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丽琼没有放弃她的追求,隔三差五,看到吴唯一的房间灯亮着,就会上楼去敲他的门。
“怎么又是你,有什么事?”吴唯一开门一见是她就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辛丽琼站在门外说。
“我还有事没忙完,没时间陪你聊天。”吴唯一只好说。
“次次来,你都有事忙,你们公司真有那么多事够你忙的吗?我只呆一会,给你说件正事。”辛丽琼边说边走进了他的房间,自个在那小沙发上坐下。
吴唯一只好关了门,又走去关了打开的电脑,坐到床沿边。
“吴副总,吴老师,我想问问你,你心甘情愿一辈子打工,为别人干吗?”辛丽琼见他不倒水,也不计较,采用攻心方式,煽动说,“你甘心一辈子租房住,不想自个干点什么,挣点钱,买个房,住自己的房吗?”
“当然想,可是有这么简单吗,靠这点工资收入八年十年想都别想。”吴唯一也直接说。
“你可以自己出来干啊,你人这么聪明,有才能,搞个企业不就成了。”辛丽琼看着他说。
“你说得太简单了。搞企业,创业每年有多少人倒下,垮了,能够存活三五年已经不是简单的事,幸运了。而且我还没这么多钱来投资企业。有这钱,我就先买房,还继续打工,稳当。”吴唯一好奇,她为什么提这样的问题。
“如果有人投资你呢,你干不干?”
“谁投资我?平白无故,没名气,投资我?谁投资我都风险太大了。”吴唯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怀疑问。
“我投资你,我钱不多,一二十万还是有,有没有这个胆子?”辛丽琼咄咄逼人似的说。
“你投资,我更不敢干,亏损了,你不找我闹得天翻地覆,昏天黑地才怪。”吴唯一笑了笑说。
第一次谈得没有结果,辛丽琼不想放弃,她想把这钱投进去,当陪嫁,输了,抓了个男人,赢了呢,皆大欢喜,赚了钱,又搞定了瞧上眼的男人。
吴唯一不是这样认为。女人跑来谈投资,开夫妻店,别说正常工作,指手画脚,生活也会搞得一塌糊涂,他不想过那种寄篱下的日子。但有一点,辛丽琼戳痛了他,那就是买不买房。到省城也有些时日了,要想靠工资买房,一是靠房贷,月月背负还贷的压力,而且首付还不少。如果不走房贷的路,现款买房,猴年马月。如果有人投资办企业,赚了钱,买了房,就什么都不怕了。但是亏了呢,败了呢,一把年纪,又没文凭,到哪去应聘找工作,失去恒博这么好的工作,恐怕再也回不去。他既想跃跃欲试,又瞻前顾后,矛盾极了。而且离开恒博,是有禁业规定,至少三年不得从事类似咨询的工作。
而辛丽琼不甘心第一次挫折,她不信像吴唯一这种有才气,有实战经验,有管理能力的人心甘情愿一辈子打工。打工也有风险,老板不高兴了,裁了,还得另谋出路。她的钱不多,但搞个微小企业足够了。前几年她就听说,早有人投资几万块就赚钱了,卖个卫生洁具,卖点建辅建材都发财了。甚至那些骑个三轮车,驼个煤气罐,卖烙饼,卖红薯的小摊贩都挣钱了。她自个只是没这个本事能耐而已,没进过那些行道。她管自己,管个家庭都没管好,离婚了,怎么管个企业,她犹如是个白痴一般,碰见了吴唯一,而且是恒博的副总,同这种人一道,肯定能成。她现在像赌徒一样,赌他了。赌好了,不仅抓了个男人,还能赚钱。如果仅仅是个男人,她不想花这么大的血本,几千万把块,请看得上眼的男人吃几顿饭,喝几次酒,唱了几次歌,保准弄上床睡觉,满足女人生理上需求,一点都不难。她不喜欢像闺蜜张红一样,一两顿饭就把男人带回家睡觉了,也太随便了,也成了眼下男女私生活的常态。她想得更长更远,既要男人,又要男人为她赚钱,风光起来,高人一等。吴唯一的出现,就成了她的追逐目标和希望。
