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戚梦娟的求救信息,郑欣立即驱车前往太极山庄。
戚梦娟的信息很模糊,内容很让人费解:
“听香居,阁楼下,断肠人在天涯。”
开初,郑欣以为戚梦娟失忆后闹着玩。后来联想到那晚喝酒时,她有意无意给他的暗示,于是迅速得出了苗雨诗软禁戚梦娟的结论。
果然,戚梦娟独自坐在听香居旁边的亭子里,一遍又一遍吟唱信息内容。郑欣还没走近她,旁边就走出四五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请问你是谁,要干啥?”
郑欣亮出工作证说,有个案子需要戚梦娟配合,我现在就带她走。一个五大三粗的医生笑眯眯说,对不起警官,戚梦娟现在是我的病人,她神志不清,没能力配合你们,请你下次再来。
胖医生边说话边拉着戚梦娟往屋里走,其他人见状,赶紧过来帮忙。戚梦娟哈哈笑道,我按时吃了药的,你们别拉我。郑欣看戚梦娟求助的眼神,再看那些医生的手法和步法,断定这几个人是太极山庄的打手,于是毫不客气地说:
“站住,你们要妨碍公务吗?”
胖医生说,我们没有妨碍公务,我们在保护病人。郑欣勃然大怒,他上前几步拉着戚梦娟就走。胖医生急了,眼睛一眨,其他几人立即围上来,抓扯中,郑欣连连中拳。戚梦娟大声惊叫,她蹲在地上不动,趁众人不注意时,一溜烟朝郑欣的车子边跑。
“快把她拉回来。”
看胖医生拔腿追赶戚梦娟,看其他几个壮汉的眼神和姿态,郑欣气得拔出手枪指着胖医生大声喝道:
“你敢袭警,你敢妨碍公务,再不停手,你们自己掂量后果。”
这一下,胖医生再不敢耍横了。他笑眯眯说,郑局长,对不起,我们这是为患者负责。当然,你要带走她也可以,但得给苗总打个电话。
郑欣把戚梦娟让进车门,转身强硬回答说,我执行公务,凭什么要给她汇报。胖医生无奈,只好眼睁睁看郑欣的车子开出大门。
“谢谢你把我救出苦海。”
戚梦娟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她说其实我一直在装,幸亏我装得像,才没被苗雨诗灭口。
“你去哪里不行,为什么非要去太极山庄?”
郑欣一脸关切,他埋怨戚梦娟自投罗网自讨苦吃。戚梦娟用纸巾擦擦脸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如果我不装失忆,如果我逃出苗雨诗的视线,以她的性格和本事,我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狗东西,胆子不小,竟敢追过来。”
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两张小轿车的影子,郑欣吩咐戚梦娟坐好,然后拉响警笛加速前行。后面的车无视警笛声继续猛追,戚梦娟吓得脸色苍白,她说千万不能让他们追上,如被他们拉回去,我就惨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他们的东西?”
看郑欣沉着冷静一点不慌,戚梦娟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她说,我手里有他们费心寻找的U盘,我来太极山庄的目的,就是拿回我藏在那里的东西。
原来,施宇豪死后,为了保住证据,戚梦娟买了个空U盘,请高手层层加密后放在家里打掩护,而将真的U盘藏在太极山庄。这一点苗雨诗没想到,所有人也没想到。
“糟糕,前面堵车了。”
不知何时,一辆大货车横在了路口,不一会儿来来往往的车辆就把路口堵死了。郑欣的车刚停稳,胖医生就追了上来,他拍着郑欣的车门大声嚷道:
“郑局长,请允许我们给戚梦娟做最后一次身体检查。”
郑欣摇下车窗玻璃大声喝道,赶紧后退,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胖医生不理,依然拍着车门胡搅蛮缠。郑欣怒不可遏,他朝天开一枪再次警告道:
“你再拍一下试试。”
胖医生看郑欣动真格,吓得乖乖退了回去。恰好这时,柳絮菲开着警车过来了,堵路的司机们听见枪响,再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不一会儿全都散了。
柳絮菲是电脑高手,半天时间就打开了戚梦娟提供的U盘。U盘里有牛再田在办公室,与下属们乱搞的不雅视频,有牛再田强令施宇豪划拨教育基金,打造太极山庄的电话录音,有牛再田和钱氏三兄弟,打高尔夫球、泡桑拿、酒桌上猜拳行令称兄道弟的视频,此外还有几个银行账户。
“原来施宇豪是被冤枉的。”
看完证据,郑欣、李怡,柳絮菲都很震惊。李怡说,我们的工作没白做,这下我心里有底了。柳絮菲偏着头问郑欣,下一步该干啥,郑欣点燃一支烟说,我们还不能行动,只能把这些证据交给上级组织。
“那太便宜他了,万一他上面有人,岂不是英雄白跑路。”
李怡微笑着拍拍柳絮菲的肩膀,非常和气地说,如何处理他,那是上级组织的事,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当然,为防万一,这个U盘内容,我们是要做备份的。
“保护戚梦娟的方案,政委做好没有?”
