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秋歌一张粉嘟嘟的脸。
“我这是在哪里?头疼死了。”
“昨晚你喝醉了,胡老板在我们酒店开了一间房,安排你住下,他们回去了。”
“坏了,我还要去上班。”
夏河猛地坐了起来,揭开被子就准备下床,突然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再定睛一看。自己浑身就着一小裤头遮丑。立时臊得满脸通红,一把拉过被子左一下右一下把身体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只露出个头结结巴巴地问:“是,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秋歌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我才不会管你呢,是男服务员帮你脱的。”
“我以为是你。”看着娇羞的秋歌,夏河大着胆子想逗她,又补充了一句。
“哥,你怎么这么坏呀!” 秋歌身子一颤,一时大窘。抓起床上的枕头向夏河扔了过去。
两人打闹了半天,夏河方得起床。穿好秋歌洗好的衣服,吃了点准备好的早餐。坐公交车去了新厂。
早上10点,胡成准时领着工程队来了。
一辆货车里装的全是施工工具,一辆大巴车拉了20多个民工。浩浩荡荡开进了新厂,一时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冷清5年了,今天第一次这么热闹”。门卫胡大爷显得很是激动。
民工们左手提着铺盖卷右手拎着一把草席。找个干净点的大房子,里面大半间,草席铺地,铺盖卷一字排开。
外面小半间支起一口大锅一个门板,油盐酱醋瓶瓶罐罐摆上门板。煤气罐塑料管与大锅下面灶头连好,开关一拧,砰一声,蓝色火苗冒了出来。一六十多岁老头抄起铁勺在锅沿边猛磕一下,对着外面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开灶了”!
改造工程正式开始。
夏河和胡成聊了起来。
胡成今年35岁,10年前来上海。家里兄妹多,自己因结婚欠了几万元的外债无法偿还,只得带着新婚妻子来到上海打工。夫妻没多少文化,先是摆了二年地摊然后去了工地,在工地上什么活都干,泥瓦工木工电工钢筋工都干过,后来拉了几个人出来包活干,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胡成这个农民工工程队也发展起来了,现在同时有两个工地在开工。在上海也买了一套房子。老婆开了一个建材店,儿子8岁了,也在这边上学。
“我还想把工程队发展成建筑公司,上海这个地方讲究的是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你原来是干什么,只要赚到钱就是老大”。胡成显得信心十足,口气很大。两人越聊越投机,便以兄弟相称。时间不觉到了中午。
“今天高兴结识兄弟。走,中午去俺们家吃饭,认认门,让你嫂子炒几个菜。”胡成站起来边说边拉夏河。
推辞不过,夏河只得跟他去了。胡成开着他的普桑车十分钟左右就到家了。推辞不过,夏河只得跟他去了。胡成开着他的普桑车十分钟左右就到家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迎了出来。这女子身材高挑,虽是眼角皱纹明显,但也是生的端庄秀丽。
女人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倒上茶水。胡成把夏河给女人做了介绍。女人更加笑得灿烂,便兄弟兄弟地叫个不停。
一会功夫四菜一汤,女人手脚麻利,夏河暗暗称赞。
三人边吃边聊。“胡嫂,听大哥说你们当初来也吃了不少的苦。”
“是呀,两个人摆地摊收入还凑合,可没到一年我就怀孕了,临生前一个月我还挺着大肚子推着车被城管追的满街跑,受死罪了。小孩生下后,我就只能在家带,一带就待了四五年。全靠你大哥一个人。受了多少苦我都记在心里,每天天一亮就出去,到晚上11点街道没人了才往回走。走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风吹日晒严寒酷暑,赚的钱不够我们吃饭租房。每天多卖几块钱,晚上就高兴的回到家,把钱摊开放在我的枕边。想给我一个惊喜。少卖几块钱,就偷偷的遛回家,生怕惊醒我们母子。苦尽甘来,我们终于熬了过来,现在情况好多了。我就想多享受享受,想让他轻松点也别太累。可你大哥受过穷太好强,永远都不满足。他还想成立建筑公司搞房地产,你说他的心有多大!现在天天奔波在外,我真的好心疼!”胡嫂说到最后竟然眼眶湿润。
“难得有如此贤惠的妻子,真是男人的福气!”夏河暗中称赞。
胡嫂收拾碗筷去厨房了。胡成进房间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放到夏河的面前。“兄弟,把这1万元拿上。”
“这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夏河有点懵。
“于公于私这钱你都得拿上。公,你是甲方代表我是施工方,我们到哪里包活干活都是要给人家送礼,这是规矩。私,你是我新认的兄弟,又刚来上海,正是缺钱的时候,哥嫂给你一个见面礼理所当然。”胡成道理讲了一大堆。
“这钱我不能要,等缺钱的时候自然会向你借的。”夏河再三推让,坚辞不受。
胡成看夏河态度坚决也就只好罢了,但心中暗暗佩服。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夏河就独自回了厂里。
晚上夏河躺在宿舍床上,望着黑洞洞的屋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一沓一万元的钞票一直在眼前晃。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没钱吃饭饿得头晕眼花时,一个叫王哥的人蛊惑跟他一起晚上去公园抢劫,帮他望风协助,给他一次一百元报酬,当时差点心动跟了去。夏河每想起这件事都会冷汗淋淋,其实人和鬼之间就是一念之差。
哎!人在生死关头,为了活命,啥事都有可能干出来。什么道德规范、礼义廉
耻的说教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就像王哥说的饿死在街头,结局连个狗都不如。
三个月前,为了一百元准备去抢劫,今天送到手边的一万元却不拿。
“为啥,为啥?”夏河捶打着床板,一遍遍地拷问着自己的灵魂。
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