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笑声、争论声,直到走出学生处,还在夏远的耳边回荡。他用力甩甩头,却甩不掉心口萦绕的忧伤。回想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王诗玉像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一样,远远地看着自己和一个又一个女生逢场作戏,夏远的忧伤里便又平添了几分气愤!
这时,随后赶来的邓有哲看着夏远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勾住他的肩膀道:“怎么,刚才这么多美女献媚于你,还不尽兴吗?!”
夏远推开他的手臂,道:“你的眼中,只有打情骂俏!”
“这有什么不好?古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哥们儿,高兴点儿,看你这张脸都影响我的生活质量!走,打游戏去!”
夏远不情愿地被邓有哲拖到网吧,在一片厮杀声中,暂时忘记了心里的忧伤,忘记了对王诗玉纠结的情感。一场游戏结束,邓有哲渗出了汗水,他一边脱掉外套一边道:“痛快吧,人,就得这么活着!你说你,长得风流倜傥干嘛活得那么憋憋屈屈!你不就是看上王诗玉了吗?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不就得了,难道你还等着她心领神会吗?就她那情商,恐怕你得等到海枯石烂!”
“如果人心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掌控,活着就容易多了!你是不了解她!”
“这种人,我没有兴趣了解!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你这条件,天天围着她转,她会不明白?她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真傻那就是在装傻!这两种性格,我都不喜欢!”
“所以,你就戏弄她!”
邓有哲嘿嘿一笑:“你是说上回吃饭的事儿啊?呵—,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清高的人,难道请人吃一顿饭就能抬高身价吗?!人吧,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哼,不过可惜我的计划没有成功,有人就是愿意割自己的肉替别人充胖子!”
夏远闻言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反而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有哲,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你不喜欢她活得那么不现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实的女孩还纯洁吗?我不希望一个爱上我的女孩,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
“兄弟,我知道你犹豫什么!不就是王诗玉丑了一点儿、穷了一点儿吗?我早就说过,你们不是一盘儿菜!可这就是你的不对,你希望爱你的人只是因为你个人的魅力而爱你,而你在爱别人的时候,除了内在的品质之外还要具备家世、容貌,你觉得这样纯洁吗?既然你都不纯洁,你又凭什么要求别人纯洁的爱你呢!”
“你的话没错,可我总不能就因为一个人具备了我欣赏的品质,就让我选择一个落难的丑八怪吧!”
“呵呵,兄弟,说的有点过了。王诗玉虽然算不上美女,但她也不是丑八怪啊!再说,你不就是想谈个恋爱吗?又不是娶她,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是玩玩而已,我不会选她!我要是伤害一个生活本来就已经千辛万苦的人,我还是人吗?!”
“不管你玩弄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顺着你的话说的!”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玩儿玩儿,就算不是为了结婚而恋爱,我也是认真的!”
“唉——!”夏远用力吐出一口气,斜视着得意的邓有哲道,“被一个寻花问柳的人当成情感骗子来取笑,我真为我的智商感到悲哀!”
难得让夏远有这样无力反驳的时候,邓有哲不禁心情大好,便斗志昂扬地又开始新一轮的厮杀,而意志消沉的夏远望着电脑开始发呆。忽然,QQ的头像闪动起来,夏远心不在焉地点开。一条添加的消息进来,他本不想理会,可看到备注里居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他又有些好奇。于是,他同意了申请,之后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给点提示,让我猜猜你是谁?”
“校友!”对方附带一个笑脸。
“十年寒窗,校友这个范围实在是太笼统了!”
“此时此地!”
夏远立刻仔细回想,在这个地方他曾经把自己的号码都告诉过谁,可一时之间却毫无印象,于是,他推了推邓有哲,道:“有哲,你看,有人在钓我!”
邓有哲闻言放下游戏,好奇地看完对话,而后猛地站起来东张西望!
夏远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拉他坐下,道:“你犯什么傻!”
“这不写的很明白吗?此时此地啊!”
“你想想,这个人要真的在这儿,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加我?”
“也许没看到吧。”
“你什么脑子?照你的意思,这个人就在这里,他要是没有看到我,为什么要说‘此时此地’?!”
“要是这么说,你就慢慢猜吧,谁知道你都在哪儿留过情!”
邓有哲这句无心的话反到提醒了夏远,他忽然记起来自己曾经告诉过王诗玉!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欢喜!于是,他也有了戏弄之心,便发出消息:“我猜,你是位美女!”
“那,我是你眼中的哪位美女?”
这个回答又让夏远起了疑心:王诗玉怎么会承认自己是美女?!这不像是她的口气!接着,他又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我眼中的美女很多啊,你猜猜谁是我惦记的那一位?”
对方似乎犹豫了,半晌才回复:“你说话真会吊人的胃口,又伤人的心!”
“王诗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到底是谁呢?”夏远更加怀疑了,为了解开疑团他很快又问道:“你怎么想起上网了?”
“想和同学联系一下!”
这个回复使夏远确定此人不是王诗玉,他记得王诗玉说过自己没有QQ号,也不喜欢这样的联系方式。夏远有些失落,接着,他把这种令他不快的情绪发泄到这个制造让他失落的人头上:“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你没有QQ呢?”
“我的号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知道的!”
