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家庭失和。
三支沟伍大爷最近心事重重,他家的两个儿子总是让他有操不完的心。大儿子叫伍一,小儿子叫伍二,当年依伍大爷的习性,是要把儿子的名字好好地琢磨一番,取下能够体现他的文化水准的名字。无奈老大是五月一日出生,又是国际劳动节,因为时间的机缘,就取名伍一;两年后的五月二日,小儿子出生了,出生的时间硬是要埋没伍大爷的才华,只好顺着时间取名伍二。伍一、伍二渐渐长大成人,却因为打架斗殴出了名而享誉大洲。尤其是伍二,伍大爷不知抽断了多少根扫帚条子。他身材魁梧,体格强壮,反应敏捷,几乎是独步江湖。经常受到别人滴血相邀,带着哥哥到处打架。但因为他即使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也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用皮肉伤教训对方,所以在那次诱捕嫌犯的过程中也只是拘留了几天,和大家一起回来了。自从那次被拘留以后,伍一、伍二都老实了,再也不敢惹是生非。后来乡里大力发展旅游业,开展精致农业,魔幻农业,兄弟俩找到了用武之地,一家人日子过得很滋润。
伍一结婚后生了一个闺女,伍大爷和伍一极不满意,恨不得把媳妇桃秀给休了。长孙不是男孩,就像皇宫里没有太子。桃秀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人乖嘴甜,喜欢她的人很多,伍家又舍不得让她离开。伍一在爱恨情仇的鼓舞下再次播下了种子,然后兴奋地告诉了伍大爷。伍大爷却高兴不起来,现在计划生育抓得这么紧,别人要是一旦发现就会拉到医院进行人工流产。逃到外地去吧,过去逃荒他们一家可是逃怕了,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呀,况且还怀着身孕?在外面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能生出什么好仔?正因为此事,伍大爷吃饭不香,睡觉不安。思考对策时,把脑壳都快想破了。按照省里的计划生育条例,大孙女要是痴呆傻可以再生一个。可是孙女长得像小天仙一般,又是这等乖巧伶俐,说是痴呆傻鬼也不信。如果强行生一个五千一郎、八千一郎,孩子自己会觉得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个多余的人,那是多么悲惨啊!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知道今后的形势会发生什么变化?把眼下这一关闯过去再说。伍大爷成天拿着那个条例琢磨着,他看到一条规定,再婚的人生有一个子女,如果另一方没有子女的可以再生育一个。伍一伍二,不是我伍家一个媳妇就可以生两个么?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他为自己有如此高超的智慧欣喜若狂。在名义上,伍一和桃秀离婚,伍二再和桃秀办结婚手续,桃秀不就可以生育第二胎了么?到合适的时候,伍二再与桃秀办离婚手续,找一个黄花闺女结婚正常生育,桃秀再与伍一办复婚手续,不是一切都圆满了么?伍大爷兴奋地对老婆说了他的奇思妙想。老婆正眼看了他一下说:
就你花花肠子多,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噢!
伍大爷告诉老婆他的这些想法,可不是要征求她的意见,只是让她欣赏自己的智慧,他在家里一言九鼎,谁敢违背他的意志?
三支沟的秋夜美成一团谜。月亮好像是三支沟放到高空的一个硕大的气球,周围泛着碎金散银般的片片云彩。一粒粒稻谷恰似少妇丰满的乳房骄傲地挺立着,使整个稻穗低低地垂下了头;稻穗与稻穗在清风里絮语,乃是一群临产的孕妇在幸福地诉说自己现在承受的痛苦。稻叶和草尖挑满了圆润清亮的露珠,反射着月色和彩云的光芒,使整个田野瑰丽斑斓,如梦如幻。月亮的清辉均匀地洒在这一块一块的稻田里,洒在远处的芦苇荡和房前屋后的树林里,洒在那些忙碌了一天借着月光享受晚餐的人们身上,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村组干部和包村的乡干部在这个时候,挨家挨户上门对育龄妇女做劝说登记工作,约定收完稻谷后就到大洲医院上环或者结扎。伍大爷家突然传出了打架和哭闹的声音。伍一扯着破嗓子,声嘶力竭地吼着:
只会生女娃的臭婆娘,你给老子滚蛋!
这种声音像开台锣鼓把人们从四面八方召集过来,伍大爷家一栋三间瓦房门口站满了人。
桃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有哭声······
伍一从家里找出一根扁担,举起来要打桃秀。伍二从另一房间里跑出来,抓住伍一举着扁担的手说: 你不能这样,生女娃难道是她一个人的错?
你还帮她说话?什么兄弟?狗屎!比外人都不如!
我是狗屎?你才是狗屎!生女娃是你无能!
