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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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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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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江西》连载

第一十六章 成功在望

逃荒的队伍顺着兴宁、平远、寻乌,一路北上。身上没有钱,雇不了车马,上江西,凭的就是两条腿。上有老,下有小,挑挑担担,忍饥挨饿,一天最多只能走五六十华里。庄善诚一家,跟着连绵不断的逃荒队伍,日行夜宿,又走了十几天,脚板磨破了几层皮,终于到达赣粤闽三省交界的赣南地区。

庄海涛问:“阿爸,我们现在到了哪里?这江西还有多远呀?我的脚都磨破皮了。”

庄善诚答道:“告诉你呀,我们现在进入江西境内了,距离吉安越来越近了。从寻乌开始,就已经是江西地界了。快了,快了。”

庄海涛喜道:“那我们不是很快就到了?那太好了,哎呀,我脚都走酸了,总算快要到了。”说罢,停下来,扳手指计算日期,接着又活动膝盖关节。

听哥哥说走累了,弟弟也跟着嚷嚷,叫唤着累了,想歇一歇。兄弟两个叽叽喳喳,喊苦喊累,说个没停。

“就走累了?那停下来吧,休息一会再走。别急,已经到了江西境内,再走几天就会到吉安了。到了那边,我们多开荒,多插禾苗,多种番薯,就不会挨饿了。”庄善诚劝解着儿子们。

“我们多开荒,还要养猪、养牛、养鸡鸭、养鱼,种多多的蔬菜瓜果,日子会很快好起来。”彭凤兰接口道。

“以后日子好过了,有吃有穿,阿爸、阿妈,你们要让我去读书。”庄江涛提出了要求。

彭凤兰应答道:“那当然。阿江、阿泉都要读书,有了文化,就有办法了。我们家也要出几个读书人。”

庄善诚说:“想读书?是好事呀。吉安可是个出读书人的地方,你们要加油哦。到了那里,我们安顿下来,生活改善了,就想办法让你们去读书。”

庄秀芹挑着担子走在后面,担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一副擂茶器具。本来说,擂茶钵比较笨,不好带,就放在家里算了。可阿秀想来想去,还是不舍得。她怕到了江西,没有这些茶具,煮不了擂茶。他们都喝惯了擂茶,戒不掉的。

听弟弟们都说到了江西要去读书,庄秀芹心里也痒痒的,她想,要是自己也能认字该多好。便接口说道:“你们都有书读,好呀。那我呢?我也要读书,也要识字。”

“你?到时找个江西老表嫁了,那我们就有个表姐夫了,还认字干啥?”庄海涛说罢,哈哈大笑。他挑着一床被褥和一只旧皮箱,晃晃荡荡走在队伍中间。

“去你的,死阿海,敢取笑你阿姐。我才不嫁江西老表呢,他们说话又听不懂,吃东西肯定也不习惯,听说他们的菜都是辣椒,辣死人了,谁受得了。”庄秀芹假装生气的样子。

“哈哈,不想嫁江西老表,是不是真的想嫁那个谢家阿杰呀?哎,谢家看起来还真的不错,最起码我们是满意的。对吧?阿江?”庄海涛又来取笑。

彭凤兰见庄海涛没大没小,便道:“没有影的事情,阿海你别瞎说。我们现在都离开广东了,再说我们也没有见过谢家阿杰长得是啥样子,怎么可以乱笑话你阿姐?没有规矩!”

庄善诚说道:“是呀,谢忠山大哥一家真是好人,这次帮了我们一家人的大忙,是我们的恩人呀。以后呀,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呢。人家儿子个个是英雄呢,我们哪里高攀得上?别说这些没油没盐的话,赶路要紧。”想起谢家的好处,他心头又是一阵一阵地发热,大恩难报,总是让人遗憾。

在路边石头上坐着休息片刻,喝了水,吃了点干粮,庄善诚领着全家继续赶路。

简易土路上行人众多,人们都走得非常辛苦,无力大声说话。大家只顾埋头赶路,就连动听的客家歌谣都没人感兴趣了。

走过数个小村,眼见前面有个大村镇。人们正走着路,头顶上,似乎传来“嗡嗡嗡”的机器轰鸣声。是天上传来的声响,可能是飞机吧?哪里来的?大家都这么猜测。抬头看看天空,除了云彩,却又没有发现啥。这地界,北面是江西,南面连广东,东面接福建,三省交界,即使有飞机的声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嗡嗡嗡……”,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响,听得非常真切,似乎就在头顶,他们几乎感到了树枝的晃动。

“这里会不会来日本人的飞机?要是他们扔炸弹就糟糕了,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找不到。”庄海涛突发奇想,心中有点不安。他早就听说,日本人的飞机到处乱扔炸弹,炸死了好多人,前几天还听谢老伯说起这事。为了对付日本人的飞机,还说他儿子也要到江西哪个地方去保卫机场。

“怎么可能?这里距离日占区还好远呢,怎么会有日本人的飞机?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军队,他们就是要炸,也不会炸我们这些逃难的老百姓的,安心走你的路吧。脚步都加快点,我们天黑前要到前面村镇找个住宿地。”庄善诚催促儿子道。其实,他心里也和儿子一样,没有把握。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稳住大家的情绪。他想,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天,肯定走了好远的路程了,即使是飞机,哪能那么快就到了跟前?

大家埋头走自己的路,山道上,长长的队伍,绵延数里。庄善诚他们知道,每走一步,距离目标就近一步。现在已是下午,太阳周围有几片乌云,估计有点要下雨的意思。抬头远眺,前面是一个较大的镇子,镇子里人影晃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得抓紧时间赶路,天黑前,必须赶到那里去寻找借宿的地方。庄善诚知道,路途辛苦,住宿尽可能要到村落里去,一家人有老有小,野外宿营寒冷,也不安全。

已经接近镇子,希望就在眼前,一家人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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