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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辱的滋味很苦涩，倘若能让事态平息，能让污泥洗净，能让青春之花自由绽放，要以泪湿衣襟，孤独无助和惶恐做代价，那又何妨？
晌午，302教室里一切如常，同学们精神振奋，磨刀擦枪，一副上战场的模样。唯独林玫心惶惶，她了解王娅的脾气，是不会写检讨的。不写，陈萍老师肯定会对王娅动真格弄个处分，处分对王娅得有多大的影响和伤害？林玫越想越后怕。
“咚咚咚。”
是谁敲响302教室的门。
低头翻阅语文书的赵老师走出去再回来，喊王娅：“有人找你，出去一下。”
王娅搁下画了一半张慧的素描画走出教室。
“爸，您怎么来了？”王娅看是父亲，心想坏了，肯定是那个巫婆陈萍告了状，但还是佯装询问。
“没多大事，来给你办理转学休学的事宜，我工作有调动了。”王娅父亲轻描淡写。
不是陈萍巫婆那事，但这事也太突然，王娅愣在那里不说话。
“在哪里上学都一样，咱们先转学再办理休学。带你去看看医生，把身体治愈后再复读一年，考学也容易些。”
王娅父亲拍着王娅的肩膀解释。
王娅想着父亲曾说吃完那些中药就痊愈，怎么还要去治疗？王娅有些疑惑。但父女俩相依为命，得为父亲考虑，得跟随，得听父亲的话。转念想到林玫，在这时候离开，她得多失落无助，哪怕常给她添麻烦，至少是个陪伴，以后她咋办？
看着王娅离开教室，林玫的心提到嗓子眼，一定是陈萍老师叫去逼迫写检讨，怎么办，怎么办？是去祈求陈萍老师还是替王娅写一份检讨，现在还来得及么？时间啊时间请停止吧，拖一拖缓一缓陈萍老师的语速和脾气，容我先写完这份检讨，可好？
王娅拉住父亲的手说：“爸，好的，您等一会儿，我去教室拿个东西回来咱们去找老师办理手续。”说完噔噔噔跑回教室。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林玫还未酝酿好检讨怎么写，就看见王娅急匆匆来到课桌前。
王娅俯下身对林玫耳语：“我爸来找我有点事，中午咱俩不能一起吃饭，你自己记得要去吃饭。”说完又噔噔噔跑出教室。
望着王娅的背影，林玫舒缓神情，不是陈萍老师找去的，得快点把检讨写完，替王娅送去。看能否消除陈萍老师对王娅的追责，林玫想着埋下头写检讨。
王娅带着父亲去数学办公室，没见陈萍老师的人影，又去陈萍老师的宿舍。
敲门，陈萍老师探出头来，见是王娅，面色迟疑：
“让她找家长不找，现在不让她找，却把父亲带来干嘛？想用警察的能量驯服我，我又没犯法怕啥？”
陈萍老师微笑着礼貌开门。态度和举止一百八十度转向让王娅大吃一惊。
“陈老师您好，我工作调动了，来给王娅办理转学的事宜。”王娅父亲礼貌陈述。
“好好好，您别急，快坐下来慢慢说。”
陈萍老师一边沏茶一边找烟，殷勤献媚的模样，看得王娅差点把早饭呕吐出来。
“马，妈，蚂蚁。”
有口齿不清的女孩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陈萍老师春风化雨的表情猛转阴郁。
“开，开，开门，妈，马。”
声音急促，王娅和父亲都望向传出声音而紧闭的房门。
陈萍老师无奈地去开门。一个女孩躺在地上，咿咿呀呀比划，原来是尿裤子了。
王娅父亲看陈萍老师很吃力，便搭把手把女孩子抬上床。陈萍老师边说谢谢边介绍，说这是她的女儿，十五岁的年龄，两三岁的智商，全身瘫软多病，不会走路。
王娅父亲感觉有些打扰到陈萍老师，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您先给姑娘打理。”便带着王娅速速离开。
走到操场，王娅拉住父亲说：
“爸，等会儿办好手续，您先回去，我还在学校住一晚。明天您再来接我，我想给林玫道个别。”
王娅父亲知道林玫的存在，也喜欢那个纤弱漂亮的女孩儿，像极了王娅妈妈年轻的模样，便随口回：“好的。”
林玫中午没有吃饭，写好一份检讨送到陈萍老师的办公桌上。
下午的课，王娅回来望着林玫挤出一抹笑，林玫欣慰的眼神送她入座。放下处分的事情，林玫收心学习。
王娅心里乱极了，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要与林玫分开，想过毕业后会各奔东西，那至少还有半年的时光啊。如今，明天就要道别，该如何开口，何况林玫身陷沼泽地。得再去找陈萍老师，不管是祈求还是威胁，要让陈萍老师不再找林玫的麻烦，得在全班同学面前恢复林玫没有谈恋爱的声誉。
晚饭时，王娅告诉林玫要随父亲办点事，晚点再回宿舍见，便跑出了教室。
王娅敲门。陈萍老师拉开，见又是王娅，看看后面确信只有王娅一人时，便冷冷地问：“不是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又来干嘛？”
王娅没等陈萍老师说完就挤进门，并随手关上。
陈萍老师的女儿脖子上挂着肚兜，嘴里嚼着饭菜，嘴边挂满饭粒，涎水连成串，摇晃着手中的勺子。
“陈老师，我是要离开学校的人，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请您以后不要再诬陷林玫。我可以为林玫作证，那封信的确是杨美丽老师写的，你要在全班同学面前恢复林玫的声誉。”
王娅急促地抛出一串串话。
陈萍老师冰冷的脸瞬间炸裂：“你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有什么资格给林玫作证？不记你处分已经是恩惠了，还谈什么条件，早点给我滚。”
王娅见软得不行，便蹦跳起来大着嗓门问：“看你那姑娘，肯定是你冤枉人陷害人，上天给你的惩罚，知道吗？知道吗？”
王娅的举动吓得小姑娘咿咿呀呀、哇哇大哭。王娅看着小姑娘的慌乱摔门而去。
面对油盐不进的陈萍老师，王娅无奈亦无助。此时像被关在橱窗里的蚊子，一片漆黑，四处乱窜，找不到出去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