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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醒来时，天已大亮，窗外阳光普照，平原、山川从眼前掠过，爷爷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看到许默水身边的胖大妈换成了少妇，他身边的少妇换成了胖老倌。
许默水还斜靠在长椅和列车壁的角上，低垂头颅，爷爷知道他已是僵尸一个。
坐许默水身边的少妇嘀嘀咕咕唠叨：“这位先生蛮奇怪的，人不胖，睡起觉来没完没了的来。”
“哎，蛮奇怪的，昨夜叔叔比我睡的早，怎么还没睡醒。”爷爷把目光移到许默水身上，“叔叔，浦口就要到了，该醒醒了。”
许默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探出头来。
爷爷伸出手想去摇，但撩不到，爷爷站起来想推许默水的肩膀，试了几次还是撩不到，爷爷索性走到桌板前，俯身轻轻说：“叔叔，南京浦口就要到了，好醒来了。”
许默水还是没反应。
爷爷歪过头，看看许默水低垂的脸，突然，惊恐翘头，说：“叔叔怎么脸色雪白雪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来看看，”少妇拉开爷爷，附下身，大着胆子凑过去，“哎呀，这脸——”少妇把手指伸到许默水的鼻翼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哎呀呀”缩了回来。“好像没气了？”
“来路不明”的人拉开少妇，走到许默水前，托起许默水下巴，将两指按在许默水的颈动脉上，他立即放开手，一脚踏到座位上，翻许默水的行李箱。
爷爷说：“喛，这是叔叔的行李，你不能拿的。”
“不明来路”的人扭过头呵斥说：“把嘴闭拢。”
爷爷胆怯地把嘴闭拢了。
“喂喂喂，”少妇在一旁多嘴了。“人家的行李，你随便好翻动的，落来、落来、再不落来我喊人了。”
“来路不明”的人下来了，把许默水的行李箱也带了下来。他把行李箱丢在地板上，蹲下身，旁若无人地打开行李箱，手在箱子里乱翻乱摸，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这时，许默水被“不明来路”的人折腾后坐不住了，屁股往下滑动。
少妇惊叫起来：“哎呀呀，这位先生不对头了，哎呀，是不是死了——”
爷爷就在旁边喊叫：“快来人呢，这里死人啦，快来人呢——”
听说车厢里死人了，顿时，乱了起来，列车员转身就去别的车厢找乘警，不一会，两个手持警捧的乘警从别的车厢冲起来。
乘警驱散围观旅客，看 “不明来路”的人还蹲着摸索行李箱，就用警捧戳他的后背，“不明来路”的人没回头，举起手，手里拿一本工作证，说：“我在执行任务，你们维护秩序。”
爷爷看到工作证的封面上写着“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心想，原来是76号派出保护许默水的特工。幸亏自己谨慎从事，爷爷轻吐一口气，脑海里闪出绝杀的想法，因为老师说过，特工后面不能有眼睛，这个人就是他身后的眼睛，会给爷爷带来麻烦，身后的这双眼睛必须瞎掉。
76号特工把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出他要的东西，他解开许默水的衬衫，粗略检查了他的皮肤，皮肤完好无损，开始搜查许默水的身体。他从头劲开始往下摸索，一直摸索到脚踝没发现什么，然而，脱掉皮鞋，启开鞋垫时，76呈特工发现了凹糟，76号特工突然站起来，这时候，列车已经徐徐开进南京浦口站，他手指爷爷、少女和胖老倌说：“你们不能走。”
少妇反应剧烈，说：“你凭啥不让我们走，你算老几？”
76号特工拔出手枪，说：“你把嘴闭拢。”
看到黑呼呼的枪口，少妇把嘴闭拢了。
胖老头到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说：“老总，你留我们有什么用，一个学生，一个家庭妇女，还有我一个糟老头，能做什么事。你要抓的人早下车了，从天津出来，一路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你闭嘴，”76号特工说。“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列车进站了，76号特工叫乘警通知警察，说列车上有死人。
一个乘警屁颠屁颠走出五号车厢。
列车停了，旅客拎着大包小包，陆续走出车厢。
爷爷上前问：“叔叔，我可以走吗？”
“不能走。”76号特工不耐烦说。
“那我先把行李拿下去。”爷爷从搁物架上拿下行李，就站到一旁。他早把胶卷转移到厕所里去。
乘警把警察带进五号车厢，76号特工拿出证件给警察看，警察似乎对76号特工不屑一顾，带队的警察有些不耐烦问：“这人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
76号特工肯定说：“他杀。”
带队的警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从上到下皮肤完好，头颈没勒痕，你怎么认定是他杀？”
76号特工说：“他身上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带队的警察对76号特工所说的“重要东西”不感兴趣，说：“尸体先抬走。”
带队的警察对身边的警察点点手指。身边的警察领会地从包里拿出白布，盖在许默水身上，对乘警说：“叫救护车来，把尸体抬走。”
乘警又屁颠屁颠走出五号车厢。
车厢里的人都下车赶渡船了，只剩下爷爷、少妇和胖老倌。
带队的警察问76号特工：“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76号特工说：“他们是离死者最近的人。”
带队的警察打量了一番老中青仨人，疑惑说：“凭他们——”
爷爷在一旁说：“警察，我憋不住了，要拉水。”
“憋着。”带队警察问76号特工。“说吧，要我们怎么配合？”
76号特工说：“搜。”
爷爷自告奋勇说：“先搜我的，我实在憋不住了。”说着，爷爷就主动打开藤编箱给警察看，又脱掉鞋给警察看，又让警察摸他的身子。
警察履行手续后，说：“滚蛋。”
爷爷拎起藤编箱一路小跑进厕所，他拿回胶卷塞进鞋里，听到外面传进少妇的声音。
“哎呀，我是不给你们摸的噢，你们想趁机揩便宜，我是不给你们摸的。”
爷爷没心思听下去，拉开厕所的门，就下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