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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钟，石玲玲与唐书记来到了方天明的家，他们受甑书记委派调查方天明与张秀花的事情。吃过了中饭后，张秀花刚睡下不到一支烟工夫就被孙桂兰喊起来了。张秀花看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人，坐在自家堂屋里向自己询问昨晚的事。她觉得很害羞，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刚开始她竟然吓得不敢讲话，看人的目光有些迷离。石玲玲毕竟是女人，她非常了解张秀花的心情，她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唐副书记与张正国夫妇，让他们到厨房暂时先回避一下，然后就对秀花说，秀花啊，妹子，你不要怕，我们是大队部派过来专门来了解情况的。你把昨晚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好好回想一下，对姐姐讲清楚，不说一句假话就行，姐姐一定替你做主。记住了，莫说假话就行。
张秀花想起了方天明临走对她说的话，觉得很害怕，经过石玲玲一番真诚的劝说，心情逐渐放松起来，哭哭啼啼的她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石玲玲听到方天明令人发指的兽行，看到秀花哭得泪流满面，也跟着落下泪来，心情变得更加难受。她掏出手帕边替秀花边擦着眼泪边问，秀花好妹妹，你不要哭。姐问你，你刚才不是说咬了他手脖子吗，那你还记得咬的是什么地方呀？是左手还是右手啊？秀花说话疑疑惑惑、结结巴巴有些拿不定主意。“记不得了，好像，好像是手腕子吧。”石玲玲进一步问，那你再好好想想看，是哪一只手啊？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好像，好像是左手腕吧。当时吧，他压在我身上，我咬了他，他疼的就坐到地上去了，骂了几句后，就跑出去了。那你能确信吧？秀花含泪点点头说，是左手腕吧？好的，那我先谢谢你，今天我俩的谈话就这样，不要再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啊。石玲玲站起来，把站在厨房里面的唐副书记与孙桂兰夫妇喊了进来，又向孙桂兰了解了一些吃晚饭时的情况。然后两人就与张秀花、孙桂兰一起到窑上看窑棚子的现场去了。唐副书记与石玲玲站在张正国看窑棚屋里，看了很久，唐副书记盯着那扇门后面的栓子看，还找到了那把带红色皮套的剪刀。小唐副书记模拟方天明，石玲玲模拟张秀花，他们两人仔仔细细地听着张秀花的叙述，还原了当时案发时的情景。张秀花与孙桂兰两个人说，唐副书记站在旁边问，石玲玲手拿小本子记录。告别张秀花母女，石玲玲与唐璇两人骑自行车去西城村方天明家中了解情况。
方天明家的锅碗瓢盆被孙桂兰砸后，于莲芳气得要带着孩子回娘家过去，好歹被方天明与邻居们劝下了。一家人在东边邻居刘婶家吃了一些饭，孩子们上学走了。方天明推车正准备出门去乡里集镇上买些锅碗瓢盆，却被石玲玲与唐副书记迎面撞上了，被方天明迎到自家堂屋里面就坐。他们向方天明亮明了身份与登门目的后，于莲芳替客人忙着倒水。唐副书记坐在长凳子上，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就是在我们张安村包窑的方天明方老板吧，我们今天来呀，是为那张正国家姑娘事情的，顺便也来看望你一下。他把话锋一转，继续问，我来问你，人家张秀花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她现在一口咬定，你昨晚摸到她父亲看窑棚屋里面，趁她父亲张正国不在调戏她，可有这种事？现在，这事已闹到我们大队部去了，大队就有权力管，请你配合我们谈清楚昨晚的具体情况呢，越详细越好。
