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坠崖前,巴威就跳车了。
自从那晚在苦竹湾和郝胜男谈话后,他就多了个心眼,因为郝胜男威胁他说,交出戚梦娟的u盘,至少可以保命。其实巴威对戚梦娟的u盘根本不感兴趣,那天晚上他偷拍戚梦娟和施宇豪的不雅视频时,如不是听施宇豪反复叮嘱戚梦娟保管好u盘,他才不会半夜潜入戚梦娟屋里呢。
尽管得到了u盘,但巴威却无法打开,因为这东西的加密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花钱请了好几位黑客都无功而返。他想,这东西纵然打不开,也不给苗雨诗,留在手里,既能控制戚梦娟,又能制约苗雨诗。
想起戚梦娟,巴威心里就燃起一股激情,那晚在苦竹湾,他突然袭击,虽然打昏并强暴了戚梦娟。但因时间仓促加上黑灯瞎火,致使他未尽兴。后来回想整个过程,觉得自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既没欣赏到对方美妙的身子,又没尝到滋味,简直莫名其妙。
两年前,巴威第一次来花县,除了苗雨诗,他最欣赏的美女就是戚梦娟。那天晚餐,苗雨诗叫他陪施宇豪和戚梦娟喝酒,席间,巴威不断向戚梦娟献殷情,谁知对方正眼也不看他,最后竟然一掷酒杯拂袖而去。这件事大大伤了巴威的自尊,如不是苗雨诗打圆场,如不是看在施县长面上,他当场就要发作。
当晚巴威欲火难耐时,恰巧大堂女经理张薇,偷听了他和苗雨诗关于运货的密谈。在苗雨诗的授意下,他把张薇约到苦竹湾奸杀后,连夜出逃,直到大半年前风声过了才重返太极山庄。
施宇豪死后,巴威一直在打戚梦娟的主意,他有个心愿,那就是把戚梦娟彻底搞到手。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有很多钱让她去花,总之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由于公安盯得紧,由于戚梦娟被调查,他的心愿只能藏在心里,只能鬼魅般在戚梦娟居住的小区周围转悠。
无可奈何的时候,郝胜男突然闯了进来。
郝胜男每天都要来泰拳馆练功,她的身材脸蛋,特别是那身肌肉,无时不刻吸引着巴威的眼球。巴威欣赏郝胜男放浪的个性和格斗术,郝胜男喜欢巴威的彪悍,二人在拳脚对练中相知相识,关系渐渐热乎起来。巴威是好色之徒,几天没有女人的滋润,身体里的地雷就要爆炸。他本想三下五除二搞定郝胜男,谁知对方外表浪荡内心冷漠,好几次眼看得手,怎料关键时她猛然变脸,一阵拳脚之后,巴威什么心肠都没有了。失望之余,巴威决定回到老板班迪身边,以后再不来太极山庄了。
和苗总做好交接,巴威头也不回就往货车旁走。刚要上车,郝胜男突然拿着酒瓶追出来。郝胜男的神情有点凄楚,她依依不舍说,两月来她过得特开心,是巴威给了她快乐,让她领悟到了人生的意义。此时一别不知何日相见,她没什么礼物相送,只有对酒当歌,和巴教练痛饮三杯以表心意。
看郝胜男大大方方喝下满杯酒,盛情难却之下,巴威也痛饮了两杯茅台酒。他没说话,盯着郝胜男的胸脯看了几眼就反身上车。这辆满载钢材的大货车,除了司机、副驾驶和他,再没别人。由于坐在后排,由于大中午喝酒,车开出十几里路,巴威就感觉晕乎乎想睡觉。
仰躺在坐垫上,巴威一边意淫郝胜男,一边掏出U盘细看。车越跑越快,头越来越晕,回想郝胜男敬酒时的奇怪表情,巴威猛然吓出一身冷汗。他叫司机赶快停车,然后大量喝水,接着用手指抠喉咙,直到吐了一地污秽,才叫司机继续开车。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从那晚察觉到危险后,这几天处处小心。刚才喝酒时,他看郝胜男有意无意递眼神,第一杯酒只咽了一半,第二杯酒他含在嘴里没吞,趁转身之际,悄悄吐在了前胸。即便如此,他上车后,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翻上老鹰岩,刚要下坡,巴威忽然被一阵剧痛弄醒,他迷糊着使劲用脚拍打坐垫。副驾驶听后面有响动,及时叫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在副驾驶的搀扶下,巴威费了很大劲才下车拉稀。凭感觉,他断定郝胜男在酒里下了药,重新上车后,他隔不几分钟就用牙签扎手臂,尽量保持清醒不再昏睡。
