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一起,寨子里的人全都抄起武器欲往外冲,长老们躲在保镖身后,各自静观其变,谁也不当出头鸟。
“班鹰,你干啥,赶快过来拜见新寨主。”
巴威大声吼叫,他的胳膊先前脱臼,孟玲帮他复原后,现在竟然能使劲挥舞了。
“谁是新寨主,我怎么不知道,班迪大哥呢,他在那里?”
班鹰端着冲锋枪,一步步逼近巴威和孟玲,他身后的四五十人荷枪实弹,把孟玲带来的二十多人团团围住。由于刚才对射互有死伤,因而现场气氛很紧张。
“班鹰,我是长老们刚推选的新寨主,我干爹遇难了,大家都放下武器,我们还是商量怎样给老寨主处理后事吧。”
孟玲不慌不忙说话,她知道班鹰的性格,这家伙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只要拿下他,纵然班迪没死也不足虑了。
班鹰不信,大声吵着要见各位长老。恰巧这时,长老们听枪声停息全都走了出来。长老中,孟佳伟的势力最大,说话也最管用,他哽咽着对班鹰说,老寨主班迪确实遇难了,为了多瓦寨的安全,刚才他们集体推荐孟玲出任新寨主,全权处理寨中事务。长老们知道孟佳伟和孟玲的叔侄关系,看班迪家族衰落,全都替孟玲说话,希望班鹰支持新寨主,一如既往搞好全寨的安全防卫工作。
看班鹰半信半疑,孟玲赶紧趁热打铁,摆出了寨主的架势:
“全都给我放下武器,谁不听话,以后就别在道上混了。”
班鹰看自己势单力薄,只得令手下放下武器。就在众人商议怎样寻找班迪的尸体时,寨门外忽然传来了扎瓦的声音:
“班迪大哥回来了,快来人帮忙。”
喊声过后,一辆被子弹打成筛子的轿车缓缓开了进来,车刚停稳,扎瓦就打开了车门:
“班鹰,快过来把老寨主的尸体抬进大院。”
孟玲走上前,见班迪血迹斑斑一动不动卷缩在车里,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她看一眼扎瓦,暗暗递个赞许的表情,然后才侧身让过班鹰。班鹰见大哥血迹斑斑,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他弯腰去抱班迪,意欲把他弄出车门,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诧异时,班迪忽然小声说话了:
“看住孟玲和巴威,别让他们跑了。”
班鹰愣了一下,立即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缓缓后退两步挥手说,我一个人弄不动,过来两位弟兄帮忙。
“好呢,来了。”
巴威一见异常,即刻上前用肩膀撞开班鹰。班鹰的手指刚触及扳机,孟玲的枪就响了。孟玲踏住受伤的班鹰高声说,都别动,谁动打死谁。班鹰的手下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趁此机会,巴威赶紧把班迪拖出车门,他用枪顶着班迪的后背小声说:
“要想活命就别乱说话。”
众人看班迪没死,全都唏嘘诧异。长老们一个个低头垂目,不敢作声。孟玲内心惊恐,脸上却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干爹,原来你没事,你太让人担心了。”
班迪一撅一拐走几步乐呵呵说,我没事你很意外吧,这么快就急着抢我的位子,你太不成熟了,我早就给你说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看这下印证了吧。
孟玲脸色苍白,她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避开自己的目光,于是把心一横,迅速向巴威做了个鱼死网破的表情:
“干爹,你误会我了,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多瓦寨的前途才这样做的,谁叫你失去联系嘛。”
说话的同时,孟玲已飞身后退了四五步,人在空中双枪已出手。班迪见孟玲公开造反,气得大声吼叫:
“给老子杀。”
巴威很狂,他哈哈笑着说,班迪老板,你的人全被消灭了,要活命,就得让出寨主之位。班迪怒不可遏,他说,我真后悔当初心软,没及时灭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巴威狠踢班迪一脚,厉声呵斥道,你割我耳朵时,咋没想到自己的下场,去死吧,老东西。
班迪没想到逃回家是这种下场,一时间万念俱灰,泪如泉涌,不由得乖乖低下了头。
