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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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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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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连载

第二十八章 迷眼乱花任她开

六月末,气温陡然升高。

晚学后,宁致远去街上理发,告别了郭富城式发型,尝试蓄留寸发,看上去更加精神阳光。

回到学校,见三两个教师坐在刘国寝室外桃树下闲聊,宁致远搬张凳子过去坐下。刘国打趣道:“小伙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宁致远抹了抹头发,羞赧道:“头发长了不舒服呢。”大伙七嘴八舌夸他发型好看,是个超级帅哥。

女教师李沁面色平淡,侧脸望着远处,突然惊呼一声:“糟糕,我电饭煲还没取插头呢!”然后,她起身疾步而去。

刘国朝那个婀娜有致的背影努努嘴,轻声问道:“喂,沁女子最近经常往你寝室跑,有情况啊?”宁致远赶紧摆手,连声否认:“没,没呢!她来借书借磁带,没什么的。”刘国家属嘻嘻笑道:“致远,你现在可谓香饽饽哦,好几个女老师都喜欢你呢!这天在街上,乡信用社小黄也向我打听你耍女朋友没,要不,嫂子介绍介绍?”

宁致远顿时脸红几分,讪笑道:“嫂子揶揄我呢!人家开银行的,我穷得叮当响,哪敢有想法哦!”说完,扯扯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衣,戏谑道:“瞧,穷教师连换新衣的钱也没有!”

刘国惊异问道:“科研课题不是有专项资金吗?学校没给你单独考虑?明儿我问问会计?”宁致远抿嘴回道:“有一些,存我妈那里了。”说到妈妈,他心里“咯噔”一动,最近太忙,好几周没回老家了,这周末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刘国见妻子走回寝室去,低声说道:“今天柳溪云来办了辞职手续,其实,林老头退休了,她也不用辞职的。对了,这女子确实漂亮呢!”宁致远脑子里随即浮现起那个穿过校园的高挑背影,不由叹口气,佯装忧伤地感慨:“娃儿是自家的乖,婆娘是别人的好啊!”

刘国噗嗤一声笑了,瞅瞅寝室方向,努嘴说道:“我这辈子可没希望了,你小子得努力,以后找个漂亮老婆。”这厮一本正经地回道:“这可干不得,婆娘太漂亮让多少人惦记啊,男人难得花心思防备!”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刘国家属走出来,疑惑问道:“你俩笑啥?”刘国赶紧回道:“笑话,摆笑话而已。”宁致远起身离去,边走边悠然吟哦:“浅草才能没马蹄。”刘国家属文化不高,估计没听懂,只是露出浅浅笑容。刘国却脸色大变,看着慢慢远去的年轻背影,笑骂道:“这虾子!”

乱花渐欲迷人眼!

奶奶个熊!花儿遍地开,我刘国有资格迷眼么?

晚上,月亮爬上树梢,校园静悄悄。

宁致远枕臂躺在床上,闭眼沉浸在张国荣的《沉默是金》优美歌声中。突然,“笃笃”敲门声响起,他翻身起床,打开房门,见李沁站在门外偏头含笑而立,赶紧邀请道:“美女,有事找我?请进啊!”

李沁一身白色短裙,只是短得超过了乡下人欣赏线,白花花大腿辣人眼,此时踩着高跟鞋走进屋,不待主人家请坐椅子,遂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宁致远低头不敢直视,难为情地挠挠头,坐在椅子上,疑声问道:“真有事?”李沁娇嗔应道:“没事不能找你啊?”宁致远讪然回道:“当然,当然可以的!”

寝室一阵静默,只有音乐旋律缓缓流淌。

半晌,李沁幽幽说道:“致远,前段时间我并不想疏远你,只是他们几个……”宁致远摆摆手,急声回道:“我不介意的,也不知道你们疏远或冷落我。”

男人说假话只为应付场面,就是成熟的体现。早经人事的李沁心生欢喜,微眯丹凤眼,柔声问道:“终身大事如何考虑的?”宁致远垂眼瞧着自己膝盖,闷了会儿,才幽幽叹息道:“我们教师穷啊!”

但凡女子喜欢一个男子,总是将对方朝最好方面想。此时的李沁也不例外,认为宁致远的话意不是因贫难娶妻,而是先立业再成家,并不想在乾罐乡久留,眼望更高更好的地方。想到这里,女子心中不由更加喜欢,高兴说道:“嗯,你有才,不仅教书成绩好,而且还发表文章,大家看好你呢,说待刘国主任升任副校长后,你将提拔为教导主任!”

宁致远颇感意外,惊愕道:“我?算了吧,学校青年教师多优秀啊,即使周小强、李涛、杨云峰资历也比我老,况且我现在也不具备当领导的能力。”李沁摇摇头,含笑说道:“我不这么认为的,无论从哪个角度你都比他们强,所以……”话语未尽,女子打住了。因为,寝室电灯突然熄灭,录音机音乐戛然而止。

“哎,又停电了!”

黑暗中,宁致远嘀咕一声,刚站起身,右手臂突然被异性小手抓住,以为女子怕黑,于是呵呵轻笑两声,准备安慰几句,不料一个丰满柔软身子扑进怀来,两只玉臂紧紧搂住自己脖子。

久违的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突袭而至,宁致远顿时惊慌失措,脑子不由嗡嗡作响,不知身在何处。

随即,湿漉漉的嘴唇凑上来,一条香舌游滑而入,宁致远脑海一片眩晕,本能地放弃抵抗。

“啪!”寝室白炽灯突然亮起,录音机音乐随之复响。

男子顿时清醒,一把推开怀中人,喘着粗气,脸红筋涨看着面前女子头发蓬乱,脸蛋彤红,裙衫半剥,玉兔临风,顿时惊慌失措,结结巴巴说道:“对……对不起!”