老鹰岩的公路九曲回环,总计有二十多公里的长坡。车到半山腰,司机忽然惊叫,他说糟了刹车失灵。巴威早有准备,先前他的左手一直握着车门把柄,一听司机尖叫,他第一时间就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和郝胜男一样,陆刚也想在半途抓获巴威。自从那晚在苦竹滩偷听了巴威和郝胜男的谈话后,陆刚心里的谜团一下子就解开了。原来,两年前,太极山庄大堂经理张薇,果真是被巴威奸杀的,几月前,花县县长施宇豪的死,的确与戚梦娟和巴威有牵连。
按照陆刚的想法,直接到太极山庄逮捕巴威,一切事情就此了结。但是郑欣不同意,他说巴威不宜在太极山庄抓获,那样会打草惊蛇。目前你了解到的情况,只是太极山庄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情还没浮出水面,我们得讲究方法和策略。郑欣示意陆刚,继续暗中监视巴威,看他的活动范围和人际关系,不到最后时刻不要惊动他。
“郑局,我现在是普通民警,没权没设备,怎么监视?这几天东城罗所长一个劲催我上班,说再不到岗则视为自动离职。”
听陆刚叫苦,郑欣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罗所长那里,我会给他交涉,我给你配了辆车,你要的设备全都在车上,这是钥匙,你现在就投入到工作中去吧,上面的事,我会一直给你顶着。
陆刚感激郑欣的信任,这次被纪委调查,如不是郑欣打包票,说那次是他派陆刚执行任务,陆刚嫖娼的罪名就坐实了。其实那件事,当时郑欣并不知道。那天刚下班,陆刚突然接到郝胜男的电话,郝胜男说,他知道张薇是被谁杀的,这个凶犯现在就在太极山庄。
陆刚比郝胜男大五岁,二人同在一个警校毕业,虽没同过窗,但却在一个单位从警,于是便以师兄师妹相称。郝胜男的姐夫是市领导,由于有背景,所以她根本不受纪律约束和领导管理。经常脱岗不说,重要的是,竟然收受贿赂与社会哥们姐们混在一起,不但帮他们摆平恩怨,而且多次泄密,致使好几个有黑社会嫌疑的人逃脱抓捕,至今逍遥法外。郑欣、李怡和陆刚多次找郝胜男谈话,希望她悬崖勒马重新做个好警察,无奈郝胜男贪图虚荣执迷不悟,没办法,郑欣最后只好把她开除。
郝胜男被开除后,对郑欣和李怡恨之入骨,但对陆刚却一如既往称呼师兄,她悄悄约陆刚喝酒谈心,好几次酒醉后竟然倒在陆刚怀里放声痛哭。陆刚断定郝胜男虽不是个合格的警察,但也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由于相信她尚有一丝正气,所以他要求她做自己线人,为自己提供黑社会团伙的信息。
接到郝胜男的电话,陆刚毫不犹豫去了太极山庄。那天晚上,郝胜男很温柔很激动,她首先祝贺陆刚离婚成功,然后畅叙二人在一起工作时的往事,最后竟大胆表白说自己爱陆刚,说只要他接受这份情谊,以后让她干什么都可以,她可以改脾气,可以改生活习惯,可以帮警察做事。席间,陆刚多次打断郝胜男的话,叫他说出张薇被杀的真相,但郝胜男总是岔开话题提条件。由于陆刚不同意和郝胜男恋爱,最终,陆刚不但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反而被对方灌醉后偷拍了不雅视频。
“郝胜男,你就是个十足的女流氓。”
陆刚越想越气,如果此时郝胜男在眼前,他肯定二话不说抽她一顿。
陆刚一路思考问题,一路追踪巴威的货车。由于和郑欣碰面耽误了时间,晚上返回太极山庄监视点时,巴威已离开好几小时了。尽管如此,陆刚不急,因为他知道巴威回去的路线。草草吃点东西,给郑局打个电话,陆刚开着领导配给他的新车连夜就走。
