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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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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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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尘世》连载

第三十四章 卫生间的秘密

走出医院,王诗玉仰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平复波动的情绪,她非常明白秦珂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因为贫穷,让她失去被尊重的权利!她不害怕贫穷,甚至理解像秦珂这样的态度,毕竟人的境界有高低之分;她本应该一笑而过,可结果还是容忍不了因为贫穷而受到的轻视和嘲弄!

这个小小意外,令王诗玉忘记了疲倦,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回想过去每当此时她都会向丛林一吐为快,可现在还有谁能够理解她的满腔情愫?夏远吗?不,就算他能理解,自己也说不出口!

最终,王诗玉在电话亭前停下,她犹豫了很久,而后鼓起勇气拨通丛林的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想挂断,但丛林温润的声音令她一动不动地握着电话,无法开口。

丛林一连问了几声,不见回应,便试探地问道:“你,是诗玉吗?”

王诗玉闻言,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才笑道:“是我!”

丛林明显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传来他那温暖的话语:“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呵,你好吗?”

“整日看千山暮雪,心静如水。你呢?”

“我的心情就像那首《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嗯——”丛林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语气一变,“诗玉,这个地方我真的来对了,这里的淳朴,这里的自然,这里所有原始、古老、陈旧的一切,都给我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如果现在你能来这里,看看巍峨的雪山,婉转的古道,走一走古老的村落,听一听不懂的语言,用心去欣赏那被风沙吹出的皱纹里埋藏的笑容,所有的烦愁都会消散!”

“真是一个世外桃源!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们的灵魂深处,都渴望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才容易多愁善感,才在意蜚短流长!可是,怎么办呢?我们最终还是要落入凡尘琐事之中。”

丛林暖暖的笑声响起:“诗玉,我想告诉你的是一种安宁,而不是看破红尘!这个世上哪里真的有世外桃源,真正的世外桃源在你的心里,在你的心里给自己留一片净土,把你珍惜的一切放在那里,那就是你的世外桃源!诗玉,还记得你在信里曾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吗?你说过我还没有了悟人生,你说的很对,如果一个人真的把人生看透,那世间的一切都不在话下,怎么还会去计较蜚短流长!有句话说的很对,大隐隐于市,那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不是看破红尘而是看透红尘。我希望将来的我们就是这样,做一个看透红尘的红尘中人!”

听了这一席话,王诗玉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仿佛又找到曾经与丛林相处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像过去一样称呼丛林,道:“大哥,我到底是个女子,没有你那海一样的胸怀!”

“诗玉,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动人吗?不是你的坚强,也不是你的泪水,而是你胸有成竹、谈笑人生的时候!那种气势,让人觉得即便你一无所有,整个世界也不在话下!每一次想到你那种神情,我就浑身是劲儿,我想一个女孩儿尚且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甘拜下风!”

丛林不由自主的真情流露令王诗玉湿了眼眶,想到他的一片真情,刚刚找回的感觉又变了味道,于是,她不自然地道:“在你面前,我是不是经常信口开河、大话连篇?!”

“我从来不认为你说的是大话,那是理想!我也有这样的理想,而且我们也绝不是说说而已。尽管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我们无法预知会迎来怎样的狂风暴雨,但我们不害怕,因为我们一直是身处荆棘!”

“啊,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和我说出这样的话!大哥,能遇见你,我三生有幸!”

丛林开怀一笑:“‘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算是做到了吧!这是最美的相遇!保重,小妹!”

王诗玉放下电话,在老板异样的目光中走出电话亭。她理解这样的目光,这个社会还有多少人能理解这样的谈话?王诗玉微微一笑,转身向住所走去。

回到住所,王诗玉打开门,便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想到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在家,便不假思索地推开卫生间的门。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地忘记了一切!

短短的几秒钟,恍如时间静止。回过神来的王诗玉猛地闭上眼睛,随手关上门,剧烈的心跳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转动思维,因为只要转动一下,眼前立刻就会浮现赤裸裸纠缠在一起的韩学和许可言!这是王诗玉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男欢女爱,她不是传统思想的推崇者,她是新时代的追随者,尽管她坚持洁身自爱,但不代表她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是热恋中的男女,她虽然尴尬但还不至于如此震惊,可她非常清楚韩学的女朋友是另有其人!眼下,就算他已经移情别恋,可两个人的速度也实在是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王诗玉没有停留,不顾疲倦的身体转身出了住所,一口气跑到楼下。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她只能又转回医院并找到马文心,拉着她奔出住院部,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才停下。

马文心一头雾水,看着王诗玉苍白的脸色急切地道:“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真的被吓着了!”王诗玉用手捂着胸口,缓了一口气才道,“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你绝对猜不到!”