看郑欣急,李怡故意卖关子,她说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另请他人。郑欣赶快赔笑脸,他掐灭烟头关上门神秘地说:
“有件事该给你们透点风了。”
郑欣的故事还没讲完,柳絮菲就跳了起来:
“什么,于和死了,谁干的?”
李怡摆手示意柳絮菲冷静,她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问没说而已。郑欣打个哈哈说,感谢政委理解,我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保密原则。李怡嫣然笑道,我没那么小气,组织原则我懂。
“前两天我找到于和的妻子,她给我说了这件事。”
郑欣看着李怡和柳絮菲的脸,继续不紧不慢讲故事。他说于和的妻子交了把钥匙给他,说于和在龙湖洗浴城寄存有东西,希望我们帮她取出来。
“柳絮菲,马上去一趟龙湖洗浴城。”
郑欣的故事刚讲完,李怡就给柳絮菲下任务。柳絮菲嘟嘴小声说,我又不洗浴,去干啥?郑欣在桌上拍一巴掌说,这是个重要任务,赶紧带两个人去,以免别人捷足先登。
一听去拿于和的证据,柳絮菲马上来了精神。郑欣说,于和已被苗雨诗灭口,他留下的证据很重要,千万不能落到苗雨诗手里。密码箱的位置及保险柜密码,我已发到你手机上,为防意外,建议着便装马上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
柳絮菲给局长、政委敬个礼,转身就跑。
龙湖洗浴城内很安静,柳絮菲一行人刚到,一个服务生就满面春风迎了出来。柳絮菲说我们不洗浴来取东西,服务生问了姓名、房间号和保险号,便带着柳絮菲七弯八拐朝内堂走。到了地方,柳絮菲示意其他两名助手在外警戒,自己则进屋取东西。
一切都很顺利,把钥匙插进保险柜,再输入郑局提供的密码,柳絮菲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手提箱。她快速关好保险柜,正低头查看手提箱的密码锁时,忽然脑后飘来一阵风,回身一看,只见四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大汉,各持短棍劈头盖脑攻击自己。她下意识低下身子,一脚踹开前面之人,借旋转之力,再把箱子猛砸在左边大汉耳门上,随即夺路而逃。
门外的打斗更惨烈。不知何时,走廊里聚集了十多名壮汉,这些家伙不问青红皂白,就合力围攻柳絮菲的两名助手。一时间,乱棍齐下,拳脚飞舞,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柳絮菲抢过一根木棍,一手提箱子,一手隔挡劈挂,所到之处对方不是骨折,就是头破血流。尽管她和两名助手也挨了无数棍棒,但凭借娴熟的格斗技巧、优秀的身体素质,硬是从乱棍中杀开一条血路全身而退。
“太不可思议了,苗雨诗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李怡一脸震怒,她说必须严查此事,严惩泄密者。郑欣不语,只管虎着脸抽烟,直到把烟抽完,他才令柳絮菲打开于和的手提箱。
箱子里除了存折、证券、美金和欧元,其它什么线索也没有。柳絮菲很愤怒,她说,于和的老婆好奸诈,利用我们帮她取东西。李怡看郑欣神色不对,示意柳絮菲先退下。柳絮菲锁好箱子放在郑欣面前,怯怯退了出去。她进办公室不久,郑欣就跟来了:
“我问你个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郑欣问柳絮菲接到任务后给谁打过电话。柳絮菲斩钉截铁说,她和两名助手的手机,到现在都是关机状态。郑欣不信,掏出手机一一拨打,果然每个人都关机。他稳住心神悄悄吩咐柳絮菲,立即秘密排查今天上午,从局里打出去的所有电话,查出的结果只给他一人报告。
“局长放心,我一定揪出泄密者。”
柳絮菲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她说我们这顿打不能白挨,一定要让内鬼付出代价。
排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果然是牛正强给苗雨诗打的电话。报告完情况,柳絮菲一脸迷茫:
“这事就我们几人知道,谁给牛正强透露的消息,难道除他之外还有内鬼?”
