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秀让魏红回班好好想,她想等到放学后和魏红去找校长。可是她在二楼走廊见魏红走远突然改变了主意,何不自己先去找校长呢?于是就跑到四楼,挨着语文组教研办公室的校长室。校长室的门是向里开着的,郝校长穿着半袖白衬衫儿,正在办公桌上写什么,邢文秀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郝校长没有抬头就说了一声进来。邢文秀进到办公室,郝校长抬头站起身:“是邢文秀啊!”
“校长好,您怎么认识我?”“坐吧!”校长指着一侧的沙发像接待一位朋友,而且很随地说:“开学那天你上前面发言讲得那么好,又是写作的,不光我认识可能大家都认识你了。我不光认识你,就是整个新生995名同学,我都有印象。名字,家庭情况,在原学校的表现等,不一定说得那么准,但至少走在大道上,知道咱们是一个学校的。比如你家住西河小区,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不过你上前面发言自我介绍后,印象更深了一些。”“啊,校长,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来到四中,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家长哪有不了解孩子的?在录取后,咱们就汇总完了新生的信息。喝点水吧,来到四中就是来到家,家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邢文秀有些惊讶的问:“有件事可以问您吗?""刚说完,一家人有话可以随便说。"郝校长把水递给文秀。"校长,一年前的暑假,您买过一个女孩儿的破桃子,您还记得吗?”“魏红吗?现在在一年六班,数学特别好,品质也不错,家庭有点困难,你还写报道表扬过她捡小红旗的事迹。”“校长,您神了,我就是为这事儿找您的。”文秀简直激动不已。“我不是神了,是我在关注她。当然也关注每个同学。咱们校老师也一样,对本班的同学都了如指掌,一家人嘛,你看咱们哪位老师不都和家人一样。”“是啊,没有距离感,要不那天我也不能跑到前面发言,真是感受至深。”“我不是讲了吗?在这个大家庭里,大家都是相互学习,你们学习我们的经验,我们学习你们的年轻,相互学习就成了一家人的纽带,你说为这事儿是啥事儿?”
“魏红刚说她要转学。”“为什么呀?”校长惊奇地问。邢文秀把魏红的一系列事情说了一遍,郝校长听完回到办公桌前,按了一下座机说:“闻老师麻烦让魏红同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冲邢文秀说:"没想到还给她造成了负担。也没有什么呀!"大约有六七分钟,魏红就出现在了郝校长办公室门口,她发现邢文秀也在,似乎放下了一点担心。“快进来吧,头一天我就看见你了。你还故意快走,后来就躲着我。我都想问你你了干嘛躲着我?我寻思我还是先躲着你吧。现在还升级了,文秀同学说你要转学了,往哪儿转啊?可以给你办理的。”校长一直是板着脸的,所以魏红就很认真地说:“五中。”“出了四中门就回不来了,从四中往出走,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特别容易,说一声,办完手续就可以走。不过走了就是走了,再就回不来了。说说为什么?”校长给魏红接一杯热水。“我都和文秀说了,我实在太受折磨了。”魏红几乎无地自容地说的。“哈哈哈,我刚才逗你呢?咱们是同龄人,和你开玩笑,这个事儿就过去了。我这样的事儿做的不是你一个人,卖货是好事儿,你卖桃儿,我买桃儿,很正常嘛。当老师看见学生卖货,觉得应该买点。我也特别支持小学生帮家里做些事情。学生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说实话看见学生做事我就特别感动。至少知道钱来得不易。还了解一下社会。咱俩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买卖关系。我给你钱,你给我桃,好坏是我自己认的,我只给钱不拿桃,你害怕还情有可原。”“不是,校长,那不是好桃。”魏红不好意思说:“我也不想转学,以为像在初中一样,总也看不到校长,在这总能看见你,我都不敢出教室,确实煎熬。”“哈哈哈哈,这回说开了,别想这事儿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都快60的人了,啥事儿不明白,别有负担。像文秀学习啥事儿别逃避,说开不就千斤落地了。我还没事儿人似的,你那还如负泰山。记得我和你说的吧,卖货是好事儿,别影响学习,你们这个年龄记忆力好,精力充沛,像我们这个年龄记东西就费劲了。人生在什么阶段,做什么事。过了学习阶段,再想学习就来不及了。所以学习为主做事为辅。古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珍惜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千万不要用有限的体力去背无用的垃圾,到了用时恨没学到。懂了吧?在学校和老师或和同学有分歧,随时可以交流,交流完就放掉。你聪明,品格好,将来会是栋梁之才,栋梁之才就有大格局,有大承受力。本来你也没错啊,因为这事转学了岂不可惜了?倒不是说别的学校不好!”魏红不好意思的笑了。
