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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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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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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过后总会晴》连载

第一十五章 尴尬透顶

魏斯奇和汪宏春的风波很快在厂里平熄了,得力于张大姐的四处游说,逢人就讲,否则没有车间的这位师傅,遇上这种事,他就是百口莫辩,有口说不清,因为人们不会探究真相,只会随大流,相信表象,那就是人家汪宏春在追刘倩,你魏斯奇横插一脚,挖了墙角,而且女方是高干子女。而张大姐却不一样,她是老职工,是他俩的介绍人。她不厌烦,絮絮叨叨地游说,小汪是啥人,不求上进,痴迷于麻将,他追刘倩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她不仅对碰到的人讲,还对车间领导工会干部说这种话。舆论转向了,被同情抛弃的汪宏春在车间受到公开批评后萎靡不振,从此消沉起来,找了间宿舍搬走了,成了魏斯奇的独享的空间,单身职工,一个人一个宿舍,坏事成了好事。

市里召开机械系统的工作会,魏斯奇和厂里的主管领导和几名同事去参加了。令他吃惊的是主席台上除了相关领导,竟然坐了尚志海,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班,一个年级的同学都坐到那种位置上去了,引人注目。他不知道尚志海到底是什么职务,因为桌牌上只写了名字,没写职务。尚志海依旧是永远的春风得意的神态,当学生会委员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派头,体格还是那样健硕,有种出类拔萃的感觉,讲话还是声音洪亮,是那么滔滔不绝,泛泛而谈。魏斯奇除了羡慕就是自愧不如。散会后,老同学应该坦诚相见,而魏斯奇却收起文件和笔记本,就想匆匆离开会场,被尚志海走下主席台叫住了。

“散完会就想开溜,老同学,不想留下来聊会天。”尚志海走上前拍了他肩膀说。

“不啦,一块坐车回厂,不走明天我得自掏腰包乘车,还要耽误明天上班。”魏斯奇说。

“你咋还是心痛钱,工资不够用吗?”

“才不是。”

魏斯奇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他不是不想聊,而是见了尚志海就心情不好。人和人咋差别这么大,才都毕业两年多,人家就和领导同坐了,自己还在车间混,临走时尚志海对他说了句话:

“早日争取调机关来共事,机关眼下缺人才。”

“我可没这个本事和关系。”魏斯奇回答说。

“你没有,有人有。”

魏斯奇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指的是什么,刘倩。可能还没和刘倩谈到和发展到谈婚论嫁这一步。只有走到这一步,刘倩和她的父母才有可能考虑他未来的事,他认为是很渺茫,很遥远的事情,至少他现在不敢对她提结婚的事情。

魏斯奇和同事们乘车返回时他心中一直闷闷不乐,在一路颠簸中,患得患失起来,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如果马上加速和刘倩的情感热恋下去,他意味着要舍弃唐慧这个美人儿。一旦被刘倩发现他和唐慧过去的不轨行为,恐怕不光是前途要毁,恐怕就只有在厂里呆一辈子。刘倩的性格就是那容不下这种行为。如果舍弃了唐慧,从此不再往来,把这段风流韵事永远封存在记忆中,正如尚志海说的,有人办得到,到机关去工作,到更大天地中去翱翔,他尚志海能,自己为啥不能呢。但一想到唐慧现在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了。唐慧毕竟结过婚,离过婚,已经是众人眼中的二婚嫂了。如果拿唐慧和刘倩比较,面貌身材唐慧都无与伦比。唐慧文静,貌美,楚楚动人,令人销魂,至今他久久回忆她那种毫无奢求的脉脉温情中。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该进行抉择的时候到了,要么还继续和她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要么安抚好她,离她而去。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宿舍的灯亮着。他吃了惊,还以为走时忘了关灯,还以为是汪宏春搬了回来。当他推门进去,更是吃惊,那单人床上,竟是刘倩躺在那里。

“你怎么跑我寝室来了?你哪来的钥匙?”魏斯奇问。

“你钥匙插在锁里,我就进来了。”刘倩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说,“开完会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住一宿呢。”

魏斯奇这才伸手去摸裤袋,走时果然关门忘记了取钥匙,口袋空空如也。他赶紧去关上门,走到床边说:

“你回宿舍去,明天还上班。”

