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期以来追寻的倩影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时······
生钱背上秦友亮给他布袋一样的牛皮旅行包后,一身轻松又漫无目的地行走各地。他又一次来到了深圳,总觉得雨烟应该喜欢这个神奇的地方。他的目光总是搜寻着周边像雨烟一样的女孩,虽然雨烟出事都二十多年了,他还是按照当年定格的那个雨烟在到处寻找。他想找个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但行人一个个行色匆匆,无人搭理他,自觉无趣。
你好!突然有人给他打招呼。生钱循声望去,那个人正定定地看着他。他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惊呆了,杨雨烟!你真的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就是杨雨烟么?!这长相,这身材,这神态,甚至这笑容,哪一样不像?!待他揉了揉眼睛,再来看时,那女孩冲他一笑就走了。他已经失魂落魄了,跟着那女孩走了很远。看着那女孩走到一家豪华宾馆前,门口好多人围着那女孩,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随着那些人进去了。
生钱远远地徘徊了一会儿,看到刚才围着那女孩的人好像走了一些,但女孩始终没有出来。他悄悄地找门口那做保洁的人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怎么还没有出来?保洁的人瞟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问她干啥?人家住在这里,还出来干嘛?
住在这里?他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酒店,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拧着的布袋已经换成了牛皮袋,猛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有钱人了!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上了通往酒店的台阶。
总服务台前,生钱看着房间价目表,连最低的房间价格数字后面的几个零数了半天也没有数清楚,到底也没有搞清楚究竟是多少钱一天。他还是摸摸索索地把那张特制的卡拿了出来,勇敢地说出,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服务员也没有正眼瞧他一下,就把卡往ps机上面一刷,手还没有从ps机上拿下了,头就扭过来了,睁大眼睛看着,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随即叫来大堂经理,经理看了一下ps机上这张特制的卡所显示的名字与数字,马上打电话叫总经理下来了。
总经理凝神看了看生钱,您是赵董事长吧?事前不知您驾到,有失远迎。然后转向服务台说,赵董事长光临我们酒店,是我们酒店的荣幸!你们把总统套房收拾好,请赵董事长入住,赵董事长在本酒店的所有开销,一律免费。
顺者为敬,随遇而安,这是生钱的游走之道。虽然是一切随缘,但还是想再见一下那个像雨烟的女孩。生钱还是像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地跟着一个像雨烟的人进来,莫名其妙地住进总统套房,还莫名其妙地被一些人围观,有的要他签名,有的要与他合影······地方小报、电视还播放他的新闻。神秘人物现身银海大酒店,引发众人围观······吵吵闹闹过了两天,他低声地嘟哝了一句:我还是喜欢安静。酒店顿时清净下来,那些小报记者也进不来了,他白天晚上总是喜欢坐在大堂里,一旦看到像雨烟的女孩出现,他就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其他人时又毫不在意。但像雨烟的女孩一出现,总是被一群人围着,随后又不见踪影。
直到第三天晚上,那个像雨烟的女孩才一个人出现在二楼的一个拐角处,她朝他招招手,生钱便跟上去了。女孩问:你在这里是不是在等人?
是的,一直在等你!生钱毫不掩饰。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多少年!
你认识我吗?还是我像你的初恋情人?女孩善解人意,同时也带有一些讥讽。
你对原来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们都是天上的星宿,小时候我们一起看到水天相连处为我们开启的天门,就准备从那里飞升上天的。后来你出事了,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都找了二十多年了!生钱在与女孩的对视中,确信菩萨保佑了雨烟。生钱声音发颤,在灯光的照射下,眼睛里闪烁泪花。
女孩怔了一下,你都找我二十多年了?尤其是听他说到水天相连处的天门,她似乎在梦中也见到过,觉得这些非常奇幻,犹豫着说,能不能到你的房间去聊聊?
