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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烟火，三两清风，氤氲着俗世的纷纷扰扰。半杯浊酒，一枕迷雾，醉意着红尘的牵牵绊绊。
三个月后，林玫出院。她念不起过往，也不畏将来。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倒是清闲自在。
吴芳看着姐妹俩的亲密闲谈，提醒自己该去上班了。照顾林玫几月来，积蓄早已用的干干净净，辛亏厂里有福利，报销了部分住院费，给了母女仨生活费，不然早捉襟见肘，揭不开锅了。
“菜都在冰箱里，你学着做饭姐姐吃，我去上班了。”吴芳嘱咐林木子。
林木子抬起头问：“您去吧，要不要给您送午饭？”
吴芳走到门边回：“不用了，你们不要去工厂，在家好好待着，我在食堂吃。”说着轻轻掩上门，噔噔蹬下了楼。
林玫看着吴芳的离开，问林木子：“妈妈去哪里上班，我们去找妈妈吧？”
林木子看着若三岁小孩的林玫说：“妈妈上班赚钱我们花，不能去的，去了有坏人抓小孩。”
林玫吓得退缩到墙角蹲下，伸出双手抱住头。
林木子赶忙扶起来安慰：没事，没事，我们是乖孩子，就在家，我读书你听。”
林玫一听读书放松警惕，拍着手站起来眼巴巴看着林木子。
林木子去书柜里翻来覆去，发现一摞精美的笔记本。翻开看，是林玫曾经写下的日记，仔细看，是从初一开始的记录。
林玫等不及林木子也跑到书房里，漠视着林木子面前的笔记本，催促林木子：“妹妹，快点读给我听嘛。”
林木子听到林玫的声音，收起几本笔记本，拿出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找一些片段读给林玫听。
吴芳走进厂区。发现工友们躲躲闪闪，有的用同情眼神看她，但不搭话。她觉得怪怪地，走进换衣间。
两个工友隔着几道门聊天：“A说，看见没，吴芳来了，几个月不见苍老了好多，怪可怜的。B说，能不苍老吗，姑娘被人糟蹋了，不人不鬼的，多糟心啊。”
吴芳边换衣服，边咳嗽，那边的声音停止，听见两个工友关门噔噔跑远的声音。难怪都怪怪的，原来如此，吴芳不想解释，又能怎样解释？拿着喇叭筒说自己的女儿是清白的，只是暂时失忆吗？好像没有必要，人言可畏，她在吐沫星子里长大的，见怪不怪，承受得起，只要不伤害林玫就好。
吴芳换好衣服，戴上工帽，抛开流言蜚语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拿起铁锹奋力铲着煤块，往皮带上运送。
一个工友拿起铁锹换班，吴芳想起几月没见的张红，便问：“你调过来，张红呢？”
工友诧异地回：“你不知道吗，她姑娘判刑了，她气病了，有些严重，几个月没来上班了。她女儿不是为救你女儿才那样的吗，你不知道？”
吴芳纳闷回：“真不知道呢。”说着扬起铁锹用力的铲着，不再理会，心里却谜团围困。工厂里传得沸沸扬扬，有模有样，自己还不知道，得找时间去问问张红。转瞬想，人家女儿坐牢了，她现在病中，不能去，让谣言随时间自然消散吧。
林木子声情并茂诵读，林玫慵懒地倚靠着沙发背，摸着微微隆起的肚腹，坐直身子，看看林木子的肚子问：“妹妹，我肚子里装的什么，怎么这么大，吃得太多了吗？”
林木子警觉起来，故作轻松回：“嗯，你吃多了。”
林玫难过地说：“我饿了，但不想吃饭，吃多了怕长肚子，就不美美了。”
林木子赶忙上前抚摸林玫的肚子说：“饿了，我去做饭，一定要吃饭，肚子大了才美美。”
林玫揪着林木子的紧身裙说：“我要穿你一样的衣服，才美美。”
“你乖乖地躺一会儿，我去做饭啊。”林木子不知道怎样安慰林玫，便把林玫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去做饭。
吴芳下班回家，路过一家图书馆，被挂在外面的婴儿画报吸引住。便走进去，挑选几张女婴宝宝画报和几本胎教书籍回家，想着该怎样告诉林玫肚子里有了宝宝？看着林玫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吴芳担忧林玫无知而伤害了胎宝。
林木子已经做好一桌菜，把林玫牵着坐到桌边。姊妹俩做着石头剪刀布，等待吴芳下班回家。
有钥匙转动的声响，林玫警觉地望着门，林木子忙说：“别怕，是妈妈回来了。”去开门。
吴芳进门就展开画报，映入林玫眼帘的是画宝宝，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圆脸蛋，望着林玫笑。
林玫开心地接过来要亲吻，被林木子拿开说：“这是纸画，不干净，咱们贴上墙，你天天看，好不好？”
林玫手舞足蹈，开心地拉吴芳坐下，端起饭碗说：“妈妈快吃饭，吃饱了赚钱钱我们花。”
吴芳怜爱地接过碗放在桌上，把林玫摁到座位上，抚摸着林玫的肚子说：“你肚肚里有宝宝，有那一样的漂亮宝宝，以后要多吃饭，不然宝宝饿。”
林玫扭头，看着林木子贴上墙的婴儿宝宝，眼神里满是喜悦，端起碗，夹着菜，大口大口地吃，还时不时摸摸肚子，嘀咕：“妈妈要多吃饭，宝宝才不会饿。”
吴芳看着林玫的举动，如释重负，招呼林木子说：“快点吃饭，以后教姐姐简单的胎教。”
林木子迟疑：“我哪儿懂，怎么教呢？”
吴芳指着那几本胎教书说：“学啊，书上有，照葫芦画瓢，两个月的暑假够你学会。”
林木子盯着吴芳问：“您只买几张女宝宝画报，倘若姐姐肚子里是男宝宝呢？”
吴芳神秘地笑：“我喜欢女宝宝，不管男宝女宝先这样，我是听人说怀孕期间多看看漂亮宝宝，生下来也会像她们，就买了让你姐姐常看。说不准生个画上一样的宝宝呢，这也是胎教的第一课。”
林木子看着吴芳奚落：“看来您怀姐姐时看了漂亮宝宝的画报，怀我时看的男宝宝画报吧？看我女儿身汉子心，又不好看，哎！”
吴芳嘻嘻笑：“不是，是我看走眼了。你不丑啊，就是皮肤黄点，那是健康美，中国人不都是黑眼睛，黄皮肤么。”
林玫丢下碗筷去看画报。吴芳收拾碗筷。林木子走进卧室，打开书橱，翻看林玫曾写下的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