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反正也唱不好,瞎唱。我唱一段,你们看看是唱的哪出戏里的?哼、哼——”吕斌清了清嗓子,唱道,“大雪飘飘年除夕,奉母命到俺岳父家里借年去。没过门的亲戚难开口,(白)唉!为母亲那顾得怕羞耻。进得门来心胆虚,又只见她家上房把酒吃,岳父哥嫂都把酒来饮,(白)为何爱姐我的妻一旁陪着席也不喝来也不吃,面带愁容把头低。(白)大年下(唱)她怎么不欢喜?当着爱姐把年借,还恐怕羞着俺没过门的妻。忽听得那旁有人声,倒叫汉喜着了急,此处好象一房门暂且进去躲一时。”吕斌唱到这儿不唱了,戛然而止。
小玫在家里,逢年过节,和家人能凑一班子人马,完整地唱完一出戏。其中,就包括这一出《王汉喜借年》。她自然知道,吕斌这是唱的什么?所以,她脱口而出地说:“是王汉喜借年,很好听的。”小玫接着吕斌的唱词唱到,“俺又惊又喜心发跳,盼他来他果然来到俺家里。面带羞惭把话讲,未过门的夫妻俺可怎么把话提?相公穿的衣单薄,他冷疼在俺心里。心里有话难出口,相公你坐下烤烤足。腊月的天气冻煞人,相公冻得战栗栗。找件衣裳给他暖暖体,哎哟!我的娘哎!俺房内哪里有男子的衣?哎哟!人越急,越忘事,爹爹的皮衣还在这里。我说相公啊你穿上吧,穿在身上暖暖体。这时候来到俺家里,有什么事情对我提?”
吕斌和李小军也停止了干活,门口也围来几个胖嫂伸手招来在近处干活的师傅和小工,都在静静地听着小玫动听的吕剧唱腔。
胖嫂看看吕斌,又看看小玫,欲言又止。她有一种预感,似乎小玫和吕斌之间,要发生点什么似的。又禁不住地说:“小玫呀,盼着吕斌到你家里去借年的吧!”
“嫂子,你净瞎说。”小玫说着,脸红地低下了头去。
“嗳——小玫,我只是瞎哼哼几句,你咋唱得这么正规,在家跟过戏班呢?”吕斌惊奇地看着小玫问着。
“没有。我们一家人都爱好,逢年过节,我们能唱一出完整的戏曲呢!刚才我唱的这一段是慢二板。你唱的开头应该用四平调。到‘忽听的那旁有人声’这一句开始用快四平。”小玫又说。
这一下,把吕斌等人震惊得张嘴瞪眼说不出话来了。小玫不但把爱姐的唱段唱得这么字正腔圆,而且,还知道什么慢四板和快四平的。
而此时,小玫心里万千的思绪,好像已经飞向吕斌的家乡。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站在了那高高的黄河大堰上。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古老苍劲的黄河。听着汹涌澎湃的黄河水的激荡声,彷佛是来自对面架子上,吕斌躯体里血脉的狂欢。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吕斌那贫穷落后的家乡;听到了,乡亲们像吕剧道白一样神秘好听的乡音了。就放佛,吕斌家乡的人,都生活在如诗如画的戏剧之中。
没分组包工时,干一天活,感觉时间老长,总也不下班,人都熬得难受。越是忙碌,越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和不够用的。
近一个月的工程量,由于分段包工,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内墙抹灰和外墙装饰,几乎同时完工。整栋五层楼的工程,只剩下楼顶铺油毡和地面磨石,进入扫尾了。
新的工程项目,还没有接到手,这一班人马还不能拆了台。唐工已经将宿舍区的大门、一个厕所,和几百米的院墙接下来,铺了工。让闲下来的这一部分人,还得有活干有钱赚,以备接到手大一点的工程开工时,不至于抓了虾。
吕斌这个组,人都在,干着修修补补的活儿,找补一下刮蹭了的墙角等的,好准备验收交工。
这一天吃过早饭后,吕斌、李小军和胖嫂、小爱,都上了工。大忙大累的活儿,都已经过去,他们几个难得闲下来,反而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吕斌在修补着墙角和划痕,心里却在犯着疑惑?从吃早饭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小玫,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小组还没有解散,按说离开有啥事,也应该说一声的?胖嫂和李小军,也都不知道小玫去了哪儿?吕斌的心里烦躁躁的,干不下活去,索性扔下手上的抹板和托灰板,到玉芬干活的二楼上,来找玉芬。心想,玉芬一定知道小玫去了哪儿?
