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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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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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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级四班手记》连载

第一十五章 累成一条垂死的狗

小堇同学已经好多天没写班级手记了,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之所以没写,不是因为懒惰,要知道小堇同学一直是一只勤劳的老蜜蜂,最大的优点就是耕耘不止。只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几乎累成一条垂死的狗。

很多人用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小堇同学,说,你去小学部,终于解脱了,你的轻松让我们充满了无比的羡慕妒忌恨!可是常常话音未落,就被小堇同学绝望的眼神惊呆了。小堇同学说,不然你来试试吧。

工作二十多年来,这一个月是最累的。在高中时,周末时间常常被比工作日的工作量更大的加班辅导占据,感觉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到了小学部之后,因为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从早晨七点多到下午接近六点,一直都要待在教室里。不管谁在上课,都要在后面听,各种声音蜂拥而至,于是,你就会发现,现在不但时间被占据了,空间也被占据了。好像没有比这更苦逼的事儿了。更可怜的是,虽然只教一个班,但是作业却怎么也无法从容改完,所以,就算上完课随便你出门到处乱逛,你也没有时间。一天到晚,除了上厕所,就是在教室里不停地干活。

这是工作以来最累的日子,也是小堇同学工作最努力最兢兢业业的日子。

每天下午下班时,总是累得腰酸背痛。看着自己的小蛮腰由于久坐,一天天粗大起来。不知道一年之后,若是腰围暴涨,小蛮腰变成了大水桶,可不可以申请工伤。

看到小堇同学回到家就累得不想动的样子,小薇常常愤愤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去小学?

领导照顾我身体不好,给我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我以为小学会轻松一些。

你以为,你以为!小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妈,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可恨吧?你总是想当然!在做一个决定之前,为什么不了解清楚,考虑清楚?尤其是当小堇悲伤地告诉她,因为自己早读迟到了三分钟,不但平生第一次被扣了工钱,还将在年终考评中被扣分,而这一个扣分,极有可能让你一年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时,她直接翻个白眼,彻底无语,坚决不再说什么了。

如果真的因为一个正式早读前(早晨7:30,正式早读时间是7:50)的三分钟迟到,就注定了这一年所有的工作都是零,从开头已经看到了结局,那么,后面接近一年的努力和辛苦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帅帅说,你的意义不在于明年的教师聘任结果,而在于,是不是有学生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受益。如果因为你,有孩子喜欢上了语文,喜欢上了阅读和写作,不是一个老师最大的幸福吗?

帅帅的高尚是小堇同学早就领教过无数次的。但是,我竭尽全力努力工作之后,如果已经注定了最后的考评结果是倒数,我是最差的老师之一,我还有必要那么辛苦吗?就算现在消极怠工,最后也无非这个结果。

但这不是你不努力工作的理由,因为你手下有那么多孩子。帅帅说,你只管认真去做,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么好的孩子,你除了尽心尽力,还是尽心尽力。只要孩子不认真听课,就是你的责任,是你没有吸引住孩子。所以你要想办法,让每一个孩子都喜欢你的课。

这样混账的话也只有帅帅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能够说得出来。伙计,有本事你给那群孩子上两天课试试去!你以为孩子们会把学习当做一件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吗?当年的你,你都忘了是不是?如果你看到下午当孩子们听说今天没作业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狂叫的样子,就会明白,没有几个人真正喜欢学习。不喜欢学习的八岁左右的孩子,上课怎么会乖乖地听你讲课?怎么说呢,一下课,一个比一个可爱;一上课,一个比一个可恨。一个班级,只有有上三四个上课就说话,就各种捣乱的孩子,这个课堂就会乱成一锅粥。孩子最有本事将其他孩子迅速地拉到他那其乐无穷的孩子世界里去。本想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都对这些小可爱温柔相待。可是几节课下来,你会发现你的温柔是对他们违反纪律的鼓励。你的声音永远盖不住孩子们的声音,所以,你只好将声音提高再提高,实在不行,就要怒吼一嗓子了。于是,形象尽毁。

不过,有一句话帅帅说得很对,就是要对得起这些孩子。其实,之所以天天累得像一条垂死的狗,就是自找的。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初学写作的孩子觉得写作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儿,孩子们写着写着,或许就体会到写作的快乐,进而爱上写作了。而三年级,是培养写作兴趣、养成写作习惯的最佳时期。而且,基于自己和小薇小时候,都是因为老师无意中的一句表扬,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写作文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以至在以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从未觉得作文是作难,小堇同学甚至还把写作当成自己和自己、自己和世界交流的一种最好方式。所以,来到小学部教了三年级的小堇同学,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启蒙孩子的写作。

