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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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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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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谣》连载

第三十一章

敬爱的爸爸: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很抱歉,都四年了才给你来信,其实我很早就想给你写信了,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前发生过的一切,所以就一直拖着。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相信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我的毒瘾已经戒掉了,是刚进来的那一年戒掉的,在狱警的帮助下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戒除了身体上的痛苦,那个过程很快,跟上次在家的时候你帮我们戒毒一样的,刚开始非常难受,但是过了就好了。第二阶段就比较长了,花了一年多时间,这个阶段主要是过心理上的关,想到那东西就忍不住想要吸,但是其实身体上已经没有什么了,就是精神上控制不住,人这东西说来也怪,脑子里想着要吸身体也就跟着难受了。嗨!那时候不懂,要是那时候懂的话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那时候只知道说把身体上的症状戒除了就没事了,哪知道还有心理上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狱友们待我都挺好,我们平时一起劳动一起放风,都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方河怎么样了,我们没有关在一起,从那天进来以后就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没记错的话,乐瑶今年应该大学毕业了,真替她高兴,还好那时候没有缠着她不放,要不然她也许也会跟我们一样走不上正道了。整个九屯村跟我们一样大的人就她一个人考出去了,真想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如果再遇到合适的人,你就再找一个吧,我知道你心里苦。这些年我和方河虽然调皮,虽然不干人事,但是我们心里是清楚的,你对我们,对妈妈那是用了心的,好多次我们是真的想回头,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又越不过心里那道墙,所以没能好好做一回人。

看我写的东西,都不像一个初中毕业的人写的吧,这是在监狱里花时间学习文化课的结果。

最后想跟你说,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从监狱里回来,我给你养老送终,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此致!

敬礼!

不孝子方山

2008年3月2日

这封信老常是含着泪看完的,他悔恨当初没有坚持一下,哪怕用点暴力的手段把兄弟两关在家里也好过让他们出去混,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自那天起,老常开始了等待,等待的日子是痛苦的,要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这一下子有了希望,可是还有九年时间才能实现,人一辈子有多少个九年呢!

老常再次将水杯里装满了水,酒比以前喝得少了,整个人精气神也好了许多。他一个人把方家的田地都种上了粮食和蔬菜,又跟着建筑队在村里搞建筑。

这些年村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经济条件好了,腰包鼓起来了,建洋房的人家比以前多了很多。自打“世道变了”以后,九屯的人不再崇尚乡土社会那套家族传统,一个个都开始向钱看,整日攀比的都是谁家更有钱,有钱便能挺直了腰杆在村里横着走,有钱说话便有道理。以前那套仁义道德的荣辱观念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有人家新建房子的时候,就得照着村里最高标准的那一家再好一点。要是有人家在滴水沿上贴了瓷砖,下一家准得贴成琉璃瓦,邻居家先起了楼房,自己家在建的时候就得比他家高出十几公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村民们在建房子上花再多的钱都是不心疼的。村里开始了风风火火建房的热潮,只要肯干就能有活。老常并不缺钱,但是他拼尽全力在各个工地上来回穿梭,午饭在主人家吃,晚上原本也可以去主人家吃,但是老常坚持回家自己做,吃过了饭躺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喝喝小酒,日子倒也清闲。

只是这时间一长,还是会感到有些孤独,年龄也越来越大了,真的需要一个说话的人。老常也想过要找个老伴儿,但是他一直说服不了自己,因为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守着兰英,要再找一个的话,该把兰英往哪里放呢!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笑着摇摇头。

最近在外面闲逛遇到村里十七八岁的孩子聊天,自己是越来越插不上话了,他们都热衷于聊男女之欢的事情,老常这个年代过来的人对这些话题自然是避之不及的。逢年过节在外面吃个饭,看着那些女娃子一个个喝酒撒泼粗鲁的样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娃子,老常又感到了一丝不安,他总是问自己:“这世界是怎么了!”,实在想不明白了他便摇摇头自嘲:“老了老了,看着就老了!还好没有继续留在城里,以后的日子还是在村里好好干活吧!”

