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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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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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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恋》连载

第二十六章 爱情似火

晨曦微露。公路边上等车的地方,吕斌在送吕大爹上车,去河北(黄河以北)请建窑的工匠,和烧砖的师傅。

吕大爹在河北宾县,有一个不常走动的老亲戚。他们一家三代人,都是吃盘窑和烧砖这碗饭的,手艺精湛着的呢!盘出的新式的轮盘窑,省煤出砖快,转着烧,可以歇人不歇马地不停地出砖。有烧不熟砖的病窑,或有透风撒气的砖窑,请了他家的人去听听看看,再修理一番,又和一盘新窑一样好使了。所以,窑五哥的名字,也就蜚声黄河两岸了。

这一天,一向不讲究的吕大爹,破例穿戴整齐,不见了平时那种敞腰撒怀的随便样。时至夏末,吕大爹上身穿了一件青灰色的的确良半截袖汗衫,下身是一件同色同质地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买的布鞋,还套了一双袜子。在热天,吕大爹一辈子没穿过凉鞋,更不会在脚上穿袜子。还把一支钢笔,插在上衣口袋里,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提包,像是一个出门办事的样子。

吕斌又从自己的手腕上,把手表撸下来,戴在吕大爹手腕上。说这样,在外面干啥事,好知道个时间点。也别让人家外边的人,瞧不起咱们。

“这玩意,我还真戴不习惯,和手铐子一样。”吕大爹说。

吕斌听了,笑了几声,看到过路的客车来了,把吕大爹送上车,才回到了村里。

吕大爹坐着直达北镇的客车,到了终点站,又坐上了另一辆到宾县的客车。路过窑五哥的家乡蒲集镇时,下了车。步行几里地,即来到了那个一半新村一半旧村,又熟悉又陌生的村庄里。东边的土屋老宅,还是老村的样子,西边不远就是一个砖瓦房的新村。

吕大爹凭着记忆,来到老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前。看到这座宅子,荒凉得好像久不住人了。一个热心的老太太,看到吕大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操着一口河南(黄河以南)的口音,就知道不是三里村五里店的人。听吕大爹打听这家的主人窑五哥时,即领着吕大爹向西边的新村里走了来。嘴里还说,窑五哥一家,现在是鸟枪换炮发大发了。说着话,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前面。老太太说:“这儿,就是窑五哥的新家。”

吕大爹站在刷了绿色石子,沿子上贴着好看的瓷砖的大门楼,和阔气的宅院,自语着说:“这就是,过去那个穷得几辈子,给人家看坟的窑五哥的家吗?”

老太太进门就喊着说:“五哥,你家里来亲戚了。”说完,即抽身走了。

吕大爹说,老姐姐慢走啊!老太太没回头,伸手往后摆了摆。吕大爹抬头,看到一个人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花草草的窑五哥。就叫了一声:“五哥——”

窑五哥这个健硕的老人,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这个人,叫自己五哥,愣怔了一会儿,即认出了吕大爹:“嗨呀,是你呀,老栓兄弟,啥风把你给吹来啦?”说着过来,两个人两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有一件小事;也顺便来看看你。”吕大爹说着,两个人进了屋,被让在了沙发上。

窑五哥家里的烟和茶叶,都是现成的,忙着递烟沏茶地说:“我说,没有事,你还会想起你的老五哥。咱们这些老亲戚,咱们要是没有了,年轻的就不走动了。”

“可不是吗,隔着远了,亲戚也不是亲戚。村里要盘一座新窑,找我来请你的。”吕大爹说完了,思忖着,这一次远道而来,不知道凭着老亲和自己的一张老脸,能不能请得动窑五哥出山呢?

“还用得着一个请字。来找我的,就是两件事,不是盘窑,就是烧砖的。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只是血压有一点点高,身体还很硬朗。孩子们都不让我干了,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慌呀!老大在外边不着家,老二承包了村里的砖场。先不说这个,我问你,前两年你们那儿,跟着前村去河南买苇子的光棍汉,来的一个年轻媳妇,说是你们村上的,有这个事吗?”窑五哥问。

吕大爹记起来了,忙说:“她叫大兰子,嫁到你们附近吗?咋着啦?”

“那个媳妇受了罪了,她那个男的一个二流子。在外边又领回来一个大姑娘,嫌碍事,老打她!”