这是自己从教二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实现的一个心愿。

让孩子们从五十字开始写起,从身边熟悉的小事和人物写起,从记流水账写起。不管写了什么,小堇同学都会找出一个优点来,加以鼓励和表扬。就是要让每一个孩子知道,你是可以的,你还将会是最棒的。

只需坚持一个月,你就会惊喜地发现,你有东西可写了!你写得越来越快,篇幅越来越长,你甚至开始享受写作带来的乐趣。

所以,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得,只要坚持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你们每个人的小宇宙一爆发,都将是最优秀的。而且在你们努力的过程中,小堇老师一直在陪伴着你们。只要你们还在坚持,无论我有多累,我也会坚持。

真的太累了!孩子们的小日记非常难改,一节课也就改上五本左右。若是赶上周末,孩子们周一回到学校交日志的时候,一本里面常常有三篇日记等着你批阅。这样的日志,一个小时也就改上三五本吧。一个班的日志批阅下来,马不停蹄,至少也需要两三个小时。再将写得好的小习作修改,输入电脑,配图发到微信公众号上,又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世间。这样,仅孩子们的日志一项,小堇同学就要不停地工作四五个小时。若是正好这一天课多,而同学们又都交了,日志根本就批阅不完。

这的确是自找的。找的目的就是把一种好的习惯作为送给他们的人生礼物。只希望自己的辛苦,能换来孩子们对写作喜爱,并且在未来的岁月里,越来越体会到写作对自己的积极意义。

就算有几个喜爱写作的,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因为每个人的思维和表达方式不同。

感谢家长的支持,谢谢你们!

有必要再说几句高大上的教育。

当原来教初中后来又教了多年小学的同学看到小堇同学发的《三年级四班手记》后,大惊,一边说着“欢迎你游进苦海”,一边打电话问,高中教得好好的,你去小学部是真还是假?千真万确啊!哎呀,你去之前应该先问问我,你知道小学有多靠时间吗?

现在知道了。而且我们每天在校的时间要比你们至少长一个小时,并且我们每周日的下午还要集体教研,并不是像你们一样过真正的双休。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会越来越发现,我们做老师的,要经得住良心在火上烤的痛苦。天真烂漫的孩子,玩是他们的天性,每个人都希望顺应孩子的天性,因材施教,按照他们的特点去教导他们。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对家长来说,他们一边要孩子童年快乐,一边要学习成绩。但是这两者是冲突的,孩子们的成绩是反复的训练磨出来的,如果你心软,给了孩子快乐,成绩就不会好,所以,你必须要硬起心肠。所谓的快乐学习,在我们目前的应试教育大背景下,是绝对不存在的。不过,与你们私立学校相比,我们公立学校还是要好很多的,至少对成绩不做过多要求。你们是要升学率的,所以压力比我们更大。好友滔滔不绝,分析着形势,也表达着对小堇同学的担忧。

其实, 如果以成绩来作为考评的最主要的依据,高三和小学一年级没有任何差别,压力是相同的。

听说你们学校还要让家长评价老师,若是有不满意的,你们这一年的工作也将归零,这是真的假的?你能保证每个家长都认可你的工作吗?如果不能,一个不满意下来,你一年所有的努力也将化为乌有。我的天,想想就觉得恐怖!好友继续着自己的担心。

小堇同学笑了,其实帅帅说得是最对的。努不努力是自己的事,认不认可是别人的事。只要问心无愧,其他的,随他去吧。我们能掌控的,只有自己。

所以,小堇同学,和这些给你带来那么多快乐,又让你苦恼让你忧的小朋友,一起度过他们的三年级吧。只希望当他们长大以后,回首往事的时候,会偶尔记得,那个几乎可以当他们的奶奶的小堇同学,那一脸灿烂如孩子一般的笑容,还有故意唬起脸来对他们的批评,以及为他们的小文章精心编辑的文字和插入的图片。

今天的早读让孩子们一起欣赏了小堇同学给他们编辑好的优秀小文章,孩子们乐得不行。孩子,这是老师对你们的认可和鼓励,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继续加油,做得更好。而且,你们一定会做得更好。

下课之后,石一含小朋友送给小堇同学一包水果茶,小堇同学道谢。小姑娘羞涩地笑。

再次被孩子们感动。刚刚课堂上,因为石一含老是不停地和任冠宁说话,小堇同学提醒了两次之后没起作用,就批评了她。可是孩子并没有记仇,下了课还会围在小堇同学身边。这就是孩子,内心纯净,没有偏见,且充满了宽容。而这些,正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缺乏的。

所以,在孩子们面前,很多时候,我们应该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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