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银回到广东,迎接他的是老婆轮番的质问和无休止的吵架。胡汉银的老婆王大花可不是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她是北方人,改革开放第一批跑广东的打工妹。身材丰满壮硕、泼辣蛮横,是个不吃亏的主。夫妻二人在广东一路打打杀杀才挣得的这份家业,开了一个灯具城从事灯具的批发生意。
男人有钱就变坏,特别是暴发户胡汉银,辛苦大半辈子为啥,再不享受来不及了。无奈苦于老婆的淫威,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沾花惹草。偶尔出去鬼混一下也是偷偷摸摸,生怕老婆发现。去年灯具城招了一个女孩,稍有点姿色,他就有点心猿意马,把持不住。可没等沾上一点腥,就被老婆发现,直接两耳刮子把女孩子给打跑了。
逃离老婆的势力范围,让她鞭长莫及,管不了自己。胡汉银发现上海是最佳的选择。江南的美女水灵秀气,可比他家里那个五大三粗的黄脸婆,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特别是遇上了厂花周丽娜,更是让他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他打算今后在上海给她租个地方,把她养起来。自己每月来相聚一周,温柔梦乡,岂不是快活风流。剩余时间在广东照顾生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人生最好的活法。万一家里这个黄脸婆不容,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客气了。离婚让她滚蛋。把周丽娜扶正。这样夜夜笙歌,岂不更快活。胡汉银躺在柔软舒服的老板椅上规划着未来: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这个暴发户突然脑袋里冒出二句诗来,不经哑然失笑,今天怎么瞬间变得这么有文化!
王大花虽凶悍霸道,可她不傻,这份家业不是他胡汉银一个人挣的,没有她的帮忙,他现在还不一定在哪个桥洞下嗮太阳捉蚤子呢!有钱了就想玩女人,那得先过了老娘这一关。王大花火眼金睛,整天紧盯不放。虽然以前发现胡汉银有过几次出轨的苗头,可还没等火烧起来,就被她给一泡尿浇灭了。但这次情况不同。王大花凭她女人的第六感觉判断,这次可能要出大事了。看到胡汉银茶不思饭不香,坐卧不宁。就知道他的心丢了,魂没了。男人的出轨,如果仅仅是肉体出轨,那可能是为了找刺激、或者一时糊涂,遇到漂亮女孩把持不住发泄一下,完事后裤子一提还是会回家的。最怕的是精神出轨,一上升到情感层面,就完蛋了。这像抽大烟,一旦上瘾是欲罢不能,甚至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而胡汉银很可能就是两种都有。
王大花预感到了危机,严重的危机。她托上海的朋友去打听才知道。和胡汉银成双成对出入的女孩,是灯具厂的厂花周丽娜。不但是厂花还是车间主任!我的娘呀,王大花接完电话惊出一身冷汗,双眼发直、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正在沙发上睡觉的猫被她一屁股坐下去,嗷的一声就没气了。
叫厂花说明漂亮、当车间主任说明有本事,坏了,又漂亮又有本事!难怪老色鬼被这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不行,我得赶紧行动。王大花连忙抓个包就跑了出去。可怜那只无辜的宠物猫,还在温柔梦乡里竟被王大花肥硕的屁股一下子给坐死了!
她要去上海,准备两个大耳刮子把那个狐狸精给扇跑!
夏河把厂花提升成车间主任后,在自己隔壁给她一间办公室,让她在上面办公。说是方便他俩及时沟通。可厂花在车间有办公室,怎么叫都不愿意上来。
其实厂花知道夏河的用意,厂里来客户了让她跟着一起接待,甚至陪吃陪喝陪玩。这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她眼泪兮兮的说她只想在车间里好好工作,不想让任何人打搅她。夏河只得作罢!
让厂花委屈求全,去和胡汉银逢场作戏,实际上夏河内心是很愧疚的、自责的。可有啥办法呢。厂里目前这个状况,生产技术没有任何问题了。但生产出来的灯往哪里销呢?现在都是靠包天依以前的老关系介绍,目前还能维持运营,但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以后怎么办?总不能长期依赖包总呀。自己在这一行入行时间短,没关系没人脉。厂子没有建立起自己的销售渠道,没有稳定的订货量始终是个大问题。夏河愁的不行!
顺手拉开办公室窗户透透风。外面又是一个雾霾天气,扑面而来的空气干燥又浑浊,尘沙一下子钻进口腔里、呛得夏河干咳了一声,忙关上窗玻璃。窗外远处的高楼淹没在雾霾中,看不清楚。街道上行人不多,车流依然很多,开的飞快。虽是江南,但这个季节雨水本来就少。再加上遍地的建筑工地,日夜不停的砂土车,这些都是雾霾的来源。想要高楼大厦、经济腾飞,人们就得先忍受这令人不舒服的雾霾,夏河又干咳了一声!
厂花今天上班时,看到灰蒙蒙的天气,自己就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红丝巾。骑车时,把丝巾往上一提,可以遮住口鼻,也能堵一堵这让人讨厌的雾霾。时值深秋,半黄的树叶落了一地,清洁工在树底下卖力的挥舞着扫帚,可这黄叶无休无止的下落,怎么也扫不干净。路上的行人走得匆匆,好似都想赶快逃离这雾霾。可实际上这雾霾像一张大网,已经笼罩了整个上海。任凭谁也别想逃出去!
今天的流水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出故障了。厂花陪着机修工折腾了一个上午才总算修的能运转了。但传送带走走停停,速度时快时慢一直不正常。机修工怀疑是动力系统问题。可能需要大修一次,做个保养。机器和人一样,有时候也需要停下来修整一下。不可能日夜不停地转。“老板娘要是知道她的印钞机停下来不印钱了,那得多心痛呀。”不知哪个多嘴的丫头插了一句话。“机器要罢工了!”厂花无奈地说。
下班了,厂花换好衣服,心情不高地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刚走到厂门口门卫胡大爷对她喊道:“周丽娜,外面有人找!”她抬头顺着胡大爷的手指望去。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女人站在不远处。
来人正是王大花,她下飞机后就直奔灯具厂而来。门卫告诉她马上要下班,让她在门口等。
“我是周丽娜,你找我吗?我不认识你!”王大花上下打量着厂花,一看这个狐狸精果然生就一副勾引男人的皮囊:“那你认识胡汉银吗?”“他是我们广东的一个客户呀,你是谁?”厂花有些警觉。“我是他老婆,你这个狐狸精!”王大花恶狠狠地骂道。“我和你老公没关系,你不要污蔑人。”厂花边辩解边准备推车走人。“你把我男人的魂都勾走了,你还想跑,老娘打死你。”王大花一把推倒自行车,顺势一手就抓住了厂花的头发,把她拽倒在地。厂花力小,哪是她的对手。王大花气得牙根痒痒,岔开手指去抓厂花的脸“我今天让你这个狐狸精破相,看你还能勾引男人不!”厂花感觉那手指已要碰触到她的脸,吓得花容失色拼力一挣,硬生生被王大花扯下一缕头发来。此时的厂花已是披头散发、慌不择路,借着挣脱的惯性踉跄后退了两步,正好退向了马路中央。
一阵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伴随着“砰”地一声。厂花那穿着花连衣裙的身体就像蝴蝶一样轻盈地飞向了空中,飞到高点开始往下落。蓦然间,系在脖子上的那根红丝巾挣脱了束缚,一下子飘上了空中,象一团艳丽的云彩越飘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