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巨响,猛地惊醒了土匪大当家的,慌乱的丘二愣子拴紧裤腰带奔出门查看,四周都是胡乱跑的人影,他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以为是弹药库保管不当导致走了水。
忽然有无名小卒慌张地摊跪到面前吼道:“大当家的,有,有,有军队攻上山了,各个堂口已经拼死了很多弟兄,赶紧弃寨吧!”
丘二愣子不愧是愣子,小时候脑子受过伤,半傻半呆的,他能拉起奓口山的土匪窝子,都是靠他压寨夫人——仙妹儿。
仙妹儿顶着炮火声找到了自己傻丈夫,拉着他就往密道内的山下跑去。
可突击队有着内线的接应,什么密道之类的怎么跑得掉呢?
匪首二人刚闯进密道口没几步,几把轻机枪就顶了上来,吓得仙妹儿40多岁的脸上,瞬间花容失色的瘫坐了下去。反倒是丘二愣子时傻时清醒,此刻却处变不惊,一屁股坐到了阴暗的地底,瞪大了发亮地眼睛又傻乎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敢到我的地盘放肆?”
许参谋得知有暗道,弹药库响爆后第一时间就带了十个人堵在里面,蹲守没多久果然有人冲了进来。许参谋先是一愣,都传闻奓口山的土匪头头杀人如麻,待用火把照近了面前的人,没想到是个呆头呆脑的粗汉子,旁边还有女流之辈。
仙妹儿刚被擒的时候还吓得花容失色,被绑了之后又一改惊吓之态,现出刁蛮之象,无故撒泼起来,不断大吼大叫。声称要扒了许参谋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他的血,随后就是问候了他的八辈子祖宗,咒骂声足足传递了好几里。
许参谋是军人世家出身,身份高贵,周围都是知礼数的女人,却从未见过这般的悍妇。便觉得有损威严,内心一怒就想拔枪要毙了她,刚出手时却被手下拦住,提醒他匪首的生死,应交给程团长抉择……
战斗开始一个时辰后,大部分敌人都被肃清了,程团长便由警卫连护送着来到了山顶,刚坐下就听见女人的咒骂不断。
渐渐地天微微明亮了,彦刚终于第一次看清战斗后的景象,遍地都是枪弹燃烧后的火焰,血溅到了四处。士兵们缓缓的打扫着战场,山寨的堂口前摆放了几十具尸体,周围还蹲了一百来号土匪被捆上。
“跪下!”
几个士兵压着丘二愣子和他的压寨夫人,女人嘴里被塞了抹布,再也吼不出来,只是不愿意向着陌生人跪下来,几个人都把她按不住。
许参谋开腔道:“团长。此二人就是匪首,还请视如何处置。”
“呵!这女人还挺刚烈,把她嘴里的东西弄出来。”
“呸。你们都是群王八蛋,敢到老娘的地盘撒野。”
程团长说:“你给我看好了,我们可是国民革命军,是来剿灭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的。听闻你奓口山几百号土匪在当地兴风作浪、滥杀无辜,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
“呸!一群王八蛋,老娘做鬼也不会放你们。”
“我听说你叫仙妹儿,为何有好听的名字却杀人如麻?如今我不杀你是不足以平民愤的。”说罢掏出配枪对准了她脑门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结束了她罪孽的一生。
丘二愣子瞧见自己得力助手突然毙命在自己眼前,内心发颤、下盘抖湿,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认罪。
看到眼前一幕,彦刚也是内心震撼。原曾想这群人就算有天大的罪孽,也应该经过审判之后押赴刑场,没想到团长居然当场结果了她。果然!这彦刚意识到,程团长在这片地区就是呼风唤雨的土皇帝。
更令彦刚没想到的是,虽然不曾见过丘二愣子,也没想到这人真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人。可他虽是一个傻子,见自己老婆死了到底应该流几滴泪,没想到是他却毫不关心,反而一阵推脱的说:“军爷,军爷您杀的好,杀的好,就是疯婆子杀人无数,山寨上上下下所有的罪孽都是她造的,不干我事啊!”说罢就是把头磕的透天响。
“丘二愣子,你装什么愣,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了。”程团长说完又掏出配枪瞄准了他脑袋瓜。
丘二愣子一看自己将必死无疑,哭的像头被宰的过年猪一般。让后方被绑着地一众小弟都唏嘘不已,怎想威风十足的大当家,没想到在枪口下居然也是个软蛋。山下都传闻他是个傻子,没想到真是一坨扶不起的烂泥。
程团长举起手枪良久却并未开枪,只是心里盘算着。
一是如果不杀他,山寨上活下来的百十个人,他是要收编的,若不杀鸡儆猴,被俘虏的人往后未必完全服从;二来此人知道他的秘密,不杀他透露出去之后未必对自己有好的影响。可他曾经又答应过别人,希望留此人一命,虽然是自己酒后允诺能高抬贵手,又恐怕食言不太好。
程团长转念一想,眼光倾斜,把手中的枪握到了旁边的白彦刚手中。
程团长眼对眼瞧着他说道:“你还没杀过人吧,新兵嘛!总要练练胆量,处决了他,我给你晋级。”
