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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红母亲做好了晚饭，坐在大卧室的床上叠着元宝。已经堆了很多。脸上总是喜滋滋的，当她刚叠一个扔进塑料袋里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是儿子打来的，她接起来，但是接起来没聊多久就吵起来，吵一会儿就挂了。这个电话让魏红母亲一扫脸上的喜庆而变得沉重起来。外面传来开门声。她若无其事地拿起元宝纸。时间不长，魏红有几分兴奋地拎着书包进来：“妈，还叠呢？”“有空就叠点，挺高兴的，什么好事？”母亲强做高兴地笑问。“我什么时候不高兴过？不过今天我写入团申请书了。”魏红把书包放在床尾小写字台上。“怎么想起来写申请书了？”魏红母亲停住手问。“上午我看操场上有片纸就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被学校团书记看见了，她问我是团员吗？我说不是。结果她认出我了，她说你还不是团员呢？赶紧写个申请书吧。我说不得上高中才能入团吗？她说不是。于是我就写了。你不会说我出风头吧？”“以前妈不敢让你结交朋友。不让你出风头。不就怕一个女孩子担心嘛，现在想想是不对的。有时候好好表现自己有啥不好啊？妈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在班上一直好好干，医院领导很满意，今天说让我当头，一个月多给六百。这样一个月就可以挣二千块钱。＂＂真的？＂魏红很高兴地说：＂妈，双喜临门。你再好好打扮一下，再强硬点，你就有领导样了。＂母亲微笑一下说：＂以后你认为怎么做对就怎么做，妈不再干涉你了。洗手吃饭吧，今晚做的元蘑炸酱，菠菜花生米。等开资了买点好吃的，以后多给你吃好的，长身体。”
魏红看饭桌上酱蘑菇和菠菜花生米说：“又是大夫教你的吧？母亲微微地笑一下说：“是的，咱们以前吃东西也不讲究，吃也有很多说道。”母亲接过魏红递过的二米饭说：“吃饭也有很多学问。会吃的就健康。和过家一样，会过的家就有钱。你学习妈不愁，你会上进的。妈也好好干。多挣点钱。”一说到钱魏红看母亲心情好像沉了一下。魏红吃了口菠菜看见母亲脸上细微的变化就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呢？＂＂没有。＂母亲苦笑一下没有往下说，魏红盛完自己饭坐下后说：＂妈，你是不不同意我写申请书？入团是不是出风头？＂＂啊，不是。＂母亲虽然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你哥刚才打电话来说他和你嫂子也离婚了。来电话还管我要钱，说什么透支卡还不上了。我说还欠十万没有还上呢，他喊了一阵就挂了电话。”母亲看着魏红，魏红很平静地说：“就这个事吗？”“是的，车让媳妇开走了。房子给他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上哪还给他张罗钱呢？姑娘你说你同学都那么有钱能张嘴吗？”“还有吗？”魏红咽下饭问。＂还有什么？＂母亲被魏红问愣住了。魏红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她继续吃饭。
想了一会说：＂我说出了他的事还有吗？＂
“这一个事还不够吗？”母亲静静地看着女儿：“我还怕影响你吃饭呢！想不说来的。”
“你吃饭吧，这个事不会影响我的。我在想今天开始我想自己在那屋住，帮我把被褥找出来。”魏红说：“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和我说了。我不会帮他还债的。和同学张不了这个口。＂＂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魏红母亲住嘴看着魏红。“你还为他背十多万的债呢，我姨也好我舅也好，人家也是农村种地攒的。借给别人还有利息呢，别送走个老的又来个小的。你咋就不能说呢，还打电话回来要钱？你一个月一千四，不吃不喝现有的债就要还十年，你想过吗？你别做了好妈妈把无辜的人也填进去。现在流行啃老，但是没有啃小的。我要做到就两件事，一是好好学习，二是自己挣钱供自己好好学习。今天开始我就自己住。”“姑娘，我只是说说。老的离了，小的也离了。我们是脚前脚后的事儿，他们离两个月了，我也没能力管，只是觉得这话传出去不好听。本来我不想租这楼，别人说咱住那平房门朝西不好，再说冬天冷确实遭罪。是该着有这个楼，妈也想了。说不管，母子也是连心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我不会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不会指望任何人，只有自己指望自己才是最安全的。”魏红吃完一碗饭后又盛半碗说：“租这楼你也别愁，我想办法也挣钱，放寒假和明年暑假我还找活儿，如果能做点买卖更好。”
魏红觉得母亲似乎有点不理解自己，她不想为此事烦心。所以她提出来单住，在她看来永远也不要和哥哥有什么刮连才好，简直不可救药。自从哥哥挂了她那个电话后再回想平时哥哥对她也没有什么关照。觉得没有什么亲情。魏红也生母亲的气，母亲背着那么多债务还让自己管同学借钱，魏红清楚的知道一旦借了是还不上的。更何况还不知道同学能不能借，所以她不会开这个口的。在她心里和母亲渐渐产生了隔阂。她把大屋的小写字台搬到小屋，学到深夜，她钻进母亲给她铺好的被窝。虽然感到很舒适，但是突然自己住，还是有些不习惯。所以躺下很