李富成这两年学了一门新的手艺,帮去世的人念经超度,他组织了十来个人,有吹唢呐的,有唱经的,有敲木鱼的,每次都得忙活上三天三夜,收费自然是不低的。两年下来挣了不少钱,家里也开始建洋房了,老常得到消息便到李富成家工地上干起活来。

这天,老常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一双黄胶鞋,用编织带袋子提着泥瓦匠的工具来到工地上,远远听见沙堆后面传来一阵调子。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老常立马接上:“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那人闻声跟老常和声:“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老常边唱边踩着台步饶过沙堆去,正看见一人躺在沙堆上跟自己对唱,那人身高约有一米七,不胖不瘦,脸上棱角分明,头发杂乱冗长。两人四目相对,唱罢一曲。

那人站起身来,走到老常跟前,踩起台步,继续唱到:“习天书学兵法犹如反掌,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

老常对:“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

唱罢,那人激动地看着老常,两眼都要冒出光来,用手指着老常问:“这位兄台,你可也是京剧迷?”

老常也很激动,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迷不敢当,只是喜欢!”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我叫东庆!”那人伸出手来。

“你好同志,我叫老常!”老常握住了他的手。

自那以后两人成了挚友,老常经常邀约东庆去自己家里吃饭喝酒,两人找工地做工都要找在一起,时常在工地上来上一首对唱,时间一长两人成了远近文明的戏曲先生。

东庆和老常年龄相仿,在一次聊天中老常得知,东庆也是人到中年没了老婆,也没有娃,父母在自己小时候便双双离世,自己一个人走南闯北很多年,最后还是回到了和宁。

那以后两个人感情更好了,东庆经常在老常家吃饭喝酒,聊到深夜东庆便在老常家睡下,有了说话的人老常脸上的笑容开始多了起来。

这天在工地上歇脚的功夫,东庆开心地问老常:“老常,你就不想找个伴儿?”

老常看看东庆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水杯,说:“都这把年纪了还找啥呀!不找了,一个人过挺好的!”

“这往后可还有几十年时间呢!晚上没个人说说话怎么熬!再说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得有个人照顾呀!”

老常摇摇头说:“不用,这不五年都过来了,还有啥日子不能过的。”

东庆又问:“那往后呢?”

“往后再说往后的话!要是哪天真的不行了,我就自己爬到棺材里去,盖上盖子,剩下的就交给天了!”

“我看你是忘不掉你家兰英!人啊!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老常说:“是吧!反正人这一辈子啊,总得是为了点什么,不然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东庆说:“可是兰英已经不在了呀!你再是为了兰英,也不能守着个已经不在的人吧!找个人过日子不耽误你思念她呀!”

老常严肃地说:“谁说她不在了,她可一直在我心里面!”

“得,我就不戳你伤口了,免得再让你难过,我干活去了!”东庆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爬到脚手架上去,老常喝了口水,看着东庆的背影若有所思。

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半年,在这半年时间里,东庆总是找机会跟老常说找伴儿的事情,说得次数多了,老常逐渐开始动摇起来。

“老常,今天做完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啥地方!”老常奇怪地问道。

“别问了,做完工去你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们就出发。”

“去哪呀!还得洗澡换衣服!神神叨叨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工之后,老常按照东庆的安排洗完澡换好了衣服,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外走,东庆在前面带路,老常在后面跟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到了兴南村,东庆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老常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是一间不大的院子,都是年程很久的土屋,正对院门是正屋,旁边有两间较矮的瓦房是厨房和猪圈,厨房的烟囱里还冒着白烟。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跑过来开了门,进到厨房里又见着另一个女人坐在长凳上,女人远远地跟老常和东庆打了个招呼,看样子她有些害羞。两个女人年龄都在四十岁往上一些,开门的那个和东庆挺熟络的,热情地招呼着所有人。女人揭开锅盖,锅里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原来是两个女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坐坐坐,没什么菜,你们将就着吃!”女人热情地说。

“那么丰盛还说没有菜!”老常说。

“你就是老常吧!东庆经常跟我提起你,听他说起来呀,我感觉你们就像亲兄弟一样,这个年纪的人能有这样的知己不容易!”

“是呀,我跟东庆确实挺处得来,臭味相投没办法……怎么称呼你呢?”