隔了几天,辛丽琼又敲开了吴唯一的房门。
她和她闺蜜不同,是个不想做游手好闲的女人,她有野心。离婚后无聊,她终日没事逛商场,逛得精疲力竭,又舍不得买几件像样的东西。逛奢侈品商场上的时候,人虽少,但那些衣着名牌,拎着品牌包的人,一出手就是几千上万的刷卡时,她心生嫉妒,命好。当她看到喜欢的服饰,流连忘返而不敢试,不敢买的时候,瞧见营业员鄙视的眼光,就暗自想,总有一天我也敢来试穿,敢掏钱买下。她也怨恨找了个不争气的老公。现在呢,不再是黄花闺女了,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如果还年轻,就专找那喜欢年轻女人的富豪身上靠,只是如今没这个条件了。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偶然碰到的看似落魄的吴唯一的身上。她估计,以他的才能,不可能碌碌无为,她觉得他身上有种坚定,成熟和善于思考的气质,只要有这种气质的人,就一定有所作为。
“考虑过我提的建议吗,吴老师?”辛丽琼连他的称呼都变了说。
“手头几个项目很忙,没来得及细想。不过我觉得你提的建议风险还是蛮大,我不敢有成功的把握。”吴唯一顾虑重重说。
“又不要你出一分钱,赚了,平半分,亏了,你又没投钱。你吃不了亏。”辛丽琼鼓动他说。
“不是说亏盈的问题,谁的钱的问题,任何人的钱都不是风刮来的。尤其是你的钱,我更要慎重考虑,我怕真的亏了,大家闹翻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说我是你朋友?那你就想一个不亏钱,不闹翻脸的办法。”辛丽琼说完就起身了,最后说,“我过几天再来,反正你遇上了我,就跑不掉了,我就赖上你了,你不答应,我就天天来敲你的门,看你烦不烦,我也不想当游手好闲的女人。”
辛丽琼走了,吴唯一心中不安了。赖上了,什么意思?她是拿十几二十万在赌,自己也是在赌,赌前程,离开恒博就意味着前途是条深不可测、不知结果的路。不赌有可能这些年就平平稳稳地过,等到猴年马月才有可能不再租房。赌了,有可能咸鱼翻身,也有可能从此更加穷困潦倒,他不得不认真盘算起来了。
吴唯一也想像其他创业者一样,当个小老板。虽然经常都有老板倒下去,破产了,但依旧有很多人不安分守己,前赴后继。他也想试一试,终于在辛丽琼三番五次找上门,还多次约他吃饭的攻势下,答应了。
“签个协议。”吴唯一说。
“签什么协议?”辛丽琼问。
“签投资合作协议,搞个约法三章。先把规则定好,虽然是你投资,合伙办,但分工要明确,各管一沱,财务公开。如果做得到,我就同意。”吴唯一解释说,“如果做不到趁早别开,公司再小也有制度。”
现在无论吴唯一怎么说,辛丽琼都答应了,因为她认为干了件大事,居然使吴唯一放弃了光鲜的恒博副总和她一块打拼了。
吴唯一眼下思考的是干什么,熟悉的轻车熟路的咨询和广告行业不能干了,有禁业规定。他忽然想到设计这块。他在咨询过程中接触很多投资公司和地产商大量的设计图,户型平面图等,而且是眼下超前的前卫的资料,加上房地产的快速发展,设计企业蜂拥而至,国外的、省外的大量涌入,相对来说,设计企业技术门槛比较高,竞争没那么厉害,激烈。于是他注册了个事务所,没有资质,他就找了家省外甲级企业资质,不给交高挂靠费的,按照合同总额百分之三十的挂靠费的单位挂靠。租了间写字楼,招聘了文员和两三名设计人员就开张了。
