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天气微凉,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一片片枝桠光秃秃地顶着北风颤抖,沟渠里的水早已干涸,需要浇地的人们只能去宁河里用抽水机提些上来用,这时节就连宁河里面的水也因为流动缓慢变成淡淡的绿色,只有九溪里清澈的一股溪流欢快地往外流淌,满满一溪活水荡漾着明晃晃地向远方淌去。
九屯名字的由来,正是因为这条不起眼的小溪,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干旱,九溪都是一股清泉淌满溪流,宁河乡有九条这样的溪流,九溪排名第九,其他的小溪都有着自己好听的名字,到了九溪这里村民们已经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了,索性就叫它九溪。由于年代久远这九条小溪的排名规则已无从可考,九溪虽然排名第九但是在九屯人的记忆中,九溪是这九条小溪中唯一没有断流过的,也因此九溪在九屯人的心中是神圣的所在。
九屯村自然环境得天独厚物产极其丰富,加上村民都非常勤劳,这里几千年来从来没有缺过吃的,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物质生活稳步提升,日子过得也算红火,由于名声在外很多贼人慕名而来,希望能够在这里有所收货以改善生活,为此九屯村的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
转眼间方山已经小学四年级了,方河也二年级了,下课铃刚响起方山便拉着乐瑶往校门外面冲出去,学校门口道路两边摆满了零食摊,卖辣条的、卖无花果的、卖唐僧肉的、卖酸角汁的比比皆是,都是拿一个小簸箕放在一个竹背篓上把零食摆在簸箕里就成了简易的摊位。如果想吃冰糕的话,得到马路两边正对着校门的两家小卖部里去,只有他们两家有冰柜,可以做冷饮生意。
所有零食里面最畅销的要数油炸土豆,和宁的土豆个大味美,用当地产的菜籽油炸熟之后清香四溢,放在在稍微冷一点的油里浸上五六来分钟捞出来放进嘴里嚼上一口,那滋味油而不腻,口感极好,在土豆上面撒上特制的辣椒面儿,光闻着就能让人掉出口水来,咬上一口更是会终身难忘。
卖油炸土豆的摊贩们支起一个小蜂窝煤炉,架上一口锅,倒入小半锅菜油烧热,把土豆削成像橘子半儿一样的形状,放在油锅里炸透之后捞起来用签子串上,一根签子串三块土豆,一角钱一串。学校门口有五个油炸土豆摊子,最好吃的要数第二个摊位上张大妈亲手炸的。说来也怪,一样的装备一样的食材,工序也都差不多,可是不同的人炸出来的土豆味道就是不一样。张大妈摊位上随时都会排着一排学生,如果下课走慢了就得在队伍里等上一会儿了。
方山拉着乐瑶第一个飞奔到张大妈土豆摊前,掏出来五角钱,买了三串炸土豆,撒好辣椒面之后递给给乐瑶一串,两个人手拉手走到学校门口等方河出来,方山不停张望着,乐瑶看着手里的土豆不停咽着口水,但是她并不着急吃,得要等到方河来了三个人才一起开吃。乐瑶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倒不是她嘴馋,炸洋芋和着辣椒面儿的香味不时飘来实在让她无法自拔,学生一波一波往外走着,乐瑶有些等不及了。
“方河!过来,这边!”,方山远远看见方河便向他招手。
“来了!”方河看见方山手里的两串油炸土豆,馋虫立马被勾出来,他快步跑到方山跟前。
方山把两串土豆递到方河面前,说:“你自己选,要哪一串!”
方河看了看说:“我要这一串,少一点的这个!”
方山说:“这一串留给我,给你多一点的这个!”
