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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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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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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谣》连载

第一十六章

距离抓贼事件已经有两个月了,村里除了偶尔有人家丟只鸡,或者用来栓门的铁销子不翼而飞之外,总体来说风平浪静。

刚过完年,粮食生意还要等些时候才开始做,米粉厂除了送货之外没有多少事情需要自己经手,方祖年得以清闲一段时间,对于习惯忙碌的人来说闲在家里十分难受,方祖年在家里呆上半天便会头晕脑胀,百无聊奈下,方祖年想起了斜对门周二康家新买了VCD,听说可以自己在家看电影,方祖年跃跃欲试也想去买一台回来放家里用。他兴奋地从沙发上起身奔米粉厂跑去,看见兰英便对她说:

“兰英,我想去市里买个VCD回来,我看好几家人买了,我也想买一个回来试试。”

“买那东西干嘛,我们有几时在家,连家里的电视都没看明白呢!”兰英不假思索拒绝了方祖年的请求。

方祖年说:“你说的是,可是买一台在家里放着方便呀,有时间就可以随便看看嘛!”

“随便看看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浪费钱!”

“得!好吧,听你的!”方祖年嘴上说着听兰英的,其实心里还是想买,但是迫于兰英的反对只好不再提这事了。

周六中午吃过午饭,方祖年拿了木板放到瓦棚里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方山和方河手拉手站在院子门口对着他大声说:“爸爸,我和弟弟出去玩了!”,兄弟俩侧身站着,只要方祖年一同意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门去。

“你们去哪里玩呀?”方祖年问。

“去……去看VCD电影!”方山说。

“去哪家都成,不要去李富成家,听到没!”方祖年嘱咐说

“好!”得到方祖年同意,方山拉着方河一溜烟跑了出去。

“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李富成家看VCD电影!”兰英疑惑地问道。

“你天天在米粉厂,就没注意过?”

“注意啥?”

“李富成家就在晒场那头,离米粉厂十几米远你就没注意过?”方祖年问。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方祖年坐起身来,看着兰英说:“李富成家自从买了VCD之后就在家里开起了麻将馆,时间一长啥人都往他那去,有些不打麻将的会带些家庭生活片去他家放,大白天的一屋子人挤在里面,关着门看。”

“啥是家庭生活片?”兰英又是一脸疑惑。

“嗯……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就是干那事的片子呗!”方祖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

“干那事?什么事!”

“我们晚上关起门来干的那事!”

兰英一下子羞红了脸,把手里的袖套揉成团扔到了方祖年脸上,羞怯地说:“谁跟你干那事了!”

“那得问你呀!”

“你个死鬼!嗳~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他家放那种片子的!”兰英坐到瓦棚台阶上问。

“李富成告诉我的呗,还能咋知道!”方祖年说。

“怪不得我最近经常发现他们家大白天的关着门,原来是在干那事!”

“可得把两个孩子看好了,这半大小子要去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办了!”方祖年边说边把兰英扔过来的袖套整理好放在地上。

“你说的有道理,等他们回来我得好好跟他们说说。”

“你怎么跟他们说!这事不能说,兴许你不说他们还不知道,你一说他们知道了好奇都跑去看了。”

“那咋办!真是让人担心!”

“照我说,就买一台VCD回来,再买些正经的碟回来,让他们在家里看,这样可以避免他们在外面学坏了!”

“不行,不行!等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吧,我先去市里看看有没有新的雇主买我们的米粉。”

“你不睡觉啦?”

“不睡了,这会儿没有心情睡了。”

方祖年起身进屋里换了一身衣服,骑着摩托出门往市里去了,兰英收拾好屋子关上门从巷子里出来走到米粉厂门口斜着身子往李富成家的方向望了望,见大门又是紧闭着的她担心两个孩子也在里面,兰英走到李富成家门口又不好意思进去,听着屋里电视发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她的脸都羞红了,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门外假装找孩子,大声喊着:“方山、方河该回家写作业了!”一连喊了四五声没有人回应,她才去了米粉厂。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方祖年正在堂屋里茶几上写着账本,方山方河兄弟俩垂头丧气地走进屋里躺在沙发上,丧着脸都不说话。

“咋啦!你们丢了金元宝啦!”方祖年问。

“没!”方山说。

“那怎么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你们不是去看VCD电影去了吗?”

