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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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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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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秤·灵猴》连载

第一章 突遭家变

黎伯季站在群峰之巅,眼神若有若无的收割这里的全貌。那些所能观览地远远近近,高高矮矮的景象,便是他故乡——福镇。这处风水宝地一面环山,此山为粮食山,长长窄窄的田和土,相互环绕着形成阶梯状;另一面也是环山,不过是片林山,林子风景如画绵延数百里,且连接另一个热闹场镇。

山脚下悠然流淌着她们的母亲河——互河,从东到西既是这条不大不小的河流走向,亦是福镇的走向。凭借余晖,由伯季的视线放眼看去,青黑的屋瓦一片片衔接着,来与绿莹莹的河水相辅相成,如同一阴一阳的两条柔顺丝带。他终于再次回到了这片土地,勉强撑着夕阳匆匆下到山脚,前来迎接伯季的依旧是秋得望。

又一次见到秋得望,伯季开始细细回想与这位青壮年的过往。

秋得望年长伯季十岁,若是按照年龄来计算,伯季应该称呼秋得望为哥,所以自打记事起便呼他为得望哥。幼年的伯季闲暇时愿意同秋得望玩耍,不光是信得过他。也是因为同情秋得望的凄惨身世,伯季曾听母亲说,秋得望原本的家人也是遭遇了天大的冤枉,才不得已遗弃自己的孩子。

所以黎父黎母收养秋得望时虽然是秋天,天空却稀奇又反常的下起了茫茫大雪。

更重要的是秋得望这人机灵、勤劳、刻苦,且总有深藏不露的本领,所以伯季打小就愿追在他身后:

“得望哥,走!带我到河里摸鱼虾吧。”

“得望哥,快!咱们去林子里面逮野鸡。”

“得望哥,你看!谷场的收稻啦,去教教我捆稻草人呗!”

夏天蛙叫声四起时,便央求着秋得望去逮田鸡、钓龙虾、挖泥鳅;年末祭祀过后总要与秋得望同放爆竹、同去看大戏,观望台上的人翻来翻去,一起大声吆喝着好!待到大戏唱完,月明星稀,人也散尽,二人才悄悄咪咪从院墙下的狗洞钻回家。

那些与秋得望相处的岁月,早已在黎伯季内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然而现今对秋得望的称谓,早已被迫改变了。说来还得从黎伯季首次外出求学后的第一个学期说起。时值酷热难耐,却有邮差上门送信。黎伯季急忙打开褶巴的信一看,细长的纸条上写道:

“吾儿速归,

母念。

黎沧明”

突然收到父亲的来信,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并未记其余事情,冥冥之中让伯季觉察出事情的不妙。不过多收拾行李,即刻告了假回程。却是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黎家大门前,远远瞧见父亲与秋得望同站在门框前迎接着他。伯季还记得,当年的秋得望可是风度翩翩的青少年啊……又想父亲与自己久未谋面,再见时他花白的眉峰之下已有神伤闪过。

但黎父没一瞬,又露出些许的满意和笑容,当他快要走过来招呼自己儿子时,黎伯季却先开口叫了声:“得望哥。”

秋得望听见先叫了自己,先是一愣,后又赶紧弱弱地回了声“少爷”。

听了句“少爷”,伯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想得望哥向来陪自己玩得多,时常是唤自己小名,此次回来后却显得对自己毕恭毕敬,难道是自己大了反而长出了一副主子的模样?亦或是秋得望更尊崇自己下人的身份。伯季心想此人是幼时自己的玩伴,现今却是忙前忙后的仆人,不过兴许一直都是,只以前不太注意罢。

伯季刚还未回忆起完整的童年,站在秋得望旁边的黎沧明,脸色却一下子变了相。对着伯季轻轻呵斥道:“哪里能叫他哥呢!按照辈分,得望应是你的叔叔。”

打以后伯季便改口称“得望叔。”

