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母亲本来打算和魏红用三轮车把丈夫推到天地人饭店对面的民康医院,而歪倒在炕上的丈夫大喊着死也不去。他虽然左侧瘫痪可右手挺有劲,加上体重和不配合,娘俩还真弄不动。经过擦拭后伤口又上了褥疮药似乎流血不那么多了。魏红母又找来一联儿去痛片,挤出两片来擀成面儿上在自己丈夫手背上,扯几条布给缠好。魏红拿着笤帚扫除地上的碎碗和饭菜。都折腾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魏红母亲把自己丈夫周到褥子上躺正,闭了灯出去了。任由他骂去。母亲没有吃饭,她洗了手脸然后回到北屋的双人床上脱掉外衣躺下了。魏红在饭店吃的。“他不是人,以后再也别惯着他。妈别上火了。等用我开资钱给你买个手机。"“不上火,我明早起去找找,兴许能找到。你早点睡吧。“妈,要不把他送农村让他妈照顾,咱给点钱吧,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考上大学就好了,妈也就解脱了。”魏红母亲说着把灯关了。“他怎么不快点死了?变态狂。”“别这么说话,我们咋样是我们的事儿,和你不一样,毕竟是你爸。”“我没有这样的爸,他不是人。我小时候不敢,现在大了,不能由着他来。”“傻孩子,刚说你长大了,怎么又说起小孩儿话了?”“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硬气他永远会这样。”魏红说了几句话打了一个哈欠后传来均匀的呼呼声。然而,母亲却没有睡意。她在回想她的手机会掉在哪呢?尽量回想在什么时候还拿过手机,可是却想不起来。脑袋有点发沉,被薅了头发的头皮处开始隐隐作痛。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就更痛,象针扎一样。不知痛了多久她也睡着了。
天已经大亮,魏红的母亲出去找手机刚回来,被“拉屎”声喊到南屋。以前早晨魏红父亲都会拿一根拄棍儿敲门,以示召唤。因为他有时会拿拄棍儿打魏红母亲,所以,被魏红给扔了。有事他就只好喊了。魏红母亲掀开魏红父亲的被子,纸上并没有什么。魏红父亲长年躺着不运动,最长时间十天一次大便,都是魏红母亲用手给往出抠。什么蜂蜜,开塞露都不行。每次大便都要半个小时,尽管开开窗户屋里也会很臭。几年了,魏红母亲就是这样。但是并没有换来丈夫的一个好,相反越发地暴力。如果没有魏红,她也许真的就不活了。从打结婚就像进了牢笼整天提心吊胆,那时候也曾想过离婚,可是父母怕人家笑话。说家里没这个传统,也劝她等有了孩子就好了,有了儿子仍然那样;就说等岁数大了就好了,没有等到岁数大又意外地来了个丫头。魏红母亲的幻想破灭了,这病了岁数大了,自己的日子也没有好。过了半个小时,魏红母亲擦了和洗了手上的黄臭,用洗衣粉反复洗了很多遍,洗得自己差点吐出来。洗完开开外屋门,看着院子里的三轮车怔怔地发呆,进菜去晚了。她又返回屋,在灶台上开始热饭。头天晚上魏红做的饭谁也没吃,灶台上仍摆着装三个魏红从饭店拿回来的菜盘子,魏红母亲用饭铲把饭从电饭锅里铲开,加上水,然后把三盘菜倒在一个盘里坐在电饭锅的屉子里。这样,下边是水饭,上边热菜就可以一锅出来。她可以吃水饭和咸菜,那菜让他们爷俩吃。她这样想着插上电源按下闸。“妈,进菜回来了?”魏红从北屋只穿白色内衣睡眼惺忪地出来。“找手机,晚了没去上。”母亲说完,魏红伸了一下胳膊说:“今天就歇一天吧。”“待会到市场看看有农村来的着急回去的我就开点儿,没有的话就算了,你几点去啊?”母亲虽问但仍在想着手机的事。
“杨姨让我八点到就行,早晨在家能学习一会儿,如果早晨有要餐的她先送。”
“那你就看会儿书吧,饭我热上了,一会儿我给他答对完就去市场。”魏红母亲所说的答对就是把饭菜弄好,把自己丈夫周起来,然后倚好,再把饭菜放到前面叠好的褥子上,这样丈夫就可以用右手拿筷子或羹匙吃了,吃完再收拾下去。然后把尿瓶子倒了,插上从被窝里出来的管子上。但是魏红母亲忘了丈夫的右手伤了,缠着布带,已经无法自己拿羹匙和筷子了。魏红母亲用湿毛巾给丈夫擦脸时,才意识到他已经不能自己吃饭了。“都是狼崽子。”魏红母亲在喂饭时丈夫恶狠狠的骂着。当然不只是骂魏红还有魏红的哥哥。因为头一天晚上没有吃饭,再加上早晨又排了大便,魏红父亲吃了两碗水饭,还有那些菜。这个人没有病时,吃东西也没有顾及过别人,何况是有病了。喂完丈夫魏红母亲和魏红吃点水饭和咸菜,魏红就先走了。