久，竟睡不着，她悄悄下地到母亲门口。听到大屋母亲好像在哭。听了一会儿魏红推开了母亲的门，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在床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掀开被子，还没有完全钻进去的时候，母亲却将她抱住说：“姑娘。”
魏红没有吱声，她感觉母亲变得好像很脆弱了，她往脚下挪了挪，然后躺在母亲的胳膊上，轻轻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怎么你一说自己住，我的心就忽悠一下，真的过去了，我就感觉你走了很远很远，好像再也不回来了。他们父子确实不好，可是从我心里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尤其你哥再不听话也是妈的儿子。你理解不了，毕竟你才15岁。”“我搬过去，只是想好好学习，咱俩一起住都休息不好。你叠元宝的声音影响我。”
“可是搬过来这长时间，你非得今天搬过去。”“不是的妈，你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过度溺爱也是犯罪。我说的也是实话，我想下点功夫，用点心，将来考个好大学。我有点生你气，他都成家的人了，自己的事儿还处理不了。平时那厉害劲儿都哪儿去了？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找的吗？你怎么管啥的我不管。但别打我的主意。我不想为这些不值得的事分心。＂＂本来今天挺高兴的，妈一个月能多挣六百，还告诉你风姨了。她也说住楼就开始转运了。谁知道一个电话就让我愁起来。不想告诉你你偏问。＂＂我看你不高兴以为是我写申请书你生气了。＂＂你写申请书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母亲已经不哭了。＂妈，我说你别生气，我不能说你口是心非，但是你现在说的和做的不一样。你教我好好做人，我真的做了，你就不是心思。有好几次我都看出来了，只是没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对了。＂＂妈没有想到你这么耿直和实诚。所以怕你日后吃亏。人还是要活分点好。很多人不吃饭能送你二里地。该实的实该虚的虚。你看你凤姨，表面看着马大哈吃的，心里有数。你看那天她听你说我不舒服就进那些菜。＂＂妈，以后你别有什么事就和凤姨说，咱家这点事她都知道了。我卖桃那几天跟前人都说你家这么吧那么吧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了就快活快活自己的嘴给别人送点话柄有什么用？自己的事自己解决。＂魏红母亲嘴里答应着，可是有些事不说出来确实难受。她所倾诉的对象就是凤姐。凤姐有时会说她，有时也会出些主意。
这不多天后休班，魏红母亲又跑到市场。凤姐脸冻得有些发紫，也穿上了小棉袄，其实还不到穿棉袄的时候。上午九点多点市场的人也没有先前多，农村的菜都罢园了。市场的街上满是落下的柳树叶。凤姐卖的品种也不多，一堆香菜，几乎被树叶盖上。魏红母亲站在凤姐后面，看着凤姐忙着鼓捣手机。她以为凤姐没有看见她。
“这领导无事下乡了，不叠元宝了？”凤姐其实看见魏红母亲一直再看着她不吱声开着玩笑。“这不想你了吗？来看看，卖的好不？”魏红母亲情绪低落的说。“好啥呀，这天这么冷，哪有人啊？想我就打个电话，这么冷还跑来？”“打电话不是看不见人么。”
“那才不是，你是舍不得电话费，这样，再有事你给我振铃一下，我给你回。”“你花钱也是钱啊！”魏红母亲也感觉有点冷了。“坐公交过来的？”“走来的也没有事。”魏红母亲回答完就把要说的话题引出来，于是她说：“这人就怕比较，一比较还是你好。”“怎么说呢？”显然很奏效，凤姐让魏红母亲坐下，怕衣服弄脏，就用白菜叶扫了扫塑料筐，说：“这天说冷就冷了。”魏红母亲说：“没事儿，”在塑料筐上坐下说：“我觉得很多人交不透，你看咱俩卖菜，我多卖你才高兴，很怕我卖的少。可干活这些人平时都挺好的，我那天不告诉你这一个月能多开600块钱，这钱还没拿到手呢，就都和原先不一样了。也都不好好干了，一说还都不愿意，你说这是咋回事儿呢？钱又不是从她们身上拿的，是医院给的操心费，600块钱弄得我还得多干不少活儿。”“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你们只是在一起干活，和咱俩能一样吗？”凤姐说：＂你以为都象我呢。＂“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也是，咱这一辈子也没管过人，这不到事情头上还真不知道，凤姐还是你这人好。”“知道我为啥愿意卖菜也不打工了吧？我不管别人，也不愿意别人管我。卖菜一天挣个仨瓜俩枣的自由舒心，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呆一天，早晚都是自己说的算。”“是的，我现在明白了，管人的事不好干。”魏红母亲说了很多感受，也发了很多牢骚。原先以为自己任劳任愿真心换真心就可以了，可事实上不是。她只知道这几个人开始不像先前那样好了，还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