并无异样,看起来晚上可以好好睡个觉。到了夜里,方祖年拿着铁杆子爬到闸头上,准备把闸提起来一点,他琢磨着水流通畅了便不会漫上河岸来,晚上自己便能睡个好觉。他吃力地旋转着牙盘,汗珠开始在额头上滚落不一会儿便成股数流下,手上的力气用完了便用肚子顶着手背向前倾着身子像驴推磨一样用全身力气推着牙盘旋转,好半天才将闸门提起来一点点,“不对呀,往天没有这么吃力啊!今天是怎么的!”,他看了看河面,河水比往天要深一些,但没有深太多,便没有在意。有半个钟头的时间,终于把闸提起来半米,看着“轰轰”从闸底翻腾出去的水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进棚子里睡大觉去了。
“轰隆隆~”一阵巨大的雷声从西面山顶传来,方祖年吓得脚一抽蹬在床尾墙上,棚子不大,长处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宽处除了一张单人床之外,只剩了不到两米空间,地面用水泥打好了地面,在床前的空地上有一条巴掌宽但是很深的水沟,水沟从闸上游流进来又通往下游去了,这条水沟的作用是为了方便看闸的人观察水位,夜里只要用电筒照一下水沟便知道河水的深浅了。在棚子西面离床一米的墙面上开了一个一拃长宽的正方形孔,孔正对着水闸,如果发现水沟里情况不对,起身透过观察孔便能看到水闸的情况,当时设计水闸的时候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闸门边水流每日“轰轰”翻腾着,如果不是瞌睡极好的人很难在这里入睡,因此看闸的工分给得比较高,能够被选中长期看闸的人睡眠都是超过常人的,方祖年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便是蒋云山。
被雷声惊醒的方祖年,赶紧起身跪着趴在观察孔上向外望去,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劈在西面的山尖上,一个刺眼的光球膨胀过来照亮了整个大地,方祖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本能地伸过胳膊挡在眼前,紧跟着闪电又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传来,棚子的瓦片和门框被震得嗡嗡响。好半天方祖年才恢复了视觉,赶紧出门查看情况,西面山边没有雨,但是看样子一场暴雨近在眼前,方祖年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他飞奔回棚子拿了一根铁棍,没顾得上穿鞋便飞速爬上闸头准备把闸板完全提起来。他用力旋转牙盘,感觉今天的闸比以往都沉,废了好大的劲才提起来半米。暴雨从北面哗哗下过来,方祖年淋了个透,许久未剪的头发蓄足了水盖在脸上,水流顺着头发从面门淌下来像瀑布一样挡住了视线,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稍不注意便会把雨水吸进鼻孔里,方祖年只得张大嘴巴用力呼吸。
雨实在太大没法看清周边情况,脚下的水泥板也开始变得滑起来,方祖年继续旋用力推动铁棍,右手挽着满是黄油的螺杆,一圈一圈转动着牙盘,每转动一圈闸板就会发出一声“吱咕”的摩擦声,闸板和水泥墩被水流挤压得太紧了……方祖年转到正对灌渠上游的时候,铁棍“噌”一声从撬孔里脱出来向前飞出去掉进水里,由于用力太大方祖年没办法站稳,一瞬间跟着铁棍大头向下跌入水中去了,巨大的水流将方祖年向前冲过去头撞在闸板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由于闸板已经被提起来一米多高,底部暗流涌动,巨大的水压让底部的水流速度变得飞快,翻腾着冲将出去碰到下游稍缓的水流便能冲起一层层浪花来,巨大的水流在上游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方祖年就这样被吸进旋涡中从闸底甩出去十几米远……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方祖年已经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了,他感觉自己非常虚弱,好像哪哪都疼,想侧一下身子也动不了,说话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来,耳里听得有人在屋子里哭泣,听那声音是妹妹方祖琦没有错了。
“祖琦,你别哭,祖年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你放吧!”
“对呀,祖琦,别太难过,你先去歇一歇,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别熬坏了身子,回头祖年醒了之后还得你来照顾他,他现在这样子得有些时日需要你照顾的。”
方祖年听出来这是李泽霖和兰英的声音,还有一个人不怎么说话,但是方祖年能感到他的存在,方祖年想要抬手示意自己已经醒了,好叫妹妹不要担心,可是无论怎么使劲,两只手就是不听使唤,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得用力咳嗽了一声。
“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方祖琦听到咳嗽声立马扑上去拉住方祖年的手哇哇大哭起来。
“你看,我说啥来着,祖年是吉人他自会有天相!”,李泽霖说着凑到方祖年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庆幸呐这样都没有伤到胫骨,不过这皮肉上的苦可是要受一阵子了……祖琦,你快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先照顾着他。”
“爹,你看祖年的喉咙在动,他是不是有话要说。”兰英站在床边看着方祖年,示意李泽霖查看。
实在是听不见方祖年的声音,李泽霖只好挨个问自己能想到的问题。
“祖年,你是不是想问自己的伤势怎么样?”