魏红母亲把碗堆在1个盆里,她推着三轮车出了家门。车上面有2个白色的塑料筐,还有一个电子秤,她锁好大门,骑上三轮车顺着胡同向市场方向走,经过一个很长的胡同才到市场街上。她一边走一边往街的两边看,看看是不是有农村来卖菜的?她想批点,可是到了自己的摊位前(其实没有摊位,就是每天卖货的地方)也没有看见一份。他把三轮车刚放好,凤姐冲她说:"自己手机拉家了,要不就打电话问怎么没进菜去?"魏红母亲说:"手机丢了,早晨找手机晚了。"凤姐冲不远处一个穿杏黄马甲扫大街的男人喊:“唉,来了,白淑芹来了。”魏红母亲听到凤姐朝一个扫街男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先怔了一下,见那男人转过头来,凤姐又指了指魏红母亲。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魏红母亲朝凤姐问道:“啥事儿?凤姐。”“你是叫白淑芹吗?”扫街男人盯着魏红母亲问。“你是?”魏红母亲反问一句。“你儿子叫什么?”扫街男人没有回答又问了回来。“我儿子叫魏军。”魏红母亲答,扫街男人从兜里掏出魏红母亲的手机说:“我叫张权,是扫早班大街的,在四中路边的绿树带处捡到的,看手机里有存了电话号,就打过去了,结果是你儿子。你儿子告诉我说你在这个市场卖菜,我扫完大街就过来找找,问了五六个人,才找到这问到她了……”“原来这么回事儿?”凤姐冲张权大声笑道:“你这大哥心眼挺多呀!直接说不就得了。”“谢谢大哥,太谢谢了,我昨晚找孩子着急,也不知道掉哪儿了。”魏红母亲特别高兴也有点激动。“在四中那趟街,我扫那。”张权把手机递给魏红母亲后,又转冲凤姐笑说:“不是我心眼多,咱哥俩也不认识,我觉得还是交到本人手里好,现在手机上都有银行,微信什么的,万一钱要丢了,不好说。”“哈哈哈,”凤姐大笑后说:“她手机上啥也没有,顾客买东西用微信付款,都让我给她收呢。”“我没有精力鼓捣那东西,”魏红母亲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完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拿出一张百元的票子,递给张权。“这是干啥?要图这个手机不给你多好。”张权很正经的说:“是你的理应给你的。”“我一早还真找了几个地方,没有就死心塌地寻思丢了,没地方找了。”魏红母亲说着又把钱往前送了送说:“我是真心的谢谢大哥!就这点心意。”“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这钱我也不能要,我走了。”“张大哥心眼真好,”凤姐说:“也是缘分,你们俩留个电话号儿,”又转冲魏红母亲:“留个电话号。哪天让白淑芹请你我作陪。”于是两个人相互留了电话号,凤姐帮魏红母亲存号码时还说:"她老笨了,你看存个号码都得我帮忙。"待张权走后凤姐笑着小声对魏红母亲说:“我寻思你蔫噶的啥时候处个老铁呢?”“我啥样人你不知道啊?”魏红母亲的脸有点红了。“那管啥的,你这守活寡多难受,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女人。真的,别自己折磨自己,何苦呢?这位大哥挺好的。”“知道我为啥愿意挨着你卖货吗?”魏红母亲说:“天天看着你,嘻嘻哈哈的我心就敞亮,可是你别拿我打哈哈呀,还一口一个凤姐叫着。”“就你家死鬼那样要换我早踹他了,就那货,什么也不懂,还能过到今天?没有菜你来干啥来了?把我的匀给你点儿。”
魏红母亲看着丢而复得的手机和凤姐说:“真没想到能找到。真没想到。这个大哥真挺好的。”"你怎么还能把手机丢了?"凤姐看着魏红母亲说:"又不象我马大哈吃的。"于是魏红母亲把头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包括魏红咬她爸的事。"别太死心眼了。别人又不知道!"凤姐一边给魏红母亲称菜一边收了笑容说。魏红母亲在格衣服上擦了擦手机说:"凤姐可别开这样玩笑。然后又说这手机真好,还有电呢。""你八十天不打一个电话。也不看手机。当然就有电了。淑芹我说的是真的,这个大哥真挺好的。别苦着自己了。""凤姐,都这么大岁数了。"魏红母亲制止凤姐说:"我这一天都愁死了。不认不熟的你怎么开这样玩笑?"所以才找个人儿。打两回电话就熟了。"凤姐把自己的菜分给了一些给魏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