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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离了婚，同时又离开了丈夫，魏红母亲会轻松些。可是她自己觉得不但没有轻松，反而倒是觉得心理变得沉重了，甚至还有一种罪恶感似的。在乡民政所办完手续，魏红让她自己坐客车回到城里，她就想回家收拾收拾屋子。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市场，走到凤姐跟前。让她惊讶的是凤姐怎么进了那么多菜。虽然没到中午，但上午已经快过去了。“怎么了？哪不舒服？”凤姐把手里摘完叶的一把芹菜放下，看着比每天难看的魏红母亲的脸问：“你不是不舒服是病了吧？你咋没去医院看看呢，让丫崽子跟你去医院。”“我没病，也没不舒服，”魏红母亲蹲下来后问：“你咋进这么多菜啊？”“嗨，丫崽儿说你不舒服了，我寻思多进点儿，饭店的来了，不就买我的了。哪曾想人家到现在也没来，估计去大市场了。也好，明天省事儿了不用进了，晚上都推你家去吧？要不到收摊时我还寻思给你打电话呢。”看着凤姐说笑着，魏红母亲心就想，这个凤姐真好，总是这么诚实乐观，有啥就说啥。“是这样啊！”魏红母亲拉过一个塑料筐坐下。“这死丫崽子跟我还不说实话，又生气了吧？”凤姐急着问。“没有，去办离婚了。”“他同意了？怎么这么痛快？早该这样，离了是好事儿，你怎么还这个样儿呢？”凤姐只顾高兴，突然捂了一下嘴认为自己嗓门儿有点大了。于是小声地：“人呢？办手续痛快吧？”“都是孩子决定的，她找的出租车，办完手续她让我先回来了，她坐出租车去把她爸送她奶家去了。”“啥叫孩子决定的，你不想离啊？和外人可别这么说，你解放了，让孩子背黑锅。你都不如一个孩子，就是有点贱。”“说心里话，我确实没有想离婚，总觉得怕人家说闲话。”“你呀，这是得便宜卖乖，”凤姐气得不知道说啥才好，卖大碴粥的过来了，“来两碗，”凤姐喊着。然后冲魏红母亲说：“来，我请你，庆祝庆祝！”“我不饿，就来一碗吧！”魏红母亲推辞着。魏红母亲早晨没吃饭，中午也没有吃，一直坐在凤姐的菜摊前。因为凤姐进的菜多，就把摊位摆得很长。卖菜也是，跟前有人卖的就快一点。快下午了，魏红穿一身乳白色的衣服从市场中间的胡同走出来，一直走到母亲跟前，有几分兴奋地说：“回屋一看你没在，就寻思你会在这。回家吧！凤姨这都是你的菜？这么多？”“哈哈哈，别提了。”魏红母亲看了凤姐一眼，意思不让她说，她就拐了话说：“明天早晨我有事儿，今天多进点儿，晚上推你家去，累死我了。”然后冲魏红母亲：“能放下吧？”“能，院里能放两个三轮车。走吧姑娘。”魏红母亲起身和魏红走了。走出市场魏红冲母亲说：‘’妈，以后别有啥事都和别人说，有啥用啊？理解的行不理解的还会当成笑话。＂“是的，你说的对。咋说的？”母亲应承后反问女儿。“什么咋说的？”魏红问道。“送去就留下了？”“哎呀，她的儿子不留谁留。妈，这样挺好的，都不痛苦了。他整天躺在炕上无中生有，他也痛苦。你整天被胡思乱想你也痛苦，两个都痛苦的人在一起我也痛苦。这回都解脱了。回去收拾收拾，从明天开始，你也不用卖菜了，好好收拾一下，买套衣服找个地方先打工，等房子到期了租个小点儿的带暖气的楼，冬天也不用在这遭罪了。以后你就听我的，我上学我自己想办法，那饥荒让他自己还。别愁，把三轮车卖了，明天我跟你去找活，卖菜太辛苦，也赚不多少钱。”魏红母亲没有反驳魏红的观点，也没有赞同，只是默默的听着。她在想，魏红怎么说也是孩子，啥事过去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啥事都说得那么轻巧。“我是不想卖菜了，找个早晚有时间的活打工，开学你上初三了，是关键的一年，妈用心照顾你。”“我不用你费心，我会照顾自己的，没事儿。”娘俩谈论着，走到家门口时，魏红打开院门的锁头开了门。小院似乎比以往静了。窗上的玻璃和门上的玻璃都是黑洞洞的。魏红进了院子，从三轮车边上挤过去，并没有先进屋而是等着插大门的母亲。魏红知道了母亲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场。待母亲插好大门，她才拉开外屋门。由于外边的光线足，进屋觉得屋子很黑，好像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南屋门开着的缘故，外屋也有一股骚臭味儿。母亲进了南屋，拉开纱窗把窗户全拉开。炕上只有发黑发黄的炕头被烫坏了的花炕革。母亲感觉到女儿虽然有胜利的姿态却完全没有了早晨的凶猛与彪悍。魏红进了北屋，南屋里除了难闻的气味儿再也找不到先前不想看，现在想看而又看不到的任何东西了。一只苍蝇从外屋飞进来飞向纱窗，在纱窗上撞着要出去，魏红母亲拉开纱窗要放出去，结果在纱窗拉开的瞬间又一只却飞进来。“房子还有多长时间到期？”魏红从北屋过来突然问母亲。“还有一个月。”母亲回答着。“妈，连找房子再找活儿。一起找吧？”魏红看着母亲说：＂不在这住了，也不卖菜了。‘’魏红说完看苍蝇在屋里转了一圈又飞出去后拉上纱窗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说：“再也不听他整天嚎叫和骂声了。”魏红母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母亲还是用眼泪代替了语言。
一股凉风从纱窗吹进来，魏红看母亲流泪时感觉自己也流泪了。母亲走过来，谁也没有说话。母亲的右手在女儿的头上抚摸着，过了好一会儿，魏红母亲说：“咱俩出去吃碗面条儿，再去商场，要开学了，你也得买点本子笔的，给你买双鞋，你头发也剪一剪。”“好啊！”魏红爽快地答应着。来城里好几年，母女俩还没有逛过街呢。买什么东西都是魏红自己买，因为学校门前什么东西也不缺。有书店，有培训班，花店，奶茶店，还有小吃车，凉粉，鸡蛋饼，烤肠等凡是学生用的，爱吃的都给你弄得一应俱全。魏红没有逛过商场，她爽快地答应母亲也顺便想让母亲买套衣服和鞋。于是两人在小吃部吃碗面条后就到中百，轻工，地下商场，步行街一直到日头落下去，竟什么也没相上。直到凤姐打电话来魏红母亲才意思到天黑了，才想起凤姐往她家放菜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