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一个自然保护区内,有一个长满了竹子的小山包,在这个小山包上,有一栋三层的小别墅,别墅并不像城市里常见的那样被低矮的栅栏式围墙围着,而是藏在一个高耸的围墙里面,若不站在高处看,别墅的一层、二层几乎看不到。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外墙高耸,金色的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只威武凶猛的金色石狮,大门上方堂而皇之地镶嵌着“汪府”两个金色大字,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盘踞匾额之上。打开嗡嗡作响的大门,内有大院和后花园,后花园内有池塘、假山、小船以及众多树木花草植被,院落呈现出绿意葱葱的画面。
在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里,几个看似非富即贵的人,正围着一位个头不高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发出一阵阵的惊叹之声。只见这位“大背头”,拿了一只大号搪瓷盆,到众人面前,让大伙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然后把搪瓷盆倒扣到地板上。一位穿着时尚的妙龄女子,拿了一张A4白纸递给“大背头”,“大背头”用手把纸撕成了一个类似小人的古怪形状,他把纸放到妙龄女子端着的盘里,点燃后迅速放到搪瓷盆里面,然后把上衣脱了,两手成掌向下开始运气,两分钟后,”大背头“突然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着倒扣的搪瓷盆断喝一声,接着蹲到搪瓷盆前,双手不断地在盆底摩挲敲打,这些动作过后,”大背头“把搪瓷盆轻轻掀开一条缝隙,一条蛇竟然从盆地快速爬出来,周围几个胆小的女人发出一声声尖叫。这还不算,“大背头”接连从倒扣的盆里抓出了三条蛇,都有一米半长,这几条蛇在地板上吐着信子,窜来窜去,见大家躲闪,“大背头"也不知使了什么魔法,把三条蛇分别盘了起来,用手轻抚几下,三条蛇竟然老老实实如睡着了一般,不动了。就在大家啧啧称奇之时,只见”大背头“拿起其中一条蛇,一只手捏住蛇的七寸部位,另一只手接过妙龄女子递过来的水果刀,快速地在蛇的头部以下来回割了几刀,直到蛇头还剩一丝皮肉和蛇身连着。
"大背头”把刀子还给妙龄女子后,一手抓着蛇身子,一手提着蛇头部分,走到一位一身名牌的中年男子身边,笑着说:“慕容董事长,您把这最后一点皮肉割断吧!”
慕容镇南笑着说:“汪大师,还是由晓湘割断吧,我怕蛇。”
季晓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身首异处的大蛇,听慕容镇南这么说,爽快地从妙龄女子手里拿过水果刀,也不说话,轻轻一刀,就把蛇头割下,周围一片叫好声。
被慕容镇南称为汪大师的“大背头”正是时下名声大震的汪霖,很多人都说他有特异功能,能通过气功为人消病祛灾,也能为人的前途和财运指点迷津。
大家为季晓湘的叫好声刚落下,就见赤裸上身的汪霖大师把断为两截的蛇身对在一起,反复调整刀截面的位置,然后拿着对在一起大蛇快速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并对着蛇身接口处吹了一口气,奇迹出现了,大蛇的头和身子竟然接在了一起,大蛇吐出信子复活了。
大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许局长,您看看蛇身上有刀口吗?”季晓湘对同样愣在一边的许久精说。
是的,许久精也来到了汪霖大师的府邸,他是受慕容镇南和季晓湘的邀请来的。慕容镇南来渤海市考察他的房地产项目时,请许久精吃饭,在酒桌上,作陪的季晓湘邀请许久精一起拜会一下她的干爹汪霖大师。许久精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季晓湘说她干爹有特异功能,除了能看病,还能做法帮人前程似锦。许久精身体没病,大师能不能治病不在乎,但在乎大师能为他前途指点一二。
许久精仔细观看汪霖手中的大蛇,在头部下面,果然有一圈很新鲜的伤口,他仍旧不说话,只是一脸惊讶地对汪霖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见许久精惊奇的表情,也纷纷探头观看,又是一阵惊叫声。
汪霖一边穿上衣,一边对围观的人说:“今天就展示到这儿吧,我让工作人员把这几条沾了灵气的蛇放生凡间。”汪霖说完,把蛇递给了那位妙龄女子。
汪霖把许久精、慕容镇南、季晓湘三人让到二楼的一间客厅,有服务人员很快上了茶点和茶水,服务员先给许久精三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又要给汪霖倒水时,汪霖把手盖在杯子口上阻拦了,只见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片,把白纸片盖在眼前的茶杯口上,随即左右摇晃了几下,突然断喝一声“开”,把纸片拿去,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展现在三人面前。许久精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
“哎吆喂!干爹啊,您就别再展示您的隔空取物了,快给许局长看看前途吧,他是为啥来的呀!”季晓湘嗲声嗲气地说。
“哈哈!不用看,许局长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汪霖瞟了一眼许久精,戏谑地说。
“汪大师,你还是通过你的气场,给许局长看一下吧,我在渤海市的房地产项目还得托他的福呢!”一直没说话的慕容镇南也搭腔说。
许久精笑而不语,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汪霖。
汪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稳赚一笔是板上钉钉事,就微笑着冲茶几对面的许久精说:“许局长,那就伸出您的手来吧?”