一路上都没见着巴威的货车,追到老鹰岩时,天刚放亮。晨雾中,陆刚隐约见岩底散落着许多建材及汽车碎块,几个戴墨镜的人在两具尸体上,翻来覆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为了不惊动对方,陆刚没停车,继续往前走,直接把车开到临县的乌拉镇才停下。不一会儿,那几个戴墨镜的人也来到了乌拉镇,趁他们在一间早点店门口停车吃东西之机,陆刚成功将窃听器放进了对方的黑色奔驰车里。
吃完面条,那伙人急匆匆上车赶路。车刚启动行驶,一个名叫王二毛的人就急着给郝胜男打电话。二毛说郝姐,那两名司机果然死了,我们找遍了周围都没见着巴威,那个u盘也没找着。郝胜男很生气,她说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赶快回去地毯式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们自己给苗总交代。
二毛吓得说话结巴,赶紧掉头往老鹰岩方向飞驰。陆刚不紧不慢跟着,看他们究竟要找什么。他想,这u盘令苗雨诗这么紧张,里面一定有致命的东西,看来巴威的车祸原因一定有猫腻。
中午时分,二毛又垂头丧气给郝胜男打电话,他说找遍了整个山坡,都没看见巴威的影子,现在交警已封锁现场,没办法了。这一次郝胜男没发火,她叫二毛带着全车的人,直接到M镇找刀疤帮忙,务必在各个路口布下眼线,如果发现巴威,暗中直接做掉,一定要拿回他身上的东西。
掌握情况后,陆刚立即给郑欣联系。郑欣说,如果巴威还活着,那他唯一的路径,就是通过M镇越界出国。现在公安内部网络已经发出了对巴威的协查令,他再没机会乘坐车船和飞机,你马上赶到M镇和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系,务必抢在郝胜男之前截获巴威。
得到指令,陆刚再不关心二毛等人的行踪。他一路风驰电掣,只想尽快赶到M镇。行驶途中,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陆刚不知对方是谁,直接摁了。不一会儿,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进来了,陆刚还是不理,直到对方第三次打进来,他才按下接听键:
“好小子,竟敢掐我的电话。”
一听市局林局长的声音,陆刚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您怎么换号了。林局长说,你的事郑欣都给我说了,按你的思路大胆开展工作,我支持你。以后不管遇到任何麻烦事,都可以打这个号,这个号记牢后马上删除,留在脑海里,不要留在手机中。
“局长放心,我最大的特点就是记性好。”
来到M镇,郑欣第一件事就是找李所长。李所长虎背熊腰,一身英武气,他笑嘻嘻说,陆队放心,郑局长早给我联系了。二人一边吃午饭,一边聊计划和方案。由于同是警校高材生,加之上月均满过35岁,没多久两人不但心意相通达成了共识,而且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下午,二毛一帮人到了M镇。他们找地方住下后,第一件事就给刀疤打电话,约对方出来喝酒。一小时后,刀疤果真带着一伙人来了。两帮人称兄道弟,喝酒划拳嚷得起劲时,门外突然出现一伙手持短棍的地头蛇,几帮人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激斗中,李所长带着110干警及时出现,二毛和刀疤还没弄清楚原因,就被行政拘留了。
事情办妥后,陆刚巧妙摘除了二毛车上的窃听器。他知道郝胜男的本事,和她过招,自己得如履薄冰,否则还会栽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