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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开岁月的锁，推开尘封的门，擦亮昏沉的眼，看到最初的你。
一九八八年九月一日，江南小城A市。
晨曦破晓露出鱼肚白，山岚苏醒，树影婆娑；江河奔流，船只涌动。
初秋的晨风轻柔，阳光温暖，万物可爱。今天，是林玫步入初级中学的第一天。
机械设备工厂宿舍楼房里，一套五十几平米的两居室，整洁温馨出镜。
“懒虫起床啦，起床啦，别磨蹭，快点。”吴芳对着林玫的卧室呼唤。
林玫在母亲的呼唤中睁开睡眼，“腾地”从被窝里弹跳起来。拉开蓝色窗帘，找母亲缝纫的粉色花朵连衣裙，套在身上。踮起脚尖在穿衣镜前转圈、转圈，任大摆裙随着晨风飞旋、飘舞。
“玫子，还在磨蹭啥？”吴芳再次催促林玫。
“好了，好了，母亲大人。”林玫斜挎着书包，娇美地站到吴芳身旁。
吴芳左手挎被褥，右手担起脸盆娇嗔：“别人家都是父亲出力，虽然你从小失去父亲，但我这个母亲不会缺少你的父爱，咱可以一肩挑。走，出发啰。”
林玫乖巧地接过母亲手上的脸盆，热水瓶。母女俩家长里短，絮絮叨叨，走进塔西初级中学。
这是新生报道，老生返校的日子，学生们已雀跃般归巢。来来往往，嘻嘻哈哈，喧闹的场景。
不远处，一个穿水蓝校服的胖墩女孩扯起嗓子呼喊：“玫子，快去领校服，我俩又一个班102，老师还问过你呢。”
林玫眼前一亮，是小学同学王娅。
“我这校服好看吧，待会儿宿舍见噢。”王娅一边忸怩肉肉的身姿，一边抛飞吻，旋风般跑回宿舍的方向。
林玫望着王娅肉嘟嘟的身影，捂着嘴巴乐呵呵呵地笑。
校园里，秋风习习，清香悠悠。林玫移过目光望向教学楼旁那棵高大的桂花树，疾步上前，踮起脚尖昂起脖子俏皮地嗅闻。
“还有闲心望树闻香啊，快去教室找班主任老师报道。我去宿舍放行李，还得回去上中班呢，我的大公主。”吴芳催促。
春去了，风还在；夏去了，花还在。梦醒希翼看人间，校园新貌温馨浓。
林玫从意境中抽身，点头目送母亲走进教学楼。
新生办公室里，初一年级四个班老师的办公桌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娇小的林玫拨开人群找到102班教师办公桌，探头张望。
班主任杨老师是一个年长林玫四五岁模样的漂亮女孩，正埋头在表格里登记学生入学信息。
“这是高年级学生还是我们的班主任？如此年轻，如此漂亮。”林玫疑惑着移出人群，等候学生们慢慢变少。
杨老师看看花名册又看看林玫问：“你就是夏口小学爱跳舞的小姑娘？以后我们得切磋切磋舞艺啰。”
林玫依恋的眼神从杨老师靓丽的脸庞划过，盯着牌子上“杨美丽”的名字犯迷糊：“美丽，美丽，真美丽。”继而娇羞点头，嘴巴里轻轻蹦出一个“嗯”字。
杨老师说：“102班的同学们推荐你担任文艺委员。看过你的档案，优秀苗子，以后班级文艺活动有你带领啦。”
“好的，我努力，定不辜负杨老师的期望。”林玫雀跃回话，怀抱校服，蹦跳着走出教学楼。
此时是午饭时间。食堂连着操场，两个大木桶里面的米饭冒着热蒸汽，一侧蔬菜，荤菜有序摆放。
操场上，长长的队伍已排到校门口。同学们拿着碗勺，叽叽喳喳望着挥汗挖饭的珠珠师傅。
小学是走读，午饭是母亲送到学校吃。初中寄宿如此的场面即新鲜也有些不好意思，林玫加快步伐跑回宿舍。
推开宿舍门，王娅探出圆脸盘嬉笑着摊开双手摆出迎接的姿态：“舞公主驾到，咋俩一个寝宫，未来只管差遣。”
林玫乐呵呵去抱王娅，试了几下没抱动，两人嘻嘻哈哈扭作一团。
王娅指着对面的床铺说：“玫子，咋俩是近邻。你母亲铺好床已经回去上班了，让我转告你的。”
林玫咯咯笑答：“谢谢，我亲爱的肉肉公主。愿咱俩再次相处愉快、和谐。”
林玫与王娅闲聊一阵后，想着该吃饭了，彼此提醒。她们拿着饭盒，提着母亲准备的咸菜去食堂。
操场上，打饭的同学寥寥无几。两个阿姨收拾着几个空菜盆，珠珠师傅刮着木桶，抬头瞥一眼林玫和王娅问：“怎么这么晚？学校不比家里，没人给你们留饭，到点要快速来，否则要饿肚子，知道不？”
林玫接过王娅的饭盒，递出两角饭票，愧疚地说：“师傅，不好意思，我们下次注意。”
饭堂里，林玫扭开罐头瓶盖，是母亲炒熟的腊肉鲊辣椒。她挑选一些腊肉片放到王娅碗底，用自己的一部分米饭覆盖，再舀几勺鲊辣椒放到自己碗里搅拌。
“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就这一点鲊辣椒和数得清的米粒了事。把这多的米饭和腊肉给我吃，难道不嫌我胖么？”王娅一脸茫然，推搡林玫嘟嚷。
“我不爱吃肉，也吃不了那么多饭，倒了多可惜。再说品尝哈我母亲大人的手艺也不错啊。来坐下，下午没课咱俩慢慢吃。”林玫打岔。
王娅轻抚林玫的双肩，温顺落座。她搅动碗里润泽的片片腊肉，含一片在嘴里慢慢咀嚼，咀嚼，这是什么味道？妈妈的味道！眼神飘过窗外家乡的方向，思绪万千、泪光闪烁。
上弦月慢悠悠爬上女生宿舍的后窗。102-01宿舍里上下铁架子床三组，一共六个女孩儿。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第一次离开父母融入集体，有如出笼鸟儿自由的欢笑，有如未断奶孩子找妈妈的阴雨流淌。
林玫穿着粉色睡衣，看着手腕上电子表转动的时针指向22点整，叮嘱王娅：“快点收拾好上床，马上熄灯了。”
话音刚落，宿管老师的哨声响起，同学们立即停止嬉闹纷纷上床躺下。
寂静的夜晚，窗外淡月疏菊。
林玫望着窗外温柔的月光，希翼梦想随着月牙儿缓缓爬上树梢。一阙思绪，一纸斑斓，提笔心语：“同学们，快点进入梦乡吧，我得赴约婵娟，记录情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