生钱点点头,说着就要往回走。女孩说,来,你跟着我,走员工通道。
总统套房阔达气派。生钱对女孩深情地说,想你想得好苦啊!找你找得好苦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失去雨烟后的痛苦与悲伤,寻找雨烟的辛酸苦辣。女孩被他的纯情与真诚深深地打动了,主动地去拥抱他,没想到生钱的双臂像铁钳一样把她箍得紧紧的,生怕再次失去她,以至于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女孩松开自己的双手抚摸生钱的身体,生钱像触电一样全身颤抖起来,女孩顺势脱光了他和自己的衣服,带着他上床。生钱和着眼泪吻遍了女孩的每一寸肌肤,紧紧地抱着她,恨不能让她融进自己的身体。殊不知,女孩是床笫高手,她因势利导,时擒时纵,纯熟地驾驭着彼此的情绪和动作。生钱似乎拥着雨烟,时而静如秋水,时而奔涌向前;以至于携波带浪,腾飞入云,直达水天相连处,冲进那通天之门,以致精疲力尽······
他们瘫在湿透的床单上躺了一会儿,女孩抽泣起来。她侧过身来,搂着生钱如泣如诉:我讨厌那些恶俗的男人,别看他们衣冠楚楚,剥开后都是一堆堆垃圾!每次看到广告牌上你的画像,仙风道骨,超凡脱俗,就觉得你应该是男人中的仙品,要是能够和你在一起就好了,今天如愿以偿,死不足惜!但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我并不是你的雨烟,而是猎头公司的经理。
所谓猎头,就是围猎那些有权有钱的人,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会员,收取高额的会费。发展客户的途径只有两条,要么用才能征服他们;要么用色相引诱他们。需要用色相引诱的,就把人带到我那个暗地里装满音频视频设备的房间,由我来剥掉他们的衣服,弄出很多花样,把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进行特写性拍照录像,然后做成音视频光盘。需要利用他们资源的时候,特别是资产并购重组、招标投标以及其他涉及企业重大决策的时候,这些视频都可以成为重要筹码,迫使那些有权的人或者有钱的人就范。有这些因素参与的每一个资本项下,都是一片污泥浊水!明明是一个妓女,还称为经理;明明是个淫窝,还称为私人会所;明明是在做皮肉勾当,还称为私人会议。你不知道那是多么难受的经历,总想着要逃离这个魔窟,但我又哪里能逃出去呢?逃到哪里去呢?父母在农村,年纪又大了,连自己都难以养活,哪有能力资助我呢?
当初我想买房安顿下来的时候,老板就专门成立猎头公司,他好像开恩一样,只要我付首付,房贷由公司来付,每月三万多。我一想,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就找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好不容易凑了五万,公司凑足首付后开始每月给我还房贷,我开心的要死,不久,老板就开始运作猎头公司,提升我做经理,同事们都羡慕的要命,我就这样进驻了这家酒店。这就是早挖好的陷阱,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跳进来了。
前一段时间父母要过来看我,我说,你们忙就别来了。他们说,凭自己的努力能够在那里买房,这是大能耐啊,一定要过来看看。我给老板提了要求,父母在这里的时候,停止业务工作。老板同意了,但一些客户经常打电话要参加私人会议,我先小声说,这个会不开了,那个客户还是纠缠不休,我气呼呼地大声嚷道,这个会议取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啪地一下关掉了手机。父亲严厉地对我说,你当上了经理,不能这样,怎么能够因为我们来就把会议给取消了,那是多大的事情?转身就对母亲说,我们明天就走,不能影响娃儿的工作,那是天大的事啊!
女孩的泪水淌到生钱的胸脯上,生钱双手也搂着她陪着流泪,突然坐起来,对她说,还有多少房贷没有还完?
还应该有百把万吧!女孩想了一下说。
我来替你还!生钱想到自己的卡里就有两千万。
啊!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女孩也坐起来,惊叫着。接着小声说道:你已经被我们老板盯上了,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你弄到我的房间去,因为你是洞天福地的董事长。这个酒店的房产也是你们公司的,只是租赁给银海酒店经营。我们老板对你们这家公司垂涎已久,秦总他们警惕性很高,所以一直没有得手。现在你出现了,又正好住在这家酒店,他们见你看我时眼神直勾勾的样子,对别的风骚性感美女瞟都不瞟一下,就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就由我来直接引你上钩。你住进总统套房后,他们就要上来安装录音录像设备,酒店老总坚决不干,说是这里经常接待重要领导,房间内任何安装这些设备的痕迹安保人员都能发现,这样不仅经济上受损失,政治任务也完成不了。我今天到这里来,走员工通道,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到这里来了,更不想在别人的监视下和心仪的人在一起。说着,她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继续说,你非尘世中人,难以应付这凶险的局面,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求仙访道去吧!
至于我,你就不要操心了!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都是由他自己铸就的,别人很难改变。即使借助外力改变了,如果不是刻意的追求,也是难以适应的。我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我离开房间的时间太长了,他们会怀疑我的,女孩迅速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风一样卷了出去,门被她轻轻关上了。
街头的路灯在晨曦中依然射出昏黄的光,像死鱼的眼睛瞪着这个世界;那些闪烁变幻的流光溢彩像毒蛇吐出的杏子,不知要把毒液喷向谁。赵生钱像从水天相连处掉落下来一样,跌蒙了,这个女孩让他陷于谜团之中。她不是雨烟?怎么那样像雨烟?难道是雨烟投胎转世的真身?怀着疑惑与恐惧,背着他的牛皮袋缓缓地走下银海大酒店的台阶,汇入车流和人流中,这个城市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