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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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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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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过后总会晴》连载

第一十八章 代课老师

吴唯一离开学校,回到家很长段时间都无事可做,父母跟他联系几所中学,要转学证明,父母拿不出来。父母的意见,建议他在家待一年,第二年又回原先的学校去重新读书,他坚决不去,一是没脸,二是还不知道学校收不收他。恰好街坊的几个小学同学来约他,说是出去闯世界。他问闯什么世界,几个同龄人都说,工作找不到,待在家里憋气,问他看过三毛流浪记吗,他说看过小人书。人家三毛那么小都闯到上海那么大城市去了,他们为何不可。于是乎他就跟了这批同学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溜走了,去了南边的一个城市,离县城挺远。东游西荡,晚上在木材厂的木头堆上睡了一觉,天亮不久,他们这伙人就跑上街去,东张西望,还没找到吃的,就被几个戴红袖章的人抓去派出所了。派出所问是小偷吗,他们都说不是,是来流浪的,把民警都逗笑了。几个小小年纪的人,又不是逃学,也不是小偷,问他们吃什么,他们都说不知道,肚子从昨天就饿到现在了。民警告诉他们说:

“小家伙,不偷不抢,你只有去讨口。”

“我们找工作呢?”吴唯一稍微胆大点,他说。

“现在大人都难找工作,轮不上你们,送收容所,遣返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跑出来流浪,扰乱社会秩序,下次再抓了就送劳动教养。”

“劳动教养有饭吃吗?”有个人还天真的问。

“当然有饭吃啦,你们想吃哪种饭,吃了就离劳改不远了,小家伙们,现今是什么社会,没学好的,还学流浪,早就不兴了。”民警好言好色地说。

吴唯一觉得晦气,才跑了一个城市,什么都没学到,饿的滋味到是尝到了。辗转送到省城,又从省城送到县里的收容所。饭是有吃的,是大半粗碗的包谷糊,关的地方跟牢房一样,而是通知父母来领人。父母来领他的时候,只是黑沉着脸,没有打,也没有骂,他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父母应该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发誓不再往外跑了,现今的社会流浪不出名堂。他没事就在帮父母做饭,反正饭菜简单,一学一弄就会,没事了就扒在饭桌上画画,什么都画,家里瓶瓶罐罐都弄来照着画,画素描,偶尔也画些花花草草,还画人像,模仿人家相馆挂的炭精像,画齐白石,胡须飘飘,画秦怡,艺术家的风韵,还画得蛮像。

“老二,你待在家煮饭也不是个长久办法,到青丰镇去,那儿小学缺个煮饭的,临时工。家里待久了,人就废了。”一天父亲严肃地对他说。

吴唯一知道,父亲母亲都为他的事找过单位领导,求过人家,父亲求单位领导弄去当个学徒,母亲求单位领导弄去做临时工,都遭到拒绝,单位不收童工,招人也轮不到他。母亲单位领导还说,你都是临时工,还弄你儿子来当临时工,可能吗。

“爸,我去,当火伕都愿意。”吴唯一马上答应了。

“老二,去了后问你多大,你年纪报大一点,就说初中毕业了,没工作。我已经找人跟吴校长说好了,去吧,那儿好歹是个学校,好好干,看往后能不能找个正式的工作。你收拾两件衣裳,记住,要勤快,别偷懒。”父亲说的时候眼里都含着泪水了。

“爸,我说初中毕业了,人家吴校长看我毕业证吗?”吴唯一这才问。

“不会看,临时工,是炊事员,煮饭的。”父亲苦笑着说。

第二天一早,吴唯一就带了两件换洗衣裳上路了,青丰镇离县城不远,二十多里路,步行很快就到了。镇子不是很大,只有百十户人家,逢三、五、七赶场,可就热闹了,四面八方的农村人都来赶场,挤得街上水泄不通。挑菜卖的,买蛋的,买土特产的不少,异常热闹。镇上有两所学校,一所是中学,他去的是小学校,有十来个班,十多个教师。校长姓吴,是个三十多岁近四十的老乡村教师,当了校长还亲自上课,上高年级的课。他人和蔼,满脸堆笑,戴副眼镜,是那镜片很厚高度近视的那种。他见了吴唯一,既没问学历,也没问年纪,见他人长得清秀,只问他会劈柴吗,会煮饭、蒸饭吗,见他都回答会,就马上把管后勤的老师找来,一块带到厨房,厨房原先的师傅年纪大了,妻子在乡下生病了,过两天就要离开,一直催校长和后勤老师找人来替他。见吴唯一来了,而且是小伙子,就带了他两天,告诉他每天要煮多少饭,菜要怎么安排,一个星期打次牙祭,要买多少肉,油盐酱醋之类的都告诉传授给了吴唯一。