就在班迪低头之际,隐身在暗处的郝胜男果断开枪。巴威只感觉手臂一痛,枪便掉在了地上。这家伙反应很快,就地一滚赶快躲进人群。孟玲看巴威逃走,看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相继中弹,知道郝胜男和陆刚杀回来了,她望着班迪咬牙大声骂道:
“今天拼了命我也要杀死你这条老狗。”
班迪看孟玲追着自己打,吓得一时间没了主意。危急时刻,陆刚突然现身,他一枪逼退孟玲,横扑过去及时将班迪拉上了车。
激烈的枪声过后,孟玲的心腹及雇佣军全被消灭。混战中,本来陆刚已控制住了孟玲,由于见她哀怨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许多机密,再想以前她对他的悉心照顾,心一软便放她逃了。
班迪虽然受伤,但精神和火气都特旺盛。他大骂孟玲和巴威忘恩负义,大骂长老们不辨是非落井下石。众人散去后,班迪才把陆刚和扎瓦请到身边由衷感激。他拉着扎瓦的手说,好兄弟,我没看错你,这次如不是你告诉我孟玲的野心,我早就见阎王了,以后哥一定真心待你。
打发走扎瓦,班迪强撑着坐起来。他说事久见人心,这次要不是陆兄弟拼死掩护,他早就横尸荒野了。他问陆刚有啥要求,再三表示救命之恩永远不忘,以后一定让陆刚吃香喝辣。陆刚淡然一笑说,老板,你想多了,我是你的保镖,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你这次逢凶化吉,头功要给郝胜男,如不是她果断击中糯猛,及时打乱孟玲的计划,如不是她刚才一枪击毙巴威控制住局面,最后的结局,恐怕没这么乐观。
“难怪他们突然撤退,原来糯猛受了伤。”
班鹰虽然受伤,但行动无碍。他对班迪说,昨天下午,自己和手下的兄弟突然被包围,对方好像知道自己的行走路线,一路上都受到致命攻击,就在大家都感到死神降临时,对方忽然收兵撤走了。
“这都是孟丫头的杰作,我真养了一头饿狼。”
班迪长叹一口气,忽然提高声音说,胜男妹妹,没有危险了,出来吧。
连喊三声,郝胜男才持枪从乱石堆里走出来。她的精神很差,衣服上沾着血迹,头发乱得像鸡窝。班迪看对方这幅尊容,感动得一下子哽咽了:
“妹子,你受苦了,快去疗伤休息。”
郝胜男若无其事,她说,大哥没事,我也就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事的。说完话,郝胜男突然转身怒视着陆刚厉声呵斥:
“你是怎么保护我大哥的,你有啥脸面回来?”
看陆刚哑口无言一脸通红,郝胜男步步紧逼,她说陆刚虚有其表,班迪大哥受伤,全是陆刚保护不力所致,应该将他逐出多瓦寨。
陆刚知道郝胜男的意图,为了把戏演真,他起先唯唯诺诺,后来勃然大怒:
“郝胜男,别以为开枪打伤糯猛,你就立了大功,亨利、约翰围攻大哥时,你在哪里?别欺人太甚,我俩的旧账还没算呢。”
班迪看二人吵到又要动拳脚的地步,赶快出面打圆场。现在他既离不开陆刚,更需要郝胜男的帮助,通过这次的生死考验,他再也不怀疑他俩的身份了。
回到大厅,班迪给扎瓦和班鹰交代完防守事务,就去治伤了。陆刚和郝胜男对视一眼各自回房休息。此后一连几天,陆刚都没见到班迪,他闷得无聊,便出门四处游走。
寨子里虽有不少游动哨,但防护能力大大下降,经过这次打击,陆刚猜测班迪无论人力财力,还是精神斗志都大打折扣。接下来这家伙要吗转移基地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要吗孤注一掷,及时出货补充元气。
陆刚很乐观,因为班迪不论作何选择,对自己完成任务都有利,只要牢牢盯住他,短期内必有收获。
第七天下午,班迪忽然派人来请陆刚吃饭。席上,班迪很动情,除了再三感谢陆刚的救命之情,还把以后看护寨子的重任交给他。陆刚猜想班迪要开始行动了,他不动声色应酬,尽量不露一丝破绽。二人时而称兄道弟,时而对酒淋漓,直喝到月上柳梢头。
回到寝室,陆刚忽然嗅到一丝香水味,没等他触及开关,屋内的灯就亮了。暧昧的灯光下,孟玲穿着比基尼内衣裤,玉体横陈在沙发上抽烟。她看陆刚进门,缓缓转过脸妩媚一笑,随即继续吐烟圈,一点紧张羞涩态也没有,好似这里是她家,陆刚是她男人似的。
“班迪到处找你,你竟敢自投罗网。”
陆刚感觉孟玲的身体里有许多物质和非物质,正悄悄散发出来。这些如花如玉,若有若无的东西,有的像夭夭桃花,每一朵都令人赏心悦目,有的像幽谷深潭,每一处景点都让他心摇神动。刹那间,平素微波不兴的心海,忽然陡起狂澜。
“我把命给班迪,把身体给你,怎么样?”