“都怨我,差点没闹出大错,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负担。”校长笑着说:“虽说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到哪你也错不了。不过通过你的努力来到这了,那就来之安之吧!如果因为这事就不要转学了!你可是我第一个这样留的。我还没有留过谁呢。这要没有文秀,你转走了我岂不罪过?”“您买桃的事我还写两篇正反小说呢。”邢文秀不失时机地推销自己。“是吗?有机会拿给我看看。”郝校长笑说:"看把我写成啥样?你们才是后生可畏啊!"“等哪天的。”邢文秀说完冲魏红:“在魏红那呢!”魏红,听文秀提到小说笑了一下。“在市场卖东西是好事,”校长语重心长地说:“对自己是个锻炼。将来走向社会不会眼花缭乱和弱不禁风。但是千万别舍本逐末,文秀愿意写作,可以把其它文化课都学好,有计划发展,我也爱好写作,可始终没写出什么来。”校长,文秀,魏红聊了一会儿后魏红不再有顾虑了,于是她说:"谢谢校长!"便张罗离开了校长室。
在走廊上,邢文秀使劲的拍打一下魏红后背说:“明天管你叫老闷儿得了,我写小说有你一定起名老闷儿,幸亏我有作家的敏锐的眼光和洞察力,不然你就转跑了,多可惜。你看这样说开了多好,校长是有大格局的人。过去还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呢!等菲菲回来请我们俩啊!”魏红还是没有邢文秀的兴奋,但还是说:‘’会的。文秀还是你有胆量,敢找校长,谢谢你!”“老闷儿,啥事不能闷着,这说开了是不就千金落地,如释重负了。我都替你轻松了。校长多亲和呀。诶,我替你去了一大块心病,你怎么还不开心?还有心事儿啊,你是不还有什么事儿没说出来?"“没有啊,就是还没转过弯,校长说的能是真的吗?真的对我没有看法?真的是他说的那样看法?”“魏红啊,你真是学数学的料。这种钻劲儿能把钉子气哭了。你告诉你妈别在超市上班了,开个钉子厂得了,人家校长多诚恳啊?你怎么还钻牛角尖儿?”
邢文秀哪里知道魏红心里想的是菲菲的事。魏红也不知道怎的,晚上回家脸色愈发难看,母亲做好饭菜就说:“姑娘,你今天的脸色更不好,到底怎么了?文秀不说,人家办妥了,我早说过谁都比咱们强,她回来了吗?”魏红一直在生母亲气,觉得母亲变得有些世故和自私了。她没有说去五中堵住了菲菲的事儿,而是说:“你总让我卖破桃,知道卖给谁了吗?”“那妈也没见着人,上哪知道去,再说破桃是破桃的价。破桃不卖就赔钱了,你不说一个老人买去了吗?”“那个人就是我们四中的郝校长。”魏红是赌着气说的,母亲听后却把盛饭的碗掉在操作台的瓷砖上,“真的吗?你没看错吧?”“我们都面对面说话了。”魏红使劲的说:“幸亏我没有再继续卖。”“真是报应,看来学费是免不成了。等我去学校和你们校长说,桃是我逼你卖的,和你没有关系, 他会原谅的。也能理解咱们的苦处,没事儿,姑娘,吃饭吧。"
“别去丢人了,学费我想办法了,自来我也没指望学校给免。穷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和学校什么关系?不检讨自己,不胡造能有病吗?不应该买房买了,不应该买车买了,拉下饥荒去拿学校填坑。我学习是我自己要的,我们班还有两个困难的呢,你就管好你自己的事儿,以后我的事儿我自己管,学校就是免我也不用。”
“姑娘,这不是气话的事儿,高中三年听说得四五万,再加上大学不得十万八万的,妈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你小时候我是这么说的,好好做人,不占便宜,可是生活总归是生活。不是讲瞎话,先度过这关,将来你有钱了再回报给学校。你说借有处借也行,都拉这些饥荒,借都没地方借了。就是你有处借不也得还吗?咱拿什么还啊?当初妈让你考上四中就是为这个。等看看要不给免我去说不丢人,谁曾想会是这样啊?”“说了不用你再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知道你在教我什么吗?”魏红终于喊出来,然后进到小屋放下书包,脱掉校服。她拿出手机打开流量,先给菲菲发个咖啡图片,菲菲没有回复,魏红很失望。接下来她便打字,把今天邢文秀和她见校长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说四中确实很好,校长人也很好。让菲菲找人说说,还是转四中来。信息发完,等了很长时间,菲菲也没有回信儿,她把流量关了。想打电话又害怕母亲听见,所以还是放下了电话,早晨在五中见到菲菲的情形,又从脑子里闪现出来,还是母亲的一声:“吃饭吧。”就像一块小石头打破水面的倒影一样,才一下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