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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睡得晚，一大清早辛丽琼醒了后就跑去先占了卫生间，梳洗后精心打扮了番，描了眉，化了个淡妆，她明白，浓妆艳抹很多人不喜欢。她挑了件职业装穿了，问刚起床的吴唯一说：
“第一天上班，这身衣裳好吗？”
“很好。”吴唯一看都不看说。
“公司只有一台车，我上班开车走了，你又没车用。”辛丽琼故意说。
“没关系，喜欢方便就把车开走。本市外出我打车，跑省外长途租车。总不可能为了你去上个班，公司再去买台车。”吴唯一轻描淡写地说。
“我走了，公司员工会不会说我跑去别的公司上班，自己的公司不干。”辛丽琼又说。
“谁会说你，员工设计都忙，谁管你去哪儿了。”
“车留给你，我打车去上班，往后需要，我自己掏钱买台新车，反正这车也是二手，我开出去怕丢脸。”
“虚伪。二手车不是车吗，还不是照样开。”
“那你咋见重要客户要租车去，说我虚伪，你还不是一样虚伪。好面子。”
“那不一样，为了工作，为了拿下项目。”
辛丽琼怕上班迟到，毕竟是人家的公司，自己的公司早一点迟一点没关系，就是半天一天不去，除了吴唯一过问一下，没人说，更不会像员工一样打个卡，考个勤。她下楼买了早餐吃了，就招了个出租，朝当代公司去了，赶在九点前打卡上班。她提前了十分钟到达，还以为第一天最早一个到的人，没想到公司的人都到了，把一个公开办公区坐的满满当当，唐慧也早到了。
“唐总，辛小姐到了。”年轻的前台敲开唐慧办公室门说。
“你请她进来。”唐慧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说。
“唐总好。”辛丽琼被前台引进办公室，站在唐慧那宽大的办公桌，等前台离开关门后才说了句。
“你请坐，在公司，我不能称呼你辛总了。”唐慧合上卷宗，优雅地伸出手，指着她前边的坐椅，说，“小辛，不用站着，请坐说。”
“谢谢唐总。”辛丽琼这才坐下说。
“小辛啊，你屈尊降贵到当代材料公司，我欢迎你。”唐慧笑着问她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请唐总明示。”辛丽琼说。
“因为吴唯一是我的老同学，他求了我，我要给他的面子。”唐慧紧接话一转说，“面子归面子，老同学归老同学，当代公司管理很严，这也是吴唯一教我的。九点前必须准时打卡，迟一分钟都不行，都要受处罚。小辛，我知道你们设计公司忙的时候天天加班，我这不一样，除了商务部门偶尔加班外，其他部门都是朝九晚五，周六、周日休息。但是外出联系业务，必须到前台登记事由，没工作上的事严禁随便外出，不知道你初来咋到习惯不习惯。小辛，办公室有业绩考核办法和条例，这是吴唯一帮我制定的，完不成，提成奖励就没有了，基本工资还有，员工都要吃饭嘛。”
“基本工资是多少？”辛丽琼明明知道，故意问。
“两千，吴唯一回去没告诉你吗？不过我们实行的末尾淘汰制度，连续三个月考核都排在末尾，可能自己就要考虑请辞了。我们的考核办法很细，也不一定，办公室会详尽地跟你讲。”唐慧做了手势，怕吓倒她了，马上打退堂鼓，就赶快说。
“我知道了，唐总。”辛丽琼知道唐慧说这话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她才不理会，不怕呢，于是说，“请问唐总，你们外出业务联系，大家平时都是打车去吗？”
“不一定，小辛，要根据情况，业务的重要性。有骑单车的，也有打出租的。重要的客户，提出申请公司办公室会安排车去。”唐慧解释说。
“我熟悉几天后，想去见一见高总，他地产项目多，材料需求量大，是个大客户。”辛丽琼说。
“你是说高仲文？”唐慧问。
“是他，我和他见过几面，还吃过次饭。”
“估计你对付难。什么时间去，提前向办公室申请派车。你可以去试一试。”唐慧一笑，摇了头说，“你先到办公室去把工号牌、名片领了，先熟悉几天业务吧，再说。”
唐慧说完又继续翻看她的卷宗了。
