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夕,陆水县委组织部下发文件,任命林未丑为县司法局副局长。
操团长和昌女嚷着要林未丑请客,说什么趁你新姑娘才上轿,还能见得到人;一旦入了洞房,心思自然就不在我们身上了。
操团长说,我呢,没有别的,晚上请一歌唱家来,陆水人,给林局献歌,祝贺祝贺。
林未丑有了兴趣,说,呵呵,还真没听说陆水有这等歌唱家呢?
操团长说,她啊,北漂时,被一著名歌唱家收为干女儿,悉心培养,差点就上央视春晚了。可是,那干爹说死就死了,可惜了。
昌女说,你不是说那干爹八九十岁吗,还喜欢那事,不死在女人身上才怪呢。
操团长说,为了艺术献身,也无可厚非。林局,你说是不是?
林未丑说,丢了命就不值,害得别人丢了命也不好。
昌女说,是啊,男女之间相差个三十、四十,也说得过去。相差六十、七十岁,还不是明摆着要人的命。
林未丑说,好了,上班时暂不谈这些了。
上午快下班时,林未丑见《迎创简报》还不曾定稿,下午要送县领导审定,就要操团长和昌女中午留下来加加班。
操团长面有难色。
昌女说,操团长,你不是要找“歌唱家”商量商量晚上的事吗?
林未丑说,那就去嘛。
昌女说,我陪林局就行了。
操团长一走,昌女就去街上买来了盒饭,额外炒了两个菜,带了一小瓶装的蒋水大曲和一包香烟。
林未丑见昌女如此细心,有些心动,说,这腰花是我最喜欢吃的,还有这烟,也是我最喜欢的牌子。不错,真不错。
昌女说,吃什么补什么。腰花是补肾的;呵呵,还有一盘菜是什么?认得吧。
林未丑抿了一口酒,说,你说呢?
昌女说,点这盘菜时,那老板还看了我半天呢?
林未丑说,为什么?
昌女说,这是爆炒牛鞭,老板以为我家男人那方面不行了呢。
林未丑说,就是不行了,吃了这个就行了?
昌女抿了嘴,笑了笑,说,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男的。
林未丑见昌女笑起来憨态可掬,胆子大了一些,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行啊?
昌女说,我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林未丑前一段时间心情郁闷,石莲儿的心思也多放在儿子身上,夫妻之事也只是偶尔为之,激情不够。
林未丑就起身,将那办公室的窗帘拉下,反锁了门,说,怕不?
昌女说,怕啊……怕别人来。
林未丑说,管他呢。我们也用实际行为来淫一淫、创一创?说着,就用嘴轻咬昌女的耳朵。只见昌女的右耳根上有一小小黑痣,林未丑想起相书上所言,右耳根有痣,夫妻快活死,说,你看你,好淫荡的痣!
那昌女早已心神迷乱,顺势倒在了沙发上,双目紧闭,说,你不喜欢?
林未丑说了“喜欢”,掀起昌女的上衣,那乳房果真硕大无朋,就借了酒性,扯下昌女的裤子,说,让你尝尝我吃了牛鞭的厉害。昌女一边扭动着,一边喃喃自语,十分满足。
后来,林未丑才知道,昌女的丈夫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昌女因为要照顾半身不遂的婆婆,就留在陆水;这夫妻之事,大约只有节假日才有。
晚上,林未丑请客。操团长真的将“歌唱家”带来了。那“歌唱家”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发披肩,熊猫眼圈,下巴却尖尖的,几乎能戳破地板。
“歌唱家”落落大方,眼色活泛。不等介绍,便说,林局长,我唱一个《盼情郎》,怎么样?
林未丑点头,那“歌唱家”沉默少时,即扮深情期盼状,朱口轻启:
正月里盼我的郎哟,
春雪消融桃李青。
问声情郎哥哥哟,
何时话儿说得明?
三月里盼我的郎哟,
冷冷雨水能点灯。
问声情郎哥哥哟,
何时你能来提亲?
五月里盼我的郎哟,
罗帐轻笼夜已深。
问声情郎哥哥哟,
何时你我共花枕?
……
果然好嗓音。悠扬婉转,缠绵悱恻。词曲改编自陆水民歌《想情郎》,旧时怀春之女、思夫之妇表情达意,倚门而唱,浣衣而歌,极为流行。
昌女跟着节拍,击掌而和,说,好听,好听。可惜,我却没有半个音乐细胞。
操团长说,你啊,有首歌最适合你。
昌女说,不会吧?
操团长说,真的,歌名叫做《整郎调》。
昌女说,你整得过我?
正嬉闹着,却见一女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说有人找林局长。
林未丑说了声“失陪”,出来一看,却是陆雁虹。原来,林未丑约了陆雁虹的。陆雁虹说确实有事。文春晓和毛头一家来城里过国庆节,顺便给史大哥作个全面的体检。
林未丑说,来了,正等着你呢。
陆雁虹说,唉,急死人了。我是来告诉你,孙柔嘉从外地回来了,病情危重得很,现在县医院抢救呢。
林未丑说,啊,我马上过去。就进了包间,说,对不起,我兄弟的爱人病危,在县医院抢救,我得去一趟。
昌女说,我大舅在县医院当副院长,我也去。
一到医院,三人直奔ICU病房。舒半页瘦得脱了人形,病怏怏地抱着头,坐在椅子上。林未丑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舒半页的肩膀,说,现代医术先进得很,不必太担心。
昌女急忙转身,飞快地走了。不一会,昌女就拉着副院长来了。
副院长说,病人的病情,我们会诊多次,癌细胞已扩散到了脑部,情况不容乐观。
昌女说,你不是有同学熟人在北京、在省城吗,转院行不行?
副院长说,癌症晚期,转院意义不大,只能徒增病人的痛苦和家属的负担。
林未丑说,请您想想办法,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全力救治啊。
副院长说,家属呢,也要考虑后事该怎么办。病人说走就会走的。
舒半页突然跪在地上,说,副院长,用我的命换,行不行啊?!
众人闻言,无不凄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