可是,不巧的是,玉芬也正不在。和玉芬在一个屋里睡的个小姑娘,和吕斌说,天不亮,玉芬和小玫就坐车去了博山。
听说小玫和玉芬去了博山,吕斌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还以为,她的家中来了什么人,把她找回去不辞而别了呢。
看到年近四十的刘师傅,在楼梯踏步上,手持电焊帽,在焊着楼梯扶手。看着那耀眼的电火花,噼噼啪啪地响着,极富有刺激性。
在高中的物理课本上,也曾学习过电焊原理。电焊机将高压电,变为两路低压电,人为地用电焊条让正负电接触,使电压升高,将金属融化,进行切割或是焊接作业。原理自己虽然明白,可是,自己还从来没有真正实践过。站在一边,看着刘师傅焊了多时。见他摘下电焊帽,用一个一头带尖的小铁锤,敲打着电焊渣时,即走到近前说:“刘师傅,焊楼梯呢。”
“是小吕啊!不那么忙了哈。”刘师傅。
“嗯。刘师傅,你歇一会儿,让我来试一试行不行?我看着你,挺容易的。”吕斌说着,蹲下来,一把抓起焊夹子,就着夹住了一根焊条。
“试试吧。看着我挺容易,焊枪到了你的手上,就未免听使唤了。只是注意着,别让电焊光咬着眼,就行啦!”刘师傅说着,摘下手上的牛皮手套,连同电焊帽子给了吕斌。
“有那么玄乎,还会咬着眼,有牙呢?”吕斌说着,戴上手套,一手擎起焊帽子。
一边的刘师傅,给吕斌扶正了一根十二号钢筋弯成的楼梯腿。
焊把子在吕斌手里,可不像平时他抓在手里的瓦刀和抹板,那样听使唤,像故意给他难堪和作对似的,一沾上就拔不下来了。刺眼的电火花,噼噼啪啪地响着,似是发出的对吕斌笨拙的嘲笑声。一根电焊条烧进去了,没有把楼梯腿焊牢靠不说,还烧短了一小截。
吕斌不服气,又夹上一根焊条,将手上的焊帽子一丢,手套也摘了下来,拿着焊把子,两眼直视着,又焊了起来。一会儿,一根焊条又烧进去了,还是不行。泄气地站起来说:“刘师傅,这一碗饭,还真不容易吃呢!”
“我说你不行吧,还不服。”刘师傅打趣地说。
“我才干一会儿就行!我要干上三两天的,保准焊得活不比你差。”吕斌说着,转身离开了。
后面的刘师傅,冲着吕斌的背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又摸起焊枪,干起活来……
一直到下午四点来钟,小玫和玉芬两个人,才从博山回来了。
在下边的小爱,看见她俩,截住她们说:“你们两个咋才回来?小玫姐,你快去看看咱们组长吕斌的吧!他的眼睛,让电焊光打着了。”
小玫听之一怔,忙抓住小爱的手,着急地问:“小爱,你说咱们组长,让电焊光打着眼睛啦?他这会儿在哪儿?不要紧吧?”小玫知道,电焊光打着眼睛,人是很难受的。以前,她见到过电焊光打着眼的。等问完之后,小爱直直地看着她,她这才觉出了自己的失态。
“看看把你急得,是不是有点心疼呀?在他宿舍里躺着了。快去看看的吧!”小爱打趣地说。
小玫再没有顾及小爱的冷嘲热讽,而是转身,径直朝男宿舍走了来。
玉芬推着自行车,从后面也跟了过来。从工友们的议论中,和小玫听说吕斌伤着眼睛后着急的样子,玉芬也看出来,小玫和吕斌的关系有些微妙和不对劲了。
小玫和玉芬两个人,先后迈进了吕斌的屋子。
只见这会的吕斌,由于天太热的缘故,只穿着一件不能再小的三角裤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把一个男子汉健硕成熟的躯体,袒露无遗。看上去,有些红肿的眼皮紧闭着。整个人躺在那儿,显得狼狈了些,但从中也更显示出男子汉的粗犷与豪迈。看上去,睡得好像也很死的样子。
由于着急,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玫和玉芬,相互看了眼,两个人都脸红心热地没有吱声,慢慢地倒退了出来。玉芬轻轻地给吕斌,带上了屋门。
回到自己屋里,放下从博山买回来的东西,两个人才敞开喉咙,放出了刚才憋在胸中的笑声。
“看样子,眼睛打得还不轻!真是小地方气,没有见过世面的样。你就死个定地盯着那电焊光,看吗?有啥好看的!”玉芬笑完了,责怪地说。
“他们那儿,至今还没有安上电,也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用电焊东西吧!亏他睡死了,要不,看你我怎么出来他那口屋?”小玫说。