方河接过土豆,三个人一起小口吃起来。对于学生们来说这可是宝贝,一串就三块,吃快了便不能过嘴瘾了,虽然方家不缺钱,但是家里并不会多给他们零花钱用,别人家孩子给多少兰英便给多少,只是考虑到乐瑶的情况方祖年会多给方山拿一些。
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学生,每周有五角零花钱能吃上两串油炸土豆,再买点其他东西就用光了,所以在张大妈摊子前排队的学生每天都不一样,能够排在这个队伍里是光荣而让人羡慕的。
“走,我们再去买个手摊凉粉!”,方山拉着乐瑶的手说。
“手摊凉粉得两角钱一张,我们还是不要吃了!”,乐瑶劝说着方山,却又忍不住咽起口水来。手摊凉粉在九屯小学门口零食摊中的地位和油炸土豆不相上下,味道也是极好的,价格上要贵一些,如果手里拿着一串油炸土豆同时还能吃上一块手摊凉粉,那无疑会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老板,给我来一份手摊,钱给你!”,方山左手拿着油炸土豆,右手递给摊主两角钱。
“好勒,把手伸过来!”,摊主高兴地揭开了盖着凉粉的纱布。
“乐瑶,过来,你伸手!”,方山让开半个身位示意乐瑶上前。
乐瑶站在原地不动,畏缩着说:“让方河来吧!”
“不,就你来,你快呀!”,方山见乐瑶不肯伸手,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只得拉起她的右手摊开,老板拿了一块切得薄薄的凉粉放在她手心里,又用勺子在凉粉上面来回抹了三种酱料,均匀地抹遍了每一个角落,手法轻柔而娴熟,酱料抹完手摊凉粉便做好了。
手摊凉粉比乐瑶的手掌要大一些,边缘超过手掌的部分耷拉下来,方山和方河一人一口把超出手掌边缘的部分啃掉,剩下的只能乐瑶自己才能吃得着,这便是方山让乐瑶伸手的原因。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跑去,偶尔停下来咬一口手里的油炸土豆。回家路上,方山看见几个生面孔匆匆忙忙往子萦山走去,他神情紧张地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说:“方河,乐瑶,你们看见没,他们又来了!”
乐瑶郑重其事地说:“看见了,赶紧回去跟大人说!”
三个人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刚走进村子便听到队长沿路大声喊着:“年关将近,注意防火防盗!”三人跑得更快了,乐瑶那本就大出来一号的书包,在奔跑的过程中背带总是掉下来,只能边跑边用手去拉,手上残留的凉粉酱料全摸到背带上去了,平时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三个人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便跑完了。
到了米粉厂里,方河上气不接下气,慌张地对兰英说:“妈妈……妈妈……他们……他们又……来了!”
“谁呀?”兰英看着眼前慌乱的方河,疑问道。
“他们!他们!”方河不知道怎么描述,只一个劲说着他们。
方山见方河描述不清楚才补充说:“捡破烂的,各个背个背篼,手里拿个铁钩子,还带着两个小孩儿。”
“是吗?在哪看到的。”
“在北面往子萦山方向去的那个路口,他们是从南往北去的。”
“那应该是来过我们这边了,还真是没完了,年年都来……”兰英嘀咕了几句,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装货的方祖年,又看着两兄弟严肃地说,“你们两听着,这事有我们大人管,你们不要去招惹他们,听见没!”
“记住了,我们会躲得远远的。”方山说。
“祖年呀!你一会儿去问问民兵队长周伍齐,看看他知不知道那些捡破烂的人来村里的事情。”
“啊!他们又来啦!真是没完了,去年被收拾得那么惨,还不长记性,今年还来!等我装完货就去问问周伍齐。”
不知道哪年开始,每年过年前一个月左右,就会有很多生面孔出现在九屯,这些陌生面孔并不那么友善,他们眼里或多或少会流露出一丝恐惧,更多的时候是充满欲望,他们或三五成群慢吞吞地从巷子里走过,或者假装打听一户根本不存在的人家的位置,最被村民们讨厌的还是背个背篓拿个铁钩子四处捡垃圾的那一类,他们最能够走遍村子每个角落,摸清楚谁家有养鸡,谁家没养狗,谁家的铁器放在门口角落里,谁家的自行车放在院墙下面,谁家的腊肉又用编织带挂在屋檐下了……他们多数人会带着一两个孩子,利用村里人的善良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一旦有生面孔在村子里出现过,大约十天后村里便会开始丢东西。正因为此,九屯村的民兵在年前两个月要进行大量的集训,周伍齐是部队转业下来的,在部队服役多年基本功非常扎实,在周伍齐的指导下民兵们各个练得身手敏捷体型壮硕,像方祖年这样没有参加民兵连的,也会在民兵操练的时候跟其他人去围观,在旁边跟着操练一番。
