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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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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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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谣》连载

第二十四章

下午三点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晒场上热气翻腾,像是煮沸了的水在喷射着蒸汽,几个孩子躺在晒场门口的阴凉处睡得正香,大路上“镗镗镗镗”一阵响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孩子们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吴发高在大路上拖着一口大刀正从北面往晒场方向走过来,他手里的大刀刀身有一米长,刀把也有二十公分长,整个刀把都缠着红布,刀把最末端是一个铁圈,护手盘有大人的一个巴掌那么大,从刀把往刀尖处走刀身逐渐变宽呈一条完美的弧线,刀背十分宽厚力量敢十足,刀面上靠刀把的位置刻着一个“华”字,看起来非常神武。

“发高,你哪里来的大刀?”,孩子们凑上前,目不转睛地顶着吴发高手里的大刀,异口同声地问。

吴发高得意洋洋地说:“这你们就别管了,我有的是办法!你们去多叫几个人来,我们一会儿抢刀子,谁抢到就归谁!”

听了吴发高的话,孩子们眼睛里直冒出光来,飞奔着四处叫人去了。大刀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只十来分钟功夫晒场上已聚集了二十几个人,从六七岁的孩子到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都有。

吴发高站到石头堆上,陆福年跟着爬上石头堆站在他的身边,吴发高对人群喊话:“都给我排好队,排成两排,我一会儿把刀子扔出去,你们去抢,谁抢到就是谁的,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大声齐呼。

“那你们听我的,把队伍排整齐了,我说转身你们就转身,然后我开始扔刀子……这样吧,我们先演练几次,一会儿演练得差不多了我说开始再正式开始抢。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向后转!”,吴发高一声令下所有人瞬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都做出了助跑的姿势,吴发高挥了两下刀感觉自己扔不动,只好把刀给了陆福年,陆福年比吴发高要高出一头,身体也很壮实,让他来扔刀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陆福年抡起大刀嗖一下扔了出去,大刀在空中旋转着向前去划破空气发出“呼呼呼”的声音,大伙听到声音便疯狂地奔跑出去,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在惯性作用下又往前滑出去一段距离,卢德一跑得最快一把抓起大刀面向众人把大刀举起来欢呼胜利,所有人回到起点,卢德一把大刀递给陆福年便坐到石头堆旁边去了。

陆福年活动活动手臂抡起大刀又开始扔,一群孩子就这样在晒场上追着一口不断飞起的大刀跑了一个多小时,吴发高坐在石头堆上看得饶有兴致。

“正式开始。”,吴发高终于发令了。

卢德一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加入到人群中,陆福年用尽全身力气把刀抡圆了照着前方扔出去,大刀朝着人群头顶飞来,每个人都抬头看着刀子不敢有丝毫松懈,大刀越过人群头顶往前飞去,众人开足马力一拥而上,卢德一和方山冲在最前面他们同时按住了大刀,两个人紧紧拽住大刀谁也不让谁,最后僵持不下只得找吴发高做最后的裁决,卢梦娇和方河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都希望大刀能判给自己的哥哥。

看着眼前已经被摔得遍体鳞伤的大刀和两个互不相让的人,吴发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挠着后脑勺用力思索着,周马蛋凑到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快眯成一条缝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得又大又圆。

“这么办,我们把刀砍开,一人一半!”,吴发高郑重其事说着,又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先商量好,一会儿砍开了谁得上半部分,谁得下半部分!”

两人都不说话,吴发高只好裁决说:“这样吧,卢德一拿住的是刀柄,方山拿住的是刀尖,一会儿卢德一得下半部分,方山得上半部分,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找话说!”

“好!”,卢德一和方山同声答道。

要想把这么好的一口刀砍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陆福年挥起砍刀往上一砍,砍刀上留下的口子可比大刀上要深许多,照这么砍下去恐怕要废掉几把砍刀才行。最后所有人一起献计献策,抢大刀游戏变成了砍大刀游戏。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铁锤的帮助下,用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大刀终于被砍开了。

卢德一拿着自己的战利品挥了挥,感觉比完整的大刀更轻更好用,方山拿着刀尖感觉像拿着一块废铁一般实在没啥意思便把刀尖扔到小溪里被几个小孩子捞上来拿走了。

夏天雨水正多,天正下着小雨,方河百无聊奈中一个人来到晒场上踩水玩,他跟方山一样喜欢下雨天,每当下起雨来便会感到安宁,即便带了伞他也不会拿出来用,就这么淋着雨踩着水心情最好。

“方河,你过来!”,陆福年和吴发高两人在西面巷子口的门庭下站着喊他。

“干嘛!”,方河胆子一直不大,方山不在的时候,他基本上不跟这些人一起玩,所以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晒场上观望。

