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天还不是很亮,魏红吃了母亲给她做的米饭和蒸鸡蛋糕儿。因为扫大街,母亲每天都做好饭就走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魏红也不知道。从扫大街后,天天早晨都是这样,电饭锅里闷饭,上面是小铁盆蒸鸡蛋糕,嫩嫩的黄黄的,香香的。白白的米饭都没有动一口,魏红也曾让母亲吃饭去,母亲说早晨吃不下去。魏红吃完来到学校,让她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上学的。车棚里没有车子,从车棚子铁门看过去,操场一角,有学生在跑步,魏红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周六。她拿出手机看了,果然是周六。魏红把手机流量打开,给文秀发个吐舌头的图片表情,文秀并没给她回,自己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忘了是周天儿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她便把电话打过去,邢文秀按了又打回来,邢文秀显然没起来,问她:“你咋这么早啊?”魏红就说忘了是周六,然后小心地问钱的事,邢文秀告诉她办张银行卡,把卡号发给她,她给她从手机转过来。魏红问她母亲的行不行?邢文秀说行就挂了电话。魏红有点儿小小的不舒服,借点钱真不容易。按她的想法就是应定在哪个银行,两个人到那把钱拿出来就行了。还手机转账,她总感觉管人家借钱太不容易不痛快了。
魏红转回自行车,她要去市二院,因为母亲在扫那段大街和负责一天的保洁。如果不是有新开发的楼盘,市二院就是郊区。南北大街中间是白色钢管隔离带,街两边有银杏树和挂着蜘蛛网般的线杆,下面是绿色灌木矮墙一样的绿化墙。向外是红色地砖连接着开门或没开门的商铺。大街上人少车稀。魏红就看见母亲穿着杏黄马甲,左手拎着撮子右手拿着扫把撵着在大街上被微风吹跑的一个白色塑料袋儿,母亲跑得有点笨拙,塑料袋就像故意和母亲跑玩的小狗儿一样左拐右拐停停跑跑。魏红使劲蹬自行车,她想帮母亲追上那顽皮的塑料袋。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同时也看见一辆小货儿车停在母亲面前,接着听见的就是一个男人怒斥的声音:“你瞎呀?”魏红赶到跟前冲男人大喊道:“你怎么骂人?”魏红喊完第一印象是脑袋里一闪,这个人有点面熟,显然男人是不认识魏红继续骂道:“一个臭扫大道的过横道也不长点眼睛。”“你看看这是横道吗?明明你从胡同出来开这么快,还强词夺理骂人。”魏红挡在了要走的货车前面,母亲怕事情闹大拉魏红说:“没碰着,就是福天,算了姑娘。”“让开,”货车司机仍然往前动着车,试图要走,魏红却把自行车立在货车前面,“你骂谁瞎呢?”这时有几个人围观过来,以为撞人了,也许开车的男子见远处一辆交警车过来,急忙下车冲魏红母亲陪笑脸儿:“大姨,是我不对,我是着急赶大集送货,原先开轿车,这是才换的货车还不熟练,实在对不起。”“ 没事,走吧!”魏红母亲试图挪魏红自行车,但是交警已经走过来了,问了情况,货车司机连忙解释,在解释过程中,魏红冲交警说:“他张口就骂人,你从胡同出来不慢点,还骂别人瞎还骂臭扫大街的。”“是我错了,我着急。”货车司机已把驾驶证递给了交警,交警也明白怎么回事,问魏红母亲:“没碰着您吧?”“没有,没有。”魏红母亲连连说着。“辛苦了,阿姨,我们会处理他的,您忙您的。”交警让魏红母女走了。魏红说:“他还没给我妈道歉呢!”直到货车司机正是给母亲道了歉,魏红才把自行车推开。“你咋来了,没上课吗?”魏红母亲说着,眼睛还向前搜寻那白色塑料袋儿,魏红骑上自行车,在20米开外的中间隔离护栏下面扯下挂在上面的塑料袋。在路边捡小块石头装进塑料袋里,待母亲跟上来时,扔到母亲的撮子里。母亲说检查可严了,一个烟头罚五十元。看着母亲又有些发黑的脸,魏红说:“今天是周六,不上课。”然后把邢文秀要银行卡号的事说了,母亲说:“先不用,交房费的钱,手里还有,只是没敢动怕万一交学费。先别麻烦人家了,等到学校再用钱时,再管同学借。”魏红心想这样更好,自己心里也想着能有办法,不借最好,因为邢文秀给她留下的是不愿借的感觉。但是她没有马上告诉文秀,她想她现在一定还没起来呢。于是魏红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掏出十块钱递给母亲,让母亲去吃早饭,她替母亲看会儿。母亲说不饿,让魏红回家学习,别耽误时间。这时货车从她们身边开过去还按了一下喇叭,点了点头。魏红突然想起来是自己饭店打工时,那个说在四中的唐老师。怎么会这样了?魏红想不明白。“姑娘,你的性格有点像你姥爷,以后处事别得理不饶人,没出事就是福天。”“本来就是他的错,还骂人。”魏红看交警车向另一个方向开去,接着说:“要不是看交警来了,他说不定还怎么横呢!”“人家也道歉了就行了,你回家吧!”“你吃饭去,今上午我帮你弄,你就歇歇吧。”“我手有钱,中午一块吃,这暂吃也吃不下去。”母亲见魏红举着钱就这样说一句。娘俩争执一会儿,最终魏红还是听了母亲的话。