一听说调戏强奸小丫头，方天明显得特别激动，立即“倏”地一下站起来，将胸口拍得地动山摇似的响，气愤地说，小唐书记啊！冤枉，冤枉啊！没有，没有的事情，那丫头血口喷人想讹人的，要真有那种事情，你们尽管抓我去蹲大牢好了！唉，你毕竟也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也别太激动嘛，坐下来慢慢说。我们今天啊，也是代表大队部来问你情况的，我是村治保主任，绝不会冤枉好人的，这个请你放心。唐书记的话像一把利剑，向方天明紧逼过来，他扶起方天明说，好，既然你说没有，那我再问你，人家小姑娘昨晚在窑上棚子里睡觉时，说门是闩好的，你是怎么进去房间的？你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跑去小丫头的房间里？到底为了什么事啊？精明的方天明早已想好了对策，说话显得滴水不漏，当时吧，当时那木门没关啊，我一推门就开了。昨天晚上吧，我不是请窑上工人喝酒嘛，我特别高兴，也喝了四五两酒，睡觉前吧，就感到口特别渴，想去找水喝，情况就这样。唐璇继续追问，既然啊，你是找水喝的，那你进去屋里，都做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事情？那丫头为什么要咬你呢。方天明听后，失口否定说，没有呀，小丫头没咬我啊，谁说丫头咬我了？一旁的石玲玲问道，你说你是找水喝的，那请你告诉我，你进到屋里，究竟喝的是热水还是冷水呢？用什么杯子喝的呢？“这个，这个嘛，当时吧，我醉醺醺的，我，我也记不得了。”方天明说话显得支支吾吾。
“啊！你手腕是怎么弄伤的？为什么要缠纱布呢？这是怎么回事啊？请你说说看呢。是不是张秀花咬的？”石玲玲惊讶的问道。
“是，是与老婆于莲芳打架碰的。”
“你把手伸过来，给我们看看呢。”
方天明极不情愿地将左手臂伸了出来，石玲玲与小唐书记慢慢揭开了纱布。看后，石玲玲惊奇地问，碰伤？那怎么有牙齿痕迹呢？你老婆于连芳这么厉害嘛？就是被她咬的呗，都在气头上，下嘴重啊。老婆咬的，你老婆这么狠呀？牙齿痕迹多深啊，那她为什么要咬你啊？方天明假装镇静，憨笑着说，这个，这个嘛，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不磨牙呢。方天明，那请你出去把厨房里的于莲芳喊过来，我们再问问她。方天明唬着脸出去了，石玲玲怕方天明夫妇俩在厨房里使眼色，抢先一步出门把于莲芳喊进堂屋来了。小唐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嫂子，你不要害怕，请坐着说话，我们是大队部的，有点小事情，问你几句话就好了。于莲芳胆怯地问，“大兄弟，什么事啊？”
“嫂子，最近你们两口子吵架了吗？”
“没吵架啊，就今天中午你们来之前吧，拌了几句嘴。”
“那你们打架了吗？你咬没咬他啊？”
“没啊，我从来没有咬过他啊，谁说我咬了他啊？我又不是小狗，怎么会咬人啊？”
“谢谢你呀，行了，你去吧。”
唐书记问完了话，想让于莲芳回厨房去，她前脚刚刚迈出门，却被石玲玲喊了回来。石玲玲发现了异常情况，先向唐书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脸关切地对于莲芳说，嫂子，我看你上面门牙掉了两颗，是什么时候掉的？记得好像是上个月初八那天晚上吧，当时吃过饭就觉得牙特别疼，疼得我一夜没有睡觉。第二天去乡里看医生，整个半边脸都肿起来了，那两颗门牙早被虫蛀死了，没法子，就请医生拔掉了。那没请医生再去镶牙吗？准备去镶了，医生牙模子都替我做好了，叫我下个星期三去镶新牙。嫂子，你要是早说啊，我介绍一家镶牙的，手艺可好了，又便宜，我大姐昨天还在那家镶牙的。
“真的吗？”
“我哪能骗你呀，都是乡里乡亲的。”
于莲芳说着出门去了，方天明又被唐副书记喊了进来。唐书记与石玲玲站起来准备离去，临走时，两人又一次仔仔细细看了方天明左手腕处被牙齿咬的痕迹，石玲玲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唐副书记对方天明说，明天早晨九点钟之前，请你到张安大队部去一趟，我们要处理这件事。两人刚走出大门外六七步远，小唐又折返了回来。他转脸撂下一句话，冲方天明说，方天明啊，你要是真没有做那事也就罢了，要是真有那种事，大老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啊，虽然没有造成大的社会影响，对人家小丫头张秀花一家人伤害可大喽。这种事情吧，能大能小，真要有这种事啊，告到白马湖派出所，肯定构成强奸妇女罪，公安随时可以抓人去坐大牢的，我估计至少要判上三到五年以上。毕竟啊，现在“严打”还没结束，下个月就要回头看。我这个村治保主任不是在吓唬你，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想清楚啊，事情要是闹到派出所就迟了，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说完两个人扬长而去，石玲玲与唐璇两人并排骑车，边走边聊，准备去大队部甑书记处交差。唐副书记问小石说，石主任啊，这件事你怎么看呀？方天明强奸小丫头的事肯定是真的，他一肚子坏水，说的全是假话。他说手是老婆咬的，人家于莲芳说从不咬人，即使就算被老婆咬了，于连芳少了两颗门牙，牙印也能够看出来，你没有看到方天明手腕上两排牙印齐整整的，由此看来，绝对不是他老婆咬的吗？我当时也看出来了，不是一个劲向你使眼色吗？
