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春宵奏夜曲,天堂人间惆怅凄;辗转天明推窗看,一树花雨落成溪。
火车上,欧阳逊春风拂面,看着窗外一棵棵倒退的白杨树喜悦盈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相思的苦太折磨人,眼看与林玫的距离越来越近,心却飞出去与林玫幽会了。
“小伙子,这次我们光荣完成了任务,回去厂办会好好奖励你。嘿,走神了,在想女朋友了吧?看你几天魂不守舍就知道,快了,十分钟咱就到站咯。”销售科长看着欧阳逊的自乐奚落。
“她在出站口接我呢。”欧阳逊腼腆地笑,嘴巴里蹦出几个字。
一群护士推着林玫回到病房,吴芳立刻上前查看林玫。一个护士让吴芳坐下,拿出检查报告单说:“您别急,林玫还未醒来,身体检查各项指标正常,是怀孕了,已经四十几天了。”
医生护士给林玫铺床,抬到床上,插上呼吸器、监测器、打上点滴。忙碌一阵后嘱咐吴芳:
“您看着林玫,有什么动静告诉我们。”
吴芳拿着报告单,看一眼不懂的字符,丢进抽屉。拉把椅子挨着林玫的病床坐下,仔细打量,默默祈祷。
张厂长在欧阳逊家里等黄妈收拾行礼。
黄妈收完咋呼呼:“那个林玫, 长着一副人模人样,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如陈萍妹子所说是个不清白的姑娘,亏了我们逊儿喜欢她。哎!”
A市火车站,最后一抹夕阳落在接站口。张厂长提着一个皮箱,焦急张望出站口的欧阳逊。
欧阳逊在销售科长前面走,翘首寻觅接站口日思夜想的人儿,却看见舅舅张厂长摇着手打招呼:
“逊儿,这里。”
销售科长探出头,向张厂长打招呼:“张厂长,怎敢劳驾您亲自接我们呢,太感谢您了。”说着激动地上前握住张厂长的手。
张厂长边点头边抽出手看着司机说:“快把销售科长送回家,再来接我吧。”
欧阳逊魂不守舍,还在站外找寻林玫的身影。
看着司机载着销售科长离开,张厂长对着欧阳逊说:“你父亲在国外出事了,你得立刻赶过去帮忙处理。你妈妈刚打来的电话,飞机票,行李都给你准备好了,司机回来就送你去飞机场。”
欧阳逊看着张厂长手中的行李,仍然四处张望。
张厂长掏出飞机票递给欧阳逊说:“别找林玫了,她在加班,没有来。”
司机回来,张厂长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催促:“逊儿快点上车,赶时间呢。我回去告诉林玫就好,你在那边把事情处理好早回来不就得啦。”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欧阳逊带着对林玫的念想登上飞机,漂洋过海去了异国他乡。有些人,有些事,转身就是一辈子。人间道,只不过尘梦一场。
王老师怀抱康乃馨,提着水果篮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问吴芳:“您是林玫的妈妈吧?我是她的班主任王老师,来看看林玫。”说着走近林玫。
吴芳赶忙站起来迎接,接住花和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倒一杯开水递给王老师说:“难为您了,林玫还未苏醒,我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哎!”
王老师看着林玫熟睡的模样劝慰:“您别急,再等等,林玫醒来就知道了。我是她班主任了解她的为人,她是个好姑娘,没事的。”
吴芳握住林玫的手说:“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醒来了,我的心焦虑着呢。”
王老师看着吴芳的憔悴和疲累,看着林玫的酣然沉睡,把学校仓促决定处分林玫和黄艳的事咽下,压在心底。王老师相信林玫,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她要等林玫醒来问清楚再和学校斡旋,解除处分。眼看毕业,要分配工作了,却被工厂退回学校,又被学校处分,连毕业证也拿不到,多悲催。
王老师劝慰吴芳一番,陪伴一个下午后回学校。
吴芳送走王老师,打来一盆热水,拉上帘子,给林玫擦洗身子,用热毛巾轻轻敷肚子,默然心语:“小宝宝,妈妈给你的营养够吗?没吃没喝,尽打些吊水,外婆担忧呢。”
有敲门声传来,吴芳探出头看,是王娅的父亲送饭来了。吴芳赶忙给林玫穿好衣服盖上被子,出去迎接说:“难为您了,为林玫来回跑好几趟了。”
王娅父亲把饭盒递给吴芳说:“妹子,把饭吃了。林玫挂着吊水里面有营养,你不吃不喝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不能把身体拖垮了。林玫还需要你照顾啊。”
吴芳感激地点头,接住饭盒询问:“那边黄艳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没有?林玫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否给我说说呢?”
王娅父亲自己拉过椅子坐下说:“妹子,对不起,黄艳已经移送到上级公安机关了。我也接到调令马上去下面的乡镇派出所,这事没消息了。”
吴芳疑惑地看着王娅父亲问:“奇怪呢,怎么一问林玫的事都说不知道呢?这姑娘还不醒来,急死个人呢。”
王娅父亲为难地说:
“妹子,林玫是王娅最好的闺蜜。王娅走了,我只要看见林玫就如看见王娅的曾在。我明天就要去新的单位报到,离这里很远,不能天天来看林玫,还请您好好照顾她,等我安顿好再来看她。”
吴芳感激地说着难为你,谢谢你的客套话,心里乱成一锅粥,茫然地望着王娅的父亲离开。
吴芳打开饭盒。王娅的父亲很有心,饭菜丰盛,吴芳舀起一勺子汤,轻掰林玫的唇想喂进去,想起医生的嘱咐又收回。
林玫依然毫无知觉,沉睡不醒。
寂静是夜的颜色,吴芳伫立小窗,看着城市闪烁的灯火,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放逐心绪,任疑问摆渡在浩瀚苍宇。她无味嚼着一口饭,遥问天堂里的林斌:
“你要做外公了,可你的女儿还未苏醒,你一定要保佑她们母子平安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