“过来嘛,你看卢梦娇她们也在。”,陆福年指着门庭墙边说。

方河见有女孩子在场放松了警惕,他快步跑到门庭下面发现周马蛋也在,另外还有五个小孩子。吴发高让方河跟其他五个小孩子靠墙站着,周马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把辣椒递到靠墙站着的孩子面前说:“看,我们搞了一些辣椒,一会儿给你们尝尝。”

“我不吃!”,方河忙摇头说,“我从来不吃辣的。”

“我也不吃!”,另外有两个孩子见状也摇头拒绝。

“这可是好东西!”,陆福年指着周马蛋手里的辣椒说,“也是跟你们几个关系好我才舍得给你们吃,整个九屯就只有一家人种这个。”

“可是我不能吃辣,妈妈也不让我吃。”,方河情绪紧张起来。

“给我一个试试!”,朱立言自告奋勇举起手来,他从周马蛋手里拿过一个半红半绿的辣椒吃了一口,鼻尖上立马冒出汗珠来,脸上招牌式的笑容逐渐消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水喝去了。九屯的辣椒是分了等级的,家常食用的辣椒比北方的变态辣稍微辣一些,再往上是小米辣、朝天椒,周马蛋手里拿的是涮涮椒,辣味高出了朝天椒三个等级,这种辣椒太辣不太适合家常食用,九屯这边只有一家人种植。

看见朱立言哭的惨样其他人都不吃了,吴发高见状递给陆福年一个褐色的玻璃瓶子,陆福年拿起瓶子用瓶底对着他们说:“每个人都得吃,不吃不准走,谁不吃我用瓶子打谁!”

“就是,不吃可别怪我们打人!”,周马蛋仰起头来用鼻孔对着站在墙边的人趾高气扬地说。

有两个孩子害怕挨打只得吃了辣椒哭着找水喝去了,卢梦娇死活不愿意吃,陆福年情急之下用瓶底砸在她的鼻子上,鲜血立马从她鼻子里涌出来,卢梦娇捂住鼻子忍着剧痛往家跑去,方河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到了,哆哆嗦嗦伸手到周马蛋手里拿了一个辣椒闭上眼睛咬了一口立马吐出来,但还是被辣得直跺脚,哇哇大哭着回家去了。

方河一边走一边哭,到了家里,老常正撑着大伞在压井边洗菜,看见方河哭着回来,他停下手里的活问:“方河,你怎么啦?”

“吴发高他们逼我吃辣椒,不吃就要打我。”,方河哭诉道。

听到方河的话老常气愤难当,丢下手里的活就要去找两人理论,兰英立马从厨房跟出来拉住他,对他说:“老常,算了,都是孩子之间的矛盾,跟方河说一下,以后不要跟他们玩就是了。”

“那怎么行,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家孩子身上来了,这事说什么不能就这么过去!”,老常情绪起来了,甩开兰英的手接着说,“我一早就跟你说过,吴发高和他爹吴天量不是什么好人!那时候你们不信,你看看现在村上跟吴发高一般大的孩子还有几个好的!以前刚来那阵儿这可都是些乖孩子,又听话又勤快!现在呢!你见谁没有偷过东西,方河这是因为性格内向才没学坏,我都担心方山瞒着我们跟他们学坏了!”

说完老常就出门了,兰英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暖暖地,她心里想着自己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还能再碰上这么好个人,有了老常往后的日子便有了指望。看着老常大步走出院门的身影,她下定决心要把当初没有给到方祖年的全部交给眼前这个人,不能再让眼前这个人失望了。老常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巷子里,兰英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眼眶变得湿润了。

老常在巷子门庭处找到了吴发高、陆福年和周马蛋他们,不由分说上前将三人骂了一通,直到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作声老常才回了家。老常回到家里见方河已经恢复了平静,在瓦棚里踢着足球,他上前抱起方河,铿锵有力地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兰英静静坐在旁边看着这“父子两”,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觉着有些愧对老常,到了晚上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兰英翻过身来抱着老常说:“老常,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你说啥!”,老常吃惊地看着兰英。

“我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现在已经有方山和方河了,还要啊?”

“我想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不能没有后啊!”

“你说什么傻话!方山方河不就是我的孩子么,只要我们心里面都是一家人我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们一起把两个孩子养大,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听完老常的话,兰英更增加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依恋,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第二天天阴,风也不大,没有烈日灼烧天气非常凉爽,晒场上很早便聚集了一群孩子,孩子们在几个草垛中间弄些稻草铺在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圈。在吴发高的带领下,村里的孩子们迷恋上了赌博,只要天气允许便会聚集到晒场上玩上几把,就连罗建国也忍不住要钻到他们中间去下两次注。