“唐书记，方天明做这件事，你看到底能构成什么罪呢？”
“这个嘛，若要说起来吧，应该构成强奸猥亵妇女罪，可毕竟强奸未成啊。”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这件事，不一会儿又调转车头前往张秀花家，再次问询了一些情况。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大队部会议室，甑书记在办公室等他们回音。大队部三个人商议此事，两个人向甑书记汇报完了，甑书记向小唐副书记问，唐书记呀，你是村治保主任，既然你俩都一致认定有这种事，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依你看，怎么处理呀？要不要明天向派出所报案啊？“方天明酒后无德乱性，这件事属于很典型的强奸妇女未遂案，具体当事人肯定要坐牢。要说大的影响嘛，我看也没有什么社会影响，就是给张正国一家人伤害太大了。要是到派出所报案的话，那影响可就大了，我们村年年治安先进单位肯定就保不住了。那方天明肯定要坐牢的，至少判三年，毕竟现在还处在“严打”阶段。要是依我的看法嘛，干脆不要闹到派出所，那样事情就大了，就麻烦了。”甑书记微笑着点点头，又转脸问石玲玲，小石啊，你谈谈自己看法啊？石玲玲慢条斯理地分析说，“我看啊，不如再去看看张正国家想法，把这件事情的厉害关系向他们挑明了，看看他们想不想把事情闹大，想不想让方天明去蹲牢。假如不想，就登门陪陪理，安慰安慰人家就算了。为了丫头名声，他们也不至于想把事情闹大。就是方天明去蹲牢了，他们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啊。记得上次学习“严打”文件时，文件上说对于村里发生的治安事情千万不能隐瞒不报，要是被上面发现了有事情不上报，要追究责任，你们两位是书记，需要你们定夺拿大主意啊，这事应该算不算治安事件啊？我也拿不准呢。”
“嗯，有理，应该是算吧，事情报到了派出所就麻烦了。”小唐担心地说。
“还是报上去吧，上面真追究责任的话，就……”石玲玲说话时显得犹豫不决。
小唐书记与石玲玲充分发表意见，一个主张上报派出所，一个明显有反对的意思，两人争论起来。甑书记挥手说，行了，行了吧，你们都不要争论了。你们两个都了解过了，至于这件事嘛，也不能再闹下去了，也应该有个结果了。你们到方天明家中去了，应该听说孙桂兰中午到方天明家又打又砸去了吧？孙桂兰也有不对的地方，也应该好好教育教育，打、砸、闹，明显文化大革命那一套嘛，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以后成何体统啊。我寻思着呀，不如这样处理……
甑书记将话刚刚说到一半，大队部会议室的门“吱哑”一声被人推开了，来人正是方天明，他一头闯了进来。原来，方天明下午去乡里买了几套锅碗瓢盆后，心中老是想着小唐副书记临走时对他讲的话，越想越觉得在理、越觉得害怕。他独自溜到乡政府门前，在宣传栏里面看到了淮阴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布告，上面有四个人都跟他有差不多的案子，都被重重地判刑了，都去了新疆劳改农场。方天明吓得魂飞了，越看越觉得后脊梁冒冷汗，做贼心虚的他偷偷又去了趟白马湖派出所，找到了熟人小严干事。他将小严鬼鬼祟祟地拉到一座石桥的东北角处，问询自己的事。严干事告诉他说全国“严打”第一阶段虽然接近尾声了，但并没有结束，还要回头看。这次政策是可抓可不抓的人必须要抓，可判刑可不判刑的人必须要判，即使有轻微罪行的人，也要重判，有些在平时可能判重罪的人，这次要被判处死刑，要将一批罪犯送到新疆劳改去。像方天明说的这种情况，只要有人来报案，让派出所晓得了，先抓起来是板凳上钉钉子的事情。方天明听后，吓得魂飞到了九霄云外，急急忙忙骑车往大队部而来。