两天下来,吴唯一什么都会了,家里也做过饭,只是这儿锅大一点,炒的,煮的菜多一点,一周打次牙祭,他炒的回锅肉老师们都说味道好,他只是在锅里爆得香些,都是放豆瓣酱、盐巴、蒜苗,只是调味有些细心,多亲口尝下咸淡。现在每天除了做饭,劈柴,洗菜一类事情,早餐的馒头他也做得不错,每次都把老面剩足,发酵时间够,蒸出的馒头又泡又香,他还有大把的时间画画。因为周六周日,家不在镇上的教师都回家去了,他就没事可干了,干脆没事就跑到镇子外边去画写生,对着那些农田、农舍、山丘、小桥、树林画,一年多下来,他绘画长进不小。除了一日三餐,跟教师吃的一样,每月还有十来元的工资,他就开始买颜料,画国画,画水彩画了。一月两月,他才利用休息日回一次家,总要把剩余的钱硬塞给父母,补贴家用。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而父亲总是一声不吭地出去找屠户割一块五花肉,煮了萝卜汤,炒了回锅肉,一大家美美地打了回牙祭,他又往回赶,去画他的画。

乡镇不像城市,男女要二十多岁才介绍对象,耍朋友。乡镇的男女青年十七八岁就有人上门提亲。吴唯一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文艺青年,人又长得秀气,斯文,虽然是火伕,是临时工,附近却有几拨人来提亲了。都是给他介绍的乡下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农家姑娘,长得水盈盈的,笑得甜美,自然,穿着朴素,一个说一个笑。他也喜欢,如果平时有个这样的姑娘,陪着画画,陪着他睡觉,该多好啊。可是一想到家里父母还那么贫穷,要养活几个正在读书的弟妹,自己又是临时工,居无定所。厨房旁边一间十平方米的小屋,说不定哪天不煮饭了,那屋就不能住了。他几次都婉言谢绝,都是谎说自己还小,等到有了正式工作才谈朋友。

他现在有了些钱,不再凭自己胡乱画了,他也去县城的新华书店,买了素描入门,买了《芥子园画谱》,买了齐白石、傅抱石之类的画册,开始有模有样地画。他那画,更多是打发做饭后剩余的时间,还没想过要画出什么名堂,他估计自己也画不出什么名堂,更不可靠绘画混饭吃。读初中时就模仿画过漫画,现在他的绘画路子宽了,素描、水彩、水粉、简笔钢笔画都画。他画那些赶场背篼的农民,也画那淘气的姑娘,还画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除了做饭,他沉浸在这种自我陶醉之中。

一天,校长吴正明推开他的门,走进去惊呆了。一个窄窄昏暗的屋里,四壁都用图钉钉满了他画的画,风景、人物,素描、水彩,看得吴正明眼花缭乱。

“你画的?”吴校长摘了眼镜,又戴上惊奇地问。

“我画的。”吴唯一胆怯地回答,怕校长说他不务正业。

“好,好,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吴校长伸手拿了他桌上的几张画,走到窗口对着光线看。

“没事乱画,校长,你别笑话。”吴唯一说,他没想到校长的突然偷袭。

“很不错,饭你别煮了。”

“我不煮老师吃啥?”

“不用你操心,我找人来替你,你在这儿煮饭大材小用了。”

“校长,我保证不再画了。”吴唯一还以为校长要解雇他,赶紧说。

“不是解雇你,而是要重用你。”吴校长看他紧张极了,就笑着说。

“重用?干什么?”吴唯一问。

“当老师,教学生。”吴校长说。

“校长,我没当过老师呀,教学生我怕教不好。”吴唯一真的害怕,自己胡乱画可以,教学生,他怕教不好,连这个临时工都搞丢了,伙房又回不去了。

“我先放高小几个班给你教。小吴,你这绘画水平,教初中、高中的美术课都绰绰有余了。”吴校长又看了他几幅写生画说,“没有编制,先当代课老师。”

学校的美术课、音乐课都没有专门的老师,都是由其他任课老师兼任的,哪怕对绘画一窍不通,哪怕五音不全,只要上课有老师就行,乡镇小学就是这种习俗。

一听说煮饭的伙夫当美术代课老师,其他教员都感到惊奇,怕他误人子弟。吴唯一上高小美术课时,还有教师结伴跑到他教室外边偷听他上课,见他教学生的简笔画,简单几笔,就勾勒画出的动物栩栩如生,也见他跑去镇子街上买了土陶罐,砂锅之类放到讲台上教学生画写生,讲几何透视,讲明暗阴影的对比,课堂秩序相当好,学生也学得兴趣盎然。在他从教二三年后,他的学生居然一举夺得区、县举办的学生绘画大奖,甚至到连一、二、三等奖都收入囊中。他这一教就是六七年,都在期盼能在民办教师的转正中能成为一名乡镇小学的正式教员。

有人看上他了,是刚入职两年的一位中师毕业的语文老师,叫田玲,名字跟她人一样,还教了一二个班音乐课,人长得甜美,声音悦耳。她看过他的绘画,认为他有才。她展开了对他的追求,说是喜欢他。他也觉得这姑娘不错,温柔,体贴。食堂打牙祭,她总要把两份肉扣到一个碗中,尽量让他多吃。看他吃肉馋的模样,她挺高兴,还说让他多吃点,她怕吃肉多,油腻了,身体发胖。周末其他教师回家了,她就陪他跑到田间地头,晒太阳,看油菜花。他画写生,她就一直紧挨她坐。那时,吴唯一感觉幸福极了,每日的心情都格外好。

