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清晨,在水面旅程的第二天百木苏醒、蜂蝶采花、千鸟横飞、啾啾鸣唱。水底的鱼儿摆脱了昨夜的冰冷,趁着渐起的暖阳踊跃到水面呼吸空气。它们摆弄着跃龙门的姿势,在刚睡醒的伯季面前,全是一道道美味的鱼汤,也或者是那美味的糖醋鱼。
不过伯季万万未曾想到,他们精心准备了几天的食物,竟在一天时间内被他们三个消灭完毕。伯季预测到了船的满载能力,却没有估算到他们三个肚子的装载能力,真可谓肚子里能撑船。面对最后几条烤干的鱼,伯季起先收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几筐果子未能撑到他们到最近的镇子的话,剩下的鱼干就是他们仨的救命稻草。
虽然实时大太阳照耀着,可是真正能落到水面的热量却少的可怜,基本上都是在半空中闷热。伯季离开之前制作的鱼干由于没有盐分保护,大多数已经臭掉了,仅剩的几只都是幸存的幸运儿。
伯季知道如果今天下午之前还不能望见有人烟的城镇,他和灵猴、果琼又要上岸去寻找吃食了。
昨夜的风刮得极大,到了这天清晨虽然有减弱,但还面前能推动筏子加速前进。
不出几刻钟,伯季便感觉看到了希望。
前方的两岸竹林已经不见了,已是威驰耸耸的高峰。山顶都矗立着高大的云松、针树、柏树等等诸多熟悉的植被。而且往前的河水流速越来越快,虽然两侧的山越来越高,河床却越来越低。
这已经说明已经快要到了他心中的“重川镇”边缘了,那是他回家乡的交通要道。
伯季高兴的向灵猴和果琼招呼着。
它两母子吃完早餐后,灵猴竟有了力气在筏子上追逐着自己的身影。
果琼却觉得很危险,就一直不断地盯着灵猴,以免它发生什么意外。等到灵猴又玩累了,就躺在母亲的怀里,任由着母亲给自己梳理毛发、捉筛子。它可爱的小脚一会儿往上抬去踢到母亲的额头,一会儿在怀里仰望着母亲,双手抱着它的脸。
由伯季看去这是好一幕温馨的场景。若是是这些场景能够在深山里,由它们的族群里也是一家和睦,该有多好。不知不觉中,一颗混杂的种子又在伯季心里种下了,他的这颗种子在往后的人生道路选择上,或许有着无可替代的理由。
伯季向它俩招呼过去,并兴奋的告知:“我们快到啦——重川镇,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咯!”
灵猴像立即能理解伯季的动作,随即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跟着伯季兴奋地欢舞起来,还发出“唧唧”的声音,眼神、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兴奋。
只有果琼依旧沉稳,但可能是为了迎合他们两个,只好也一同站起来,在感受着他们的喜悦时也观望着四周。
半截太阳已经缓缓滑出水面,半截现出山峦,两只小竹筏悠然行驶着。
果琼继续盯着鱼儿滑出水面,可当看到小鱼儿们跃出时,它好似发觉了什么……跳龙门的鱼儿越来越小,落进水面的声响越来越轻快,咕隆、咕隆好似就是砸到了地底,所以鱼儿们也不敢太用力,以免跳过头后砸向了河底。
伯季向后转去瞧见果琼的神情突然转换到了紧皱的眉头。
他便向果琼盯着的水里望去,突然间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河水为什么越来越少了?河床越来越显露且越来越宽了!
伯季感觉到不妙,在回乡的江面上,那些驾船的人叫称这样的地形为——浅滩。这些地方的暗礁分分秒秒能让船只搁浅,若是遇上不明水域还会出现旋涡等等。
伯季转看向群山,发现山脊线竟然也越来越低了,河水流动的声响好似也有了变化。
果琼躁怒了起来,它死死的拽住了灵猴发出异响。
天真的灵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由着母亲惶恐的抱住自己。
对啦!很像是瀑布的声音。糟糕!伯季知道他们要陷入大麻烦了,搞不好会丢掉性命。前方的水流声越来越大,流速逐渐加快。
“果琼带着灵猴快过来,快!快!”伯季向前招着手大喊到。
几步路的声音传播,伯季觉得隔了好几里,拼着命扯着嗓子喊。
果琼接到伯季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怀里的灵猴,此时它再次发挥母性的慈爱和勇敢,三步并两步的跃到伯季身边。
伯季吼道:“快!往河岸划。”
伯季把两把桨交给果琼和灵猴,并在慌乱间做着往河边划的姿势。
果琼明白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得拿起桨飞快的往左岸边划。
伯季也没闲着,他赶紧的解开与后边筏子的链接。若是真了翻,船掉进了瀑布,备用的竹筏无疑是一座盖顶的死亡之墙,会重重的砸向前方的筏子。
解决完了后方的麻烦,伯季又站起来观望四周的水域,试图找一处浅滩想靠岸,可望了又望、看了又看两岸都是巨崖。