也是同样一天,伯季走进家里才解开疑惑,原来是他常年病弱的大哥已过世。待看到堂前褪色白幡与供桌上多出的灵位,他才意识到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家中唯一幸存的儿子。只是可怜的父亲母亲,接连夭折了三个儿子,现在就是多出的女儿也没有一个。如今大哥逝世,自己将逐渐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成为父母亲唯一的期望。

上番收了信返家之后,黎父不光为小儿子定好了婚期,还改了新名字,就是现今的“黎伯季”。从前他排行老四,前面的三个兄弟都不幸全部罹难了,黎父的意思很了然,要他继承前者应该接替的事业。

但是!伯季并不想那么快,那么快就继承父亲的事业。去管理满山的田土,心里更不愿看到自己手持‘残鞭’,去压迫穷苦佃户的模样。伯季经过多番舌战之后,力排众议,黎父黎母才勉强同意他先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至于终身大事,伯季答应了可以迎娶侯家三小姐,但要以五年为期,等他五年后大学毕业时再完亲。

另一边的的侯家三小姐,自从十五岁在某次宴席上瞧见黎伯季时,见他彬彬有礼、饱读诗书、待人和善,便嚷着要嫁给这男人。

如今过了五年后……侯三小姐也按照约定在闺阁中静待了五年,终于等到自己的丈夫学成归来……所以此番黎伯季大学毕业后再返家中,一是要继承祖业,虽然他并不想成为名义上的“地主”,奈何实在拗不过父母亲;二便是被安排着迎娶侯三小姐。尽管伯季记忆中没有见过侯三小姐,但听旁人说她也是知书达礼,颇有才情,所以也淡然接受了她。

此时此刻夕阳落下山,长夜的幕帐拉起,黎家大院中早已张灯结彩、烛光满堂。秋得望再和伯季碰了面,也照旧称呼黎伯季为“少爷”;伯季又依所谓的辈分呼“得望叔”,这已是二人之间形成的默契。

秋得望再见到伯季返乡,满眼都是盎然笑意,便一个劲儿地领着伯季直奔婚房。从正门穿过的院子、前厅、阁房全张贴了大喜字和红花,相比于上次回来的素裹白巾,可这回可算闹热、喜庆极了。

今天虽是大婚的前夕,来往祝贺送礼的客人依旧许多。凡请客摆席还是伯季印象里中场景,昔日宽大空旷的院子,摆上二十来桌的八仙桌,供客人们行酒令猜拳,东家的亲友陪客打关系。桌上还是记忆中老样子的菜品,三蒸九扣、热汤凉拌。虽然比不上正婚当天的桌席庞大场面,可仅仅看见这些热闹场景,黎伯季也止不住内心的愉悦,露出开怀的笑意。

秋得望瞧见自家少爷被吸引住,便笑着打趣到:“少爷,上学的城里可否也有这般热闹场面?”

伯季也打趣的回答:“热闹场景总是有,可热闹又人味十足的场景,在外可是少见呐!”

“哈哈!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哩!等明天,你真正大婚的时候还有上百桌呐!院里院外摆地满满当当!到时还会用八抬大轿将新娘子从十几里的地方抬过来,一路迎亲的队伍吹拉弹唱,可就挤满了街道咯!”秋得望话语间满是自豪与得意,像自个儿快要娶女人似的。

听了秋得望的形容,伯季也极开心,自身大事可不要风风光光吗?毕竟侯三小姐也独守了多年,可不能怠慢了她。二人笑过以后,伯季才想起寻问自己的父母亲:“得望叔,父亲母亲呢?”

“老爷正在后厅的桌席上陪几位重要的客人,都是些当地的乡绅富豪和达官贵人;而夫人自然是正在后房与女家合计,为你铺排明天的婚事流程哩!”