按照周伍齐的安排,民兵连一共二十五人,周伍齐负责调度,其他人分成三个小组,每组八人,每天轮换一组值夜,八个人又分为两队每队四人,一对从南往北巡逻,一对从北往南巡逻,如果遇见有紧急情况便吹响应急哨子,叫醒村民过来帮忙。
巡逻从当晚便开始了,一连过去了半个月也不见动静,人们都以为今年不会有贼人来了便放松了警惕,民兵们都建议取消巡夜想要回家睡觉。
这天夜里,蒋云山十点多钟才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整个村子里只有他家还亮着灯,蒋云山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靠在院门上,听到门外巷子里有响动,便出门站在巷子里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往巷子深处望了望,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他身后蹿进院子,藏到厨房门后面去了,蒋云山没有看出异常以为是哪家的猫猫狗狗踩到了堆在屋檐下的木柴,便回家关上院门简单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了。
有一个小时功夫听到蒋云山的呼噜声,一个人影从厨房门背后出来,轻手轻脚摸黑走到自行车旁边打开院门推着自行车准备往外走,车子前轮才推出门,便听到一个声音:“云山,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也不开个灯!”
方祖年刚去村西头的朱耀文家谈完粮食收购回来,走到蒋云山家门口正好看到了一个人影推着自行车从大门里出来,他以为是蒋云山要出门,便跟他打招呼。
听对方这么一说,那人心里便不慌了,他也不回答,一出声被对方发现口音不对,立马就露馅儿了。他转过身装没听见不慌不忙把门关上,然后骑着自行车往晒场方向走去,转过弯径直奔北面去了。
“云山!云山!你今天这是咋了,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还生我气呢?”,方祖年又喊了几声,见那人不理他便没有继续纠缠。方祖年的喊声很大,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姚春丽,姚春丽听出来是方祖年的声音,忙推搡熟睡的蒋云山,蒋云山听姚春丽把刚才的事情说完赶忙起身出来,走到院门口一看自行车不见了,再去开门,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妈的,遭贼了!”蒋云山大喊一声,用力踢了一脚大门,姚春丽见状披着一件棉袄出门查看情况。
蒋云山在院子里使劲推搡着大门,方祖年听到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走到大门口说,“是春丽吗?你们家云山今天可是奇怪,大晚上不睡觉骑自行车出门去了,灯也不开,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他刚走你又跑这推门,你们家出啥事啦?”
“谁出去了?”,蒋云山大声说。
方祖年见门里传来的声音分明是蒋云山,大吃了一惊,忙说:“不对呀,刚才出去那人不是你吗?云山,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蒋云山听到方祖年的声音忙喊:“祖年快帮我开门,我家自行车被人偷走了!”
方祖年快步跑上前去把门打开,蒋云山冲出大门便扯着嗓门大喊:“打贼啊!打贼啊!贼都进家里啦!”
蒋云山这一声喊周围的邻居全部打开了灯,年轻小伙子们都拿了事先准备好的木棍冲出来,聚到路上,情绪激动地问:“贼在哪里?”
“往北面跑了,跑了有几分钟了!”,方祖年指着村子北面说,“来几个人跟我去追!你们去几个人到周伍齐家里让他把民兵组织起来!”
值夜的民兵跟着方祖年往北面追过去,蒋云山和罗建国也在其列,见方祖年他们追出去何少芬自告奋勇去了周伍齐家里。
周伍齐集合完民兵队伍,十七个人在周伍齐带领下迅速来到蒋云山家查看情况,姚春丽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院门口不说话,人们都怕刺激到她没人敢上前搭话,周伍齐忙上前安慰姚春丽说:“春丽啊,你别担心,自行车会给你找回来的,别太担心啊!”
听到周伍齐的声音,姚春丽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地原地坐着,身后乐瑶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把头贴在她脸上。
正说话间,晒场那头罗万强大声骂了起来:“这些挨千刀的,又把我家偷了,年年来偷我家,就不能换一家人偷偷!去年就把我家火腿偷了,今年又偷我家电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换一家人偷偷啊!”