方山比较聪明,打牌一学就会,没多久便加入了赌博队伍,随着赌博次数越来越多,押注金额也越来越大,方山很快便入不敷出了,以前自己存着些钱的时候,每次去市里都要去学校看看乐瑶,给她买些水果、衣服还有女孩子热衷的小饰品,自从参与赌博之后他不怎么去找乐瑶了,每次到要去市里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腰包他都会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把钱输掉而不是留着给乐瑶买东西。

相比之下方河对于打牌就很迟钝了,他参与了很长时间可是怎么学也学不会,无奈之下他只能坐在旁边看别人赌博,实在忍不住想参与的时候便把自己的钱给方山,让方山代劳。上了赌桌难免出多入少,好几次他把生活费全输了进去,只好在学校问同学借钱度日。

老常发现方河越来越瘦,而且两兄弟问自己要零花钱的频率和数量明显在增加,加上有看到过晒场上赌博的情况,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老常正在米粉厂打扫着卫生的时候停下手里的活把兰英拉到角落里。

“兰英啊!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村里的孩子们总是聚在一起赌博啊!”

“听说了,怎么了?”

“你看,方山方河兄弟两最近要零花钱的频率和数量明显比之前高了许多,我担心他们也在参与。而且你看方河最近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最近给他的生活费也不少,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方河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得把饭吃饱了才行!”

兰英怔在原地,表情凝重,她心里有些害怕六神无主地说:“那怎么办!我最近也发现他们有点不对劲,但是完全没有往赌博这件事情上想,要是真迷上了赌博那该如何是好啊!”

“该管管了,不然以后越赌越大就不好收拾了!”,老常直起腰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手插在腰上。

从那天起兰英减少了兄弟两的零花钱,方山自己能挣一些钱,勉强可以维持赌博的费用,方河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他只能每周一的时候买两个泡泡糖吃,接下来四天时间得精心计算每一顿饭的花销,即便是这样手里的钱也不够生活,方河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每周问同学借钱吃饭,他周一的时候还钱到了周四再借,慢慢地他欠同学的钱越来越多,实在没办法只得帮同学洗碗来抵债。

“方山,你们之前不是挺有钱的么!最近怎么连打牌的钱都没有了?”,吴发高双手洗着牌,嘴里叼着一根烟边抽边对坐在一旁观看的方山说。

方山没有理会吴发高,吴发高并不介意,他斜眼看着方山继续说:“要是没有钱,我先借你点,以后慢慢还我?”

“谁要借你的钱!”,方山没好气地说。

吴发高这才拉下脸来,漫不经心地说:“好心好意借钱给你还得罪你了!那就没法子了,以后你都不能跟我们一起玩了!”

“来来来,继续下注!”,陆福年接过吴发高手里的牌做出发牌的姿势大声喊道。

被吴发高这么一说方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站起身来闷闷不乐地往家走去,顺手捡起一根晒干了的艾蒿杆子边走边左右甩着。

老常正在压井边理菜,看见方山无精打采地走进门来,老常对他招了招手说:“方山,怎么啦?怎么搞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来,过来帮我理菜!”

方山没说话,走到老常面前蹲下,还是一脸不快,他全程没有看老常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张嘴说:“爸,给我点钱!!”

老常没有一丝迟疑,说:“行啊,钱就在我衣服兜里,你需要多少自己拿!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拿钱干什么?”

方山不高兴地说:“用呗!还能干什么!”

“拿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不拿这钱去跟他们赌博就行!”,老常一句话说到了方山的痛处,方山起身扭头往外走去。

方山的举动激怒了老常,老常扔下手里的菜对着方山大喊:“你去哪!给我回来!”

听到老常的声音,兰英放下手里的锅铲从厨房里出来,看看方山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老常,老常转头看着兰英,两人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方山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去,来到晒场上,一个人坐在人群边上闷闷不乐地扯着稻草,看着吴发高手里拿着厚厚一摞钱跟小伙伴们打得热火朝天,方山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吴发高见状驱散了打牌的孩子们,带着陆福年和周马蛋坐到方山旁边!

“怎么!没要着钱?”

“要啥钱,没有!”,方山对吴发高有些爱答不理。

吴发高思索片刻,把手里的钱递到方山面前,抖了抖说:“来,看看我手里这些钱!你拿去数一数……”

方山瞥了一眼,拿手给挡了回去,说:“不用数,够我花一年了!”

“这里一起玩的人里面,就数你家最有钱,你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吧!”,吴发高不慌不忙地说,“你仔细算算,这些人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能有多少?”

“你什么意思?”,方山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吴发高。

“你看哈,我拿掉一大半,剩下的才是这些人能够凑起来的数目!”,吴发高从才那一摞钱里面拿掉四分之三,把剩下的四分之一递到方山面前。

方山觉得吴发高有事要说,便问:“那剩下的是哪里来的呢?”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吴发高抖了抖拿在右手里较少的那一摞钱,摇摇头说:“要想有钱,光靠这个不行!”