“嗯!明天我要做些什么准备呢?”刚回家就要办自己的终身大事,伯季虽有准备,却也毫无这方面的经验。

“大少爷你放心,成亲嘛大大小小的规矩、礼数可都马虎不得,待等老爷夫人忙完了便来与你合计。现在你还是回房里休息休息,回来路上奔波了几天,肯定是累了、饿了,我这去给你弄点吃食过来。”

“得望叔,麻烦你了。”

“你看看,你小子读几年书学会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跟我还客气啥,等我有空了再教你些稀奇的玩意儿。”话说完便带上门出了阁屋,为伯季空空如也的肚子寻找吃食去了。

秋得望一句‘你小子’,可逗的黎伯季心里更加满意,证明了得望叔还是从前那般的人,只是碍于身份原因不愿轻易在外人前表达出来罢。

不知过了多久,夜完全黑下来。

伯季内心紧张又兴奋的劲头消散许多,疲倦和咕咕作响肚子使得伯季扛不住,索性倒在软软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兴许没睡多久,就在梦中听见有人呼唤他名字。

远处传来的声音像是让他快跑,并且这声音还在不断的重复,不断靠近,像很是熟悉也很嘈杂,可总听不太清楚。

又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秋得望冲进门来,着急忙慌地摇醒伯季。

伯季被突然的异响惊吓到,他识别不出是哪里发出来的响声,但他开始惊醒、惊醒,并且告诫自己不能再睡了。灰暗之中,迷迷糊糊的伯季坐起身来,看见秋得望满脑门的汗水,还拿来包袱围在自己腰间嘱咐到:“快!快跑。”

秋得望大口地咽了咽口水,肚子想要抖出来的话刚到嗓子眼,反手就拉着伯季往外冲,留下吱吱晃动地房门,他边跑还边吩咐:“少爷!你等会儿进林子,尽管往里面跑,千万莫要回头。”

满脸惊诧地伯季反问到:“得望叔!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听……听人说山上下来的土匪,毁亲来了。”秋得望奔走的双脚震地他嘴唇发麻,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伯季感到无比惊异,他无法相信朗朗乾坤的天下,会有抢家劫舍的事情发生。

“少爷。你的包袱里有夫人为你准备的钱财,还有你和侯三小姐的婚契,你俩夫妇各自留了半截,你可得收好。”

“好!我明白。可是我逃了,父亲母亲怎么办?”

“夫人让我告诉你,此番极其可能是仇人的蓄意报复,这都是他们两夫妇造的孽缘,不能牵扯到你们后代。”

嘭!嘭!嘭!几通火枪声在脑后响起,震得伯季和秋得望耳根子发麻。

“少爷!看来他们是追上来了。接下来我们得分开跑,我负责去引开土匪,你往林子深处钻,地形你熟悉,他们是追不上你的。快!你只管往前跑……”

秋得望渐渐地和黎伯季分开了。

“千万记住,护好你的婚约,我听闻三小姐会托人连夜转到外地,你要找到三小姐完成大婚。还有,若是以后听见逢了家难,要为老爷和夫人报仇雪恨呀……”秋得望最后的话音嘶吼却又哀怨。

两人分隔开后,就似两道箭影飞驰夜幕当中。

黎伯季开始冲下山坡、冲过田野、穿过池塘、冲进林子,从果树林窜到竹子林,从竹子林窜进桉树林。开始跨过小溪,跨过大河上的索桥。他游刃有余的甩开追踪的人,后面的枪响声、乌鸦呱呱叫声、河水哗哗的倾泻声,他全都来不及合成在脑里,全部被一甩而过。

伯季此时不敢有一刻停歇,因为他并不确定后方有没有人追来,或许有,或许没有,他就怕只要自己一旦停下脚步,贼人的子弹会跳进他的胸膛。

本来是个难逃的夜晚,出奇的是今晚的月亮可像偌大玉盘,冷白白的月光儿柔和的抛洒在林间土地上,把黎伯季奔逃的线路照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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