周伍齐听到罗万强的咒骂声,忙带民兵过去查看,当人们都在蒋云山家看热闹的时候,贼人趁着晒场上没人,翻墙进了罗万强家里把他家的电视机偷走了。
周伍齐走到罗万强家堂屋门口发现有两个人的脚印越过院墙往晒场上去,脚印从院墙出来越来越浅,到晒场正中间就消失了。周伍齐仔细分析了情况,晒场北面都是人,贼人一定是不敢从北面走,西面和东面都有巷子但是在巷子里容易遇到人,而且巷子窄,一旦遇到人两头一堵就跑不了了,只有南面有一条路经过石榴园通往宁河边上的白桦林,沿着河岸边的小路过了桥便有好几个岔路,这条路比较隐蔽,贼人一定是从这里边跑了。
“走,往宁河大桥方向追。”,周伍齐一招手民兵跟着他往石榴园奔去。
方祖年和周伍齐两队人马分头从南北两个方向追出去,姚春丽继续坐在门口发呆,罗建国的父母亲则是在晒场中间坐着,一边用手拍打地面一边嚎啕大哭:“这些天杀的,挨千刀的,砍脑壳的,家里一共就这么点值钱的东西了,都给我偷走了,这往后的日子还咋过啊!”
两口子越哭越伤心,罗万强想起了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歪着头捶胸顿足地说:“还有我那个儿子哟,也是个不争气的,一天就知道赌博,说了他多少次了就是不知道悔改,把家里输了个精光,上次好容易赢了一次还被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今天家里又被偷光了,赌赌赌,赌他娘个头啊,真的是报应啊,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坐在一旁的罗建国母亲听着罗万强的咒骂声,停止了哭喊,眼睛瞪大了看着罗万强,罗万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咒骂着。
十几个邻居在微弱的灯光下围绕着罗万强夫妇,不时劝说着他们,但是不劝还好,越劝罗万强越伤心。
周伍齐带着民兵队伍追过宁河大桥就没有了方向,这里岔路太多,两边树高林密根本无法确定贼人逃跑的方向,但是不追又不行,就这样回去了对乡亲们没法交代,只好率领队伍顺着大路往兴南村方向追去,追了二十里地仍不见贼人踪影只好打道回府。
往北去的一队人马在方祖年带领下沿着大路追出去有七八里地,一路上都没见着人影,再往前就到国道路口了,方祖年跑到国道旁的国营钢铁厂门卫处打听情况,门卫直摇头,说是天还没黑自己就在这里值班了,工厂门口的路灯能够照亮整个路口,他确信没人从这里经过。
“唉~我家就剩这一辆自行车还值点钱了,这要是找不回来以后咋去卖菜啊!”,蒋云山蹲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咋啦,你们村里被偷啦?”,工厂门卫上前询问。
“是啊,今晚遭贼了,入室盗窃,把他家自行车偷了!”,方祖年回答。
“这样吧,你们留两个跟我我继续在这守着,其他人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门卫说。
“也好,就按照门卫大哥说的办,来两个民兵在这里跟门卫大哥守着路口,要是有人骑自行车从这里路过就拦下来盘问。”,方祖年安排道。
“那其他人呢?”
“等我想想……”方祖年一拍脑袋说:“我知道了,贼人一定是往子萦山那个方向去了……这样除了留守的人,其他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国道绕过去,走火车站方向顺着周家山往小瑶村那条路围堵过来,其他人跟我折回村里,往子萦山方向追。”,方祖年又思索了一番,继续安排道,“走国道路远遭遇贼人的可能性更大,需要训练有素的人才行,你们民兵身体素质好,除了留守的两人其他六个人一起走国道过去,我和罗建国、蒋云山往村里追。”
“好!”所有人按照方祖年的安排开始行动。
约有三十分钟功夫,方祖年一队便追到村口往子萦山方向的大桥边,罗建国和蒋云山累得不成人形,这两人平时干活不积极,对于外出厮混倒是很热衷,身体素质比同龄人差很多,大半夜在村里村外来回奔跑体力完全跟不上。
罗建国说:“我不行了,我要去撒泡尿先!”