“别提了!看啥VCD电影啊!今天简直烂透了!”方山说。

方祖年收起账本,坐到兄弟俩对面,说:“来,跟我说说今天怎么了!”

“我们下午本来是要去何少芬家里看VCD电影的,刚走到晒场门口就遇到了周二康,他说他家有VCD,非要拉着我们去他家,说要放电影给我们看。”,方山气愤地说,“结果到了他家让我们坐在堂屋里等着他,半天也不给放,也不理我们,后来我们让他放,他不干,要我们给钱,说是要看电影就要给钱,如果没有钱就不要想着看VCD,想看的话让我们自己买去。”,方山越说越来气。

方河接着说:“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

“这回知道妈妈说的是对的啦!老早跟你们说不要去马永梅家你们不信,这事估计你们得记一辈子了!”

“别提这事了,让我冷静一会儿。”,方山说完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方祖年看着兄弟两一蹶不振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冷静啥!还不赶快想想一会儿等你妈回来了怎么跟她说,让他同意给你们买VCD!”

方山抓起脸上的书往旁边一扔站起来跑到方祖年跟前看着他,方河也凑了过来,兄弟俩兴奋地说:“啥!老爸,你说啥!要给我们买VCD!”

“对呀!就看你们能不能说服你们可爱的妈妈了!”

“耶!”

兄弟两开心得抱在一起,在客厅里手舞足蹈。正巧兰英推开院门回来,看见兄弟两在堂屋里上蹿下跳,便问:“啥事那么高兴呀?”

方山说:“妈妈,能不能买个VCD回来呀!”

兰英问:“买VCD干嘛!祖年,是不是你撺掇他们两来给我做思想工作了!”

“没……没有……不信你问他们,我可是清白的。”方祖年举起手来做投降状,又把手放下来,“你问问他俩今天都遭遇了什么再说吧!”

方山和方河把在周二康家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跟兰英讲了一遍,兰英听完火冒三丈,生气地说:“哪有这样的,大人有矛盾那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怎么拿孩子出气!”

方祖年把两手摊开,做出一脸无奈地表情,说:“所以,老婆大人,孩子们的好妈妈,你作何决定呢!”

兰英点点头说:“买吧!要买买个好点的回来,别去买那些杂牌子,浪费钱!”

“耶!”

方祖年父子三人大叫着排成一排跳起舞来,兰英看着他们开心地笑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方祖年带着方山方河去了电子市场,挑选了一台名牌VCD机,又买了二十几张碟片回来,到了家里迫不及待地装好机器,看了一集《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东方不败那充满矛盾与魅力的复杂形象深深吸引了兄弟两。把家里的碟片都看完过后,方山逐渐明白了周马蛋每天嘴里讲的“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小马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说方家买了VCD机,周马蛋便三天两头往方家跑,在港片讲到黑社会火拼的时候周马蛋尤其兴奋,每次都要起身站到沙发上,手里拿着根棍子当做机关枪瞄准前方,嘴里“哒哒哒哒哒”来回扫射。

担心VCD耽误两个孩子的学习,方祖年和兰英严格控制着兄弟两看VCD的时间,平时两天才能看一部电影周末每天可以看一部,其他时间都必须写作业或者出去玩。十来岁的孩子自控力是有限的,经常趁父母不在家偷偷看电影,每次偷看电影之前都要将院门关起来,听到院门响了再关掉VCD,跑到房间里假装做作业。这些招数哪能骗得过大人,只要摸摸电视热不热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偷看了,自此方祖年和兰英都养成了进门就要摸电视的习惯。

架不住家长的管控,在非观影时间方山只得带弟弟出去玩,村里有一对拾荒老人,每天上午出去捡废品回来都会到巷子口坐着。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是一对很奇怪的夫妻,两人长相敦厚老实,没有孩子却有着许许多多流传甚广的奇闻逸事,他们住在晒场西面巷子里四合院天井靠西最高大的房子里,那是方家祖宅的正屋,在他们房间门口放了两口棺材都用布盖着只露出一个面来。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夫妻两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会讲鬼故事,而且讲得非常生动吓人。

孩子们把夫妇两称为“故事官”,就像“羊倌”、“牛倌”一样。

在故事官讲过的所有的故事中最吓人的莫过于“蓝发女鬼梳头”和“墓地里下甑子”的故事,每每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小孩子们都聚精会神缩成一团,讲到高潮处又都会头皮发麻,纠结着既害怕又想往下听。

周六下午,方山和方河闲着没有事做又不能看VCD电影,只能到晒场门口找故事官听故事,两个故事官坐在靠墙最高处的台阶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下面围着十几个孩子都在聚精会神地听。

方山拉着方河扎进人堆里蹲下来小声问旁边的朱燕说:“朱燕,今天讲的哪个故事!”