“这么晚了,你让我回去,忍心吗?”刘倩翻身下床,伸手搂着他脖子说。

“怎么办,床这么窄,有你睡就没我睡的。还有明早开门出去,又是闲话。”魏斯奇说,“毕竟我们还没结婚,啥难听话那些人都说得出来。”

“没结婚就不能住一屋,老封建,你怕啦。”刘倩伸嘴吻住他说。

“我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是说怕对你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啥。挤一挤一晚上就过去了。”刘倩说完就伸手拉熄了灯。

当他无可奈何被她脱掉衣裤,赤身裸体钻进被窝的时候,她那温暖的,肉呼呼的身体猛地唤起了他野兽般的狂躁。他没有来得及去体味她肉体的舒适,而是疯狂地压在她身上发泄他那压抑已久的冲动。她却像无辜的羔羊,默默的含泪享受他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那一刻,她被他的火热消融了,只是紧紧抱住他的腰肢,轻轻地哼了起来,脸上泛出了红晕,血液沸腾起来。当他一阵冲动过后,躺下来,她才伏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抚摸他,吻他。她就这样轻轻地抚摸他那健壮的身体,见他熟睡了,才伏在他身上合上眼,睡了一会,一翻身,就把他弄醒了。

她伸手拉亮了灯,坐了起来。可能是兴奋极了,她又俯身抱住睁开眼的他,压到了他的脸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了,才又松开他。

“睡吧,明早还上班。”魏斯奇说。

“你们开会咋那么短,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刘倩说。

“还短,开了一整天。你猜会上我见到谁了?”

“见到谁了?”

“尚志海,这家伙都当领导了。坐台子上了。”

“这有什么稀奇,你和我结婚后,一样调机关去,一样坐台子上。”

“不可能,尚志海是分回去不久就调机关去了。我都在厂里呆了这么久了,可能难办。”魏斯奇说。

“你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啊。”刘倩说,“等下回厂里放假,你跟我去趟省城,我带你回家,只要我爸妈见了你,满意了,我们回厂里就把证扯了。”

“这么快,这么简单。”魏斯奇有些出乎意料地说,“还有个问题,你想过吗,我是干部编制,我调走了,你怎么办,你是工人啊。”

“傻瓜,这些都不是问题,担心啥。”刘倩又抱紧他说,“睡觉,只要我们结婚,什么问题、麻烦都没有,有人帮我们办好,一块调离厂。”

他和她又相拥着,在这窄窄的仅有一米一的单人床上激情忘我的相互柔情地享受彼此带来的美好舒适。

为了要和刘倩回趟省城,魏斯奇犯难了,去了,少不了要带礼品,而且这礼品还不能寒酸了。家里穷,被父亲喝酒喝穷了,肯定拿不出钱帮衬自己,自己有点积蓄,但不多,还要结婚,都花钱啊。他开始节衣缩食,每天两餐荤菜改成一餐荤菜了。终于凑钱买了份他认为像样的不失体面的礼品,一路上刘倩还埋怨他花这冤枉钱不值,她们家啥都有不缺。

魏斯奇总算到了刘倩住的省政府大院的院子,魏斯奇一踏进去就显得目瞪口呆,院子宽大得惊人,花园、会客厅、书房、卧室一应俱全。还有个阿姨在院子里浇花。小院里有一二十盆花,有兰草花、金边兰、还有紫薇、玫瑰花、杜鹃花,有些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像那种长在沙漠中仙人掌都养在这院子里了。

魏斯奇再进屋一看,果然在客厅和餐厅的玻璃柜上,陈列着十几瓶中国名酒和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以及各种高贵的礼品盒中不知道是装的啥。他这才知道刘倩说的他花冤枉钱买的那句话是对的,但又不能第一次登门空手而来啊。

刘倩的父母都很慈祥,笑呵呵的。可能刘倩父亲当领导时间长了,微笑了会,就收起了笑脸,又是严肃地聊了几句,问了他的情况,魏斯奇毕恭毕敬把家庭情况、学习经历、政治面貌、眼下的工作状况如实做了个介绍。他虽然知道这两老早就心知肚明,但还是亲口讲了,他认为这样好些。他在她们家吃了晚饭,被安排到机关招待所住宿。第二天一早,刘倩来敲门,进屋后告诉他,她老爸对他的印象好,人老实,上进心强,政治性强。她爸妈都同意他和她的婚事。她还告诉他,假期间家里来拜访的客人多,外地的、本市的,她爸妈就不留他了。如果想在省城逛,可以玩一两天,反正有招待所住。不想玩可以先回去,跟她的爸妈通报一下,过段时间回厂去把证扯了。