“他看上去确实是挺男人气的,也挺让姑娘们着迷的!他那儿没有安上电,你也知道,还有你刚才和小爱说话的那口气,工地上也有人在传着你们俩如何如何的瞎话。我问你,你们俩在一个小组里干活,日子可是不短了,你是不和人们说的样,真的看上他了?今天,你光给吕斌买东西,就花了那么多的钱。”玉芬看着小玫,问她说。
“我不和你说了,为他花钱,我这是还账!我可是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呢!人家在家里,也是有对象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他不要紧的吧?”小玫。
“你呀,小玫。你是我领出来的,我要对你负责。他没有醒,要紧不要紧我哪里知道啊?不过,要是狠了的话,眼睛可是会瞎的?”玉芬故意夸张地说。
“有那么严重?那你是说,没有好的办法治了?反正也不在你我的身上,就让他严重去好啦!”小玫故作轻松,和于己无关地说。实则,她的内心里,像着了火似的心焦。
“治吗当然是能治,可是……咱们这儿也没有小孩吃的奶水呀?还得是人的奶,牛奶有火,更不行。”玉芬说。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要是真能治的话,我想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玉芬不相信地看着小玫说,“你有啥办法?你有,还是我有?”玉芬说着,拿眼睛瞄了一下小玫和自己的胸部,害羞地笑了。
“不骗你,真的!咱回来路过镇上的时候,在镇子南头,我看到有一户人家,有吃奶的小孩。在那家院墙外的柴垛上,晒着小孩的尿布和褯子啥的。你和我去一趟,到了那儿,我张口跟人家要。咱们就说,偏方治病用,人家一定会给咱们的。”小玫迫不及待地说。
玉芬看到小玫说话时发急的样子,将头一歪,审视着小玫:“呵呵,小玫,我再问你一遍,和我说了实话,我就和你去。你们两个人看上去,可是很般配,你说,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他啦?”
“啊,可说呢!说喜欢谁就喜欢谁,说看上谁就看上谁啦?要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不就没了痛苦二字了吗。说实话,我俩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小冈身上没有的东西。难道他不值得一个女孩子喜欢吗?我也可能会爱上他,难道他不值得爱吗?可是,我又能如何呢?人家都是有对象的人啦!行了吧?你总该满意了吧?你不去拉倒,他的眼睛好歹,瞎了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没人管呢!”小玫说完,一侧身歪倒在床上,朝里不看不理玉芬了。
“看看你,谁和谁呢这是?看你能有这份情谊,和你去就是了。说真的,那么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要是眼睛出点啥毛病,就可惜了。不治也能好了,可是得躺好几天才能干活,人也很难受的。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好,我得为你负责!”玉芬说。
小玫翻身爬了起来,搂住玉芬的脖子:“小芬,你真好,真是我的好姐姐。”
“得了,不偷着骂我就行了。”
之后,两个人结伴走在去镇子的路上。
“玉芬说:“小玫,咱来的日子不短了,给你的家里去个信吧!说实话,当时我不是看你那股跳崖寻死的劲头挺冲,我是不会领你出来的。当时我想,即使我不答应,你还会想别的法子往别处跑的。这样,你呆在我的身边,我看着你会放心的。可是,你真哪一天想离开我,我又拦不住的话,我马上给你的家里去信的。”
“小芬,真的,我没有看错了人,没有白交你这个姐妹。”小玫说。
“你也是的,要是真不想和冈子结婚,只领了结婚证,又没有入洞房和他那个了,回去分开就算了。省得这样两家不安都为你担心。那样,你和冈子都也好另找自己喜欢的人。你这一闹腾,你的父母一定会依着你的!”