伍一侧过身来,举起扁担要打伍二。伍二不敢动手打哥哥,用身体护着桃秀,没有逃走的意思。眼看就要挨打了,桃秀嗖地站起来,一把抱住伍一,带着哭腔喊道:伍二,快跑!
伍大爷好像是忙完农活才从田里回来,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来,骂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成何体统?吵得乡亲邻里都不得安宁!有话不能好好说?丢人现眼的!他抱起双拳,向围着的人们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孩儿们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还望乡亲们海涵。他反身喝令家里人都进屋去,随后进屋把门关上了。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随着人们的散去,人们的议论也渐渐传播开来。
伍一还嫌弃人家桃秀,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伍一还敢打伍二?人家背着一只手都打得过他,真不知死活!
哪有弟弟打哥哥的?当然只有挨打的份啊!
我看伍二和桃秀倒是很般配,你有情来我有意,打架都互相帮衬着······
如果伍二与桃秀在一起了,倒真是大洲的一出好戏!
如果真是这样,不知民政部门敢不敢登记?
有什么不敢的,婚姻自由么!
······
第二天,伍一找到村干部要求与桃秀离婚,要村干部开证明。村干部问了桃秀的意见,桃秀说道,人家不要我了,还赖着他有什么意思?村干部开了证明,他们拿着证明到民政部门协议离婚了。
又过了几天,伍二找到村干部,要求与桃秀结婚。村干部问了桃秀的意见,桃秀说道: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只要有人愿意要我,我还能说什么?村干部开了证明,他们拿着证明到民政部门登记结婚了。
色彩斑斓的稻谷已经颗粒归仓了。一群一群的育龄妇女来到大洲医院上环或者结扎。桃秀没有来,她是新娘,可以不来了。
村组干部发现伍二虽然结婚了,但写有喜字的房间没有一点喜气,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伍一住的房子里总是一片喧哗,灯火通明。他们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乡里,永清知道这个情况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会不会是利用婚姻法来规避计划生育政策?你们要给伍家耐心细致地做好思想工作,要求他们改正自己的错误。如果想要玩弄法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村组干部找伍大爷谈了几次,伍大爷态度好极了,说我们都是庄稼人,做不好偷奸耍滑的事情。村组干部临走时说,我们也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只要发现桃秀还睡在伍一的房里,我们就带她到医院去,该流产就流产,该上环就上环,该结扎就结扎!伍大爷赞同道:你们说得有道理。
伍大爷待村组干部走后,把一家人叫到一起说,村组的这帮家伙,我一向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但这次变得很精明了,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谋略一样,不那么好糊弄了。你们要提高警惕!我估摸着,他们可能夜晚要来我们家查房了。你们后生瞌睡多,我来盯着。如果我一咳嗽,桃秀就赶快到伍二房里去,等他们走了,我再叫桃秀回到伍一房里。又把伍二留下来,专门给他讲了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教育伍二要尊重嫂嫂。村组干部突击查了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当桃秀单独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妇联主任给她谈了一次话,明白地告诉她,如果你还和伍一在一起生活,又是伍二的妻子,你就是犯了重婚罪,跟谁过日子你要想清楚。这句话把桃秀的汗都吓出来了,但她在家里又没有发言权,因此左右为难。
当晚伍大爷咳嗽的时候,桃秀边走边脱掉外套,上了伍二的床,也不再是缩在床的边边,直接进了被窝,就听见伍二不断地吞涎水,喘粗气。随着伍大爷的叫唤,她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第二天晚上,当伍大爷咳嗽的时候,她索性脱得只剩下裤衩了,丰腴的乳房直抵伍二的心头,伍二侧身迎过来,他们鼻息相对,唇齿相碰,很快舌头就搅合到一起。伍二以牛大的力气扯掉了她的短裤,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下身像有一头牯牛猛然闯进她的身体,在里面左奔右突,横冲直撞。她使出全身力气紧紧地包着它、勒住它,不想弄出什么动静来。但不仅控制不住,反而招致他更强烈地冲撞,直抵她身体的极点,也仿佛把她送入云端,使得她已经不知道天上人间······任凭伍大爷怎么叫唤,他们一无所知,反而是他们不可遏制、声嘶力竭的叫唤告诉了家里所有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伍二和桃秀悄悄地离开了三支沟,离开了大洲。
伍一砸烂了他房子里的所有能砸的东西,直挺挺躺在地上,身旁还有半壶大洲高度纯粮酒。
伍大爷佝偻的身形在晨风中摇晃,嘴里念念有词:失策!失策!
伍大爷的老伴搂着直要妈妈的小孙女,嘴里也是念念有词:作孽!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