许久精把右手伸过来,汪霖摇着手说:“男左女右,伸出您的左手。”
汪霖把许久精伸过来的左手握在手心里,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开始闭目为许久精推测前途,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汪霖才松开许久精的手,慢慢睁开眼,盯着许久精的眼睛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许局长少年受穷受罪,是上天对许局长的历练,苦来自于先人,福也来自于先人,先苦后甜,您和后代今后都会衣食无忧,不过,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您的官运气场不是很足,如果再不调节官运气场,官运可能就此达到顶峰了。”
许久精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官运,也就不管汪霖禁声的要求,着急地问:“汪大师,可有什么办法增加一下官运吗?”
汪霖一听,脸上突然收敛了微笑的表情,严肃地问:“许局长,你家里供过财神,供过观音,供过佛祖,怎么没供禄星呢?”
许久精一愣,他家里确实供着佛祖、观音和财神,但没有供奉禄星,因为他不知禄星是哪路神仙,于是问道:“汪大师,禄星是管什么的?”
“我就说嘛,你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凭许局长的能力和祖上的庇佑,在官场上肯定比现在有作为,因为禄星就是文曲星,专管仕途的上仙,在过去,进城赶考的学子,哪个不拜拜文曲星?”汪霖煞有介事地说。
许久精对文曲星这个词倒是不陌生,他看过《儒林外史》这部小说,里面有个范进中举的故事,范进的老岳父就说过范进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许久精对供奉神仙这事很是痴迷,并且深信不疑,绝不是和一些人一样是为了取得心理安慰。同时,许久精对汪霖产生了一种崇拜感,觉得汪霖绝不是一般的人,如果说刚才那些大变活蛇、断蛇复活、隔空取物有些江湖味道的话,那对他命运的分析,就让他深信不疑了。
“大师,在哪儿迎请禄星的神像呢?”许久精无比虔诚地问。
“许局长,你真是糊涂了,当然是在大师这儿请,我供的财神也是在这儿请的,大师给开光的财神特别灵验,不像一些庙里的假和尚,专门骗钱。”慕容镇南插话道。
汪霖面带笑容,不置可否。
“那就在大师这儿请,只是不知怎么个请法?”许久精问。
“那得分类型,就拿你要请的禄星来说吧,有木身、瓷身、铁身、铜身、金身之说,其中。木身耗费香资最少,金身耗费香资最多,金身是银做胎,外面鎏金,当然了,信徒应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量力而行,心意到了就行。”汪霖一脸严肃地说。
“我就请个金身吧,香资您说了算。”许久精盯着汪霖的眼睛说。
“呵呵,不是我说了算,是你的虔诚说了算,那就按慕容董事长的标准,你敬奉十万吧,我免费为你开光。”汪霖一边说一边扑捉许久精脸上的表情变化。
让汪霖没想到的是,许久精竟然一丝迟疑也没有,一口答应,这让汪霖有些懊悔,他本认为许久精会做些讨价还价,只要不低于底价五万就行,可他一见许久精的痛快劲儿,马上觉得起价低了。
汪霖正想和许久精说一下开光的事,妙龄女进来,附在汪霖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句。汪霖站起来,向许久精三人拱了一下手说:“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下,铁道部的柳部长来了,我得去照应一下。”
“来的挺快呀!本来说好明天到,怎么今天下午到了?”季晓湘站起来,一脸疑惑地说。
“您和柳部长熟吗?”汪霖疑惑地问。
“哈哈,不熟的话,我能建议他来这儿吗?柳部长最近总是做恶梦,来让您给瞧一瞧。”季晓湘似乎有些报功的意思。
除了许久精,在座的都对季晓湘认识柳部长一点也不稀奇,因为柳部长喜欢结交女明星的事在私下早有传闻,而季晓湘在圈内更是以攀附权贵有名。
“那就一块去吧,反正等会也得见面。”汪霖向许久精等人招呼着。
慕容镇南和柳部长并不认识,企业和铁道部也没交集,他虽然是国内前几位的富豪,但觉得和铁道部部长比起来,似乎分量有些不够,所以,借此认识一下铁道部的大员,也不失一个好机会。
许久精心里很失落,因为汪霖正要和他讲开光的事,被柳部长的到来打乱了话题,虽说许久精热衷于结交比他职位高的官员,但那都是一些对他前途有所帮助的人,而在他的意识里,铁道部似乎对他升职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于他的升职来说,让汪霖大师尽快给他请的“禄星”开光,要比见柳部长重要的多,他发自内心不愿意见柳部长,不想浪费精力,不过,砍到庄稼显出狼,他们都去了,要是唯独自己不去,那就变成“另类”了。心里再不高兴,脸上也要有笑容,而且让别人看不出,这就是许久精。
其实,许久精想错了,他险些失去了晋升副市长的一份“助力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