见方祖年的喉咙还在动,秦志豪上前一步,李泽霖伸手挡住了他,继续问:“祖年,你是不是想问灌渠闸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李泽霖的话,方祖年的喉咙没有再动了,李泽霖才叹了一口气:“嗨!你说这孩子,都这节骨眼上了还在关心灌渠闸的事情,也不关心关心自己……祖年你放心吧,都处理好啦,没有出现问题,你先安心养好身子!”
在李泽霖和兰英的催促下,方祖琦这才抹抹眼泪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自那天以后兰英每天都去方祖年家里照顾他,李泽霖每天外出打猎,偶尔也下水摸鱼,到水里只挑筷子长的鲫鱼抓,河里鱼多不费多少功夫便能抓上来三四条,加上猎到的野味用稻草穿着系在一根绳上,让兰英给方祖年送过去。
对于受伤的人来说,野生鲫鱼能提供的营养是再好不过的。兰英每天早上去方祖年家看望,然后出工干活,中午带着野味和鲫鱼到方祖年家里帮着方祖琦把饭做好然后回家休息,下午会再去送一些蔬菜。秦志豪一有空就会到方祖年家里帮忙,帮着方祖琦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在四个人的悉心照料下,方祖年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便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到躺椅里了。
这天天气非常不错,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洁白的云彩都撤到了大山身后像棉花糖一样把和宁四周的天空围了一圈,蓝色的天空只怕是海水也没那么好看,虽说是夏天但天气格外凉爽,微风吹着皂角树厚实的皂角叶子笨拙地随着风摇摆,偶尔会有几片落下来打在地面上发出“哧哧”几声,方祖年躺在皂角树下的躺椅上,在皂角树的阴凉里睡了过去,胸口随着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
方祖琦在旁边看着他,有好一会儿,几乎确定他的呼吸是强健有力的,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地靠在厨房门上,自从方祖年受伤之后她便像着了魔一样,每天都要观察确认方祖年的呼吸是否正常,生怕他出什么意外。院子大门“嘎…吱…”缓慢地打开,方祖琦扭头一看是秦志豪来了,她用力跑向秦志豪,一头扑进秦志豪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呜呜呜”大声哭起来。这段时间她紧绷着一根弦,只为能够把受伤的哥哥照顾好,女人的忍受能力是很强的,在这期间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同样女人的情绪需要宣泄,偏偏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景,所有的委屈都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秦志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想要安慰方祖琦却不知道从如何开口,他平时也看一些讲爱情故事的小说,可是从书本里学到的东西这光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怎样运用,一时间尽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整个院子里,只听得见方祖琦的哭泣声,秦志豪胸口的衣服被方祖琦的眼泪浸湿了,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她的温热、她的温柔,那泪水仿佛浸在了他的心上,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咳…咳…”墙边皂角树阴凉里的一阵咳嗽声,将两人从温存中拉回了现实,原来是方祖年醒来看见两人拥抱在一起,想打断他们又不好开口只得咳嗽几声提醒两人。方祖琦急忙从秦志豪怀中退出来,低头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着走到方祖年身边蹲下去把手放在他手背上。
方祖琦说:“哥哥,你醒啦!要不要喝点水。”
方祖年虚弱地说:“不用,我不渴。志豪,来,拿个凳子到我这边坐,这些日子可把你们累坏了。”
“好的大哥!”秦志豪去厨房拿了个小木凳到方祖年旁边坐下,“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疼不?”
“头、手还有腿都还疼着呢!不过这段时间一直都这么疼着,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倒是你,我看你头上怎么也有个血块呢?这是怎么了!”
秦志豪正要开口,院子大门又“嘎吱”一声响,李泽霖背着一把猎枪,手里提着一只野鸭走了进来,后面兰英手里提着三条鲫鱼,都是用稻草拴上的。
“你说志豪头上的血块呀!何止头上有哦,背上、腿上、胳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你看看他的手心,皮都掉了几块了,那是把血泡磨破了。”,李泽霖用洪亮的声音带着慈爱的笑声说。
“哦?怎么回事?让我看看!”方祖年转过脸对着秦志豪,秦志豪犹豫了一会儿,在方祖年的坚持下只得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果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个地方紫得有些乌黑。
“志豪,你这是怎么了?”方祖年惊奇地问。
“我……我没事,就是碰了一下,很快就好了。”秦志豪敷衍地说。
“还说没事!你说说你,又不会游泳,多危险呀!”李泽霖解下猎枪,边往墙角放边说。
“爹爹,把野鸭给我,我拿去清洗。”兰英对李泽霖说。
“好,兰英,你先把鱼养起来。”李泽霖指了一下院子里的水缸示意兰英把鱼放进鱼缸里,转过头来看着方祖年说,“祖年呀,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只记得我那根铁棍从牙盘的孔里滑出来,我没抓稳螺杆就掉河里去了,掉进水里之后头撞了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之后就啥也不记得了。”
李泽霖指着秦志豪说:“那天幸好是志豪心细,不然呀,你可就不能坐在这里说话了。”
方祖年问:“哦?怎么回事?”