“但是可以随便加上一个人对吗?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一样!”
“选择与被选择的区别,怎么会一样呢?!”
“你是谁?别故弄玄虚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既然是猜,就存在误差!说吧,你怎么会有我的号?”
“你可以问,我可以不回答,也许就是被你猜中的人告诉我的!再见,夏远!”
对方头像一暗,夏远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于是,他把键盘一摔,迅速起身,带着一身戾气快步向外走去。
一旁的邓有哲被夏远没头没脑的烦躁弄得莫名其妙,不禁喊道:“你神经是不是坏掉了!不就是聊天吗?都是假的!”
“你玩吧,我先走了!”
夏远头也不回地走出网吧。这时,邓有哲发现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过来,他故意漫不经心地投去目光,不料对方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居然对他嫣然一笑,而后傲然离开。邓有哲望着这个身影,半天才道:“我操,还真被我说中了,就在此时此地呀!这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的王诗玉陪着舒涵在学生处被荼毒了几个小时后,回到宿舍便一头扎到床上,转眼就进入梦乡。梦里,她正奔走在一片丛林之中,那里遍地金光闪闪,她激动地、欢快地拾起一块又一块金币,心里流淌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轻松!可惜好景不长,一阵电话声惊了美梦,王诗玉不情愿地清醒过来,便听到李莘的大嗓门在耳边回荡:“诗玉,诗玉,找你的!让你现在下楼,他在门口等你!”
王诗玉揉着睁不开的眼睛问道:“谁呀?”
李莘一脸坏笑,道:“夏远!喂,今天可是情人节,诗玉,回来老实交代啊!”
“你和我一起去吧,要不你跟踪我也行!我觉得你亲自交代的一定比我说的生动形象!”
其她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李莘恶狠狠地扫了大家一眼后也忍不住笑了。
王诗玉不理会众人的嬉笑,打着哈欠来到门口,看到才分开不久的夏远,含含糊糊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你先清醒一会儿!”
王诗玉注意到夏远脸上的情绪,便抖擞精神,道:“我很清醒,有事儿你说吧。”
“好,我问你,你有没有把我的QQ号告诉别人?”
“我只知道你的手机号,不记得你的QQ号,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问?什么意思啊?”
“刚刚,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加我,和我说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话,在这儿,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号,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王诗玉觉得夏远是小题大做,不禁冷笑道:“夏远,这是一件大事吗?关系到你什么重要的秘密了?还是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了?值得你这样兴师问罪!既然你认为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理会不就行了吗?再说,既然你认为这个号很重要,那就不要告诉任何你信不过的人!你随手写在我书上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轻而易举地看到吗?”
“说完了吗?说完了听我说一句,就一句!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我记得我当时并没有留下名字,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那个号是我的?”
王诗玉被夏远的行为逗笑了,她放下被无端怀疑的不快,改变语气,温和地道:“夏远,你先想想,我不是唯一的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吧,你为什么就怀疑我?”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追究是谁泄露了,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换句话说,谁说的都无关紧要,但不可以是你!”
“为什么?”
夏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心中的千言万语,他生气的不是区区一个号码,而是让他心生爱慕的人,为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人提供机会。沉默,让夏远冷静下来,回想刚刚的行为自己也觉得很荒唐,可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对王诗玉的情感,要比自己承认的浓烈许多!
意识到这一点,夏远看着皱着眉头的王诗玉,突然展颜一笑。而本想一走了之的王诗玉见到夏远180度的大转弯,又心有不甘地开口:“夏远,我们是朋友,我能接受你以朋友的方式询问我任何事情,但你不能像审犯人一样的质问我、怀疑我!”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这样做是因为什么!好了,回去睡吧!”
王诗玉闻言心头一动,意外地望着夏远,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暗暗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却被宿舍门口的一片火红吸引住,那是玫瑰花,那么一大片该有几百朵吧,她很好奇被花遮住的主人是谁!于是,王诗玉向前走了几步,不料花的主人突然露出脸来,居然是乐忻!
王诗玉意外地快步上前,一边欣赏烧到人心窝里的花朵一边笑道:“什么情况?谁送你的?”
乐忻把花往地上一扔,淡淡地道:“你才看到我啊!你出来的时候想什么呢?”
王诗玉爱惜地把花拾起,由衷地道:“这么漂亮的花,扔了多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要不是怕你尴尬,我才不会捧在手里!”
王诗玉领会了乐忻的意思,看来刚才与夏远的对话,乐忻都听见了,这使她红着脸讪讪地笑了几声。
乐忻把王诗玉的反应看在眼中,便解释道:“我可不是想要偷听什么,只是上上下下地跑实在是麻烦,索性我就等在这里,看看今天这份殷勤还要多久才结束!”
王诗玉明白乐忻不是在炫耀,那是一种在优越的环境中日积月累形成的无谓,这种气质不是有钱之后为了彰显所表现出来的目中无人,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真正的淡泊。因而她会心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领情,可花是无辜的!”
“你要是喜欢你就拿走吧。”
王诗玉果真全部拾起来,捧在手里对还没有离开的夏远道:“漂亮吗?”
“你喜欢啊?”
“当然!但不是因为它象征爱情,我喜欢花的本身!”
“不早说啊!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