伯季大干不妙迅速吩咐果琼说:“你保护好灵猴,我来划。”说着接过桨,拼了命的往河岸边划。就在划的乏力的时候,河水再次变了脸,骤然凶狠了起来,拖着筏子和伯季、果琼以及灵猴在河中四处飘打,这时桨已经不管用了,筏子已经不受人力和动物的掌控。
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前方一处像是浅滩的地方,居然出现了旋涡。
等伯季发现时,已经无能为力……果琼和灵猴首先被卷进了旋涡中,伯季也跌入其中,船翻来覆去的在旋涡中挣扎。伯季刚想大声呼叫果琼和灵猴,却被牢牢的水流牵制住,他嘴未张开却被灌了一大口的水。
冰冷的河水在他口腔中肆虐,冲进嘴里、鼻腔、甚至气管,伯季一时头晕目眩,霎时昏死过去。
一行被完全淹没在河水之中,如同被猛兽吃的不剩一点残渣。
可是河水终究是河水,非为猛兽。
在流下瀑布时,声响大了起来,伯季、灵猴、果琼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空中。没错,他们三个被无情的河水大肆的抛向空中,又重重的再次扔进河道内……
瀑布正下方,早出打鱼的渔夫,目睹了全过程……
晌午过后的岸滩上,小船的船尾站着几只鸬鹚,船头坐的渔夫收拾着渔网,准备结束今天的活。伯季还晕着,所幸有经验丰富的农夫的施救,他像是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只是由于劳累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果琼和灵猴俩可真是自然界中生存的能手,在被河流旋涡无情地冲击前,早已屏足了气,同被渔夫搭救醒来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
它们又像上次遇到老虎时一样,静静守护在伯季的身旁。
微风拂拂,杨柳依依。伯季又经过半个时辰的沉睡,终于醒了过来。他刚挣开眼就看清了一艘真正的小船、一副网、一副满满的鱼篓、五六只只英俊帅气鸬鹚和一位花白头发的安详老人,他身背稻草编制成的米黄色草帽,其实已久经风霜有些泛黑了。
见伯季清醒的坐了起来,渔夫自言自语的讲述着:“这片上游是大河,下游却是宽大的水库,连接着下方河流。你们落下来的地方叫作九层回旋滩,由九层暗滩组成的险滩,由于到枯水期,暗滩抬出深冷的河岸。由上游冲击下来的河水形成漩涡,若是有不涉深险的船只,必定是翻船无疑。”
伯季半坐在一旁惶惶地听着,果琼和灵猴听完之后,面面相觑,它俩亦能从渔夫的神情和口述中感受着河滩的危险。
看怔住了人和猴,渔夫又换了语气说:“这滩称虽九层回旋滩,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凶险,也没有九层地狱那般恐怖。在枯水期从上方跌落下来的船只和人员却无一有听闻有伤亡的。因为落差小只有几米高,却有着九层滩的缓冲,大大降低了危险程度。所以幸运的人们都能被河水冲刷到水库边上,当然仅限于枯水时期,若是涨水期被卷了进去,可真是深不见底,难逃一劫咯!”
渔夫讲解完后,便要邀请着伯季和他的猴儿到家里做客。
起先伯季还是处于不便打扰的礼貌拒绝。
渔夫却说:“你的手臂脱臼了,我可不敢随便给你救治。”
伯季回答说:“小伤不碍事的。”
渔夫见伯季对自己的伤不在乎,便一再的邀请说:“可不要客气咯,我们这一带本就好客些。你要是推脱不但伤了风俗、又自己抱了伤。两大难可不大好哦!”
伯季见老者如此热情,便不再好推却了。便带着果琼和灵猴预备到农夫家里稍息息脚后再做打算。
渔夫收拾好渔获、携起网,领着伯季一行往家中归去。在回的路上渔夫自我介绍起来:“我姓赵。你就叫我赵老倌好了。”
伯季也报上自己的名姓说:“我姓黎,名伯季。另外……这两只小猴儿是我在山林里带出来的伙伴。”
“伙伴!哦?”赵老倌半信半疑又不解的嘟囔。
赵老倌又说:“你的手臂可要好好治,没治对伤骨坏筋是小事,要是丢了性命可就……”
伯季渐信渐疑地反问:“有这般严重?”
“可不是嘛!这以前有人以为手脱臼是小伤,找人胡乱的接。结果没出几天整只手越来越肿,到最后瘫痪了半边,还是请了位神医才给救了回来。”赵老倌见伯季不信自己的话,就拿出实例来举证。
赵老倌又说:“你不用担心,这神医就住在村里,让他给你治一治保证不落根。等到了家,我选两条鱼,舀点酒就能算是医钱。”
伯季听闻赵老倌的一席话,犹如像晌午落下九层回旋滩一样的惊心动魄。好在赵老倌给出了救治答案,不然他面对这点伤心里还真没有底了。
伯季说:“多麻烦您了!”
赵老倌笑笑说:“哪里有麻烦呢?麻烦都是客气找出来的。我屋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快走两步,不然天黑去神医家的路就不好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