“他们都叫我阿莲,你也叫我阿莲就是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宋娥,是今天专门请过来的贵客。”女人开心地说。

老常仔细看了一眼宋娥,心里竟起了一丝涟漪,目光久久不愿从她身上移开。宋娥一直低头看着桌面,偶尔抬眼看一下老常,心里竟也有了些波澜。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起饭来,边吃边聊着,聊天中老常得知阿莲跟东庆已经来往有一段日子了,宋娥是东庆准备介绍给老常的,今天是头一遭过来。两个女人都是寡妇,丈夫不幸早逝,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好几年都这么孤独地生活着,也想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

宋娥看着老常倒是挺满意的,羞羞答答跟个大姑娘一样,也不敢正眼看老常,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处空气都显出些温柔来。

“你们两快点吃,吃完饭还有节目呢!”东庆见两人那欲说还休的样子急得饭都快吃不下去了,碗塞到嘴边睁大眼睛看着两人,感觉是有些意思了,就是还差点火候,于是添了一把火。

“还有什么节目?”老常和宋娥相视一眼,都看向了东庆。

“快吃快吃,吃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四个人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功夫就都吃完了,东庆赶忙收拾起碗筷来,阿莲刚把用过的筷子都收到一起,东庆便一把都抢了过去。

“别碰!这都是我的!在我们家洗碗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不得插手!这家里还是得有个规矩,要分好工,谁干什么都先说好了,免得之后事情多!要说呀还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好,又不闹又不寂寞!回家了有人说说话,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偶尔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两句嘴,发泄一下情绪,只要大家都是为了对方好,就不会往心里去,你说是吧,阿莲!”

“瞧你那嘴,都快成了教书先生了,确定不用我帮忙洗碗?”阿莲说。

“你就安心坐着吧,剩下的没有你什么事了。”东庆说。

老常和宋娥忙站起来去跟东庆端碗,东庆急了眼,忙说:“你们坐下,这是我家,收拾碗筷这种事情没有你的份!想跟我抢得问问我手里的碗筷答不答应。”

“这里啥时候都成你家了!”老常开玩笑说。

“早晚得是,既然早晚得是,我就只好早点行使权力了,你们说是吧!”

“你这哪是行使什么权力,分明是在尽义务嘛!”

“这你就不懂了,不先尽义务,哪能行使权力呢!”

东庆说完老常和宋娥大笑起来,只有阿莲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瞪着东庆催促着他去洗碗。东庆把碗都端到灶台上,烧了一些热水,用力洗起碗来,没一会儿功夫就都洗完了。

“你刚说有什么节目?”老常问。

“走,进正屋里去,开始表演!”东庆故作神秘拉着老常往正屋走去,阿莲拉起宋娥在后面跟着。

“阿莲,把门关上!”东庆指着正门,老常和宋娥不知道东庆想干什么,见要关门不知如何是好,都紧张地对视一眼,两颗心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哟,关上门还有点黑呢!”东庆走到屋中间拉开电灯,“还是有点暗,不过好多了。”

“来来来,都拿个凳子往中间坐,开始表演节目!”东庆说。

阿莲拿了一个木凳先坐了下来,招呼宋娥坐到自己身边,又招呼老常坐到宋娥旁边。

“老常,你坐近点,怕啥!”阿莲说。

老常只好往宋娥旁边攒了一下凳子。

“再近点!你一个大男人家做事扭扭捏捏地!”阿莲说。

老常又往宋娥旁边移了一下凳子,东庆和阿莲呆呆地看着老常,没继续说了。

“一马离了西凉届,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东庆站到昏黄的白炽灯下唱起来。

阿莲起身接:“邻居大嫂对我言,武家坡来了我王氏宝钏……”

二人你来我往,唱罢一曲《武家坡》,东庆喝了一口水,又开始了新曲。

“娘子不必泪涟涟,卑人言来听根源……”

阿莲接:“思前情想后事心中好惨,俺千里被夫出又向谁言……”

……

“奴本当要把青丝剪,怎奈我夫君跪面前。”老常一直坐在凳子上打着节拍,到了最后两句终于忍不住主动接上了。

此时宋娥也接上:“左思右想柔肠百转,走向前来用手搀。”

四人一起唱完最后一句。

宋娥看着老常说:“老常,你也会唱京剧!”

老常开心地说:“不会,我就是平时喜欢瞎哼哼两句,谈不上唱!倒是你唱得很不错!”

“我也只是平时喜欢瞎哼哼!”