“那她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吕大爹说。

“嫌她碍事,可又不让她走。让她给他和那个小妖精,当丫鬟使唤。”

“哦哦——”吕大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兄弟,我一个人怕伺候不好你,咱们去外边的饭店吧!也晌午了。等吃了饭后,我再领你去村西,参观一下二儿子承包的砖窑厂。”这样,两人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窑五哥是个闲不住的人,家里虽说用不着他再出门挣钱,孩子们也说,都不愿意他再出远门。可是,一听说,是个刚上任的年轻人,愿意为村里做点事情,争取上边的支持,给村里建砖窑厂。万事俱备,就差着他去给楔橛拉线铺制开张了,即一时一刻也等不得了。孩子们看看也拦不住了,知道父亲在家躁得慌,有事没事总往老二家的窑场上跑。就嘱咐一下老爹,注意一下身体,顶不住了早回来,让大哥去替你。

强留下吕大爹住了一宿,第二天即跟着吕大爹上了路。吕大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顺利,而且是窑五哥亲自出马,看到窑五哥比自己还着急的样子。由于隔着路途远,没有来回的信,都不知道窑五哥是否还健在?本想,请不到窑五哥的话,让他的几个孩们中的一个,谁来也行呀!热心肠的窑五哥,知道求别人的难处,又看到吕大爹那么大一把年纪,不辞辛劳,不是为了自家的事,是为了村里的事情。

途径邻村时,两个老人和送着他们的老大三个人,与一个蓬头垢面衣乱发散的挑着水的年轻媳妇,走了一个碰面。吕大爹急着赶路,没有觉出什么来。等挑水的媳妇走过他们身边时,窑五哥即和吕大爹说,这个女人即是那个挨打受气的大兰子时,吕大爹不相信地瞪大眼睛,打量着走过去的这个女人的背影,无法和那个两年以前在村里年轻俊俏的大兰子,扯到一起了。紧走几步,追上大兰子:“哎——你是小根他娘,大兰子吗!”

只见挑水的女人一激愣,回过头,两只无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过一会儿,认出了是吕大爹时,慌张地将水担杖蹲在地上,两只筲里的水撒了一地,扑上来站定在吕大爹面前,未说话又先泪水湿面了:“大爹,你们等等,我也跟你们走!小根他好吗,上几年级了?”

“小根在吕斌家里,生活得很好,快上初中了,个子也长高了。”吕大爹看到大兰子一副受罪的模样,就说,“那我在这儿等你,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的?”

“不不不,他知道了不让,会打死我的。”大兰子说着,神经兮兮地回转身朝着村子里,惊悸地看了看。又说,“大爹,你们快走吧!当初,我是偷着跟着人家跑了来,我没有脸面再回到村里去见乡亲们,我知道小根好就行了。”大兰子说完,又弯腰挑起水担杖匆匆地走了。

吕大爹一行人,听着大兰子肩上的水担杖发出吱扭吱扭的干叫声,看了眼她那瘦弱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上了路,去等过往的客车去了。

吕斌陪着窑五哥,在吕大爹家里吃过晚饭以后,来到小学校里,在一间闲置的房子里,把窑五哥安顿好了。吕斌还将自己的两床新被褥,给窑五哥铺在了床上。在一起,又商量了一番建窑的细节,和需要购置的材料等的,吕斌让窑五哥早点歇着,自己也回家去了。

吕斌来到家里,身子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戳戳地歪倒在床上,也是这几天,把吕斌给累得身子沉沉的。虽然,很累很困乏,可是,硬闭上眼睛,也还是睡不着。脑子里,五划六道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啥时候,母亲从外面走了进来,从身上摸出火柴,点着桌子角上的油灯。又找到电灯的拉绳,拉着了安上不久的电灯。看到儿子和衣躺在床上,就说:“看看你,屋门也不知道上闩,衣服也不脱下来,一个人囫囵捆着,就躺下了。”

吕斌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是母亲来了,忙下床在椅子上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吸着:“娘,天不早了,你还没有歇着。”

“我不放心你呀,躺下也睡不着。白天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想和你说句话,都找不见你。甭太累了,垮了身子骨,可啥也干不成了!村里群众们说啥的都有,没有几个人理解你,娘怕你顶不住。”母亲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说。