“像你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你当是说吹一下子就吹的了吗?都说成二三年了,我爸有头有脸的,我怕我爸的脸没有地方放,我爸在外面也站不住脚!人家会笑话一个农民企业家,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我同情我爸。他在家里从来不像我妈那样逼迫我压制我,我爸特尊重我。出来这些天,我就担心我爸爸!他那么忙,这下又给他添乱了。不过也没啥,我爸他知道我即使离开了家,到了外面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顶多就是到报社电视台的,发个寻人启事啥的。”小玫说。
“这下你妈可就惨了。在家一定天天以泪洗面,不急出病来才怪呢,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我这次出来,就是冲着我妈来的。你知道我妈在家里是多么神圣专制和不可侵犯吗,从来都是她说了算。家里的事,我爸一点也不管,光扑在村里的事情上了。就连我上大学的三哥,都得乖乖听我妈的,被迫和在学校里谈好的对象断了线,来家和我妈给他找的镇中学里的一个民办教师结了婚。我不是说和民办教师结婚不好,只是我三哥这么一个有文化的知识青年,也这么逆来顺受,你就知道我妈有多么厉害了!一次放暑假,我三哥领着大学的相好的来家,我见过,很漂亮的。两个人断了后,我三哥大病了一场呢!反正我即是出了村,是不能一时半会就回去的。家去和冈子散不了,还得和他结婚,那样我想我会发疯的。我要在外面混上一年半载的,反正我小他大,他父母想抱孙子也等不及了,自己提出将婚姻退了,到时我爸就好说话了。到那时,我再回去,一家人像捡一个宝贝闺女一样,就没有人敢惹我了。”小玫说。
“你说的多么轻松,他家单方面迫于你家的影响,想退就退了?那结婚登记处,不就成了公园管理处,交了费想出出想进进,结婚证不就成了一张纸片,拿到手可以随便折叠了。”
“你不知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只是两个人实在合不到一块,去法院就和当初领结婚证一样容易领一张离婚证。像我这一种情况例外,不过就更好办了,只要冈子家想退婚,提出后,法院只要在报纸中缝里登一则启示,说某某人三个月不到庭应诉,准予离婚自动生效。”
“这么说,敢情你早就盘算好啦,难怪你不着急呢!说到底你不就是不愿意吗,值得费那么多的事。”二人说着话,来到了镇子的南头。
小玫在前玉芬在后,朝一户大门朝东的挺气派的人家走了进去。
在自家屋前厦廊的下面,有一个三十几岁挺富态大相的媳妇,身上穿着一件男士的半截袖圆领背心,下身一件肥硕及膝的浅绿色斜纹裤衩,在洗衣机前洗衣服。在她旁边的一个竹童车里,躺着一个自己玩耍的小男孩,胖胖嘟嘟的煞是可爱。孩子母亲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忙抬头看到天井里晾晒的床单后面,有两个年轻姑娘在伸头缩脑的,就问:“你们两个找谁呀?”声音很轻柔。
听到问声,小玫和玉芬就相跟着朝前走了来。
“大姐,俺们两个是从矿井宿舍工地上来的,不找谁。”小玫说着,看到小孩母亲脸上漾着笑纹,知道是一个大方热情容易让人接近的人,心里的顾虑就去了一半。走到厦廊旁边,去逗童车里面的小孩。里面的小孩,看到有个人逗他玩,小嘴一张咯咯地笑了起来,两只肉滚滚的小手挓挲着,急着要人抱似的。小玫伸出手,把小孩抱了起来,像有缘分样,孩子不但没有哭,越发在小玫怀里手舞足蹈了起来。闻着小男孩身体里散发出的乳香,心里醉醉的,顿时产生了一股爱恋。
小孩母亲看到小玫这么喜欢自己的孩子,就问:“你俩有啥事?进屋里吧,是要水喝吗?”说着,把小玫和玉芬领进了屋里。
来到屋里,小玫看了眼宽敞的屋子,见里面摆着油亮豪华的家具,和高档的家用电器,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殷实和幸福的家庭。小孩母亲冲着抱着自己儿子的小玫说:“这个小东西挺坏的,小心他尿湿你的衣服。”
“唉,大姐,没有事的,你看他这会多么乖呀!”
“你俩有啥事,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小孩母亲又说。
“工地上有一个人,让电焊光打着眼睛了,想跟你要一点东西,一点就够的。”小玫开口说了话,一边看着小孩母亲奶水充盈的两只乳房,“行吗?”
小孩母亲笑了说:“行的,俺家里有不少备用药,没有的,我领你们去村里卫生室拿的。啥药管事?”
小玫又抬头看了眼小孩母亲的胸脯,就是张不开口了。
还是玉芬说了话:“就是小孩吃的奶水,用不多的!”