郑欣若无其事,他说谁是内鬼,我心里有数,这事先不声张,现在我们说正事。
“不行,必须揪出内鬼,我不背这个黑锅。”
柳絮菲的情绪很激动,她说我眼里容不下沙子,不能无端被怀疑。郑欣看她不依不饶,一点不成熟顿时大怒: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说了你是内鬼吗?”
骂过之后,郑欣又给柳絮菲道歉,他拿出个U盘交给对方说:
“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拿去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柳絮菲恍然大悟,她说局长,原来这是你故意设的局,目的是调出内鬼。
郑欣连连点头。原来林局长把陆刚传来的资料转给郑欣后,郑欣已秘密将于和藏在箱子里的U盘取了出来。之所以要柳絮菲再跑一趟,其目的是测试一下局里,除牛正强以外,还有没有苗雨诗的耳目,这一试,还真发现了目标。
“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看柳絮菲拿着U盘,嘴里喃喃自语。郑欣附耳过来悄悄说,这里面除了苗雨诗指使于和绑架戚梦娟、杀害胖厨师的证据,还有他和牛再田的不雅视频,以及他们在美国的房产证号、存折卡号等。
“哇,于和帮我们的大忙了。”
郑欣的脸马上严肃起来,他令柳絮菲沉住气,千万别让对方察觉,因为还没到决战时刻……
三天后,郑欣召开秘密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柳絮菲和经侦队长张旺,还有缉毒队长向梅。郑欣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大道集团总裁苗雨诗涉嫌洗钱、组织和领导黑社会进行行业垄断,以及贩毒等犯罪行为,现在你们各自汇报一下近期的成果吧。
听完每个人的汇报,郑欣非常激动地说,现在该我们打翻身仗扬眉吐气了。他说,两天后有一批毒品要运进太极山庄,这事上面早有安排,边防站和原途检查站都会配合我们,他们的检查只是做做样子。这场战斗我们是主力,必须等货物进了太极山庄才能动手。
“消息来源可靠吗?”
柳絮菲有些担心,她和苗雨诗较量过好几次,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向梅朝柳絮菲神秘地笑笑说,柳队长只管安排人配合我就是,其它不用担心。柳絮菲知道保密原则,她自我解嘲做个鬼脸,再不出声。
研究、部署完周密的行动方案,郑欣宣布散会。临行时,他看张旺似乎有话要说,便把他留了下来。张旺一脸担忧,他说现在苗雨诗开始往国外转移资金,再不冻结她的所有账户,以后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
“拖一两天行不行?”
郑欣以商量的口气和张旺说话。他说如果现在冻结账户,苗雨诗肯定会察觉我们的行动,这样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张旺说,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再去银行协调,看那边能不能找个借口拖两天。
“这样最好,你赶紧去想办法。”
看着张旺英俊潇洒的背影,郑欣突然一阵激动。两年多来,张旺忍辱负重,一直秘密调查大道集团的经济问题,现在面对胜利的曙光,再回想昔日的艰难,他怎能不心潮起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