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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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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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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过后总会晴》连载

第二十六章 相帮嫉妒

去省城,除了这个小县城,唐慧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道省城一旦去了,往后会是怎么样,她不敢想。家虽然小,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尚可安身。离婚后,日子虽然过得很苦,但安宁。尽管时时感到孤独、寂寞,但每天穿行于工厂和家之间,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偶尔有魏斯奇来看望,陪伴,她还是常常黑夜难熬,尝尽了苦、辣、心酸的味道。一觉醒来,又是她一天苦楚的开始。她早已想过,离开那即将倒闭的剿丝厂,终止那日复一日的机械式的手工剿丝的辛苦和无聊工作。可是去什么地方,生计怎么办,年纪已经大了,虽然还留驻了花容月貌,女人特有的风韵和优雅,但毕竟只有高中文化,除了会抽丝,就没有其它的谋生之道。所以魏斯奇一离开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安,心生畏惧,怕往后走上一条不归路,漂泊不定,像池塘的浮萍一样。

她也问过魏斯奇,是不是非去不可,是不是一定要去找吴唯一这个昔日的初中同学,她可不可以继续留在这儿,还是过这种她认为虽然孤独而安宁的清贫生活。魏斯奇告诉她不行。他不愿意看到一个人继续在这儿孤老终死,成为昔日的黄花。如果她继续留在这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他内心会一直受到折磨,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永远活在赎罪之中。因为她目前的境地,都是因他而起,都是当初那些不该写的信而闯的祸。所以他求她务必先按他的想法,去趟省城,找吴唯一,去改变她的人生。

省城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只是听说过,大得她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只见川流不息的车辆驶去驶来,只见一片一片的高楼大厦,只见是人流如潮,匆匆忙忙。她乘坐了五六个小时大巴车,从清晨第一班发车就上了车,到过了中午才到达。她按照魏斯奇告诉她的地址,一出客运中心就招了辆出租,转了大半小时才到了吴唯一公司的地方,花了四十多块钱。

她朝那高大的写字楼望了望,一脸的慌张,那么久不见的同桌,见面第一句说什么好。她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问了门口的安保,拎着她那洗得发旧的提包,里面装了几件平日的换洗衣裳。按照安保的指引,乘坐电梯,到达她去的楼层,出电梯就看见吴唯一公司的前台,走上去,问前台吴总在不在。前台是个年轻姑娘,名叫文雅,是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女孩。打量她几眼,问她找吴总什么事,她只是说是吴总过去的同学。前台那姑娘叫她等一会,就进去通报去了。

唐慧这才伸头朝里张望,几十个人,几十台电脑,一片忙碌而又肃静,偶尔才听见有人说话。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她好羡慕,也感叹吴唯一今非昔比,当起这伙人的王了。

“吴总,外边有个女的找你。”文雅敲门后走进吴唯一办公室说。

“谁找我?”吴唯一抬头问。

“说是吴总过去的同学,没说姓名。”文员说。

“你请她进来。”吴唯一疑惑地说。

文雅走出吴唯一办公室,关了门,辛丽琼就从旁边走到文雅旁边问她。

“谁来找吴总?”辛丽琼问。

“一个女人,吴总过去的同学,中年妇女。”文雅回答说。

“怕是前妻找上门了,那人长什么样?”辛丽琼又好奇十足地问。

“一会带进来,辛总就看到了。”文雅只顾往前台走,走去后对唐慧说,“吴总请你进去,我带你去见吴总。”

唐慧一进办公区,辛丽琼和设计人员都好奇地在看她,一个衣着普通的女人,但显得端庄,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漂亮,眼下是貌美依旧,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依然是亭亭玉立的模样,于是窃窃私语开了。吴唯一吴总年轻时艳福不浅啊,辛丽琼更是心生嫉妒,但又不敢去吴唯一的办公室,只是立在一边,看文雅领唐慧进了办公室。

“唐慧,你怎么跑省城来了。”吴唯一也是吃惊地站起来说,“好久不见,赶快请坐,赶快上茶,贵客呀。”

“我还以为你认不得我了呢。”唐慧微笑坐下来说,“你可能没想到我会找上门吧,吴吹。”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别这么,怕大家都知道了,我这臭外号。先喝点水,唐慧呀,唐慧,学校一别,多少年了,你居然找来了,有点不简单。”吴唯一有些高兴地说。

“你以为你离开学校,就躲过了大家。不联系,不知道你的消息,销声匿迹,就没有办法找到你。”唐慧说。

“你找我什么事,这么远跑来。”

“肯定有事。”唐慧说。

“这样。”吴唯一马上安排斟完茶的文雅说,“你带我这位老同学在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唐慧等我下班后来给你接个风,请你吃烧烤,慢慢聊,先喝会茶。”

“不用,你先忙。”唐慧起身说。

文雅带唐慧一走,吴唯一就在想,这唐慧有什么事,一个人跑省城来了。按说她早该结婚生子,有家有室怎么会一个人来呢。他想不明白,只得摇头,反正下班后会问明白。刚想做手上的事,辛丽琼就推门进来了。

“吴唯一,那女人是你什么人,找上门来了。”辛丽琼进门就问。

“初中同学,怎么了?”