李泽霖说:“要说读书还是有读书的好处!有文化,懂科学……看天气的方法,按照我们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说法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要是想知道会不会下雨,往西面山头看一眼,要是那边雾蒙蒙地那一准是要下雨了,如果能看见灰蒙蒙地像个幕帘子从山顶到地面连在一起,说明山那边已经开始下雨了,就得赶紧收拾东西往家里跑,保管只要五分钟功夫大雨便能下到头顶上。要是再一闷热,下暴雨是躲不了的……可是谁能想到还有那天这么一种情况……我们祖祖辈辈生长在这里都没有发现,愣是被人家才来和宁三年出头的秦志豪给发现了。”
“是什么一种情况呢?”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泽霖。
李泽霖说:“和宁的雨一般从西边往东边下,这是我们熟知的。还有一种是从北边往南边下,这种雨很少见,可能是因为和宁这地方东西窄南北长不容易发现吧,另外来说人都是先入为主的,我们习惯了看西边便忘记了其他方向……那天这雨呀,从北面开始下,要好几个小时才逐渐下到南面来,唯一可以发现的途径是看河里的水,咱们和宁这边河流大多是从北往南流下去的,这北面一下雨呀,水都顺着河流往下游流过来了,看起来天气是正常的,可是河水就是要比往常大些。”
方祖年说:“对,那天就是这个样子的,我睡觉前还把闸提起来了些。”
兰英问:“爹爹,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李泽霖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是秦志豪观察后发现的,那天跟他在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志豪,你跟大家说说。”
秦志豪点了点头,说:“我刚到和宁那年,也是在夏天发现了一次一样的情况,我当时感觉很奇怪便做了记录,后来有空就去河边观察,结果那年就没有再出现了。”
“我说你怎么一有空就要去河边散步,原来是去观察河水的。”方祖琦插入话来。
秦志豪说:“是啊!第二年我继续观察,又发现了一次,第三年没有发生……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自然现象。”
方祖年问:“然后呢?”
秦志豪继续说:“出事那天那天我到河边洗手,又发现了相同的情况,回来听祖琦说那天是大哥在看闸我便想着得去闸边看看,结果刚好有事情给耽误了,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赶紧起床往河边跑去,还没跑到闸边暴雨便下起来,我影影约约看见闸头上有个人影,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能看出来是大哥。当时雨实在太大啥都看不见,等我擦掉脸上的雨水再一看,闸上的人影没了,我还以为是回棚子去了……我跑到棚子边,看见棚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四下找了找也没见着人,我慌了神心想该不会出事了吧……我也没有个电筒,夜里黑漆漆地啥也看不见,我蹲在桥上往下游方向看,河水轰隆隆翻腾着冲刷出来一圈圈泡泡,看着挺吓人,正巧起了一道闪电把河水都照亮了,我这才看见有个人脸冲下在水里趴着动也不动,我赶忙就跳进水里捞人,下了水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游泳,我就用力抱着大哥,我们两个人被湍急的水流冲着在桥墩上撞来撞去,只要头冒出水面来我就大喊救命……好半天没人应,我以为该是要交待在那里了,呛了几口水之后我几乎放弃了挣扎,忽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看不清他是谁,也听不清他说话,就这样我被四只手拉出了水面,他们拖着我,我拖着大哥,这才上了岸,喘了口气才看清楚是刘援朝和李伯伯。”
等秦志豪说完李泽霖才接过话说:“那天晚上轮到我看守甘蔗地,刘援朝看守胡豆地,他觉得无聊跑我那跟我玩去了,到了半夜看着要下雨,下雨了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偷东西,我们便寻思着回家,刚巧走到灌渠大桥上听见有人喊救命,那声音在巨大的水声里显得很小很不容易听见,我是因为常年打猎,对活物的声响比较敏感……我们打着电筒往水里照去,发现河里有人,雨太大看不清是谁。我和刘援朝赶紧下到桥墩平台上,他一把抓住秦志豪的胳膊,我才帮忙把人拉起来……当时在手电筒的光影里看着你们两的样子,那个惨啊,要是再晚一点怕是救不过来了。我们三人合力把祖年竖过来,他吐了几口水之后恢复了呼吸,我们都松了口气……当晚便找了驾子车拉着祖年往医疗站跑,医生检查完说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伤到了软组织,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床。”
方祖年满怀感激地说:“这事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啊!”
李泽霖说:“告诉你能有什么用,只能让你躺在床上瞎担心。你呀就好好休息吧,养好了身子再说!”
方祖年又问:“那天水没有漫过河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