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刚过,柳重阳要当副县长的消息已传得满城风雨。
在陆水这样的山区老县,农、林、水等方面受制于自然条件,在短时间里是极不容易有大的成绩的。招商引资,也是举步维艰。常常是招商的人出门一把票子(钱)、回来一扎条子(车票、餐票、住宿票等报销凭证)、汇报一串数字(拟引进项目多少多少个、已意向性签约多多亿之类)、结果一双筷子(意指没有客人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唯有教育这一块,依靠死整活整,总是可以有所突破的。有些地方因为高考成绩好,还形成了教育产业链,出版高考秘藉、秘卷,办状元班、火箭班……越是经济相对落后的地方,教育教学质量似乎越发不错。陆水县隔三差五,会出个把全省高考状元,引起不小的震动。陆水现任的县委书记、县长都是干教育出身的,对教育一向十分重视。大会小会强调教育工作的重要性,多次肯定了教育部门的成绩。
相较起来,民政部门的位置似乎赶不上教育部门了。但是,陆水属于老少边穷地区,国家级贫困县,民政部门承担的职责也是相当繁重的。救灾救济、移民扶贫、军人安置、福利事业,乃至婚丧嫁娶,无一不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县委对石凤三的评价也一直不错,陆水的民政工作在市里也是排得上位的。
桃花朵朵开,柳重阳不仅桃花运走得顺利,而且果实也特别甜蜜。
那县二中胖妞老师的叔叔就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权力不小。柳重阳说,我生你没生,你生我已老;我恨你生迟,你恨我生早。要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就娶了你,好好过一辈子。
胖妞早年前是名体操运动员,还获得过全省运动会体操全能冠 军。只是在一次训练中,不慎受了伤,只得退役回到陆水,安排在县二中当老师。不曾想,一退役,胖妞的身材就快速变了样,整个人像发了酵的面团,成了鼓胀胀的一团。胖妞虽然谈过几个朋友,但真的不曾有人在她的身上下真功夫,动真感情。即便做起爱来,也不曾顾及她的感受,要么匆匆完事,要么猛打猛冲。
柳重阳呢?柳重阳不仅让胖妞饱尝了性爱的滋味,而且对胖妞极是体贴。仿佛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剥掉她的衣服,一层层地剥开她的内心,再一点一点地让她获得快乐、自信,一起到达高山之巅。
胖妞说,我不要名分,不要。
柳重阳说,放心,即使我那样了,我也要好好对你。
胖妞乐了,当然知道柳重阳说的“那样”,就是想在向上迈一步,早日当上副县长。胖妞就把柳重阳当作自己的老师,引见给了她市里的叔叔。柳重阳岂能放弃这个“叔叔”,三天两头往市里跑,直到跑得“叔叔”也以为柳重阳是自己的亲侄儿,直到将副县长跑得到了手边。虽说,暂未没有见到红头文件,但是也只是时间和程序上的事了。
石凤三哪里知道这些,以为传闻不可当真,依然在为副县长之事四处奔波。
可是,天降横祸,一向壮如母牛的宁桂芝,被医院诊断为肝癌,住进了市里的医院。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石凤三措手不及,在这节骨眼上,又不能离开陆水照顾宁桂芝,只得让女儿石莲儿陪护宁桂芝。好在,石莲儿已经毕业,暂时在移动公司工作。石莲儿辞了职,就专门照护母亲。
这天,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和窗外空空荡荡的天空,石凤三无由地感到无限的空虚。石凤山就约了柳玉娥,在地板上铺了毯子,清汤寡水地做了那事。柳玉娥本不情愿, 曾发誓不再让石凤山沾身的,却见石凤山现在的情形,心一软,也就顺从了石凤山。毕竟,石凤山好象越来越比以前更在意自己一些了。
石凤三说,唉,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无聊?
柳玉娥说,是啊,每个人都有无聊的时候。
石凤三说,结冰是不是接了教育局的一个工程?
柳玉娥说,不知叔叔发了什么善心,将县一中操场翻修和食堂扩建的事情交给了结冰。
石凤三说,人家要当副县长了,上任前也是做一个顺水人情。
柳玉娥知道石凤三心里难受,也不知如何安慰,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石凤三说,办法有是有,可是行不通?
柳玉娥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
石凤三说,算了,不说这事了。我这边要修建民福公寓,就让结冰接了这工程。
柳玉娥说,怕是不好吧?
石凤三说,你现在又不在民政部门了,还怕别人闲话?
前不久,在石凤山的运作下,柳玉娥已调离民政局,当了城西街道办事处主任。
柳玉娥说,还不是听你的。
回到家里,柳玉娥见钟结冰正在厨间忙乎;儿子一冰上幼儿园了,办的是全托,一个礼拜只回家住上一晚。
钟结冰说,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柳玉娥说,看你高兴的。什么好消息?
钟结冰说,奖赏我不?
柳玉娥说,是好消息就奖赏。
钟结冰说,你们局里,不,是民政局的小江司机就找到我,说要建民福公寓,让我考虑考虑如何接下来。
柳玉娥明白,小江是石凤三的司机,一直跟随着石凤三。小江的话,就等于石凤三的意见。
柳玉娥说,那教育局那边呢?
钟结冰说,你小看你老公了,美国敢同时打几场战争,我就不能同时搞掂几个工程。还有啊,一个男人……
柳玉娥说,你说呀,说不说?