朱燕小声说:“蓝发女鬼梳头的故事,别说话,快讲到最吓人的地方了!”

“哦!”

故事官正襟危坐,方方正正的脸上表情严肃,嘴里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地说着:“地主老爷安葬了四小姐,决定要收拾这个女鬼。”

“当啷啷……当啷啷”

看样子今天是女故事官负责配音工作。

“他听说鬼见着太阳便会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出来害人了,想来想去,只有等中午的时候爬上小姐闺房的屋顶把瓦片都揭开,让阳光透进去才行。地主老爷把下人和长工都叫过来问了一遍,谁也不愿意动手,都怕正面碰上那个女鬼。”

“当啷啷……当啷啷”

“实在没有办法,地主老爷决定自己上屋顶去。第二天天气非常好,太阳光火辣辣地晒着地面,等到了中午,地主老爷找来梯子爬上小姐闺房的屋顶,从正中间开始一片一片把瓦片取下来丢到地上。”

“当啷啷……当啷啷”

“揭开十几块瓦片之后,地主老爷低头往下看,正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着一头蓝哇哇的头发,有多蓝呢!就像绿色的翡翠一样,还透着亮,从头顶上垂下来一直拖到地面上。”

“当啷啷……当啷啷”

“地主老爷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看看这女鬼长什么样,透过她面前的铜镜,只能看到脸的轮廓看不见鼻子和嘴巴,地主老爷望啊望啊……”,故事官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喊着,“啊!那个女鬼猛一转头脸正对着地主老爷……”

“咣……咣……”

“啊!啊!啊!”

正听到恐怖的地方,突然从身后传来两声巨大的喇叭声,所有的孩子都吓得惊叫唤,大声叫着捂住脑袋四处跑散开,两个故事馆也吓得不轻,浑身颤抖起来。

就连旁边偷听的周伍齐也被吓得头撞在墙上,他定了定神忙起身往大路口看了一眼,一辆东风大卡车拉了一车人停在晒场门口转弯的地方,车上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都拿着棍棒和长刀。

周伍齐忙上前询问情况,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人,看样子是带头的,他仰着头几乎是用鼻孔在看周伍齐,他嚣张地对周伍齐喊道:“喂~你,说你呢!蒋云山家怎么走!”

“谁!你跟谁说话呢?”,周伍齐被对方的狂妄激怒了。

“你!少他妈废话!”

“哟!这是谁在这放屁呢!真他娘的臭啊!”

那人见周伍齐对他爱理不理,还拿言语讥讽他,上前一步用手抓住周伍齐的领口,大声嚷道:“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快说,蒋云山家在哪里!”

正好方祖年从这里经过,他捡起地上的铁盆,又捡了一根木棍使劲敲打起来,“帮帮帮帮”,一阵声响过后,附近的村民全部拿着家伙出来了,有拿锄头的,有拿木棍的,还有拿着火枪的,村民们迅速把卡车团团围住,那人见状只得放开周伍齐往后退到卡车旁边去,低声下气地说:

“误会,误会,大家莫要冲动。”

“你刚才说要找蒋云山,找他干嘛!”周伍齐问。

那人弓着腰陪着笑脸唯唯诺诺地说:“事情是这样的,蒋云山前几天去我们场子耍钱,用手段赢了我们十几万块后来就没有再去了,我们这是来找他讨债的!”

方祖年听到后退出人群来看见方山方河兄弟两在巷子口站着,便示意方山去蒋云山家报信,嘱咐他告诉蒋云山让他躲家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方山得令后飞奔出去,方祖年才回到人群中继续观望。

周伍齐一脸不屑地说:“哼……哼……之前赢了人家那么多不见你们找点给他的,现在输给他了倒是好意思讨债来了!亏你们还是道上混的,外面的世道现在都这么不讲江湖规矩了么!”

带头的人说:“这位大哥,话不能这么讲……只要你们让我带走蒋云山,我保证不会伤到任何人!”

