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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景致在眼眸里流转，一些人在脑海里定格，挥之不去亦招则不来。
校园里的秋色，宛若上帝打翻的颜料盘，油彩画般被时光浸染。南方的城市从不缺颜色，一年四季草木葳蕤，到深秋亦是少不了的金黄，深红。
两年前的植树节，302班同学们栽种的橘子树已挂满金黄的果实。墙角那棵有些沧桑感的柿树，托着枝枝丫丫，向人们展露着满身的红果果。
操场上，体育老师带着几个男同学用白石灰划着跑道。这是第三个秋季运动会，对于302班来说，也是初级中学最后一届了。
林玫和王娅挽着胳膊穿过操场绕到墙角那棵桂花树旁，葱绿的叶子渐变成了墨绿，簇拥的星点金黄依然吐露着清香。
林玫放开王娅的手，揪着一根枝桠，踮着脚尖嗅闻，被照相的老师咔嚓，咔嚓请进镜头里。
王娅听见咔嚓声回过神，跨前一步依偎着林玫对着照相老师请求：
“老师，帮我们留一张合影吧！”
林玫从意境里抽身，搂紧王娅的腰肢。王娅扳过林玫的头，两个脑瓜儿碰在一起，各自一个剪刀手，快乐甜美的瞬间定格在镜头里。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林玫卑躬对着照相老师说谢谢，再挽起王娅的手，一股烟溜进教室，在一大摞书及复习试卷中抽出英语课本。
眼前英俊的周老师，不失幽默风趣，英语流利倍棒，同学们从柔美的风格转换至粗犷的语调，好像早已适应。唯独林玫没有进入状态，神情恍惚，总是出现杨老师上课时的情景。
那是林玫初一的上学期，以满分成绩夺得英语学科的第一名，同学们都说杨美丽老师给她开过小灶。也如此，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不是切磋舞艺就是飚英语。不知是喜欢杨美丽老师还是喜欢英语，总之，初中的两年英语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林玫同学，在开什么小差呢？”周老师打断林玫的遐想，拽回现实。
“你一个英语课代表，这次期中考试才得了70分，后进的学生都超越了你，年岁渐长，智力下降了么？”
周老师敲打着林玫的神经。
林玫的脸“唰”地红到耳根，低着头不语，盯着密密麻麻的英语阅读习题。她也默默的责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长了一岁，知识却退步了？
同学们精神抖擞，随着周老师爽朗的领读声默读英语短文。林玫有些跟不上节凑，嘴巴嚅动浑水摸着鱼儿。
王娅傻愣愣看着摇头晃脑的同学们和周老师，再看看林玫，抛出轻蔑的表情：“看他们，有奶便是娘，一群白眼狼！”
林玫示意：“尊敬老师！”两人相视而笑。
“哎呀，哎呀。”
几声疼痛呐喊声，打破了同学们默写单词的寂静。
原来是后座的C同学的头发，被顽皮的长腿同学拴在钢笔上打了几个结。随着C同学的扭头，两同学如拔河，各自往怀里拔，拽疼C同学后发出来的痛苦声。
同学们回头的回头，侧身的侧身，所有目光汇聚到痛声处。长腿同学看着C同学发丝间晃动的钢笔，才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大了。
周老师红润的脸瞬时变得黝黑，走到长腿同学身边挥起拳头，但又收回落在课桌上，怒斥：
“我看你是无聊至极，比小孩还小孩，该回去上幼儿园了！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教室。”
长腿同学耷拉着脑袋灰溜溜打开后门走出教室。C同学眼含泪花，甩头拿起右边的辫子，解着夹在发丝中的钢笔。
周老师还在急促中喘着粗气，同学们收回看热闹的目光，续写着英语单词。这节课把周老师气得够呛，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收起备课本走开了。
林玫有些自责，感觉今天的乌龙是由自己起始的，倘若她的成绩不下降，周老师也不会生气，也不会有后来的继续怄气。
晚饭后，林玫和王娅在校外羊肠小道上散步，远远看见周老师走来，她酝酿情绪迎上去打招呼。想对周老师说声对不起，却在周老师爽朗的笑声中又咽了回去。
“你们好！你们逛一圈早点回去上晚自习噢！”周老师丢下嘱咐离开。
“嗯，知道了！”
林玫，王娅异口同声，与周老师擦肩而过。
王娅看着周老师的身影奚落：“别说，老周很潇洒的，你看那挺拔的身姿，那步伐，像不像解放军叔叔？”
俩人嬉笑回眸，看着周老师远去的背影。
校门口，一群同学叽叽喳喳在聊天，不知聊什么，乐呵地前俯后仰。
一个新来的女老师抱着几本书走上前去询问，几个同学同时指向林玫走来的方向。
新来的老师站在树下等候。
林玫和王娅走到树下，与新来的老师微笑着打招呼。新来老师看着林玫上前一步问：
“你是林玫?”
“是的，老师您好！”林玫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
“这几本书是杨美丽老师让我交给你的，还有这封信。”新老师说完递给林玫。
林玫谢过新来的老师后，把白色信封夹进一本书里，回到教室。
坐在课桌前，林玫才缓过神来看课桌里面的三本书名，一本路遥的《人生》，一本李国文的《冬天里的春天》，一本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晚自习时间没有老师的监督，但也不能堂而皇之看小说，林玫喃喃自语。先让这些书放在课桌里睡觉，等放寒假再带回家阅读。这封信等明天中午悄悄带出去看，是一个人看还是与王娅一起，她思虑着。
深秋的夜晚月亮没有缺席，透过斑驳穿过302女生宿舍的窗棂漫洒余光。林玫在沉思，相依相伴几年的枝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杨美丽老师却离开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原来如此。
坐看秋色，低眉一地月光，一滴秋露，一缕秋风，愿问候化作一纸温暖，带着祝福走向她。一字一词成行，一感一念成墨，愿在一段时光里，怀念另一段时光的美好。林玫在日记本里写着对杨美丽老师的祝福心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