彦刚没想到团长要自己杀人,他虽然是军人,万事听命于上级,可突如其来转变令他不适应。但他到底是接过了枪,并举起来对准了丘二麻子圆胖的大脑袋。可彦刚看着他那隐隐作求的眼神,一时间心软了。为掩饰自己的心软,伯季手抖不已,让人觉得是害怕杀人所以不敢开枪。
一分钟之后,风吹过人群外,硝烟传入在场每个人的鼻腔。
许参谋见年轻人下不去手,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枪,上膛、开保险、瞄准、开枪一气呵成,那样动作迅速是好像在所有人面前炫耀到,他有多么果决。
彦刚被突如其来的枪响惊吓到了,以为自己走火,他怕丘二愣子没有死透,又连忙补了几枪。或许他又知道是许参谋先开了枪,但他怕团长承诺给自己的晋级的诱惑落空,连补几枪之后,他虽然内心有些麻木,但却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山寨内没有被乱枪打死的几个头头和所谓的堂主,被一字排开处决,以震慑人心。随后便把余下的八九十人纷纷押解下山,准备收编。
奓口山这群猖狂当地几十年的土匪窝子,终于被整锅端掉了。
随后全团回到了驻地。
程团长端坐在团部,下方坐满了二三十多人,准备针对此次行动论功行赏了。
首当其冲的固然是许参谋,虽然没听取坐镇指挥室的命令,但程团长念他英勇作战不怕死,还是第一个奖赏了他的居功至伟。
其后是何副官,也是亲随队伍攻山。
接着是项副官虽然没参与直接进攻,可抓住了几十个向山下逃跑的土匪,也算是大功一件。
最后才是彦刚,因击毙匪首颁发了荣誉奖章,升任至团部秘书主任,肩扛中士徽章。彦刚的升职速度全团闻所未闻,半个月不到从一大头兵升任中士军衔,众人纷纷猜测他和团长有什么亲戚关系,若不然为何如此受到提拔。
但真实的缘由没人能猜测准确,其中只有程团长自己知晓吧。
经此一战,帮程解决了大麻烦。
之所以会浩浩荡荡去数百里外,花费大量精力筹集情报,战前战后的去安排。若是上峰以前交代的剿匪任务,他碍于实力不足,也只是走个过场,何必像此次一样大动干戈。
最后清点出此次行动的缴获物资,除了奓口山有大量抢夺的粮食以外,还有金条数百,银子数百,各类钞票数万,其它枪支数百支,子弹几十箱。
听完战后汇报,程团长才满意的点点头。
得到的金银财宝,枪支弹药,才是他攻打奓口山的真正目标。程眼看就要出兵东征抗日,可是粮饷军费却毫无头绪。他经高人指点,说附近的土匪搜刮当地十几年,获得金银无数,何不让他去取呢?
程团长此时在各个下级的恭维下,脸部毫无波澜平淡不已,其实内心早已经乐开了花。不过牺牲了新兵营十几人,自己突击队一人死一人伤的代价,就换得了如此多收获,他怎能不乐的开花。
散会过后,程团长叫住了许参谋,要他准备金银细软,同他去城里面感谢给他出妙计的老师。
许参谋也突然想到,帮助他们的内线也应给点银子,好歹他是出了许多气力的。
程团长心想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那个所谓的内线,可是他培养了好久的一个人。虽然如此,程团长却还是在想到底杀了他还是奖赏他。想杀他是因为一些秘密,想奖赏他是因为到底有功于自己,若是卸磨杀驴以后还怎么带兵呢?
思考良久后,他看了眼彦刚,又走拢过去搭了搭他肩膀说:“此次行动有个关键人物必不可少,你带点礼物替我去看看他。”随后又指点了自己一个警卫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又让他随同彦刚一同去。
作战过后,彦刚由于手头还有堆不熟悉的资料需要准备,为了不耽搁明天的工作,便连夜带着团长安排的警卫员,到经济课领了些钞票,预备了礼物去见见所谓的关键人。
夜色见黑,路不见清晰了。
彦刚二人来到团部后院的接客室,彦刚见里面没有开灯,便过去敲门。沉默良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来人秉着一团光影围了过来,缓缓开了门邀二人进去。彦刚见此人还掌着油灯,想必是不会使用电灯,便借着对面微弱的光影摸到墙壁边,拉下了电灯开关。
彦刚转过身去与那执灯人四目相对时,却突然啊的叫了出来。听见大叫。拿着灯的人也突然怔住,四肢瞬间僵住手却不自然的散开,连盏小小的灯座也把持不住,跌落到地上撒了油。
“得…得望叔,你…怎么在这里。”
令屋内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来的黎家公子出现在了秋得望眼中,秋得望也出现在了黎伯季身边。
令警卫员没想到的是,团长果然说的不错,这两人是老相识。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秋得望,他也不管掉落在地上的油灯熄灭,只是自顾自的向黎伯季走过去,并牵过他的衣袖,前前后后的观察着却没有说话。
等彦刚正要说话时,正好想起了什么便转身对警卫员说:“孟班长,夜深了麻烦你去找点艾草,熏熏房里的蚊子。”
孟班长自然明白,老熟人见面外人在时说话不方便,是要支开他。尽管团长吩咐过,要了解他们之间会说些什么。但是新来的团长助手刚升了官,成了他上级长官,他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待在此地,只好假装出门去寻艾草叶来熏熏蚊子,实则躲在门外偷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