辛丽琼到办公室领了工号牌挂上，拿了名片一看，职位印的是业务经理而不是业务员。她一问，办公室的人才告诉她，公司的业务员全都是业务经理和业务主管，方便大家出去接洽业务，真正的部门领导都是某部部长，其实这些经理，主管都是业务人员，是对外的称呼而已。他庆幸没要她办理入职手续，如果办了文化栏填了初中，恐怕在这么多员工中成为笑话，连头都抬不起来。当办公室人员领她到工位上去的时候，年轻人都在看她，眼光好奇，都是二十来岁的男男女女，怎么跑来个大姐呢。从那天起，见面的人都是辛大姐，辛大姐的叫，她想，不用一年，恐怕都要把自己叫老了，从设计公司的辛副总在这变大姐了。
过了几天，辛丽琼认为自己熟悉记住了材料的分类和规格、型号等等，她认为该出马了，就向办公室申请了用车。办公室给她派了辆车，而且是商务车，由专职驾驶员开车送她去了她熟悉的高仲文公司。高仲文公司的前台也认得她，只是朝高仲文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就带她去见面了。
“我记得你，辛总，吴总的副手。”辛丽琼一进办公室，高仲文就满脸堆笑说，“你们那口子怎么没来，你一个人跑来找我，贵客。”
“高总好记性啊。”辛丽琼也笑着说。她没有觉得高仲文难对付，一脸的笑，和颜悦色。
“怎么会不记得，讨论过几次设计方案，还一块在会所吃过一次饭，印象深刻，我还以为你和吴总是两口子，开夫妻店的呢。”高仲文谈笑风生说。
“是合伙人。”辛丽琼故意强调说。
“合伙人也好，两口子也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辛总你今天登门找我什么事？”高仲文说。
“高总，我今天登门拜访，不是为了谈设计。”辛丽琼递上名片说，“谈谈对你的原材料供应，像螺纹钢呀、混凝土、保温材料、机电设备，我们当代公司都有，都能保证供应。”
等她说完，高仲文才拿了名片仔细看，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辛丽琼说：
“当代材料公司，唐慧的。辛总，唐慧把你挖过去了？”
“高总，不是唐总挖我去，是我去投奔她，想找高总做点生意。”辛丽琼赶紧说。
“挖你也不错。你是个小美人嘛。”高仲文眯了眼瞧着她说，“辛总，你设计搞得好好的，轻车熟路，材料不好搞，垫资啊。她唐慧有那么多资金垫吗？”
“要垫多少资金？”辛丽琼问。
“我们公司是垫二付一。就是说当代公司要垫上两批材料，我们才付一批款，以此类推。”高仲文解释说。
“一批要垫多少钱？”
“至少上百万，有可能是几百上千万。一般是材料部门给你谈这些。你是熟人，我才给你讲。”高仲文说。
“没关系，我回去请示唐总，争取和高总合作成功。”
“小辛啊，你好像比吴总小多了。”高仲文忽然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说。
“是小些，七八十来岁吧。”辛丽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只好如实说。
“既然你们不是两口子，就到我这儿来，当个总经理助理轻松。别当那破材料经理。你跑断了腿，低三下四，签不成一个合同，多累，当助理，平时就坐办公室，需要时就跟我出去应酬，又不日晒雨淋。你考虑下吧，趁你还年轻，可以干几年，钱不少挣。”高仲文一直盯着她说。
辛丽琼和高仲文的会面结束了，虽然生意没落实，但高仲文向她发出个邀请。总经理助理，高仲文虽然比吴唯一大多了，但长得高高大大，身体魁梧。她不懂什么是助理，给男性老板当助理干什么。她想到她和吴唯一的小公司风雨飘摇，惨淡经营，艰难度日。现在，有高仲文这种大老板邀请，她又受宠若惊。
回到当代公司，辛丽琼向部长汇报了情况，部长不同意做。她又跑去找唐慧也不同意，她晚上回到住所，见吴唯一正在看书，就抱怨开了，说高仲文的生意没做成。
“唐慧不做高仲文的生意是对的，换了我也不做。”吴唯一放下手中的书说。
“为什么？”辛丽琼问。
“很简单啊，风险太大了。”吴唯一耐心地向她解释说，“假如两批材料两千万元，只能结一千万。一个供应商，十个一千万呢，一个亿。高仲文就是在拿供货商的这一个亿在玩他的地产。高仲文的地产项目玩的大，除了省城，还有外地，他哪来那么多钱，是银行的，触资投资者的，还有就是供货商的钱，如果有一天高仲文玩完了，资金链断了，谁倒霉，首先是供货商、银行、投资都会跟着倒霉，完蛋。你越想做他的生意多，赚得多，你就垫的多，最后就赔的多。懂了吗，唐慧不做完全正确。你就别抱怨了，风险控制是做企业的根本。”