“杂毛!”,周伍齐怒喝一声,“就你们这一群杂毛还想伤人?我看你们今天哪一个能站着走出去!”话音刚落村民们便向前挤过去,拿火枪的把枪管端了起来,拿气枪的拉开了枪栓。

“别别别!我们只是来拿人的,井水不犯河水,拿了人我们就走!大哥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没有可能!在九屯的地盘上,还从来没有外人可以把村里人欺负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是要继续进村拿人血染当场,还是好手好脚地乖乖离开村子,你看着办,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时间到了可就别怪我们下手狠了!”

周马蛋站在宣传墙下面墙根最高处看得出了神,原来在港片里面看到的情景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场面那么激烈,让人血脉膨胀,周马蛋不禁感叹:真想当一回大哥啊!

带头的人显然有些着急了,他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儿,又上前跟周伍齐说:“你消消气,听我说,是蒋云山他使诈从我们那里诈走了十几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今天我不把人拿回去,我没办法给老板交叉,你就行行好让开一条路吧!”

“我管他怎么拿走的钱,还有你交不交得了差跟我没有关系,今天就一条,九屯不允许外人进村欺负村里人!”周伍齐说着,转头对着村民们大喊一声,“兄弟们,有人要进村欺负人,你们谁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村民们齐声高喊,那声音威武雄壮直叫人血脉膨胀。

“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在外面他得罪了你们,你们想怎么着都行,但是进村拿人,没门儿!”周伍齐斩钉截铁地说。

眼看着村民们寸步不让,带头的人只好作了揖上车命令司机掉头走人,见卡车开出村子,众人才恢复了平静,周马蛋呆呆站在宣传墙下面看着村口卡车驶去的方向两眼充满了向往。

“祖年,要不我们去跟蒋云山说道说道!让他不要再出去赌了!你的话他应该会听!”周伍齐对方祖年说。

“伍齐大哥,还是不要去说了,你看我上次说完他,只好了半年时间,现在反倒是越赌越大了,劝不好的!况且这次他赚了这么大一笔,他哪还能听得进去谁的话!除非他自己想明白了,赚了就不出去赌!”,方祖年说。

“可是这来路不正的钱,咱九屯人不能要啊!九屯人历来讲究勤劳善良,讲究名正言顺,这可倒好,出了这么一位伤风败俗的!”,周伍齐越说越来劲。

听到周伍齐的话,蒋云山的母亲李冬珍不乐意了,她从一开始就在人群中,这会听到有人说自家儿子伤风败俗,她怒从心头起,走上前来便骂道:“谁名不正言不顺啦!谁伤风败俗啦!你管他钱是咋来的,只要能挣着钱就是好样的,他没有坑你,你激动个啥!有本事你也去挣去!”

周伍齐被李冬珍骂得不敢还口,没好气地背着手离开了,边走嘴里边嘟哝着:“世道变了世道变了,现在的人啊,只知道向钱看了,还管他什么道义,什么规矩!可悲啊!可悲啊!”

“伍齐大哥,世道是变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别为这些事情伤了神,回家歇着吧!”方祖年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着。

“也是,是时候变变了,粮票都取消了两年了,我还用旧思想思考问题,再不变呀,跟不上时代了,很快就要变成可笑的老古董啰。”周伍齐伸出左手摇摆着,头也没回往家走去。

所有人都散去了,只有周马蛋还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远方,好久也不眨一下眼睛,他的双眼散发着光芒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身后的宣传墙近来维护得不是很好,红边有些脱落了,白底沾上灰尘也不是纯白了,但是上面一行字依然清晰:“读完初中,再去打工!”

“马蛋!马蛋!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还不快回家去帮你哥哥摘菜叶子。”

人群散去后马永梅回到家里摘菜叶子,见周马蛋迟迟没有回家便出来找他,看见他出神地站在宣传墙下面马永梅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不由分说拽着周马蛋往家走去,周马蛋仍旧目不转睛望着大路远端。

“妈!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周马蛋说。

“一帮混蛋!”马永梅说。

“他们真的是混蛋吗?”

“是啊!”

周马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转头对着马永梅信誓旦旦地说:“那我长大了也要当混蛋!我要当一个大混蛋!”

马永梅左手拽着周马蛋的胳膊,右手揪着他的耳朵拧着他往家走去,巷子不间断传来周马蛋的惨叫声,惨叫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巷子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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