方天明看到大队部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都是大队领导，就“扑通”一声跪在甑书记面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边哭边用手掴自己的嘴巴，嘴里不停地骂道，甑书记啊，我不是人啊，我老糊涂啊，喝点猫尿就犯浑了，那件坏事吧，确实是我干的，我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张秀花一家子啊。“呦，呦，呦，谁欺负你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娘们似的。哪能是你方天明干的呢？你中午不是拍着胸脯，对我们一口咬定说绝对没有干过那种事情嘛，小丫头是讹你的，你是冤枉的。唐书记向石玲玲使了一个眼神，奚落着方天明。石玲玲想走上前去去搀扶方天明起来，却被甑书记使了眼神制止住了。
甑书记仰头气愤地对方天明说，“方天明啊，你好大的胆子，我下午专门派人去了解情况，你不承认，现在怎么敢承认了？你是不是大老爷们？你啊，接着给我慢慢往下面说呀，你当时究竟是怎么干的？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呢？你现在啊，当着大队三个支委的面，把你的问题给我们交代清楚。你方天明要是敢将半句假话，我马上叫唐书记到乡里派出所报案去，让他们来处理。小石啊，你拿小本子记下来，一句话不能漏啊！”
方天明这次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对三位大队领导一五一十讲述事情的经过，与石玲玲在张秀花家了解的情况基本差不多，我不是人，我中午对你们说了假话啊，当时吧……
“你讲没有讲假话？”甑书记瞪着一双牛眼睛问。
“我，我没半句假话啊，要是不信的话，我与你们赌咒！”方天明支吾道。
“不必了。”
甑书记对跪在砖头地上的方天明努努嘴说，那你起来吧，也不要哭了，不要像个老娘们似的，我们看你认错态度倒也不错，坐旁边凳子上去吧，要喝水自己拿茶缸倒去吧，旁边桌上茶瓶里面有热水呢。谢谢三位大队领导，就请你们饶恕方天明这次吧，愿打愿罚，我全部认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写保证。方天明边说边退步挪移着身体，走到凳子旁边。他不敢坐着，只能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了。“唐书记，石主任啊，事情全部搞清楚了，方天明也全部认错了，你们两位大队领导看看，这事情如何处理呀？”甑书记转脸问询班子两位副职领导，心里盘算着处理办法，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叫方天明自己先写保证、写检查吧。小唐提议。我写，我一定写！方天明听说后，忙不迭答应。“嗯，这倒不错，早干嘛去了？”石玲玲跟着帮腔。那然后呢？然后就算了，甑书记问。唐璇说，我还没有想好呢。
“不如这样吧……”甑书记将方天明喊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道，方天明将头点得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好，很好，好主意，也只能就这样了。大队两位副职领导听后，异口同声喊好，不住地点头称赞。找机会我与其他几位领导在会上说说这件事，天也晚了，大家散了吧。方天明啊，你抓紧回去吧，就按照我们刚才定的法子去做，就好了，不许有差错啊，改天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检查也要一并送过来啊。四个人散去了，人称和事佬的甑书记究竟想出什么妙招，来处理如此棘手矛盾呢？
当天晚上，张正国在家刚刚吃完晚饭，他正收拾好东西，准备到窑上睡觉看窑去，就看见村妇女主任石玲玲一个人骑着辆金狮牌自行车，在自己家门前停了下来。她将自行车架好后，就被张正国引着直奔他家堂屋里来了。孙桂兰见到石玲玲，忙着打招呼问，石主任，你坐呀，你吃过饭了吗？秀花端过来一张小高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石玲玲就一屁股坐下来开口问，秀花她婶子，我吃过了。秀花啊，你们都在家呀。石主任啊，你有什么事吗？张正国站在一旁问道。石玲玲边说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块钱，递到秀花手里说，“有点小事呢，就是为昨晚那件事情的。你们家秀花昨晚那件事情吧，我们大队都了解过了，确实有这种事情。那方天明一时犯浑，酒后无德性，做了对不起张秀花的事情，他就应该去蹲大牢的。你家秀花没有说半句假话啊，妹妹吓着了，妹子受委屈了啊。唉，石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这钱不清不白的，秀花，这钱哪能要呀？孙桂兰坐在一旁，连忙站起来，赶紧接过那钱，重新塞回到石玲玲手里，两人推推搡搡起来。