“你呢?”魏斯奇问她。

“我当然陪我爸妈,假期一过就直接回厂。”刘倩说。

魏斯奇心都凉了,花了那么多钱买了礼品,就吃了顿饭,住了晚招待所,马上就要返回了,而且孤独一人。他又想,也许人家考虑是对的,官大,逢年过节,人来人往,朝贺的人不少,自己婚都没结,一个外人杵在那儿,只会使自己尴尬。

“你也该回去跟你爸妈说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打算怎么办,商量一下。你别多心,我真的陪不了你,走不了。”刘倩对他说。

“我知道你们家忙,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至于怎么办婚礼,等你回厂来一块商量。”魏斯奇只好说。

“这就对了,不准有情绪,认识去长途客运中心的路吗?我就不送你了。”

“走了一趟怎么能不认识,你回去吧。”

刘倩亲了他一口,就跑出门去了。

魏斯奇感到被冷落了,刘倩一走,他就洗漱后收拾挎包,到招待所食堂吃了早餐,就郁闷地匆匆朝省城长途客运中心去了。

从省城坐车回到县城,要花五六个小时。昨晚没睡好,他一上车就昏昏沉沉打起瞌睡,本想在省城陪刘倩玩几天,多和她的父母聊些话,把自己的优势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没想到只聊了半个多钟头,就像在复述履历表一样就结束了。而自己的专业,技术专长,都没谈过,也有可能人家领导大干部谈话就是这样,言简意赅,才不喜欢冗词赘句,几句话就把一个人读懂了,读透了,他只能这么去想,反正同意刘倩和他的婚事了。他又想有朝一日春风得意,当上领导,也要说话少,滴水不漏,深藏不露才是。

魏斯奇回到县城,没有直接回家,去告诉父母他要结婚的消息,而且是同省里高干的千金小姐结婚。他不能现在讲了,讲了父亲用那张大嘴巴,毫无遮拦不把这消息传遍整个码头才怪,又是天天跑进门来朝贺的人,川流不息。这是多大的事啊,读了大学,参加工作,还娶了省里大官的女儿。父亲他们那一辈,别说县长是啥模样,能看见街道主任,说几句话都倍感荣耀,更别说攀上了省城大领导这门亲。反正是假期,他一出县城车站就直接坐三轮车去了唐慧家。他不怕白天院里人多,都不认识。果然一进院子,院里坐着聊天的人都在张望他,他没理会见唐慧那屋的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

“你来啦。”唐慧正在厨房忙碌,扭头一见是他说了句。

“回来了。”魏斯奇回应声,把挎包往她桌上放了。

“是刚回来,包都没搁家里。去把门关了。”唐慧吩咐他说。

“关门干啥,大白天,你是不是怕外边的人又说闲话。”魏斯奇走去关门,上锁说。

“怕说闲话,闲话管饭吃、管衣穿吗。斯奇,你都是读过大学的人,还顾及闲话,我都不怕,习惯了。”唐慧端出饭菜说,“不知道你要来,做的少,先填填肚子。”

魏斯奇反正肚子也饿了,咕噜咕噜的响。他二话不说端起碗狼吞虎咽般地吃完饭,放了碗,感觉还没饱,但只有这点饭,他也不好意思开腔。

“唐慧,你现在生活上有没有困难?”见唐慧洗完碗走出来时说。

“我有什么困难,一个人挣工资,一个人吃饭,我又不在外边花钱,每月还有盈余的钱。”唐慧说。

“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我工资比你们高,这几年也存了些钱。”魏斯奇说,“每次来,我都在你这儿吃饭。”

“我才不会要你一分钱。你吃饭花我多少钱,我请得起你。如果我要了你的钱,我和你的关系就变味了,变得庸俗不堪。”唐慧发现他神色不定,就继续说,“斯奇,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说啊,别转弯抹角的,没啥,说出来。”

“唐慧。”魏斯奇隔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垂下头说,“我准备结婚了,我可能以后不能经常来见你了。”

“结婚。”唐慧也感到突然,惊诧。她认为他要结婚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没听他说过耍朋友。她一下子陷入痛苦中,矛盾极了,仿佛落入冰窖之中,周身冷得颤抖了。他真要结了婚,从此不再来看她了,她可就真成孤家寡人,寂寞透顶了。过了片刻,她缓了缓气说,“她漂亮吗,你们什么时间好上的?”