“娘,我知道了。”吕斌说着,看到父亲去世后,添了许多白发的母亲,心里酸酸的。他想安慰母亲几句,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母亲嘴上在安慰着自己,但从母亲眼里看到更多的是在为儿女们焦虑着,操劳着。也看得出,母亲对自己关心的不是事业上干得咋样,更多的是在自己的婚事和家业上。母亲自己心里着急儿子的婚事,不说出来,可是,自己看得出来。自己事业未成,婚姻未就,如今拿什么来慰藉母亲呢?怕影响儿子休息,母亲坐了一会儿,说回家去。

夜色发暗,街道不平。吕斌打着手电给母亲照着路,跑上前去,把地上的砖头石块用脚踢开。快六十岁的母亲,走在街上,和清风一样瘦弱轻巧,把自己的血液和油灯一样点着了,来照亮和温暖儿女们的前程和心房。母亲的一生,一天也没有到过好处,有一口好吃好喝的,都给孩子们留着。自己这么大了,也还没有过上成年人的日子,还让母亲跟着操心,就觉得心里无比地惭愧。

吕斌送母亲回来,没有躺回到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点上烟慢慢地抽着。想到了窑五哥这个人,真是一个豁达的见过世面的老人。那么一大把年纪,说话做事从不服老,声音洪亮,双眼炯炯有神,寿眉长长地往上挑着。身板硬朗,思路清晰,事事都想到自己的前头。

原先为了钱着急,钱筹集够了后,又为不知道从哪儿插手,和买啥样的设备材料着急。现在好了,由窑五哥参谋着,会少了许多闪失和少走许多弯路。他还说,现在的砖窑都建成集约型的,不再使用费工费时又耗煤的高烟筒了。给盘出的砖窑,如是烧不出好砖卖不上好价钱,窑五哥分文不取,还要包赔损失。临走的时候,还要给带出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徒弟来。

还嘱咐自己,不要因为创业之初,而少花钱购买进过时淘汰的设备。现在的技术更新快,要不惜花大价钱,购买最先进的机械和设备。这一方面,还真是多亏窑五哥提醒自己。要不,自己差一点就让一个上门花言巧语推销制砖设备的家伙,骗了自己。贪图少花钱,而买下他的二手货。

吕斌这么想着,这些天以来自己虽然累了一些,可是事情一件件地都有了眉目,颇是顺利。觉得心气也顺,自然感觉就没有那么累了。可是,一转念,这所有大顺利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不顺利呢?自己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可以说自己天时地利人和一点占不着,只是自己遇上了现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大背景大气候!要说有地利的话,就是那个建在自己村的土地上的澄沙池;再说人和的话,是自己碰上了王书记和夏露这样的好干部。

说到那个澄沙池,不免让吕斌产生出一丝担忧来。建砖窑的这一块地皮,虽然说是自己村的土地不假,可实际上这些年以来,一直就是河西村的村民做了打麦场而占据着。场园边子上长出了草,村里的牛羊给啃了后,都让他们村的人牵家去,买了烟酒花了钱后,才能赎回来。

如今,河西村的人,听说后吕村要在这块土地上建砖窑厂,都传说后吕村要发大财了。近日来,也常常看到河西村的人出出溜溜的,瞅上了拉在那儿准备开工的砖沙石灰等的建筑材料。虽然自己安排了吕蒙德和一个小青年,白天晚上看着,可还是让自己不大放心。觉得心里不踏实也就没有困意。不行,得去村北看看的。想着就推车子出来,带上屋门上了锁,骑上往村北去了。

凉风习习,夜色覆盖着的大地,一片静谧,彷佛睡了过去。吕斌的耳边,偶尔响过一声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声。

吕斌越想,冥冥之中就越觉得要出什么事情,车子骑得就越快了起来。

这会儿,明净的月亮升了起来,前面的路,也显得清晰了。刚刚上了村北的柏油公路,就隐约听到窑场工地上,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碰撞声。这时,看到迎面来了一个人影,到了近前,认出是和吕蒙德看着工地的小华,就跳下了车子。