宋娥说完众人大笑起来。

天已经黑了,月亮又露出了银色的面庞照亮了和宁的夜空,院墙外小坡边溪水正潺潺流淌,一簇翠绿的竹子静静立在墙外微微弯曲过来把头伸到了院墙里面。鸟儿已经回到窝里打起了盹,只有猫头鹰还站在树梢头“咕咕咕咕”呼唤着。

“老常,那个房间留给你和宋娥!”东庆指着正屋进门靠左的房间。

“干嘛!”老常赶忙问。

“你说干嘛!该干嘛干嘛呗!”东庆坏笑着说。

“得,我还是先回家了!”老常明白了东庆的意思,干脆地回了一句。

东庆说:“你回去了宋娥怎么办?你让她一个人在我这里啊!你放心吗?”

老常惊讶地说:“你还打算在阿莲这里赖着不走了?”

“对呀!”东庆一把搂过阿莲。

老常见状忙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去了!”

“我也得回家!”宋娥赶忙说。

东庆和阿莲见留不住他们两人,只好送他们出了门,老常骑自行车送宋娥回家,宋娥家离阿莲家只有三四里路,不一会儿就到了。

老常送完宋娥独自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是流过一股温泉一样,又像是被猫爪挠过一样反反复复不是滋味。

他起身走到堂屋里,拉开电灯坐到沙发上,环顾了空空如也的家里,整个院子除了自己没有一点生气。老常拿过酒杯倒满白酒一饮而尽,浓烈的白酒刺痛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老常咧着嘴深呼吸了几口气。刚缓过劲来,老常便在家里东翻西找,没一会儿竟找出来一些糖果来,又拿了一沓纸钱,晃晃悠悠向着上河滩走去,他想兰英了要去跟兰英聊聊天。

过了几天,东庆让阿莲约了宋娥去老常家里,下了工东庆拉着老常往老常家里走,在门口见着两人,老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赶忙上前打开门。

“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家里什么菜都没有!”老常说。

“我们带了些蔬菜过来,够弄一桌子菜了!”阿莲说。

老常赶忙去屋子里拿了一截香肠和一块火腿出来洗了洗放到锅里煮上。

饭做好了,四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有说有笑地吃起来,这次宋娥和老常聊的话题也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疏了,席上的气氛非常融洽。

吃完饭,东庆又抢着洗了碗,四个人进到正屋,一曲《望江亭》接着一曲《春秋配》唱了一个小时东庆才带着阿莲离开了。宋娥坐在堂屋里没有说话,老常也不说留人,也不说送人,独自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

“来此已是,门上有人么?”宋娥见老常尴尬,便唱了一句。

老常听到宋娥的唱词,两指夹着烟头赶忙接道:“是哪一位?”

宋娥唱:“你对员外讲,就说我是卞机要见。”

……

宋娥:“是小生进京求取功名,得中头名状元。因此告假回家,特来完却亲事。”

老常:“好。既然如此,春兰快来。请两位小姐就此拜堂成亲便了。”

……

两人走着台步子,唱完一曲《花田错》,情到浓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老常喘着粗气抱起宋娥往房间里走去……

月亮圆圆地像个盘子,给整个九屯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屋后的皂荚树都屏住气凝了神,没有发出一丝响动,门前小溪里的流水映着月光不停闪烁,粗大的一股加快了速度往远方流去。

那以后两人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密切,宋娥搬到了方家跟老常住在一起,老常的歌声也变得越来越嘹亮了,他干活的劲头一天比一天足,在工地每天都能听到老常铿锵有力的歌声。

“老常,我们啥时候结婚!”宋娥问老常。

“再等等吧!”老常说。

“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宋娥问。

“我还没想好。”老常说。

“你都不想跟我结婚。”宋娥有些生气了。

“想过!”老常说。

“那就还是不想跟我结婚!你都不想跟我结婚你跟我干那事!”宋娥说着哭了起来。

老常一把把宋娥抱在怀里:“你别哭啦!我听着心里难受,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今后是要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那你不想跟我结婚。”宋娥不依不饶。

“我害怕结婚!”老常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怎么就害怕结婚了!”宋娥说。

“我跟兰英本来过得好好的,那天我忙了一晚上挣了不少钱,早上去早市买了菜回来,本来是要跟兰英好好庆祝一下的,结果一到家就看她吊死在这床头,就这么在地上躺着,我忘不了啊!”老常说。

“那也不影响我们结婚啊!”宋娥说。

“我是怕结了婚会不会又出什么事情,所以我想要不我们就这样过,不结婚。”老常说。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忘了就好了,要过日子还是得结婚,不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人家都说闲话。”宋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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