“是不是你过去欠的风流债,土里土气的女人,还找上门了。”

“说了是同学就是同学,辛丽琼,你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叽哩哇啦了,说三道四。出去,有什么下班回去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想让员工看笑话。我告诉你,我最讨厌无理取闹,最恨吵架。看电视上吵架我马上换台,你现在马上出去。”吴唯一严厉地呵斥说。

辛丽琼见吴唯一冒火了,她也有些胆怯了。还是在上班,还有那么多员工,门又没关,都听到。她怕说多了,一是员工笑她小肚鸡肠,醋意十足,二是怕真把吴唯一激怒了,从此分手,谁为她挣钱。吴唯一现在翅膀硬了,不比当初了。而且那么个土兮兮的女人,半老徐娘,吴唯一可能还真看不上。她才怏怏不快地走了出去,替吴唯一关了办公室的门。

辛丽琼一走,吴唯一闷闷不乐,被她进来搅得心烦了。文雅安顿好了唐慧回来告诉了他的住址和房间号和房间的电话号码,因为唐慧连手机都没有。下班后吴唯一朝她房间打了个电话,约她到她住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见面谈事情,才锁了办公室门,没理会辛丽琼独自去。

吴唯一去了后先点好了烧烤,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唐慧姗姗而来,换掉了来办公室穿的衣裳,穿了件浅色的连衣裙,婀娜轻盈,优雅妩媚。读书同桌他都没正眼仔细看她几次。此刻一见,他脸都红了,招呼她坐下,就赶快吩咐服务员上菜了。

“喝啤酒吗?”吴唯一问她。

“不会。”唐慧笑了说。

“那就喝点饮料。”吴唯一招呼服务员上几罐饮料。

“我这裙子买了几年,在家都很少穿。刚才穿到你公司去的衣裳是不是太土了,丢了你的丑。”看见吴唯一一直在看自己,唐慧坐下来说。

“没有,唐慧,你穿什么都好看,你读书的时候人就长得好看,不丢丑。”吴唯一只好说。

“假话,骗人的。”唐慧娇嗔地一笑说,“你同桌的时候都没多瞧我几眼,现在都半老徐娘了,你说好看了,不是骗人是什么。”

“那时候不一样。”吴唯一感叹说,“我家姊妹多,父母工资又少,穷。你们家不一样,独女。父亲是大厨,母亲又有工作,双职工,供你大小姐一个,我自卑感强,哪敢正眼看你,怕高攀你了。你又是班花,校花,我是穷光蛋一个。”

“你现在敢正眼看我了?”

“敢,我离开学校那天晚上,只有你还敢在校门口送我和我妈,虽然我们没说一句话,但这件事我记在心头,记了一辈子,今天我才敢说出来。”

“真的吗,你走那天我真的好难过,好可惜,你成绩那么好,班上数一数二,就是读不成书了。”唐慧说,“不过我也记仇,从来不让我大大方方抄你的作业,总是遮遮掩掩。”

“你还记得这些。”

“当然记得,还不是记了一辈子,记到现在。”

“不说这些年少无知的羞耻事了。唐慧,说正经事,你找我是什么事?”吴唯一这才不好意思地问。

“找你办个营业执照。”唐慧说,“帮不帮?”

“帮,一定帮。你办个执照干什么?”吴唯一惊诧地问。

“开公司呀,也像你一样,当老板。”唐慧边吃烤串边说。

“你开公司,唐慧,你啥都不懂,要当老板,小心赔钱。”吴唯一吃惊不小说。

“这你不用管,你到底帮不帮?”唐慧紧盯住他问。

“帮,帮,多大的事办个执照嘛。”说完,吴唯一就掏出手机,朝他熟悉的一个曾经的代办打了电话,叫他马上过来,说有业务找。完了又问唐慧说,“办个什么样的公司,你咋突然想到来省城开公司。”

“开个材料公司销售材料。其它的我说了你不要管。”唐慧告诉他说。

大约四五十分钟,那个代办来了,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把情况问了,说没问题,十天半月就搞定了。

“材料公司最好是不要新注册,注册时间长一点的,能找到吗,新公司谁找你做生意。”吴唯一告诉代办说。

代办告诉他们,完全可以,现在就很多要转,要注销的公司,找一家注册资金大,时间长的老公司买过来就行了,只是多花些钱,只是变更法人就行,还问他们是股份还是独资。唐慧也不懂,吴唯一知道她没有股东,肯定是独资,还告诉中介,这事要处理好,对方公司不能有财务麻烦,债务纠纷,尾巴要处理干净。代办一口答应,肯定弄得一清二楚,合同签订清楚。

“要多少钱?”吴唯一最后问。

“几千万吧块钱。”代办说,“有营业地点吗,要变吗?”