“斌子叔,不好了。河西村的人,赶着大车小辆来抢咱们的沙子和砖了!他们把蒙德叔,用绳子绑了起来,我偷着跑家去给你报信的。”小华跑得气喘地说。

“你快回去,在一边记下来,看看都是谁在抢咱们的材料?你也甭喊甭叫,我去乡里报案的。”吕斌说着,又骑上车子,风风火火地往乡里赶去了。

芦花长成大姑娘了。两只明亮好看的大眼睛,犹如风平浪静的湖水一样清澈,给人一种纯朴的自然美。她的黑亮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辫。她的胸脯,隆起而丰满。有人给芦花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无论男孩子好坏家境穷富,一律都让芦花一口回绝了。为此,还惹着了好几个热心的人。二十一岁的芦花,已经有了主见,和自己的心上人。这个小伙子,偏偏不是别人,而却正是邻村寒梅的兄弟吕三强。

由于两家前一段时间,发生了吕斌和寒梅之间不愉快的事情,芦花怕提起三强的名字,让母亲和二哥吕斌伤心,也或许遭到心受内伤的母亲和二哥的反对。所以,芦花只得将此事深深埋在自己心底,而让自己独自一个人承受着情感上的煎熬。

以前,芦花去村子西边的水井上挑水,把家里的水瓮都挑满,可以用一两天。后来,芦花就改了隔一天挑一次水的习惯,一天早上挑一次水了。

母亲就说芦花:“花子,你一次多挑几担水,省得见天早晨都去打水。”

芦花和母亲说:“一天打一次水,吃着井水新鲜吗不是。”芦花说着,感觉脸上早已红到了脖颈根,只是一旁的母亲没有觉察罢了。一向细心的母亲,也没有发现芦花的这个秘密。也许是,母亲认为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压根就没有朝着这儿想的缘故。自己的闺女,怎么可能跟了甩了自己儿子的姐姐的兄弟呢?

芦花每天早上五点即起床,去村西的水井上挑水。在水井边上的小道上,总能碰到去县城工地上班路过此处的三强。起初双方谁也没有觉出来什么,也都因为两家闹过别扭,而相互不答理和不看对方。由于双方三两次的相遇,而导致的一次次的相遇,不得不让对方各自的心底里生出一些什么来。渐渐地他们两个由相互看一眼对方,至冲着对方点点头,再到冲着对方笑一笑,再到说上一句简单的话语,再到后来的相互问候,和牵挂对方了。

三强突起的喉结,变粗的音调,浓黑的眉毛下面长着一双虎虎有神的眼睛。特别是三强所具有着健壮的身材,和这身体里爆发出的洒脱青春的活力,透过时空时时撩拨着芦花那根姑娘的心弦。三强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也没有那么浪漫,他觉得自己很粗鲁,不会讨得任何姑娘的欢心。他知道和芦花两家又发生了那样让人极不愉快的事情,即使自己有这个想法,也会因为那件不愉快的事,而阻止自己继续前行的步伐!在三强内心里,有一种切实的自卑感,觉得自己配不上芦花。所以,和芦花说话问候的,也是出于礼貌和以前本就认识的缘故吧!

又一天的清晨,早早起来挑水的芦花,没有看到从此路过去县城上班的三强。在此后的两三天里,也同样没有看到过三强。此时的芦花是敏感的!心想,三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后听人说,三强果然因为受了工伤住进县里的医院里。芦花知道后,急得火烧火燎的,不知道三强伤得到底咋样啦?是轻了还是重了?在县城逢大集这一天,芦花和母亲撒了一个谎,说打帘子的棉线不够用的,到集上去买一点的。来到集上以后,她反而感到胆怯和彷徨了。走到县医院大门口,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由于父亲是活着来到这家医院,死着回到家里去的。以往赶集或是来县城的时候,她都是尽量绕弯路,也情愿躲着不从医院的门口走。在芦花内心里,她是极其讨厌来到医院这个地方的。另外,还让她担忧的是,怕在这儿碰上三强的家人,和他村上的什么人。他们若是不理解,会怎么样看自己呢?会不会笑话自己,太下贱呢!哪儿找不到一个婆婆家,非要去找让二哥吕斌伤心的寒梅的兄弟呢?

芦花硬着头皮,来到医院的大门口徘徊着。有一会儿,爱情的力量,差点让她鼓起勇气,一脚蹅进医院里去,直接到病房里找三强的!可是,理智终究让她停下了脚步。正当在她失去勇气,趑趄不前感到难为情的时候,看到医院大门里边,有一个自顾玩耍的六七岁的小女孩。芦花认出来了,是三强二哥的小女儿。即高兴地走过来,问着小女孩:“你咋一个人在这儿玩?”

