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是东南沿海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四季飘香。素有海上花园、海上明珠之称。此时的夏河正带着他的销售突击队奋战在厦门的大街小巷。
夏河他们在广东跑了一段时间后,回上海休整一个多月,把厂里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又帮工程队胡成和村委会的胡书记牵线,胡成成了村上签约驻村工程维修合作商,而且是唯一一家。也就是说今后村上大大小小的工程维修问题基本上全交给胡成的工程队了。平时有应急维修随叫随到,费用一个月结一次账。经此合作,胡成他们的活源以后就不用愁了,养二三十个人的工程队没有任何问题。胡成夫妻自然千恩万谢。签约仪式在村委会举行,搞得很隆重。
福建厦门是夏河他们的最后一站了。他的销售任务也超额完成了。按计划再过一周多就撤回上海休整。珠三角的销售计划完满结束。他们下一步就在长三角做推销了,长三角京沪杭,中国经济的重心之一,以后灯具的重点的销售区域,家门口离得近,可做长远打算。
最后几天了,任务也不重,大家也该放松一下了,夏河给大家留出二天时间自由活动,在厦门玩玩。
前几天夏河他们就接到厂里发来的消息,说是包天依出事了。建筑公司那边发生了在建楼倒塌的的事故,还死了一个人。好像韩明理被抓进去了,包总去国外了。大家听了也都是很惊讶,议论纷纷。好在灯具厂是独立运营,不受牵连。经过夏河的安抚大家才不至于人心惶惶。
销售小分队里有个小张,家在厦门隔壁的一个小县城,想趁自由活动期间回一趟老家。他看到夏河最近受包天依的事情影响心情不佳,就想约他出去散散心。当夏河知道这个小张和原三车间主任杨全生是隔壁村的邻居后,喜出望外。杨全生此人干活不惜力,是把好手,可惜在厂子转让后就没有联系到他。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去看看他。夏河和小张开着面包车就出发了。
一路上都是沿着海岸线的公路在行进。弯弯曲的公路穿没于山林之间,这里四季如春,树木植被一年四季都在疯狂地生长,把山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想爬山根本不可能,没有路也进不去。“这山处于封闭的原始状态,里面应该有蛇吧?”夏河问道。“蛇很大,最大的有碗口粗,十多米长。”小张介绍道。“那还不成了精了。”夏河笑道。
车子下了高速,行走在公路上。路况依然很好。眼看车开进了一个山坳,前面被一座大山挡住去路,开近一看,一条隧洞隐约在山林之中,长长的隧洞光线很暗,需要打开车灯才能通行。走着走着突然间迎面而来的一束光柱,刺的夏河眼睛有点睁不开了,夏河紧紧地抓住方向盘,车快速地冲进光束出了隧洞。外面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大海蓦然出现在了右方,一片片帆影出现在海平面上,近处可见渔船停泊在海边,码头上人流熙熙攘攘。“马上就到,”小张开心的说。
太阳照得人身上微微发热,街上有人走过,脸上的皱纹都被太阳照开了,二人沐浴在清新的海风中,徜徉在石板路上。抬头望左边是蔚蓝的大海,时不时有海鸥飞过,右边是掩映在绿树中的民居,飘升在屋顶上的一缕缕炊烟。再看眼前,来往的行人肩扛手提或挑担推车,里面都是各种鱼获。被海风吹得黝黑的面庞上露出淳朴的微笑。这个原始古朴的小渔村充满了接地气的烟火味。
在别人的指引下,他俩穿过细细地柔软的沙滩,来到一艘小渔船旁,对着一个弯腰干活的男人喊了一声“杨全生。”应声转身的是一个高大健壮,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定睛看时,不是杨全生又能是何人呢!杨全生稍有迟疑,有点慌乱,随即赶紧招呼二人上了船坐定。显然二人的到来他也颇感意外。
夏河讲只是顺路来看看他,感谢他之前对厂里做出的贡献,朋友一场,也顺便逛逛。小张也给他讲了自从他走了之后厂里发生的变化,如何转让,包天依接手。到现在包天依出了事,去了国外。当杨全生得知厂子现在发展很好后,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乡遇故人,二人激动异常。可杨全生面色却平静如水,也不答话,静静地坐着。三人喝着杨全生倒的茶,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难道是他不想见我,夏河有些疑惑。
杨全生离开厂里后,以前电话卡就不用了,所以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自然就不清楚厂里发生的事情。他得知厂里现在情况很好时,心里五味杂陈。表面平静的他,其实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崩溃。
“你还想回来也可以,厂里也需要你。”夏河诚恳地说。就是这句话,直接破防了杨全生的心里防线。再看他,一个堂堂五尺汉子,突然间哽咽了起来。夏河二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不得其解。过了一会,杨全生平静下来,才慢慢地说出来了压在他心底里的秘密。夏河二人听着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呆若木鸡。
“包总为了报复厂里,就让我在最后一批美国灯封箱时混进一些不合格品。我说这样会出大的质量事故,他说这些灯虽然达不到美国标准,但是国内标准能达到,混进去不会产生大的问题。只是一点小麻烦,让你们领导难受一下。说事后给我一万元酬金。我刚开始不愿意,可经不起他的再三劝说,他也是我的领导呀,我跟了他四五年了,没法不听他的。”杨全生痛苦地说道:“可我没想到造成了那么严重的结果,订单取消、厂子倒闭,二百多人跟着倒霉。”杨全生哭出了声音。“我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打死我也不会做的,这是伤天害理呀,会遭报应的。”
杨全生哭了好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我没要包总的钱,扔了他给我的电话卡,从此就没有和他再联系过。他看我老实,利用了我,把我当枪使,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怜的杨全生明知道他被人利用,已经悔之晚矣,一个老实巴交的渔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心目中的大哥和崇拜的偶像,自以为这辈子跟着他,死心塌地的效忠他,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最终还是被大哥出卖,干下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他又能为此做什么呢?去找包天依理论,质问他为什么出卖兄弟,他没有这个能力;去向灯具厂二百多个兄弟忏悔,说错事是自己干的,下跪认罚,可他没有这个勇气。家里还有父母妻儿等他去养活,他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扔下全家只能饿死!他能做的就只能是忏悔、祈求上天对他的宽恕。
外面的世界太复杂,花花世界他实在看不懂。在上海他一个老实的小渔民连蚂蚁都不如,分分钟能被人踩死。万念俱灰的杨全生一晚上没合眼,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回老家。
“我每天早晨出海打渔,日落收船回家,天天只和鱼打交道,不和人来往,也就不用担心别人骗我、利用我。活得心里踏实。”杨全生道。“那你就心甘一辈子以打渔为生?”夏河问道。“跟鱼打交道,也很好,我认命!”杨全生苦笑道。
夏河的心里五味杂陈,情绪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一阵海风吹来,细沙眯入了他的眼睛,竟也红起了眼眶。风有点大!三人起身告别互道珍重。
夏河出来接到厂里电话,公司有重要事情,让他明天上午坐飞机赶回上海。夏河把小张送回老家后,来不及吃饭,就开车上了回厦门的路。
一路上夏河也是感慨万千,当时的美国订单中途抽查了好多次,都是合格的呀。原来问题出自这里。包天依真的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么多人最终还是被他算计,栽倒在他手里。可他现在是啥情况,不得而知。公司让自己紧急回去,看来与他有关系。夏河想着,不由得加大了油门,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