钟结冰说,一个男人也同时可以吃掉几个女人。
柳玉娥说,你敢。
钟结冰说,不敢,不敢。开开玩笑呢。
柳玉娥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一个女人不是同时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游走吗?想到这些,柳玉娥心里涌起一阵阵负罪感。
下午,柳玉娥决定见见柳重阳。
那天,从莲花湖回来的路上,林未丑悄悄告诉她,说柳局长也在莲花湖陪客人,说有点小工程看钟结冰愿不愿意做。柳玉娥问陪的是什么客人,林未丑哪敢实话实说,生怕搅入了是非圈,趟进了这团浑水,就连忙说,不知道什么客人,应该是市里的。
柳玉娥就让钟结冰去找柳重阳,结果钟结冰顺利接下了一中的事情。别看这翻修和扩建工程似乎没有多少赚头,其实不显山不露水,利润蛮大。于是,柳玉娥让钟结冰送点钱去感谢柳重阳,柳重阳死活不要,还将钟结冰“教育”了一番,让钟结冰既惭愧又感动,回来以后就说柳重阳是一个好人、好领导。
哪有猫子不吃鱼?柳玉娥心里难受,约了柳重阳两次,柳重阳却婉转地推辞了。柳玉娥很是不解,这个曾经有恩于自己的男人,怎么突然不理不睬呢?柳玉娥觉得是不是自己与石凤山走得太近,伤了这个男人的心。柳玉娥念及情份,有了一种近乎赎罪的感觉。
柳重阳一边忙于仕途上的进步,一边忙于调整“黄毛”,精力跟不上来不说,而是心里另有算盘,故意不肯轻易答应柳玉娥的约会。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自己想有的东西。从一个普通的打字员,顺利地成为民政局的办公室副主任,又转而成为街办主任,柳玉娥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保险柜”了。
柳重阳不急不忙,先投饵料,准备再适时起钩。
柳玉娥走进柳重阳办公室时,柳重阳正在批阅文件。
不等柳玉娥坐下,柳重阳说,唉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柳玉娥顺势坐在柳重阳对面的椅子上,不作声,眼睛望着柳重阳,却感到彼此之间是如此隔膜。柳玉娥的眉毛、睫毛是非常好看的;和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发一样,无不引发男人们的遐想。
柳重阳说,一下子还认不出来?我还以为是刚出校门的高中生呢。
柳玉娥还是眼睛不眨地望着柳重阳,仿佛要看透这个男人似的;过往亲密,已化作了模糊不清的记忆,像花架上的那盆蔷薇,记不起往昔的赏花人了。
柳重阳起身从办公桌后走过来,说,怎么哪?
柳玉娥说,你一直是最关心我的,我也一直很敬重你。你帮过个我那么多忙,感谢你是应该的。
柳重阳微微一笑,说,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兄妹之间帮忙是应该。现在,有人闲言碎语,似乎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你的工作、生活,我们暂时疏远一些好。
其实,柳重阳从林未丑那里知道了柳玉娥与石凤山之间的事,纵然是猜测,也让柳重阳有了警惕。柳重阳一直认为,宁可喝牛奶,也绝不养奶牛。花钱事小,弄不好会引发灾难。别人找你的毛病,无非是两条,一是财,二是色。财可以不动声色地挣,色可以偷偷摸摸地贪,但决不能参与到复杂的情色纠葛之中去。石凤山是情场老手,他柳重阳不是这方面的对手。再说,要想贪柳玉娥的色,哪还用等到今天。他帮过柳玉娥的忙不假,但柳玉娥已报答了他的钱财。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再像以前那样,说不定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为了堵众人的口,他还公事公办地给予钟结冰一些事,至少得让柳玉娥后院不起火,即使起了火,他也不是放火者,而是救火人。
柳玉娥叹了一口气,后悔不该来见柳重阳,就起身往门外走。
柳重阳也不挽留,只是望着柳玉娥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发了一会的呆。这会儿,那黄毛”一扭一晃地来到了面前。
“黄毛”顺着柳重阳的目光,望了一望,说,又在叹哪个女人的气?
柳重阳说,你啊,就知道多心?
“黄毛”说,切。
柳重阳也不答话,待“黄毛”一进办公室,就反手将门锁了。“黄毛”正要开口说什么,柳重阳就将她抵在高背椅子上,使劲地捏抓那渐渐饱满的乳房,又分开“黄毛”的双腿,说,宝贝。
此时,敲门声响起。
柳重阳示意“黄毛”别出声,可是那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又响了两次。柳重阳心中发虚,蹑手蹑脚走向猫眼一望,正是柳玉娥,就愈发没有了主张。
“黄毛”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去揪柳重阳的耳朵,低低地说,叫你馋啊,疼死我了。
柳重阳耳朵被揪得生疼,却不敢出声。
那“黄毛”松了手,就去掏柳重阳的裤裆;柳重阳急急摆脱,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拿出一张购物卡,示意“黄毛”,细若蝇蚊地说,买最好的内衣、内裤和胸罩。
“黄毛”接过卡,也轻如蚊蝇说,你就知道死命地用劲,又要疼好几天呢。
柳重阳不敢造次,悄悄地坐回椅子上;那“黄毛”扭捏了一下,横坐在柳重阳的腿上,说,以后记得轻点。
柳重阳说,行行行。
“黄毛”说,门外的人该走了吧?
柳重阳不作声了,只将头埋在“黄毛”的内衣里,拱了半天,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渐远渐去。
“黄毛”一跃而起,说,憋死我了。话音没落,就开门去了。柳重阳迅疾朝外再望,走廊上早已空无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