一个周末,宿舍无人,教师又都回家了,田玲突发奇想,要吴唯一为她画人体肖像画。前几周他都专门为她画过,所以吴唯一就叫她在窗前靠光线好的地方坐好。

“我是说画那种肖像画。”田玲说。

“哪一种?你今天穿的衣服就很好,格子上衣,衬着你很美。”吴唯一取过画板,拖了根凳子坐下说,“坐好不要乱动就行了。”

“我是说,画欧洲那种不穿衣裳的人体肖像画。”说完田玲自己的脸都红了。

“欧洲那种人体肖像画,我们这儿不开放,画了你也挂不出来,有啥意思?”吴唯一也是脸红了,垂下头说。

“我可以藏起来,自个偷偷看呀,又不犯法,你没胆量帮我画吗?”

“不是胆量不胆量的问题,如果学校有人回来,看见了,还说我们作风不好呢。”吴唯一嘟咙着说。

“今天是周六,校门都锁了,门口还有条大黄狗呢,有人来要叫。”

“学校老师跑来,它才不叫呢。它都熟悉学校的老师,只会摇头摆尾一声不吭,大黄狗比人都听话。”吴唯一头也不抬地说,他确实害怕,如果发现了,别说往后转正的事情,恐怕连代课老师都当不了。

当他再次抬头,发现田玲站了起来,轻轻走去把房门反锁了。开始脱她上身的衣裳,丢到床上,继而把胸罩也摘了,两个奶子立即踹了出来,又白又大,一失去束缚,就挺立着,随着她的身体移动而颤抖起来。当吴唯一感到羞涩地闭了会眼,睁开时,她已经裤子都脱掉了。皮肤白哲,四肢匀称,身体柔软,光滑。完全像他在图片中见过的欧洲人体裸体油画,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活脱脱就立在他的面前,裸得一丝不挂。他感到要昏晕了,紧张得喘不过气。他没有油彩颜料,只有水粉的。他拿调色板的手不停地发抖,当她朝他转身,正面向他的时候,看见她两腿之间一丛浓毛,险些把调色板都掉到地上。

“田玲,你能不能坐下。”吴唯一慌张地说,“别站着,正面向着我,看你久了,我怕要发疯了,画不下去。”

田玲这才按照他说的坐到凳子上,摆出个娇嗔的姿势,微微笑看着他。

“你往旁边看,神态自然点,最好别乱动。”

吴唯一已经逼得下不来台了,他仔细观察了会,她不算漂亮的姑娘,但一丝不挂的裸着,确实把女人最真实最美的部位都显示出来了。像这种人体画,油彩最能细腻的表现,多花点时间。但没有,他只好挤出水粉,调好颜料。他不敢再想久了,看久了,恐怕就画不下去了,因为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冲上了他的大脑,昏昏胀胀。两个多小时后,他才画完了,活脱脱的一个美丽裸体的姑娘跃然纸上,只是水粉的模糊也像朦胧画一样,那乳头的肉红点就不那么显眼了。

“画完了?”田玲含笑问。

“画完了,你把衣裳穿起。”

“拿给我看。”田玲没去穿衣裳,而是走到他的面前,两只乳房就在他眼前晃动,“画得真好,好像比我平时都漂亮多了,好看多了。”

吴唯一知道,女人穿了衣裳,除了个脸和头发,人们普遍都只会凭一张脸去判断漂亮不漂亮,美不美。任何女人,除了体态肥胖,四肢畸形,脱了衣裳,其实裸着的时候都很美,美得令人陶醉,晕倒。他今天见识了,田玲不算漂亮,五官精巧,但裸着的胴体却是美得令他心慌意乱,竟想抱着她,伸手细细地抚摸遍她那柔软、光滑、细嫩的全身,像冰雕一样的身体,细细品赏。但他不敢,他把画像从画板上取下递给她后,就调转身去清洗画笔,刚站起身,就被她从背后伸手抱着了。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想,他只得任她脱掉衣裳,和她一块钻进床上的被盖。他现在终于可以吻她了,她的嘴唇湿润而又温暖,他吻她的时候,她很激动,周身都在颤抖。当他进入柔软而又暖和的肉体时,她兴奋得大喊大叫起来,吓得他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他终于如愿以偿,抚摸遍了她的身体,竟是如此的美好和幸福。他和她都是初尝禁果,那种妙不可言的真的是太好了。

从那初次以后,只要周末教师回了家,学校无人,她就要和他钻到一块睡觉。平时她和他也在学校公开像对恋人一样,出双入对,不再都是形单影只了,彼此都认为是在恋爱了。这就是吴唯一的第一段恋情,他还认为这段恋情能走到结婚,生儿育女,一辈子在这乡镇上当个教师,过这种为人师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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