“那你就别让我猜了!”

“我告诉你,我发现可言和韩学的关系真的不正常!”

马文心望着王诗玉夸张的神情,哭笑不得:“哎,就这事儿啊?这话你不是早就说过吗?”

“不是!”王诗玉实在难以启齿,可不说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她有口难言地看着马文心,最终还是红着脸伏在马文心耳边把看到的事实告诉了她。

“我靠!”马文心惊得口不择言。

“注意你的用词!”王诗玉被马文心的反应逗笑,“这回你理解我了吧!”

“让我惊讶的倒不是他们的苟且之事,而是他们选择苟且之事的地方,还真是刺激啊!”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怎么面对他们,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屋里没有人,我是听见水声才进去的!哦,天哪!”

“哎哎哎,你紧张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他们,你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发现一个不该发现的秘密,怎么能像无事人一样?!”

“你根本不必这样,事情的好坏取决于人心,你觉得是秘密,也许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对许可言没有好感,她的风流劲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文心,这么说话就太不厚道了!如果不是可言,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诗玉,难道干了一件好事就说明一个人是好人吗?对,我是应该感谢她,但不代表就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王诗玉沉思片刻,释然一笑,道:“你说的也对!可是,现在我该去哪儿啊?我好困啊!”

“回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咱们也得学学装聋作哑!”

然而,王诗玉并没有立刻返回住所,她简单吃了点东西,游荡了一会儿便来到图书馆,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精神一振,很久没有痛快地看书了!王诗玉坐下来就忘记了时间,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日近黄昏。看着偌大的图书馆中零星地散落着几个人,王诗玉匆匆合上书,来到街上。九月的天明净高远,火一样的云霞映出的光彩像是给城市披上了一件轻纱。王诗玉陶醉了,沿着马路慢慢地移动。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夜色慢慢爬上来,遮住了天边的云霞,她才加快脚步,回到住所。

住所里,马文心等得已经不耐烦了,一见她便怒气冲冲地道:“你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大姐,我拜托你下次干什么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万一你有什么事,我怎么交待啊!”

王诗玉神色安然,在马文心质问完之后,轻轻笑道:“交待?你要和谁交待啊?”

马文心闻言暗叫不妙,一时着急竟说走了嘴,为了引开王诗玉的注意力便绷着脸道:“你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去了?”

“文心,我看转移话题的是你吧!我能干什么?就是出去走走。”

“走的挺远啊,都几点啦?!外面有什么好景致,这么吸引你?”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难道还不是好景致吗?文心,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要和谁交待啊?不会是夏远吧?嘿,你还真替他监视我啊?”王诗玉笑道。

马文心终于绷不住了,笑出声来,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那是关心你!”

“我说,文心,夏远那是玩笑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不当真的是你!实话跟你说吧,离开学校之前,夏远找过我,他特意交待让我照顾你!”

王诗玉恍然大悟:“噢!所以,上一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给夏远打电话?那是夏远的意思吧?说,你都多久向他汇报一次?”

“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和夏远联系过,没办法,是我答应他的!再说,你回来就没有联系过夏远,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我都看不过去了!”

王诗玉索性坐了下来,伸手勾住马文心的肩膀,伏在她的耳边道:“你和我再说句实话,你们私自联系,都说了什么?”

马文心看着王诗玉质疑的眼神,不客气地推开她,认真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都是关心你,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好像我们算计你一样!”

说完不理会王诗玉,起身走了出去。

王诗玉抿嘴一笑,心里流淌着蜜一样的幸福,而后对着马文心的背影道:“喂,她们两个呢?”

“不知道许可言把冯梅勾搭到哪儿去了!”

“你不要总是这个语气!”王诗玉向韩学的房间看去,暗示马文心注意言辞。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现在屋里只有你和我!”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打开,韩学笑着走进来,道:“你们两个在图谋什么?”

王诗玉与马文心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果然是隔墙有耳!接着,王诗玉立刻想到上午的事,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明白王诗玉心情的马文心立刻接过韩学的话:“我们在猜可言把冯梅带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去了,让她乐不思蜀,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回来!”

“光猜有什么意思,你们想不想亲眼看一看呢?”

