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马文心发现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王诗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收拾吧,又快迟到了!”
“你不是说今天事情就有结果了吗?你不去医院吗?”
“我还是等消息吧!”
“不对,这不像你的性格!怎么,和夏远吵架了?可是,你们昨晚也没说几句呀?”
王诗玉推开马文心,笑道:“没有,你快去吧!”
“和我说说,我很乐意做你们的和事佬!”
“没有,真的没有,去吧,医院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哼,你就挺着吧,夏远遇见你,真是他的劫数!”
王诗玉轻轻叹了口气,夏远的言语和态度折磨了她一个晚上,她不知道还要怎样做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难道只有日日耳鬓厮磨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看着王诗玉神思恍惚,马文心出门前又回过头来,一脸诚恳地对王诗玉道:“诗玉,每个女孩儿都喜欢被追求的感觉,但是夏远追求你的时间够长了吧,你也该主动一次,让人家也享受一回!打个电话,不算丢面子!”
王诗玉被说动了,在所有人离开之后,鼓起勇气拨通夏远的电话,不料被无情地挂断,当她再次拨打时对方已经关机,这个始料未及的情况使她刚刚好转的心情又布满阴云。王诗玉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拿起衣物,冲了个澡,浑身清爽的感觉使她的坏心情疏解一些。她刚刚穿好衣服,便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她愣了片刻,看了看时间,思付:这个时候会是谁呢?然而,敲门声固执地响着,她来不及多想便打开门,刹那间,呆若木鸡。
门口,夏远咬着嘴唇气恨恨地看着雕像一般的王诗玉,接着走进屋内顺手关上门。他放下包,向卫生间走去,不料王诗玉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自己。夏远怔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意想不到的举动驱散了他心中的怨气,他感受到王诗玉湿漉漉的头发,与她的脸,一起贴在后背上,温热的气息像柔和的春风,撩拨着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夏远的心越跳越乱,血液奔向脑中,瞬间点燃了热情。于是,他猛地转过身来,抱紧王诗玉,接着吻住她的唇。这个吻非比寻常,霸道而热切,滚烫的呼吸点燃了王诗玉的热情,两股热情激烈地碰撞,击出火花,化作电流,席卷了王诗玉每一根神经。她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床上,夏远已经离开她的唇亲吻着她纤细的脖颈,细碎的吻,使她打个冷战,同时那双火热的手已经滑进衣服里贴在她的肌肤上,烫得她猛地清醒过来。她抓住夏远的手,轻轻地唤起他的名字:“夏远!”
夏远立刻停了下来,俯视着娇艳的王诗玉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温柔地整理好她的衣衫,把她抱在怀里低眉浅笑:“你今天是转了性子还是应付我的招数?我本来是一肚子气的!”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怎么想你也不吃亏!”
“唉!玉儿,你到底让我把你怎么办呢?”
“玉儿。”这个充满爱意的称呼让王诗玉情肠百转,竟落下泪来。
夏远不明原因,有些慌张地拭去王诗玉的泪水,道:“怎么了?我知道我态度不好,我不该那么计较,挂你的电话,可我不是负心汉,不会一走了之!”
“不是因为这些,是你这样叫我,让我觉得好像被人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夏远的心被揪了一把,怜爱之情顿时占满心田,他低下头,抵着王诗玉的额头,看着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晶莹的泪珠,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浓烈的情意,想了半日才道:“玉儿,我从来不愿意轻易地承诺,但现在我想说一句,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把你捧在手心里!”
王诗玉迎着夏远的目光,看着夏远眼中的自己,静静地笑了,然后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轻轻地道:“好了,你肯定一夜没睡,睡一会儿吧,把外套脱了,都湿透了。”
夏远真的很疲倦,便顺从地脱掉外套,头刚挨到枕头就昏昏欲睡。朦胧中,他感到一只纤细的手握着一块热乎乎的东西滑过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胸膛,这种感觉仿佛到了许多年后的家中,那种安静的、淡淡的却浑厚的幸福让他踏实地进入梦乡。
王诗玉静静地看着夏远,他终于安静了,似乎做着一个美梦,嘴角堆着一叠笑意。细碎的汗珠,打湿了他垂下的几缕头发,她伸手轻轻拭去,并把被子拉开一些。许久,王诗玉慢慢伏在夏远的胸前,久久地看着这张从未仔细看过的容颜,记忆在与他相识的时光之中穿梭,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张容颜是在自己塞给父亲钱的时候,那时,这明亮的笑容曾深深地刺伤了自己,也许从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段缘分!
夏远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闻到方便面的味道,才猛然醒来。他轻轻走到厨房,倚在门边看着王诗玉娴熟地把面盛到碗里,不禁感叹:原来做饭的女人一样很美!
王诗玉关掉火,回头看到夏远,愣了一下,笑道:“你醒了?站在这儿干什么!来,这是我最拿手的,赏个面子吧!”
“你最拿手的就是这个?!我刚刚还在想自己真有福气,遇到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媳妇儿,看来我想多了!”
王诗玉明知夏远说的是玩笑话,他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可她依然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惭愧,她怎么能只想到用一包方便面,来应付夏远呢!
夏远察觉到了王诗玉的变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玉儿,我说错了,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真想多了。”王诗玉淡淡一笑。
“不!你让我说完,我现在越来越不敢说话了,我害怕自己无意的一句话,或许就伤了你的自尊!”
