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夏河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是王芳和她烧菜的表哥。王芳着急地说:“小夏,出事了,张美丽老公从老家来了,当场撞到了张美丽和那个老王在一起。”
夏河脑袋嗡的一下,忙问:“是捉奸在床?”王芳说:“是堵在床上了。他老公当场崩溃,跑了。”夏河问:“这么晚了,能跑哪里去,别出啥事。张美丽人呢?”王芳说:“张美丽跑来找我,人在饭厅里哭呢。”
“赶快走,找人要紧。”夏河一帮人跑下楼来,张美丽看到夏河边哭边说:“快帮我找人呀,这么黑的天他要出了意外,我就活不成了。”夏河示意大家小声点,别惊动宿舍里的员工,这种事千万不要传扬。在张美丽断断续续地诉说当中,夏河把事情才大致弄明白了。
原来张美丽回家自感心中有愧,没勇气面对自己的老公,举止言谈可能引起了老公的多心。她从老家回厂以后,老公在家可能越想越疑惑,便一个人坐车来找她。
“我当初给家邮寄过东西,上面写了我的住址,我老公就按照这个住址找来了。他进来时,我已经和老王脱了衣服睡下了。他站在我面前时我俩都吓傻了,他哇地哭了一声扭头就跑,我穿上衣服追出来时已经找不到人了,你们赶紧帮忙替我找人呀。”张美丽哭诉道。
四个人借着月色和路灯光在村子方圆开始找,由近到远一圈一圈地找。张美丽不停地哭啼,跌跌撞撞向前走着,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爬起来,头发也乱了。她一遍遍喊着老公的名字。凄凉的声音穿过夜空,传向远处,听得人心都碎了。夏河赶快嘱咐王芳搀扶好张美丽,尽量安抚好她,别让她情绪失控。
找了两个小时,还没有找到,大家已经累得不行了,坐在路边缓缓。“这黑天半夜,他人生地不熟,会去哪里呢?”“我老公平时对我百依百顺,他太爱我了,这个打击他肯定受不了,他会不会想不开了,要去?”张美丽不敢讲了,哇地一声又哭了。
张美丽这一说,夏河马上就判断出他老公有极可能要寻短见,立马说:“哪里都不要去了,沿着这条河找,快找。”
众人意识到问题更严重了,立马沿着村子门前这条河向前找去。天蒙蒙亮时,终于在河上游的一座桥上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张美丽惊叫一声甩开王芳扶着的手哭着就向那个男人跑了过去。一晚上的折腾她已经身体虚脱了,刚跑两步就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又摔倒了,近了,近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了,她手脚并用向前开始爬,,她浑身沾满泥土,散乱的长发盖住了脸,她的头拼命的往上抬着,声嘶力竭的喊着:“老公,老公,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夏河示意大家不要靠前,看看情景再说。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老公情绪激动。“老公,你别想不开,是我的错,该受惩罚的是我。”张美丽哭着喊道。“我在家辛苦种地,照顾爸妈和孩子,又当爹又当妈。我天天晚上都想你,孩子时时刻刻叫着要妈妈。而你却在外面偷人。”老公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诉道。
“老公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们俩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山盟海誓,要白头到老。这些都被你忘了,成了骗人的鬼话。”“我没忘,我天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和孩子。”
“我不活了,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天现在塌了,我不想活了。”“老公,我们还有孩子,还有爸妈,你不能这样,原谅我。”“我死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死了给你把位子让开,你好好的和别人过吧。”“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没有任何过错,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背叛你,如果一定要死的话,让我去死吧。”张美丽继续哭诉着说。
夏河一看不好,事态有夸大化的风险,刚才是一个要跳河变成了现在两个要跳。他忙嘱咐让王芳和表哥盯着张美丽他来负责她老公,做好最坏打算。三人慢慢向前挪过去。“你们是谁,你们不要过来。”老公情绪激动,一只脚跨在桥的护栏上。“你们都不要过来了,他真的会跳下去的,真的会跳的我了解他。”张美丽绝望地哭喊道。三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是谁,你是那个野男人吗,你来干什么,我去死了成全你们两个狗男女。”张美丽老公骂道。“大哥,你别激动,我是张美丽单位的领导,你看我们两个男人坐下来谈谈好吗?”夏河慢慢的说道。
“我不听,我谁的话都不听,我活不下去了,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在流血。”“你死了,孩子怎么办?谁来养他呢,你放心的下吗?”“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的天都塌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海盟山誓吗?你有多爱她,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浑身泥土,披头散发,手都磨破了,她的心也在流血,你看见了吗?你忍心吗?”她活该,她在外面花天酒地鬼混,扔下我们父子。她会得报应的。”
“老哥,你真以为就你在家受罪,她在外面花天酒地吗?这个女人对家的贡献不亚于你这个男人,我问你,她是每月都把工资给你寄回家吗,你家里穿的用的钱都不是她赚来的吗?我是她的领导,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夏河继续说。
“你是她的领导,肯定向她说话,我不听。”“你看你媳妇穿的戴的,哪里像花天酒地只图自己享受的样子,她哪件衣服不是穿了几年,就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到现在,她就那两件衣服换着穿。她每天省吃俭用,舍不得自己多花一分钱,她省下的不都全部寄给你了吗?你怎么说她心里没有你?这次你们孩子生病,她在这里整晚整晚担心的哭,我们厂里没有一个不感动的。为了能看你和孩子一眼,大黑天一个人还往火车站赶。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大哥,你知道我们出来在外面打工有多么不容易吗?我们一个男人都混不下去,何况一个拖家带口的弱女子。我们光棍一个都把自己养活不下去,何况一个弱女子要养活一个家。”
“她辛苦我也辛苦,这不是她和别人鬼混的借口。我不会原谅她。”“你刚才说你有多爱她,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她刚来这里时天天都在念叨你和孩子,对了,你问这个女孩,她是你老婆最好的朋友,你听他讲。”夏河忙给王芳使眼色。王芳立马心领神会。
张口说道:“你老婆天天跟我在一起,你知道她有多少个夜晚想你想的哭吗,她每天在厂里出的像牛一样的力,累得浑身酸疼,爬上床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吗,她多希望你能够在身边陪她,给她点安慰。你知道她无依无靠有多孤独,上次她生病一个人躺着,想喝口水都没有人给她倒。你知道她有多可怜吗,她生病怕你担心都不敢告诉你。现在她偶尔犯了一次错,你就不念夫妻情分,要把她逼上死路,你说你死了,她也不会活。那你们的孩子怎么办?你们家老人还等着你们给养老送终呢。你想去死就是不负责任。你一个男人要顶天立地不要把自己心爱的人往死路上逼。是男人你应该为你心爱的女人撑开一把伞,替她遮挡风雨。而不是选择逃避,不负责任。你躲在家里有父母有孩子陪你,她一个人在这里做牛做马养你们全家,有谁陪她?你知道她进厂之前是干什么吗?她在浴室帮人家捏脚,剪脚趾甲,为赚钱整天摆弄男人的臭脚。你知道干这活有多么下贱有多么的委屈吗,她一个弱女子为了这个家,忍辱负重硬是干了下来。她现在一念之差做错了事,她已经跪在这里乞求你的原谅了,你还不依不饶。你真的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吗?”
张美丽夫妻俩都不说话了,只是捂着脸不停地哭。夏河吃惊王芳的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虽有点逻辑混乱,但管用。说的张美丽老公无话可说了,只是哭。
火候差不多了。夏河说道:“别哭了,你看见你老婆现在这个惨样子你不心疼吗,快过去把她扶起来。”
终于,夫妻俩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