辛丽琼在动员吴唯一合伙办企业的时候就夸下海口,她是本地人,而且在酒店行业工作多年,有不少的人脉关系,只要一成立公司,就有做不完的设计业务。当吴唯一紧张的筹备完毕后,辛丽琼果然就带了他去了酒店协会,拜会会长,一个原先从国营酒店宾馆退休的老太婆,一个近六十多岁的打扮时髦,甚至是花枝招展的女人。听她夸夸其谈地谈了省城在近几年要建多少座星级酒店宾馆,建在什么地方,由什么样的外商投资,要投多少亿的资金,还是美元,具体的项目一个都没有,只是在这个女人的想像和规划之中,蓝图很宏伟,只是一个都沾不到边,还花了近千元请会长和她的几个同僚吃了顿饭。
过后,辛丽琼又带他到几个市县跑了一圈,都是有规划、有想法,但缺钱,宾馆、酒店都在亏损,和规划设计风马牛不相关。辛丽琼又提出往其他城市跑,吴唯一直接拒绝了。
“辛丽琼,别瞎折腾了,跑了一两月,照此下去,再过一两年,关门大吉。你这些狗屁人际关系,都是些啥人呀,吃得油光嘴滑,谈的和我们要做的业务毫不相关,我是不会再去跑了,要去你自己去。”吴唯一气恼地发泄说。
“那怎么办?”辛丽琼也傻眼了说。
“管好你的办公室,技术上,业务上的我知道怎么办。”吴唯一说。
新公司,没名气。吴唯一就花了极少钱到省建设网去建了个公司的网站。他把总公司的相关资料、项目业绩,进行了一番策划包装,展示在省建设网上。省建设网毕竟在发布全省的建议项目信息,政策方针,是众多投资商、开发商必看的本地的网站之一。他接到了第一个电话,但不是建筑规划设计,而是一位县交通局长打来的电话,他在省城一个小区为女儿买了套房,问接不接这样的设计,吴唯一咬牙回答说,接。设计虽小,仅仅只有千把元,开张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设计刚完,局长满意了,就问他,他们县马上要建一个新的客运中心,要邀请几家设计单位参加。如果愿意,他们马上发邀请函,中不中标就看你们公司的水平和运气了。
吴唯一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立即带了设计人员,马不停蹄地把省城五六个汽车客运中心跑遍了,对客运中心的布局了解分析了个透,方案一举中标,二十个县级领导参加评标,居然获得十九个赞成票。一座新型的现代化的客运中心在这个县城建成诞生了。也成了吴唯一第一个作品,随后,业务接踵而来,有新项目,也有别的设计院做失败了,他去炒回锅肉的项目,公司员工从最初的二三个人,壮大了四五十个人,配齐了各个技术专业的人员。
辛丽琼惊诧,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看似深沉的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把公司做大了,而且有了不菲的收益。她认为赌对了,现在仅仅是合伙人,是工作关系,还不行,她要把他弄成自己的人,占有他才行。按照原先的约定,公司创办初期,他和她都没一分钱的工资,只吃饭。现在她和他都有了工资了,尽管他出力多,项目设计,技术都是他,加班熬夜也是他,但工资他没多拿一分,都和她一样,她认为这人不贪不占,欲望低,只是喜欢吸烟,而是买烟的钱都是他自掏腰包。
吴唯一其实也有考虑,当初辛丽琼投资,他自己也积蓄了些钱,没拿出来合伙。是出于一种自私和自我保护的意识,他怕一旦做失败了,辛丽琼是本地人,还有家和亲戚,而自己是一个人,太有落魄的感觉,太有怕挨饿的感觉了。一旦做失败,他连半点退路都没有,恒博是回不去了,找工作应聘,连个文凭都没有,初中二年级的实际学历,谁要。他才把这点救命钱没拿出来投资,所以他和她讨论工资的时候,并没有提出来功劳大,贡献多而多要,一样他坚持这么做,才觉得公平。其实钱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但他始终相信,还能挣。