小女孩好奇地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芦花说:“爸爸妈妈不稀罕我,光稀罕我的小弟弟。我去哪儿玩,他们也不叫我也不找我。我是跟着爸爸妈妈,来看我三叔的。”

芦花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关切地问:“你三强叔叔,他好吗?他伤着哪儿了,重不重?”

“我三叔的一只胳膊磕破一点皮儿,我的姑父当工头,看病又不花钱。”小女孩说。

芦花听到这儿,一颗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自己的眼睛,差一点让这个董事的小女孩,给说下泪水来。芦花知道,这是在家里受到歧视下长大的孩子,才显得这么成熟和懂事的样子。

芦花求助小女孩地说:“姑姑求求你,给姑姑办一件事情,行不行啊?”

“行的,你说吧,啥事呀?”小女孩看着芦花,爽快地说。

芦花去旁边的冷饮摊上,买来一支冰糕,送到小女孩手上。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纸包说:“你把这个纸包,替我送给你的三强叔,要在屋里只有你和三强叔两个人的时候才行,你能做到吗?”

“你是谁呀?你认识我的三叔吗?”小女孩反问着芦花。

“你把这个纸包,送给你的三叔。你的三叔,就知道我是谁了。”芦花说。

“好吧!”小女孩说着,又看了芦花一眼,把纸包塞进衣服里,走进医院里面去了。

寒梅的二哥二嫂,一转身的功夫,看不见了自己的小女儿了。正满医院里各个病房里,寻找着呢!

小女孩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三叔和爸爸妈妈都不在,即走进来,把那个纸包塞进三叔床铺上的床单下面。

一会儿,三强用纱布吊着一只胳膊,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小侄女自己回来了,即喊上了:“你这个小东西,一个人跑到哪里去啦?”

小女孩反驳着:“三叔,你坏,我不是小东西。”她还要和三叔说纸包的事情,三强又转身跑出去,一会儿招呼来了二哥二嫂。见到小女儿后,父母都呼出一口气。很快,一场虚惊过去了。小女孩睁着一双神神秘秘的大眼睛,看着家人,有些焦虑地在期盼着什么。心里说,爸爸妈妈呀,你们咋不出去一会儿呢?末后,小女孩一直没有机会和三叔说纸包那件事情。直到临走了,三叔将他们送到病房以外。小女孩趴在三强耳朵上,小声地和他说出了心里的那个秘密。

等把二哥二嫂送出医院大门,看着他们骑上车子走了,三强才转身急忙跑进自己病房里。从床单下面翻出那个纸包,打开一看,在洁白的纸里包着两片墨绿墨绿的相互吻合在一起的芦苇叶子。三强一看就明白了,刚才芦花来看过自己,因为自己病房里有家人,才没有进来。急忙又跑到医院大门口,找寻着芦花的影子。

末后,虽然没有看到芦花的身影,三强还是很幸福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

村子的上空,仍然还弥漫着茫茫未退的夜色。

芦花家的大门,照例早早地打开了。她挑着两只水筲,出了胡同口,朝村西水井上走了来。那吱吱扭扭的筲系和担杖的铁钩子摩擦出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今天早上醒来,芦花对着镜子刻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脚跟套在脚后跟上的黑色紧身衣,这时人们还叫健美裤。把她修长丰腴的两条腿,突显了出来。芦花也是看到县城的姑娘们,很多人穿着这样紧身的裤子,招摇过市。让自己看着,都难为情。在白天,芦花是说啥也不敢穿着出大门的。今天早上特意穿上,是为了给三强看的。总感觉穿着这样的衣服,就像赤身裸体地站在人们面前一样。上身还穿着一件,优质的蝙蝠衫,以遮着自己凹凸丰满的身子。总不能上下地,都让紧身衣勾勒出来吧。尽管是在朦胧的晨光里,自己也觉得很丢人似的。

芦花挑着筲往前走着,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自行车子的响动,她的心就急促地跳了起来。果然是伤愈出院的三强,骑着车子从后面赶了上来。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擦身而过时,三强伸手把芦花肩膀上的水担杖,摘下放在自己肩上,并没有跳下车子。看到芦花今天的穿着格外特别,也格外好看。又看到芦花蓄着雾水一样忽闪的大眼睛,三强没说话,心驰神往地冲着芦花笑了。

芦花也由衷地冲着三强,心有灵犀地笑了。这一笑,彷佛定下了两个人的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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