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去图书馆借书,不好意思见到草明,不知道见了她说什么。我在街上执勤,也是许久没有看到她。
我对这件事是这样想的,有可能,是别人给了她两张电影票,她的确也有事去不了,正在作难把两张票咋样处理。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合适的人,恰好就在街上碰见了我,于是就突然想,既然不知道给谁,浪费了可惜,还不如给这个小伙娃算了,他既然爱看书,也一定爱看电影。于是,她手一伸就给了我,做了一回顺水人情。
仅此而已,再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一想,我心里安静下来,不再去纠缠此事。
时间大概过去有两个月不到,一天,我想上次在图书馆借的书再不还实在说不过去了,而我手里又没有别的书可看,想去新华书店买,可当月的钱已经花光了。当时,我月工资还不到一百块钱,可能是七十块钱左右,已经说不准了。最初,我们的工资就是五十块钱,就这样,我每月还要买二三十斤粮票,还要买十块钱的菜票。另外,我每次回家,总要给父母多少买一点好吃的。至今,我想起每次回家的时候,站在想买的东西前,左右犯难的情景,就忍不住眼里发湿。由此,可见我当时的生活是怎样的一个捉襟见肘。
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
我犹豫不决,在房子里转过三十个圈圈以后,然后走出屋门去了文化馆。
图书室值班的有草明还有另外一个人。草明正在看书,见我来了,站起来对我笑了笑,我也对她笑了笑。她问我看完了,我说完了。她又问还借啥书,我说先叫我看一下。
我走到靠墙的一个书柜前,拉开抽屉,里边有许多书签,用硬纸片做的,串在抽屉里的一根铁丝上。我一个个翻看着,看了许久,确定了要借的书名和编码。草明去了隔壁的屋子,那里边有几十架书。稍许,她出来一边给书一边笑道,你好久没有来了。我笑言,是有好长时间了。她从桌上拿起一份刊物说,这是文化馆自己办的,给你一份。我惊讶地哦了一声,接过一看,是油印的,很薄很朴素,名字叫《春芽》。因为是刚印出来的,还能闻见纸墨的清香。
她说,你如果有写的文章,就拿来在上边发表。我笑了一下说,谢谢。
我走到图书馆的土院子,草明也跟着出来。我看着图书馆的院子,随心地说了句,这里很安静。她站在屋门前,看着我,好像要说啥,但还是没有说,我也没有提电影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