但是她到一个小吃部买了几个包子送给母亲,然后去学校了。在往学校走的路上,魏红一直在想,这人变化真大。一年多前,母亲是卖菜的,现在变成了别人嘴里的臭扫大街的;那个曾经开小轿车仪表堂堂的老师变成了开货车赶大集的了。这天儿也是,虽然还有点热,可怎么也不像夏天,更不像春天。树叶变成了深绿,绿得有些发黑。天好像变得高了,街上的车,路上的人好像也变了,变得有距离感了。快到学校时,电话响了,魏红坐在车坐上双腿叉住自行车,拿出手机,“唉,卡号怎么没发过来?”邢文秀问。魏红把暂时不借的原因说了一通,邢文秀问魏红在哪儿呢?魏红说要到学校阅览室看书,邢文秀说:“好的。”就挂了。魏红装好手机往后一挺,结果用力过度竟坐到后货架上。魏红突然发现自己变得高了,原先叉住自行车,要从车座上下来,而现在居然不用下来,所以才又习惯地往后一挪便坐在了货架上。再看自行车,觉得当初买的时候再大点儿就好了。魏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魏红从货架上下来重新骑上自行车。
阅览室很大,是差不多整个一层楼,中间没有隔断。书架和排椅相间,因为周六阅览室人不是很多。魏红很熟练的,走到文学类的书架前,她拿出一本书,正看着目录,后边邢文秀拍了一下魏红肩膀,然后蹲下,魏红向后看看,没有人,又去看目录。邢文秀又推了一下魏红的后腿弯儿,魏红向前一闪,差点摔了,邢文秀笑起来。“你怎么来了?”魏红惊奇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邢文秀看着魏红问。“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我妈手里够交房费,等到学校要别的钱时我再借。”“我拿来了。”邢文秀说着把一叠钱拿出来:“我不是不借你,就是想让你拖一拖,昨天找校长,以为真没给你免吶。”“我知道的,等我用时再找你借。”魏红让邢文秀把钱又装了起来,邢文秀说:“你真没生吧?”魏红笑着说:“我怎么会呢?你和菲菲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生气?我妈常说我心大,不会生气的。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也是为我好。”“我真觉得你生气了,吓得赶紧就来了。”邢文秀笑着说:"你居然能把礼拜天忘了,也是新闻了。""那你就报导吧!"魏红也笑着回了一句:"我也上一把学校板报。""魏红,原来你也挺俏皮的,一直以为你闷,来到四中你变化太大了,多亏我吧?没转学?"文秀打着哈哈说:“你在这看吧,我回家了,别忘了明天咱们三个出去玩,你现在是贵人多忘事。”“适应了也许就好了,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发蒙,原先也没看过这么多书。”魏红说:“我多看些书,目标是今年把二年的课全学一遍,抽时间挣点钱。”“你不要命了?”邢文秀有点吃惊,但还是鼓励地说道:“你行,你一定行,你有学习的天赋。明天别忘了。”“嗨,你们也来读书啊?”有认识的同学和邢文秀打着招呼。魏红始终没有接明天去玩的茬,她从内心有点不愿意甚至反感,她觉得可惜时间了。于是她说:“不是我行,是我的条件和性格决定我不得不行。其实校长也是赞成我的。”"哈哈哈,校长。"邢文秀大笑起来:"校长确实有一套,我领教了。"魏红对未来充满着自信。说得正装其是。见文秀大笑有点发愣。然后说:"你和校长好像没有距离感,我可是怕得不行。""校长正事严肃,平时还是挺逗的。怕什么也不咬人,我什么都问,将来写一本他的书。""文秀,这回没有两个版本了吧?"魏红也笑起来。“是的。那时候不了解嘛。”邢文秀收住笑说:"校长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挺崇拜他老人家的。我将来写他,你也可以给我提供素材啊!""嗨,你现在和校长是平起平坐,比我了解的多,我就知道买桃那点事儿都告诉你了。再说你和校长说话无拘无束我就紧张地要命,还是自己了解吧。"魏红一边说一边想,文秀怎么就能自来熟,象老朋友一样,而自己就不行。"别推辞,你提供素材,到时候稿费也给你点儿。"邢文秀看着魏红。魏红对邢文秀说:"我觉得你说的对。可以写写。""一定。魏红你真不用钱我可走了?"魏红说:“文秀,我才去我妈那……"魏红把去母亲那的经过和文秀讲了。包括那个唐老师。然后说她母亲那活儿太危险了。她冲文秀说:"我在电线杆上看见有租房子小广告什么的,你说我也给我妈打点广告,给别人家打扫卫生,擦个玻璃或收拾屋子,印上我妈电话号,做终点工行不行?她扫大街累危险,要是男的干那活儿还行。”听了魏红的讲诉。邢文秀听了魏红的介绍好像如获至宝,她暗自高兴地说:“行啊,你这主意好,我给你印吧?不用花钱。”邢文秀很是兴奋。
“等我问问我妈。”魏红若有所思地说:“我倒不是因为她扫大街丢人。”“我知道的,要是那样你就不会告诉我阿姨扫大街了。”邢文秀说:“你和阿姨商量一下,然后告诉我,以后有什么好事都告诉我。比如你刚才讲的那个唐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