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桐和凤馨、大妮奔到在新窑厂的时候,何支书等一干人正在布置祭窑的祭场。
在祭窑的台子上,吴婶和赵爷拿着一张发黄的太上老君画往立板上贴。
旁边的小明问吴婶:“这老人拿的马尾巴是干什么的?”
“别瞎说!”吴婶庄重道:“这不是马尾巴,这叫‘佛尘!”
小明:“佛尘?有什么用呢?”
吴婶:“手拿拂尘不是凡人!佛尘是法器,可以扫走每个人心中的烦恼和晦气!”
小明:“这太神奇了!”
赵爷:“这是太上老君,是我们琉璃窑业的祖师爷!”
小明:“这老头很厉害吗?”
“当然了!”赵爷讲道:“有一年呀,皇帝建皇宫,要我们村烧金銮殿的琉璃瓦。可是呀,工匠们烧一窑,坏一窑,怎么也烧不成。皇帝下了旨,如果不按期完工,就全部杀头。这下可急坏了窑主,心想,自己手艺不高,连累了全村的人,与其被皇帝杀头,不如自己了断自己,以谢村人。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窑主准备到后山坨自缢。到了树前,突然,一个老者从天而降,只见那位老者长发苒苒,紥着一个发髻,眉毛若是卷云,手里握着一个拂尘。老者问窑主有何伤心之事来此轻生?窑主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那老者对窑主道:“你先回去吧!明天继续烧你的窑。第二天,窑主按照老者的吩咐继续烧窑,当他战战兢兢把窑火点燃后,突然大地漫起了一阵白烟,窑主还没醒过神来,就见昨晚那白须老人从天而降,他朝窑口望了望,从褡裢里拿出一把土,朝窑里一扔,然后对窑主道:“10天以后开窑!”人们将信将疑,可10天后一开窑,就见所烧琉璃,琉璃构件完好无损,个个金碧辉煌光彩照人。
小明问:“那神奇的老者是谁呀?”
赵爷:“就是我们琉璃烧造业的祖师爷太上老君!”
小明:“太神奇了!”
何支书拉着吴婶急忙忙找春桐、凤馨,要吴婶教春桐进香时的流程。
吴婶把春桐、凤馨拉到香案边上,对凤馨道:“一会上香时,你端着这个铜盆,春桐上香前要在这盆里洗手!”
凤馨点头。
吴婶又对春桐道:“我可告诉你,你是我们的主帅,也就是窑主!上香时要按规矩来!不然,出窑时不吉利!”
春桐无奈点点头。
吴婶:“上香时,三支为一柱,可不能乱烧!”
春桐:“为什么三支一柱呀?”
吴婶:“这是道教规定,叫‘三宝香’!”
春桐:“还有这多讲究!”
吴婶:“先在香炉正中敬一支香,这叫‘道宝香’!然后左边敬一支,这是‘经宝香’,第三支香敬右边,这叫‘师宝香’!三支香距离不能远也不能近,一定一定要保持一寸距离,这叫‘寸心诚意敬师爷!”
春桐不知吴婶的话是真是假,站身愣神。
吴婶拍了春桐肩膀一下:“上香时一定一定要用左手!”
春桐:“为什么?”
吴婶:“因为左手为吉,右手为凶!”
春桐点点头。
祭祀场挤满了人,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何支书招呼人们静下来,宣布道:“今天,我们御窑村琉璃制品厂正式成立了!
人们鼓起掌来,有人喊好!
何支书:“乡亲们!今天,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村新建的民窑就要点火开窑了!我们御窑村的村民,终于有了自己的琉璃窑。可以说,这一等,就是几百年。感谢改革开放的春风,催熟了这一梦想。琉璃,在我们村传承了几百年,为京城建造了富丽堂皇的建筑。凭借我们村丰富的自然资源,凭借我们村琉璃世家一代代传承的能工巧匠,我相信,我们的民窑,一定会让琉璃建造业再创辉煌!我们的民窑,一定会在奔小康的路上,为提高我们村民的生活做出重大贡献!现在,我们请新窑厂长春桐,代表我们村全体村民,向琉璃业的祖师爷太上老君进香。
春桐面对太上老君像,挺直腰板,严整衣冠,两眼烁厉,额头上翘,两脚自然并拢,回转身,他在铜盆里洗了手,按照吴婶教的套路,一一敬香。而后,后退几步,抱拳拱手,手在胸间上下移动,护住中丹田;随后,左右手分别向下画弧,同时躬身、屈膝、下蹲,三磕九拜之后。春桐念道:“新窑主春桐及御窑村人,今拜谒师祖,望师祖法降祥光,保佑弟子们操业顺利,炉火旺盛,财源茂盛,事业有成!”
随即,春桐稳健走上前台,宣读四字祭词:
京城千年
建都八百
黄砖碧瓦
琉璃辉煌
御窑佐佑
盛世繁昌
春暖花开
琉璃之乡
天下百工
圣人之作
今祭天尊
集福迎详
期盼祖师
降吉无悋
以师带徒
口传心受
财源广进
炉火旺盛
精湛手艺
万世流芳
何支书宣布开窑。
张窑作喊着号子:“琉璃,水里来……火里去……”
随着喊声,几个大汉抬着春桐制作的九龙壁坯件,一块块的往窑里抬。为了保住出窑率,按照窑规,每个正件都配有“备件”,那就是二十五块坯件再加上二十五件,总共是五十块坯件。
张窑作:“大件稳坐火中火,火里求财估量来……”
随着喊声,窑工们把抬进窑的坯件按窑规一一码放好。
随后,春桐爹把一块泥坯瓦件当做“照子”,放在了炉口能看见的地方。
就在这时,春桐把自己做的那个两个小孩提着篮子的“照子”,也偷偷放到窑内离观察孔最近的地方。然后,高声下令“点火”,随着喊声,一股青烟冒气,顺着“老君眼”(窑观火口)朝窑里望去,窑内一片通红。
窑火升起来了,这是改革开放后,御窑村的第一个民窑。
琉璃坯件的烧制,窑内温度要逐渐增加,大约每天增加一百度左右,不然坯件会断裂,那样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这是一个精心操持的过程,就像喂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春桐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照子”的情况,那两个小人在熊熊的烈火中隐隐约约的在跳动,没有出现断裂等异常情况。
大家都放心了!
七天之后,龙的素坯件出窑了。情况比预计的好,不但二十块正件完好无裂,就连备件也全部安然无恙。
最关键的彩烧开始了。在张釉作和赵爷口传心授下,春桐细心调制油料,精心施釉。
装窑的时候,把一块备用的龙坯件当做“照子”,摆在了“观火眼”最近的地方,以便观测窑里的情况。
春桐偷偷把自己设计的“照子”也涂了釉,他让两个小孩穿着黄色衣服,因为那象征着威严。那个小篮子施什么颜色呢?他想了再想,决定蓝色最好!为此,他特意打开了一袋氧化钴(蓝色底料,烧成就是蓝色),调制了一点点施在小篮子上。然后,摆在了离窑口最近显眼的地方。
彩窑釉的烧制是短暂的,从装窑到出窑也就三天,其中的烧制,也就十几个小时!但,彩窑的烧制是最难的,对火候的要求极高,其中关键是温度,窑火过高过低都会造成色彩“跳色”。
为了把最初的这一窑烧好,所有的人马都日夜轮流的守候在窑前,连赵爷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