孟玲慢慢蠕动蛇一般的身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妖冶,她含情脉脉看着陆刚,眼睛一眨不眨。陆刚后退两步一本正经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孟玲掐灭烟头,站起身把胸脯挺到陆刚面前嘻嘻笑道:
“酒后不乱性,看来你真的有任务。”
陆刚抚着孟玲的肩膀玩世不恭说,我的任务就是负责寨子里的安全,趁我没改变主意,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孟玲顺势贴上来,蛇一样缠着陆刚娇滴滴说,如果你执意赶我走,那你绝对是卧底警察,因为女人的身体是试金石,这个时候,只有你们这种带着什么狗屁理想和信念的人,才不敢越雷池。陆刚有些恼怒,他一把推开孟玲,冷冰冰说:
“香水有毒,我是为了保命,别给我扯什么理想信念。”
孟玲展转随飞,翩若惊鸿地稳住身子后,也是一脸愠怒。她说,我要害你,你养伤期间早就下手了,你说你没任务,那晚为什么偷偷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我是黑客,你那点雕虫小技还不入本姑娘法眼呢,实话告诉你,我进得了多瓦寨就出得去,你的安保系统早就被我黑进去了。
“我动你的手机不假,我想亲人朋友了怎么的,难道你没父母兄弟?”
陆刚断定孟玲不知那晚他给谁打电话,因为林局那个手机号,登记的是陆刚的一个社会朋友,即使孟玲查出对方身份,也没关系。二人在屋内唇枪舌战一会儿,孟玲占不到便宜只好让步:
“看来你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陆刚得势不饶人,他双手抱胸冷冰冰说,孟大小姐今晚不惜以身相许,肯定有事相求,看在你照顾我的情分上,有啥事请说。
“我想请你配合我杀死班迪报仇。”
孟玲忽然以手掩面小声哭泣。她说,你别问我为什么,更别怀疑我的坦诚,只要你肯帮我,不管你是不是卧底,我都会给你一份惊喜。
“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我现在走投无路,杀了班迪,以后我到哪里躲雨?”
陆刚不动声色,继续天南海北和对方周旋,他要套出孟玲的秘密,要她先亮底牌。
“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孟玲看陆刚不露一丝破绽,回坐到沙发上,神情忽然变得凄楚。她拖着哭腔说,十年前,多瓦寨是孟玛家族的地盘,寨主孟玛为人善良,从不恃强凌弱。一天,孟玛的结义兄弟班迪忽然上门求援,班迪声称自己得罪了糯猛将军,希望孟玛大哥从中周旋,给小弟一条活路。孟玛得知情况,二话不说,带上十几个心腹就跟着班迪走了。第二天,班迪一声血污独自回来了,他说糯猛不讲信用,派人狙击了孟玛大哥。还说大哥临死前,把多瓦寨和女儿托付给了他,由于当时群龙无首,加之糯猛的人围住寨子,为了大家的生存,长老们只得同意班迪出任寨主。
“寨主的女儿就是你吧?”
陆刚看孟玲双手掩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插了句话。孟玲抽泣着说,是的,我就是老寨主的女儿。班迪大权在握后,表面上收我为干女,实则把我当成他发泄兽欲的工具。这些年,为了能出国 读书,为了报仇雪恨,我一次次强装笑颜依他、顺他、帮他,任他奴虐,任他欺凌强暴。
“你凭什么断定班迪杀了你阿爸?”
渐渐的,陆刚开始有点同情孟玲了。因为若非走投无路,一个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有知识、地位和野心的女人,绝不会自己暴露绝对隐私。
“本来我的复仇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郝胜男节外生枝。”
孟玲扯张纸巾擦擦眼角,反转双臂一边整理秀发,一边继续讲故事。她说通过不懈努力,她终于黑进了班迪的私人电脑,既掌握了他的制毒配方、销售网络,又得知了他当年诱杀阿爸,阴谋夺取多瓦寨的秘密。上次复仇计划,如不是郝胜男自作主张打伤糯猛,致使糯猛改变计划提前撤退,现在她就不会以自曝隐私为代价,哭着来求陆刚了。
“我还是不能帮你。”
陆刚的态度很坚决。他说自己虽然很同情孟玲的遭遇,但班迪收留、相信自己有恩,知恩图报是自己的底线,这事他还真有点为难。
“刚哥,我现在输得只剩肉体了,你就帮帮我吧。”
孟玲的情绪突然失控,她冷不防一头扑进陆刚怀里,蠕动着身子呜呜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