他又把左手里较多的一摞钱伸到方山面前抖了抖,语重心长地说:“得抓住了这只手里的钱才能真正有钱!这些钱靠这些人的零花钱是凑不起来的。”

吴发高说完对着周马蛋和陆福年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应和道:“对呀,方山!”

“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哪来的吧!”,方山不耐烦地说。

“这剩下的得从这里来!”,吴发高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得动脑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要听懂也简单!这样,你回家吃饭,吃完饭出来,我告诉你答案。”,吴发高说。

吃完晚饭,南风呼啸而来刮得树林呜呜作响,村里人家的木门被刮得嘎吱嘎吱响,这光景连狗都躲到窝里蜷缩起来了。方山来到晒场找到吴发高,陆福年和周马蛋也在。他们带着方山往队部晒场走去,穿过晒场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村民们吃过晚饭都休息了,没有人愿意顶着南风吃沙子,这时候巷子里空无一人,整个巷子里只有巷尾的一户人家还开着门,吴发高带着三人偷偷摸摸走进屋里,来到房间里熟练地从枕头下面拿了二百块钱。

三个人从屋里出来往西面田里跑去一直跑到灌渠旁边,方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倒在地上,抬手指着吴发高说:“你这是叫我去偷啊!”

吴发高坐在旁边不屑地说:“要不然呢!你觉得还能从哪来这么些钱!你说你跑什么跑,害得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

“偷完东西不跑,在那等着被抓啊!”,方山惊讶地说。

“算了算了,看你也是第一次,多做几次就不怕了,这钱我们一人五十块!”,吴发高拿出四张五十的一人一张递给陆福年和周马蛋,当递给方山的时候,方山推开了他的手。

“这钱我不要,以后再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别拉上我,你们自己玩吧!”

方山说完起身要走,吴发高赶忙把手里的两张五十块钱揣进自己兜里,上前拉住方山。

吴发高拍着胸脯子说:“得得得!我们不偷,这样,你明天吃完午饭过来,我再告诉你一个挣钱的方法,这回我们光明正大地站着把钱挣了!保管你喜欢!”

方山看着吴发高对他将信将疑,他什么都没有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没有起风,空气干净而舒适。方山在巷子门庭下面找到吴发高的时候陆福年和周马蛋正坐在旁边睡大觉,陆福年手上拿着一把比他个子还要高的猎枪,周马蛋手上拿着一口断了的大刀。

方山走上前好奇地问:“这口大刀不是被卢德一抢到了么,怎么会在你这?”

周马蛋被方山惊醒,迷迷糊糊中回答了方山的问题:“他……也用……不着,发高花……了十五块钱从他那买的。”

吴发高在旁边抽着烟看着远处没有理会方山,方山十分尴尬地问了一句:“我们怎么挣钱?”

“看把你急的,都掉钱眼子里去了。”,吴发高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截烟在地上戳灭了又吐了一口痰,这才慢慢地站起来不慌不忙伸了个懒腰对着三个人挥了挥手,只说了一句:“走,出发!”

四个人穿过石榴园,从宁河边上的树林里一路往宁河大桥边走去,大桥两边茂密的白杨树把唯一一条林间小路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几缕阳光照在地上不停闪烁着。到了桥边,吴发高、陆福年和周马蛋一人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树干躺下来,见方山一脸困惑地站在中间,吴发高见状示意他也找个地方躺下。

“就在这里躺着就能赚钱啦?”,方山狐疑道。

吴发高带着些城里人看土包子的眼神,对方山说:“你别急嘛,先躺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挣钱要有挣钱的样子,不要总着急,像你这样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方山只得按照吴发高的要求找了一棵大树靠着躺了下来,心里没有底的他目光一直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河对岸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架子车颠簸的“哐当”声,陆福年立马翻起身来查看,周马蛋伸手去够旁边的大刀,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方山站起来慌张地看看远处又看看吴发高有些手足无措,吴发高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别慌张,像你这样还怎么做大事!福年,是不是来了!”

陆福年说:“对,来了!”

方山抬头往河对岸望去,见一个人拉着一辆架子车正往这边过来,架子车上装满了生活用品,这两年经济发展节奏加快了,经常会有人用车拉着一些最新的生活用品或者零食沿路叫卖,这并不奇怪。

“方山,你去拉住他!”吴发高给方山使了个眼色。

“怎么!你们要买东西?”方山不解地问。

“去就是了!”周马蛋恶狠狠地说。

方山不明所以,上前便拉住了那人,定睛一看他右半边脸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非常显眼。架子车刚停下来周马蛋便拿着大刀冲上前站在小贩面前,陆福年拿着猎枪窜到小贩身后用枪指着小贩,这时吴发高才从旁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用手指着小贩大喊了一声:“都别动,谁动打死谁!”

方山没有见过这阵势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脑袋里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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