王诗玉打量着韩学,见他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才觉得马文心上午的话实在是有道理,如果自己再尴尬下去倒显得小题大做了!想到这里,她甩掉脑中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上前几步笑道:“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可言能去的地方,我太清楚了!怎么样?有兴趣吗?我敢保证,你们绝对没有见识过!”

王诗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马文心眼睛一亮,同时询问她道:“你说呢?要不我们去看一看,反正呆着也很无聊!”

王诗玉还没有考虑清楚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另外两个人出了门,韩学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片刻之后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下。韩学的话一点没错,这是她们没有见识过的世界。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奋亢的节律,王诗玉和马文心双双停了下来,一起看着韩学。

“两位,什么意思?都到门口了,你们不打算进去吗?”说话之间,韩学伸手握住王诗玉的胳膊,拉着她向里面走去。

王诗玉像碰到厌恶的东西一样摆脱韩学的手,不自然地笑道:“我们自己走!”

韩学望着王诗玉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这个微笑让王诗玉再次想起上午的事情,于是,她立刻躲开韩学的目光,回头对马文心道:“文心,要不我们回去吧?!”

“都到这儿了,就看一眼吧!如果不是我们能享受的世界,那我们立刻就走!”

王诗玉不忍心破坏好友的兴致,便在韩学的带领下推开酒吧的门。幽暗、模糊的气氛让王诗玉立刻警觉起来,踩着镜子一样的地面,王诗玉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震耳欲聋的音乐、尽情摇摆的男女,使屋内的空气变得燥热,可她偏偏在这种燥热中,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流,碾过光滑的墙壁、剔透的水晶灯,漫过流动的霓虹、精致的酒杯,从四面八方聚拢,刺激着每一个毛孔,让她忍不住打个冷颤!

终于,韩学在纷乱的人群中找到许可言和有了几分醉意的冯梅。王诗玉挨着冯梅坐下,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悄悄地道:“你喝酒了?”

“是啊!”冯梅很兴奋,举着酒杯道,“你要不要尝尝?红酒,很好喝!”

王诗玉皱起眉头,不由自主地朝许可言望去,正好遇见她高深莫测的目光。

而许可言在王诗玉看过来之后,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也能来!”

王诗玉听了这句话,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只好回以一笑。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看到她们时一愣,随后笑道:“可言,来朋友了?怎么不说一声!”

“她们是不请自来,你叫我怎么说呢!”

一旁的韩学这时风趣地道:“杨哥的眼中果然只有美女,我坐的这么近,您居然看不见!”

“你的这张脸还有什么看头儿!介绍介绍新面孔吧!”

韩学闻言手一伸,道:“王诗玉、马文心,都是可言的同学!”

来人挨着许可言坐下,向一个服务生招招手,交代了几句后,转过身来打量着王诗玉,道:

“诗玉,好名字,如诗如玉,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如诗如玉’!”

这话落在王诗玉耳中,说不出的别扭,她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谦虚地道:“有的人是人如其名,有的人是名不副实,我是后者!”

此时的许可言,看着杨北的眼睛在王诗玉的身上不停地转,心中一阵冷笑。像他这种整日混在浓妆艳抹的女人堆中的人,看到这种清新脱俗的面孔,就像是吃惯了大鱼大肉之后遇见一盘爽口小菜!虽然她和王诗玉没什么交情,可也不太忍心见她被占了便宜。于是,便道:“王诗玉,这里可不是咬文嚼字的地方!认识一下吧,这是杨北,是这儿的老板!”

王诗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杨北,露出几分敬佩之意:“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老板还是杨总?”

许可言见状冷笑一声,嘲讽地道:“你干脆叫他皇上得了!还杨总!我可提醒你,没事儿就别乱套近乎!”

这时,服务生把杨北交代的东西端了过来,杨北站起来拿着酒瓶绕到王诗玉身边,缓缓倒出一杯酒,却没有放在桌上,而是递到她的面前,等待她接过。

韩学看着这个场景,煽风点火地道:“诗玉,你可真有面子,让老板亲自给你倒酒!”

王诗玉没有接杨北手中的酒杯,而是慌忙地站起来,挥动双手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喝酒!”

杨北微笑着继续把酒杯送到王诗玉胸前,王诗玉被迫后退一步,顺手推开酒杯,因为心中升起的反感力气不由大了些,致使杯中的酒,溅了出来,恰巧洒在临桌的一位男士的身上。王诗玉见状一声惊呼,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转过来的面孔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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