小孩母亲愣了一下还是明白了,忙说:“啊啊,你俩可真是没有走错了地方。我的奶水,俺的孩子都吃不了,一天惊好几次奶,我都得捏出来下顿热了让孩子吃。”小孩母亲说完了,拿过奶瓶拧下奶嘴,撩起背心,用奶瓶的嘴对着自己的乳头,一只手挤着自己鼓胀的乳房,露出下面一截小肚子,白生生的。挤出的奶水,呲得瓶底吱吱地响。
小玫看了一眼,忙羞得把头别了过去,抱着孩子转身面朝墙站着,打量着挂在墙上的饰物,一排山水八扇屏的旁边是一个大相框。在相框里面,贴了很多相片,单人的双人的和多人的;在一张多人的大照片里,竟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想起来了,自己家客厅里,挂着的相框里也有这么一张大照片,是父亲去市里参加召开的农民企业家联谊会照回的合影。自己家里天天人来人去的,自己认识他们的人少,而他们差不多都认识我这个父母唯一的女儿。小玫的心里突突地乱跳着,生怕这个家里会猛地出来个人将自己认出来。
小玫忙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塞进小宝宝的衣服里面。这会儿,小孩的母亲,正把捏进奶瓶里的奶水,又灌进一个洗干净的盛药片的小玻璃瓶里,递到了玉芬的手里。小玫跟着走出屋来,又把小男孩放回竹童车里。之后,小玫和玉芬对着小孩母亲说了一大堆谢谢感激的话后,小玫即拖着玉芬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就在出大门口的时候,和一个穿戴挺阔的中年人,走了个碰面。这个中年人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这个村庄的村书记。小玫和玉芬冲着这个中年人,嘿嘿地笑了两声,即逃也似的去了。这个中年人一晃一忽地,也没看清这两个姑娘,就回家去了。
小玫和玉芬来到镇子的外面,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姐的胸脯,和她的小肚子一样,可真白呀。她的心地,也和她的人一样地好。一进这个主的门,我还真担心把咱们哄出来呢!”玉芬说。
“你呀,怎么这么看人家?”
“咱们要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物件。再说,这也不是一个一般的家庭。”
“说实话,开始我也攥着一把汗呢!这个小孩的妈妈,确实和有的富户的女人不一样。其实,女人的心都软,女人的本性,又听说咱们是为了给人治病用的。”小玫说。
“像是有的电影里电视里,还是有的小说里也好,可就把咱们女的说的不是女人了。像什么世上最毒女人心了,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了,女人的心毒似黄蜂尾上针了等等的,你听听,把女人说得神秘又不值钱。”玉芬。
“小芬,你的见识见长啊!生活中有些做错了事的女人,确实让人讨厌。可是,又有几个不是让那些号称有泪不轻弹的,有志在四方的男子汉大爷们们逼得?女人就好比一块干干静静的草地,要男人辛勤地去耕耘,用汗水去浇灌,就会结出正果。男人偷奸耍滑,这一块青草地也会荒芜,也许会长出荆棘,和结出酸涩的恶果。”小玫说。
“有信主的说外国的《圣经》里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做的,是要靠男人来养活的。还说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是受了蛇的引诱,偷吃了智慧树上结的果子,两个人才眼明心亮了,才发现各自光着身子都没有穿衣服。”玉芬说。
“事实上,西方的文化也的确如此。女人结婚以后,就随了男人的姓氏,多数不工作,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或是享受生活。就连英国的首相撒切尔夫人,获得诺贝尔奖发现铀的女科学家居里夫人,无论这个女人物多么伟大,做出的贡献多么显赫,都要随了男人的姓。再说,西方是以崇尚裸体为美的,是回归自然和圣洁的!在他们的公园里、街头、教堂和影视剧里,甚至教科书里,都不乏男女的裸体,或雕塑,或模特的。因为在他们的文化和生活里,耳濡目染的,男孩和女孩从小就懂得应该怎样去塑造自己的形体,成长的过程中,不缺乏参照物!而不像咱们中学的时候,那位校长训斥留小胡子的男生,而引发这个同学拔去自己胡子引发感染的笑话。我们中国人一向是保守和含蓄的,常常是把自己的美藏起来,甚至有的女人会用布条把自己发育的胸脯,勒得又扁又平了。”
“小玫,你知道得可真多呀!”玉芬说。
小玫叹息了一声,嗟叹自己不能自主的命运:“要说呢,还是马克思他老人家,对男人和女人的论述精辟!他说男人和女人,就好比两个相等的半球体,男人和女人结合成一个才能滚动。这两个半球,谁离了谁,也只是一个半球体,是不能挪动和不完美的。”
“他老人家,给人类找到了一个大真理,在他的著作里就没有留下一条,说没有爱情是不能结婚的。爱情还应该是没有穷富和美丑贵贱的,和不准父母包办的!”玉芬说。
“小芬,你还真能联想呀!其实,马克思的妇人燕妮,是德国一家富豪的千金,而马克思当时不过是一个到处流浪的无产者。他们结合的本身,不就是一个没有穷富贵贱之分的爱情和婚姻的榜样吗!”小玫说着,二人来到了自己干活的建筑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