“没关系,夏远,我愿意为了你,放下我敏感的自尊!”王诗玉上前一步,主动亲吻夏远。
夏远激动地握住王诗玉的双手,深情地道:“玉儿,你现在的样子,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的心都快化了!这种感觉真好,被爱的感觉真好!玉儿,你知道我有多留恋这一刻吗?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这一天,我真想不顾一切,就这么守在你身边!可是,我又不得不回去,下午还有一台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你别紧张,是这样,下午有一台手术,白主任已经安排我当助手,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站在手术台上,不再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我必须赶回去,你不要怪我,等手术结束,我立刻赶回来!”
王诗玉的目光中流露出赞叹和欢喜:“我怎么会怪你,我一直觉得拼搏的男人最有魅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可以跟台了,看来你一定很优秀!”
“你现在才发现我优秀吗?!我优秀地在你眼前存在了两年,你视而不见!”夏远毫不谦虚,而后笑容一敛,认真地道:“不过,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我能有这样的机会,还因为我占了一点儿‘天时地利’!”
“我懂,这就是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因为你们的存在,让没有根基的人凭空失去很多机会!所以,夏远,你一定不要得意忘形,会有很多人嫉妒你!你要万事小心!”
“你这样担心我,我很高兴,如果换做从前,你一定瞧不起我!”
“我依然瞧不起这种行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让我为你自豪!”
“当然,我想堵上的嘴岂止是你这一张!玉儿,答应我,等我在燕都有了立足之地,你就过来和我在一起!”
王诗玉抽回自己的手,望着夏远摇了摇头,而后坚定地道:“只要你还在那里等我,总有一天我会过去,但我不会踩着你的脚印走过去!”
夏远轻轻蹙起眉头,审视着王诗玉,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地道:“你一定要做巾帼英雄吗?玉儿,我不需要一个女人和我一起撑起一把伞,我觉得自己还有这个能力!尤其是你,如果人的一生一定要经过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才叫完整,那我觉得苦的滋味你不必再尝了,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王诗玉看着夏远湿了眼底,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恐怕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的泪水更能说明他对一个女人的爱,也没有什么告白比一个男人的泪水更能震动一个女人的心!王诗玉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夏远的情感,那是刻骨铭心吗?
此时此刻,夏远什么也说不出了,他满眼疼惜地为王诗玉擦去泪水。王诗玉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故作轻松地道:“难道上辈子你也用甘露浇灌过我吗?现在千方百计来讨我的眼泪?可是,我可不能流的那么快,我要流到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夏远觉得王诗玉的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已经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此刻的感动,他只能用尽全部力量去拥抱这个女孩!许久,夏远才打通哽塞的喉咙,在王诗玉的耳边轻轻呢喃:“玉儿,我从来不喜欢海誓山盟,因为我猜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毕竟,生活中有许多迫不得已,我们可能为了这些迫不得已不得不放弃我们最珍惜的东西。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在我们还能相爱的时候,决定嫁给我,你要知道,在这个社会,法律是最好的承诺!也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冷酷,但这些都是最真最真的话,你明白吗?你理解吗?”
王诗玉的思想刮起了一阵旋风,风过之后她才能思考夏远的话。确实,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大煞风景,可却又无比真诚!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深思熟虑的结果和忠告!是的,将来的事无法预料,难道自己就真的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吗?
王诗玉深深地感动着,从夏远的怀抱中站起来,平静地笑道:“我当然理解,我明白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童话!如果你今天也给我一个不现实的承诺,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也许我会觉得索然无味!”
夏远看着从容淡定的王诗玉忍不住感叹道:“玉儿,你的豁达睿智,让那些缺少胸襟气度的男人,情何以堪!”
王诗玉莞尔一笑,道:“可我终究是个女人,女人都有公主梦,我不想用童话编造一种现实,可你愿意和我一起用现实去创造一个童话吗?”
夏远粲然一笑,继而激动地举起王诗玉奔出厨房,两个人的笑声包含了爱情中所有的甜蜜。
车站,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通风不太通畅的候车厅即便在飒爽的金秋十月也让人觉得闷热,挥发的汗水使空气变得粘稠起来,身在其中就像很久没有洗过澡一样!夏远望了一眼,转身对王诗玉道:“玉儿,你回去吧!”
王诗玉歪着头望着夏远一动不动,夏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外面,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道:“听话,快回去,你在这儿叫我舍不得走!另外,医院的事,别怕,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是你一个人,我很快就会回来!”
王诗玉重重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夏远一眼,转身跑下台阶,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夏远只觉得心头一空,怅然若失,直直地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转过身向候车厅走去,却被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去路。
夏远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秦珂,不得不承认真是造化弄人!他愣了几秒后,低声笑道:“真是巧,转眼我们又在这儿遇见了!”
秦珂阴沉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微笑,同时赞叹着道:“刚才的一幕,真是情深意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是这么说的吧,形容你们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夏远深知秦珂的心事,所以绝不相信她此时的内心会和她的表情一样和善,这个话题无论自己怎么回答都不会讨来秦珂的欢心。于是,他避重就轻地道:“秦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想回去请你吃饭呢!”
“看来到是我辜负了你的美意!不过,你要是真心想请我,光吃饭可不行!”
“好,等你下次来,无论做什么,我一定奉陪到底!”
“好啊,我记在心里了,你可不要只是随口一说!”
“我怎么能敷衍美女呢!咱们一言为定,再见!”
秦珂的脸色在夏远离开之后立刻变得阴云密布、怒气冲冲!想不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可见他对王诗玉的用心非同一般!可自己该怎么办呢?她既不能改变夏远的心,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更做不到豁出一切去俯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