女子咬咬性感红唇,眼眸野性十足,势欲再扑过来。

男子吓得再往后退一大步,背靠墙壁,连连摆手,压低声音说道:“你有男友, 我也有女友的,使不得!”

女子微怒道:“你哪来的女朋友?”男子脱口而出:“有,薛梅,她在兴隆镇小学教书!”女子大惊,继续追问:“为何从没听人说起?为何没见她来找你?骗我?”男子急声回道:“不信?你明天问孟校长。”

女子闻言低头重重“哼”一声,猛地一跺脚,本就呼之欲出的山峰如遭地震颤动不止。见此风景,稍稍平静些的男子禁不住抿嘴乐了,笑容虽诡异但不邪恶,如同当年四个少年坐在紫竹公园看着姑娘掩面而过那般雀跃欢喜。

女子默默整理好衣服,身形决绝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回过首来,眼神幽怨,定定瞧着如此不识风情的迂腐小子,狠狠吐出一句:“有女朋友又咋地?你就傻帽一个,老娘从此不稀罕了!”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出寝室,重重摔上房门。

宁致远伫立原地,抬手挠挠头,突然轻笑两声,嘴上喃喃自语:“你去周小强寝室也是这般?呵呵,沁女子,对不住了,花有别样红,本大爷定不同!”

历经繁花三月,定不会因为路边野花而眯眼。与薛梅相比,范丽娟、李沁无论颜值、人才、人品,特别是三观,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或许,今后自己择偶,多半会拿前女友作比较,这虽不妥,但会如此做。可是,如果不是及时来电,今晚自己未必就能把持住,两性本能犹如滔滔洪水瞬间淹没一切,关键时刻看各人内心所向。当然,天意也很重要。

夜晚床上,年轻男子浑身燥热,久久未入眠。

周五下午,宁家老三行色匆匆。

回到老家时天还未黑尽,见妈妈和哥哥及一位女子坐在院坝里吃晚饭,宁三娃欣喜招呼,呵呵笑道:“哟喂,我回来还正合适呢!”

见弟弟小心翼翼将一棵黄桷树苗放置在一旁,宁秋水惊奇地问道:“老三,你买的?”宁三娃回道:“在学校院坝挖的,四月好植树,明日我就将这黄桷树苗栽到垭口坡顶去。”致远妈神色慌张,指着树苗急声道:“三儿,黄桷树招鬼神,赶紧将树苗放堰塘堤岸去!”

宁三娃复又拾起树苗,拿在手上瞅了瞅,哈哈大笑两声,听话地走出院门。

再次回到小院,宁三娃认出那女子便是哥哥同事池小夏,笑着招呼后,坐到桌边开始吃晚饭。池小夏毫不扭捏,替未来小叔子主动夹菜,关切地说:“三弟越来越瘦了,要注意保持营养呢!”宁三娃心生温暖,对准嫂子十分满意,笑着回道:“嗯呢,我以后也要找个像嫂子一样疼人的,嘎,妈妈!”池小夏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瞥一眼宁秋水。

致远妈心如甜蜜,连连点头。宁秋水放下碗筷,抹抹嘴,呵呵笑道:“老三别开玩笑啦,你嫂子不好意思啦!”迟小夏微微抬头,羞赧看一眼准婆婆,娇嗔道:“谁答应当他嫂子啦?!”

暮色小院里,荡起幸福的笑声。

晚饭后,池小夏去厨房帮母亲洗碗,宁家两兄弟则坐在院坝里喝茶闲聊。

宁秋水抽着烟,高兴道:“老三,你上全县公开课那事在我们学校传遍了,鲁臣宏副校长以你这个学生为傲呢,多次在教职工会上要求向你学习。若老爸地下有知,定是分外欣慰的。”宁三娃抿嘴直乐,淡然应道:“还是照常上下班而已,只是更忙了,我有好几周没回老家了呢,总担心妈妈盼望。”

宁秋水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宁三娃朝厨房方向呶呶嘴,轻声问道:“喂,好久结婚呢?”宁秋水露出幸福的微笑,悠悠回道:“今年国庆,正准备给你说呢。”宁三娃欣喜不胜,灿然道:“这事若爸爸地下有知,才真高兴呢!”

池小夏端着一盘切成小片的苹果出来,见兄弟俩笑意盎然,含笑问道:“嘀咕啥呢,这么高兴?”宁三娃赶紧起身接过果盘放在桌上,呵呵应道:“嫂子,我们谈你俩婚事呢!”

池小夏顿时脸红,顺了顺短发,眼含流光,坐下便说:“老三,上次我回老家,见过薛梅,人瘦得脱像了。”宁三娃顿时一怔,才想起池小夏也是兴隆镇人,神情瞬时沉郁,默默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也不打招呼,起身朝厨房走去。

宁秋水小声责备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道老三心里还没放下薛梅,这不是刺激他么?”池小夏吐吐舌头,低声道:“听说薛梅妈妈由副镇长提拔为镇党委副书记了呢!”

宁秋水没有接话,幽幽叹一口气,喃喃道:“现在家境差距越来越大,两个小年轻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加渺茫了!”

天光更加晦暗,夜色紧紧笼罩山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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