方祖年说:“你注意点,那边是土地公神龛,你可别得罪了他老人家!”
“那我去桥那头尿,那边总不会得罪神灵了吧!”
“去吧去吧,注意点别掉河里了!”
罗建国两腿夹紧双手捂着裆部一蹦一跳畸形地往桥对岸跑去,在一棵大树旁边站着开闸放水,瞬间就舒坦了,全身一个激灵之后系好裤腰带,正准备转身回到路边,在月光映衬下影影约约看见前面不远处靠树躺着个人,那人翘个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很是悠闲自得,旁边还躺着一辆自行车。他躺的这个位置实在是隐秘,要不是尿急走进树林,根本发现不了。
罗建国蹑手蹑脚走从树林里走出来上了大桥,朝着坐在桥墩上休息的方祖年招手,轻声说:“祖年,祖年,快来,我发现那个贼了!”
方祖年忙压低身子向蒋云山招了招手,三人悄悄向贼人靠近,躲在大树后面远远观察了一番,虽不是特别清楚,但能看出来这人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没有戴前进帽的习惯,在熟人社会中,大半夜出现这样一个生面孔,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那贼了。
“我的自行车!”蒋云山看见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情绪激动起来,想要冲上去夺回自己的车子。
“别忙先看看情况再说!”
方祖年一把拉住蒋云山,把他按在地上,蒋云山感觉双手沾到了什么东西,湿叽叽粘乎乎的,还有些温热,拿到鼻子前一闻,被那股子尿骚味熏得差点吐了出来,他迅速摔掉手上的泥沙,对罗建国说:“你丫的吃什么长大的,真他娘臭啊!”
罗建国没有回答他,只是冲他笑了笑。
方祖年并没有心思理会他两,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个贼人,嘀咕道:“他为啥偷了东西不忙走,在这悠闲自得的干什么?”
“谁知道呢!”罗建国说。
“我们冲上去把他按住,把自行车抢回来再说!”蒋云山实在不能再等了。
“耐住性子,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一会儿民兵都到了再说,这些都是亡命之徒,要是动起手来,我们人多不吃亏,先盯着他,不要让他跑了就好。”,方祖年说。
见方祖年一再坚持,蒋云山只得耐下性子,三个人蹲下身来透过树枝监视着他。
忽然贼人身后右侧出现两个人身影,一路小跑过来,两人都气喘嘘嘘的,看样子跑了很长的路。
“是不是民兵到了!”蒋云山兴奋地说。
方祖年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只有两个人呢!”
“兴许是其他人跑不动掉队了,我记得民兵队里有两个人跑得快!”,罗建国说。
“说的也是,这时候也不能有别人来这地方了,大家准备准备!”方祖年说。
那两个人影径直朝着贼人的身后过去,见两人到了贼人身后,抓贼心切的三个人并没多想跟着冲了出来,方祖年边往前冲边指着那两个人喊:“上,所有人一起上!贼就在树下!”
“你们从后面包抄,抓住他!快!”罗建国和蒋云山也大喊着往前冲过去。
见到眼前的情景,那两个人站住不动了,听对面的意思自己身后应该还埋伏着人,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稳住局面看看情况再说。
任凭方祖年他们怎么喊对面的人只是站在原地前后张望也不作声,方祖年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跑到跟前才发现那两人根本不认识,其中一个抱着一台电视,另一个抱着一条猪腿。
“坏事了!”方祖年示意蒋云山和罗建国停下,紧张地说,“原来这个贼娃子是在这里等他的同伙,这回我们三对三,怕是要吃亏!”
“现在怎么办!”蒋云山问。
“没事,别怕,先稳住,不要着急出手,敌不动我不动!”方祖年挺直了腰也不作声了。
“那个电视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还有那个猪腿!”罗建国小声说着。
“谁家电视和猪腿不都长一个样子,不要打岔。”蒋云山说。
“说得也是!”罗建国点点头。
两伙人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映着白桦树的影子,站在树林里互相对视着,谁也不敢动,所有人神经都绷紧了,林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树尖上不时传来猫头鹰“啯啯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