婶子，你就别推辞了，等我把话说完吧。石玲玲接过钱说，那件事情吧，方天明确实一时犯糊涂，他在大队部全部认错了，他应该去蹲大牢的。他下午在大队部里面，当着我们三个大队领导的面，又是下跪又是痛哭，又是赌咒发誓的。马上他们夫妻两个人，还要过来给你们全家人赔礼道歉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两百块钱呀，既不是方天明的，也不是我石玲玲的。下午我们大队支委会三个人研究过了，我是代表张安村大队部妇女委员会来看望受害人张秀花的，这钱就想表达那个意思，你们就别推辞了啊。
石玲玲把钱重新塞到孙桂兰手里，将她的五个手指并拢起来。孙桂兰听石玲玲如此说话，就把钱紧紧地握在手里说，那也不能要，这钱我们不能要呀，这钱我们哪能要啊！说完，她摇着头，将那两百块钱重新放在了自家的大桌子上。唉，婶子，你这就不对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想啊，就是把他方天明弄去蹲大牢了，你们也捞不到一点好处呀？事情一闹到浔河乡派出所里，影响就大了，十里八庄的，谁不晓得啊？这丫头往后吧，日子还长着呢，还要做人呢，毕竟丫头名声要紧啊，秀花，你说是不是啊？石玲玲转过脸，向坐在一旁的张秀花说道。张秀花坐在旁边，只顾傻愣愣地低着头，一声不吭，全家人被石玲玲说得愣住了。
四个人正在推推搡搡着说话，外面突然有说话声，方天明两口子果然登门谢罪来了。方天明拎着一个蛇皮口袋，里面装着四只鸡，其中有两只是公鸡，还有两只是正在下蛋的母鸡。于莲芳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了大半篮子鸡蛋。方天明来到张正国家的堂屋里，将袋子放在堂屋的西山墙根处，“扑通”一声在张秀花面前跪下来了。他单腿刚跪下，却被后面的张正国一把扶了起来。方天明挣脱张正国的手，当着孙桂兰全家人的面，带着哭腔边骂自己，边打自己耳光说，都怪我不好，我不是人，实在对不住你们全家了。正国哥哥啊，我错啦，你就原谅兄弟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愿打愿罚随你们吧。于莲花将竹篮子放在堂屋的柜子上面，走到张秀花跟前，一只手拉住张秀花，另一只手拉住孙桂兰，嘴里不停地骂，都是这个老不死的干的好事，想动我大侄女秀花的歪心事，真是瞎了狗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什么年纪了，自家也有闺女，马上快十岁了。秀花大侄女啊，我的亲侄女，桂兰大姐，你们都是好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往心里去了，不要跟这个老东西一般见识。我要是他呀，早就一头撞墙上去，死了算了，人人要脸，大树还要张厚皮呢，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人丢大法喽。于莲芳边骂边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了二百块钱，强塞到张秀花的手里说，我的大侄女啊，你吓着了，婶子给你赔礼了。这钱啊，你先拿着，买些补品吃吃。大侄女，好侄女，你就点个头吧，放过那老不死的这一回吧。他要真是蹲大牢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于莲芳说着说着，扑簌簌地淌下眼泪来。
石玲玲与张正国一家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正国全家人气愤归气愤，可孙桂兰与张秀花也是女人，觉得于莲芳话说得很在理，加上石玲玲刚才一番细致的思想工作，他们全家人的心也就软了，气也消得基本差不多了。六个人在张正国家堂屋里，像开会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说到了很晚。面对这样的结果，张正国一家也只能认倒霉了。方天明夫妻俩摸黑回家去了，张秀花递给石玲玲一个长手电筒，她也骑车往浔河堆上去了。
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后，偏又节外生枝，弄出许多事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