“没有,往后才知道。”唐慧说。

“营业地点没关系,等以后定了,我再去变更过来。”代办答应了过两天来取需要的资料,把电话留给唐慧就告辞走了。

“就这么简单?”唐慧惊诧地问。

“就这么简单,这人全部帮你办好,包括税务登记、银行开户。他是帮我办过的人,费用也合理。你有钱吗,我帮你出办理的费用,你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吴唯一说。

“我不要你一分钱,这钱我有,我怕你出了钱你办公室旁站着的小女人找我闹架。”唐慧开玩笑说。

“你说谁?”吴唯一问。

“我去找你办公室时,外边站了个女的是谁,是你老婆吗?”唐慧说,“我看她眼光不对,尽是醋意。”

“你是说辛丽琼,合伙人。”吴唯一只好说。

“肯定不对,合伙人用那种眼光看我吗。这种眼光只有我们女人懂,吴吹,老实交代,睡没睡人家。”

吴唯一不做回答,只得笑而不答。

“好啊,你个吴唯一,跑到大城市学坏了,睡了人家那女的还不敢承认。”唐慧拿烧烤串指了他小声说,“我是说合伙人咋会用那种眼光看我,果然是跟了你的女人。这女的好像比你我都小不少吧。”

“是小些,七八岁,十来岁,年轻些。”吴唯一尴尬地说。

“你打算跟她结婚吗?”唐慧又问。

“还没想好,实话说,她到是提了几次结婚,我都没表态,要结早就结了。”

“为什么?”唐慧说,“结了婚,两口子齐心合力搞公司,开夫妻店,多好。”

“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想结婚,想有个自己的家。可是又不敢,这人毛病太多了,我怕结了婚又闹离婚,就惨了。我们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不敢像现在的年轻人说结婚就跑去把证扯了,顾虑太多了,不敢贸然行事,冲动了。”吴唯一认真而又沉重地说。

唐慧可能是被他说的话触动了,有些神情黯淡了,话也不说了,只顾埋头吃了起来,太饿了,中午又没吃饭,她现在有些理解吴唯一了,出来混,跑到大城市混,也不容易,连个稳定的家都没有,还在同女人搭伙过日子,多可怜啊。自己呢,连搭伙过日子的男人都没有,孤独一人,比他可怜。

那天晚上,唐慧孤枕难眠,辗转难以入睡。才到省城半天,就开了眼界。她认为很难办理的事,居然一个电话,跑来个人就差不多说妥当要办成了。更没想到吴唯一居然可以和年纪小那么多的女人,而且是他的合伙人睡到一起了,又不谈结婚,有爱情吗。她承认,吴唯一是个逗女人喜欢的人,年轻时就聪明过人,什么东西,知识一学就会,如果不是因为魏老夫子那伙人爬树偷梨子,被学校处分了,如果继续读书,哪怕他那时讨厌自己,读了高中,说不定喜欢上他了,他那么优秀,女人能不喜欢吗。她又在想,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时间太短了,来不及问,改天一定要他老实交代,坦白这段经历。但是自己的过往敢告诉他吗,一旦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还真认为自个是个贱人吗,她不敢想了,闭上眼,很久才入睡了,疲倦了。

吴唯一回到住处,迎来的又是辛丽琼一阵嘲讽挖苦。

“吴总,你这眼光也太差了,土里土气的,还是半老徐娘。”吴唯一进门,辛丽琼见他第一句就是这么说。

“你这人咋这么说话,跟你说过是同学就是同学,你说人家干啥,又不来抢你的饭吃,抢你的位子,你嫉妒恨人家干啥?”吴唯一边脱外套边说。

“说她土就是土,你不高兴啦?”

“辛丽琼,你别过分了。你有多洋,不信脱了你这身花钱买的名牌衣裳,你看是你土还是她土。她至少是高中文化,你呢,初中生。人家是来省城办公司,等她公司办成了,你再去看看,你羡慕、嫉妒都来不及了。到时候你才知道,是她土还是你无知,见识少。”吴唯一有些愠怒地说。

“我才不信,土鳖要变凤凰。”辛丽琼说。

“土鳖真还可能变成凤凰,辛丽琼,你学点好的东西不好吗。别一天到晚胡搅蛮缠,别庸庸俗俗地一天到晚就会找醋吃。公司事那么多,你学点正经的有用的本事好不好,当怨妇有什么好,只会令人讨烦。”

听到吴唯一最后一句话,她又不敢吭声了,她还真怕吴唯一厌烦她。

吴唯一也多想了,唐慧为什么要突然到省城办公司,她能不能办好,不用多考察,只是同学,同桌一场,能帮就帮,帮她考虑周道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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