“没你长得好看。”魏斯奇说。

“肯定比我小。”

“比你小两三岁。”

“你们是一个单位的,是自己耍的?”

“一个单位的,车间师傅介绍认识的。”

“她喜欢你,你们什么时间结婚?”唐慧掩饰不住她的失望,痛苦地问他。

“时间还没定,假期一过,回厂先扯证。”魏斯奇只好说。

唐慧终于控制不住,流泪了。她双手掩面,泪水长流出来,而且渐渐哭出声来了。悲伤中带着凄楚,夹杂着她那无助而又哀叹的深深的懊悔。他本来是她最后一点期盼,是她生活至暗时刻的唯一光亮,眼前这光亮要熄灭了,不再属于她了,她感觉又回到一片黑暗之中。没了父母,没了儿子,现在连喜欢过的人都要走了。她瞬间害怕极了,害怕黑暗又重新裹挟她。

魏斯奇见状,更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害怕起来,他怕唐慧从此又哭又闹,闹得他身败名裂,闹得他前功尽弃。他见她不停地哭,感到恐惧极了。

“唐慧,你能不能不哭了,你老是哭,我心里也难过。”隔了很久,他才坐到她的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说。

“你这次回来要多久,不会是来告诉我你要结婚,说完就要走了。”唐慧抬起头,泪水模糊地望着他说。

“不会,我假期还有几天。你希望我什么时间走,我才走。”魏斯奇说。他还真怕前脚一走,后脚唐慧就出什么事,那才可怕。

“我是想你陪我几天,一块愉快度过。”唐慧说。

“过后呢?”魏斯奇还是心有余悸地问。

“你该去扯证就去扯证,该去结婚就去结婚。”唐慧伸手搭在他肩上说,“你们结婚在什么地方举办婚礼,是回来举办还是在厂里举行。”

“还没定,还不知道。”

“斯奇,如果你结了婚,千万不要轻易离婚。还有,你放心。”唐慧边啜泣边说,“你也放宽心,你当初考上大学,我没想过要嫁给你,现在更不会想要嫁给你。你们就是回来举办婚礼,请了我,我不会去,更不会去哭,去闹。我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的人。我一直觉得我和你的感情很纯粹,没有任何企图。我自己清楚,我嫁给了你,只会害你,我毕竟是个二婚嫂,名声不清白的人。你不一样,你有高学历,一生清白。而且我们有差距,你是干部编制,我是工人。我懂这些,你才有前途。只要你不忘记我,往后还能看看我,哪怕是偷偷摸摸,我就很知足了,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奢求,更不可能要你一分钱。斯奇,你知道吗,你睡过的枕套,我都舍不得洗,那上边有你的气味,我经常嗅着它,抱着它睡觉。斯奇,别笑我又痴又傻。”

唐慧这般絮絮叨叨,轻言细语般的说话使魏斯奇刚才还惊恐万状,神魂不定的恐惧中安定了下来。他顿时百感交集啊,禁不住也落泪了,伏在桌上抽泣不止。见他哭了,唐慧又潸然泪下,泪流满面。他没想到唐慧竟是如此大度,善解人意,如此地通情达理。他恨自己了,竟错解了唐慧,悔恨交加。

“斯奇,别哭了,男子汉不要轻易落泪。”唐慧伏在他背上说。

“我不哭,你也不要哭好吗?”

“我是一时想不通,你要成为别的女人的人了,难受才哭。我们从现在起,都不准哭了,好好安排下这几天怎么过。”

“我就在你这儿,哪都不去。”

“家也不回了?”唐慧问。

“不回。回去说了我要结婚了,我爸那张大喇叭不弄得乌烟瘴气,人人皆知才怪。”

“那好,这几天我们一块买菜,一块做饭,过几天像模像样的小俩口的生活。”唐慧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奋。

魏斯奇这些天就和唐慧守在一块,除了夜夜温存,相互爱抚,激情四射。他和她也许都知道,这种在外人看来“偷腥”的甜蜜而痛苦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情爱会不会也走到了尽头,倍加珍惜,而狂热不止,恍如一对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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