“吴总,下午没事,陪我逛逛商场怎么样,愿意吗?你也累了这么久,该轻松一下了。”辛丽琼还是不忘当是那个营业员对她的冷眼,心血来潮提议说。
“可以,你也该去买两套好些的衣裳装门面了,办公室主任嘛。”吴唯一好像也开了窍说。
“你也可以买两套,登门见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别穿太寒酸了。”辛丽琼说。
吴唯一也有这种想法,每次谈项目,做设计汇报,对方老总是亿级富豪,穿戴是一线国际品牌。
到了夏日百货,辛丽琼带着吴唯一直奔她去过的奢侈品柜台,不由分说,就叫当初冷眼相待的营业员把那两三款刚到货,刚上架的新款衣服取了去试。试了一套又一套,直到那营业员提醒她,新款没有折扣时,辛丽琼说了句:
“没折扣就没折扣,全要了。”
吴唯一不明究竟,见那些营业员折叠好装袋后,才催辛丽琼离开。辛丽琼扬眉吐气,心中的一口恶气出了。
往后走的路上,辛丽琼说要去把她闺蜜那儿显摆一下,可是走到她闺蜜单元门口,没进去。
“到了,再见。”吴唯一站住说。
“不去了,我怕她见了嫉妒,去你那儿。”辛丽琼说。
“累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累,不欢迎我去你屋里吗?”
吴唯一只好答应了辛丽琼,把她带回了房间。
“把窗帘拉上。”一进屋,辛丽琼放下手中的服装袋说。
“拉窗帘干什么,拉了光线差。”吴唯一说。
“我还想试一试刚买的衣裳,你帮我看看,不合身,我明天去退了,换了。”
“买都买了,去退不嫌麻烦吗?”吴唯一边走边拉窗帘一边说。
沙帘刚拉上,辛丽琼就急不可耐脱去了上衣,屋子就这么小,又不可能叫她跑去那窄小的卫生间换衣裳。吴唯一惊诧了。当辛丽琼脱掉上装,又脱掉下装的时候,只剩内裤和胸罩的时候,站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妩媚地问:
“吴总,我身材还好看吗?”
“好看。”吴唯一嘟咙一句,侧过头去,不敢正视了。
“好看你为啥平时不多看几眼,办公室装假正经。”
吴唯一简直是被她撩得心慌意乱,那高耸的乳房虽然套了乳罩,但一抖一颤,使他脸红了,心跳加速。又是许久没碰过女人了,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来说就是一块磁石,强大的磁场吸力往往会吞噬男人一般,使人不由自主地妄想起来。他已经是满脑子胡思乱想了,脸红得像喝醉了酒一样,竟被她那裸着的胴体,幸亏还有内裤和乳罩遮挡了她的隐私,幸亏还拉上了窗帘,才没有使他窘迫和尴尬在她面前暴露,否则怕她要说成淫邪了。
“我今晚不走了。”试过衣裳,辛丽琼说。
“不走,你住哪儿?”
“就住你这儿。”
“不好吧。辛总,我们一块工作,又住到一块,究竟算什么?”吴唯一这才冷静下来说。
“有什么不好,你未婚,我没嫁,有什么好不好,谁敢说闲话。”辛丽琼说。
“我是说,往后一块工作,又把个人关系搅在一起。”
“工作按你的约法三章。生活一块过,我不信你不沾女色,我不信我有好差,让你瞧不上。”
吴唯一简直无话可说,前边两个女人,两段恋情,还记忆犹新,还耿耿于怀,现在又要开始了,他感到猝不及防,但生理又需求啊。都是孤男寡女,辛丽琼也不是那么轻浮的女人,他和她从那晚起就住到一块了,甚至是没有爱情纯粹的肉体交换了,各自满足生理上的好奇和需求。
从那以后,上班工作中虽然有争执,磕磕碰碰,晚上住到那小屋里,总还是相安无事,总还能从对方的身体找到愉悦和欢乐。
魏斯奇打来电话,一听辛丽琼几句冷言冷语,吴唯一心中有些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