“这些都是你告诉唐慧的。”
“我只是提醒过，人家唐慧也在读书学习呀，也懂啊。”
“我还问你个问题，助理是什么意思，干什么的。”辛丽琼没有说高仲文邀她的事情，而是专门问助理这个问题。
“助理，怎么说呢。”突如其然的问题，使吴唯一思考了一会说，“政界很流行，是一种行政上的称谓，元首、部长、省长都会有助理，也就是协助研究处理分门别类问题的人的一种职务或称呼，类似于我们说的参谋一类的人，电视、电脑中的新闻中都会看到这些政要的助理活动，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是私人老板的助理呢？”辛丽琼又追着问。
“私人老板，也要分。”吴唯一还是耐心解释。他也奇怪跑出去才几天，怎么就提了些稀奇古怪的事出来，他说，“一种是秘书性质的处理些文案。一类是有能力的，协助老板处理日常事务的。性质和秘书差不多，但权限又比秘书大，这种人在公司应该等同副总，但又高于部长一类人，但一定是有才干，老板信得过的人。”
“你为啥不搞个助理呢？”
“我的摊子才多大，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得过来，我为啥要请助理，花冤枉钱。”吴唯一说。
“如果是男老板请女的当助理又是为什么呢？”辛丽琼又问。
“也是两重意思。”吴唯一有些烦了，但还是对她说，“一类是这女的能干，有才华，比秘书强，能帮老板处理些棘手的问题。”
“待遇怎么样？”辛丽琼刨根究底地又问。
“待遇当然高啊，有可能比这老板的部门负责人还高，低了谁干。”吴唯一又说，“还有一类我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不好说，你说呀，你对唐慧什么都说，对我你不说。”
“这类助理，老板不是看中她的才华，而是姿色，带她出入各种活动，社交圈子，甚至陪老板睡个觉。稀奇吗，你没见过那些社交圈子里叫助理的人，多得是，都是助理，都只是名份而已。”吴唯一只好对她说。
“你把人家这些老板想歪了吧，讲姿色，那年轻的姑娘多的是，一抓一大把，何必请个助理。”辛丽琼不信说。
“年轻姑娘是有，老板有时也怕破财翻脸啊。助理就不一样了，是他信得过的女人，而且能在社交活动中为他卖命的人。不给你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辛丽琼，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吴唯一最后说。
“你吴唯一幸亏没当大老板，当了你啥都干得出来。”
吴唯一真的不高兴了，才跑了几天你，又跑出毛病来了，啥都打听，啥都敢问，说了又不听。他又看起自己的书来，不再理会她了。
辛丽琼听了吴唯一说的一番话，确实感到自己像个白丁，孤陋寡闻。她的经历简单，到宾馆工作，结婚，生女，离婚，在宾馆工作，她也见到许多到酒店来住宿男人，都是些三四十岁的男人，住这四五星的酒店，都是大款，都喜欢招惹酒店的年轻客房服务员。她也见过几个黄花大闺女的姑娘被这些男人勾上了，过几年，又哭天呛地，说是被甩了，人家有家有室，有糟糠之妻，自然玩够了，丢了，像穿旧了的衣裳。她问她的主管，这些男人为啥不在外去找，专挑宾馆的女子下手，主管才告诉她，外边的女子男人怕不干净，酒店的年轻女子，清洁，干净，她才恍然大悟。她和她闺蜜，除了吃喝聊天，对社会了解甚少。她看到很多下岗的人，辞职的人都干得风生水起，不再平庸，而她和她的闺蜜也经常聊过，如何不过这种平庸无聊的生活，但都是空谈而已。如果不是吃烧烤碰到吴唯一这种聪明而又傻乎乎的人，她还真的活了这么大，一点见识都长不了。因为有吴唯一，她才见识了唐慧，见识了高仲文这种高高在上，而又财大气粗的人，既然高仲文向她发出了邀请，她在想，业务没有做，总有一天要攀上这种人的高枝，草鸡变凤凰。她相信，总有一天，既然吴唯一这个师傅把她引进门，那么就要靠她自个往后的修行了。荣华富贵，最终要靠自己去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