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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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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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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恋》连载

第二十七章 蒙在鼓里

芦花和三强并行着,没有说话,都在用心享受着那一份心灵上的默契。来到井台边上,三强下来车子停好,迈到井台上,三下五去二地把两桶水从井里提了上来。过来把水担杖递到芦花手里的一瞬间,伸嘴猛地在芦花脸颊上亲吻了一口:“芦花,你真美!”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塞进芦花手里,即骑上车子飞快地上了路。

芦花感到刚才让三强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心里惊喜得快要发狂了。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姑娘顾及矜持的话,真想大喊一声:“三强,亲爱的,我爱你呀!”挑起水桶,向西看了一眼三强远去的渐渐模糊了的背影,即朝村里走了来。

到了家里以后,自己那一颗心还压抑不住地狂喜在三强那一吻上,就忘记了三强临走时塞给她装进口袋里去的纸条。芦花提起水桶,把水倒进水瓮里,从西厨房里出来,在院子里把两只水桶反过来,扣在地上的两个砖上,把水担杖担在墙上的两个木橛子上。之后,来到自己住的东偏房里,将自己身上看上去特别打眼的两件衣服,换了下来,即摸到衣服里的那一张纸条。掏出来心慌意乱地打开纸条,看着上面三强写的字:晚上9点,在你村前的柳树林里,我等你!看着纸条,渐渐有些平静的心,又突突地猛跳了起来。整个一天来,芦花总是魂不守舍意乱情迷,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好?坐卧不宁的。帮着母亲烧火做午饭的时候,锅子里放上干粮,忘记往锅里添水。点起火来干烧一会儿,是母亲闻到焦糊的气味儿,忙赶过来揭开锅一看,干粮和箅子烤糊冒火星都快烧着了,下面的铁锅烧得红殷殷的。芦花才知道自己忘记添水,就烧了起来。让母亲从灶房里骂了出来,死妮子,丢魂了吗?芦花就在心里,骂开了三强:“小冤家,都是你搅得!”

下午,芦花在帘子架前打着帘子。不知道怎么的,平时那双巧手咋也不听使唤,老出差子,还动不动就将一根好好的帘草弄折了。最后,芦花索性坐下来,啥也不干了。因为,在晚上和三强约会到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啥也做不成了。

等来熬去的,好不容易盼来了天黑。吃过晚饭以后,芦花看着手腕上的坤表,在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以往吃了晚饭后,她总能找出点活儿来干,帮着母亲刷锅洗碗,或是去打一会儿帘子的。她自己的心这会儿乱乱的,什么也干不下去。

时间终于到了20点30分,芦花即坐不住了。觉得家里要闷死人了似的,又打扮一番后,从家里出来,朝着村南的柳树林子里走了去。抬头看看今晚上的夜空,好爽丽好明净的夜空啊!繁星点点,深澈无垠,自己以前咋就没有发现晚上的天空,会是如此地迷人。真不知道,用什么美丽的词语,来形容繁星密布的夜空?

芦花的腿一步步地向前迈着,不觉来到两村之间的柳树林子里。逡巡着没有看到三强的影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身后有个人,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

芦花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来。三强笑了起来,忙伸手捂在芦花嘴上。芦花从笑声里听出来是三强,挣脱开三强,双手锤打着他,嗔怨地骂着:“你这个坏蛋,要吓死我呀!”

“谁让你才来,人家8点钟就来啦,你可让我等得好苦。我还以为你不会也不敢来了。嗳——我看到那两片芦苇叶子,一猜就知道是你。当时,我的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了。我的伤只所以好得这么快,也是因为我的身边,有了两片你送给我的芦苇叶子。”三强说。

“你的二哥二嫂,看到了没有?”芦花问。

“没有。我的小侄女的心眼子,特多。都赶上一个地下工作者了,把你委托的这一件事情,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想,即使我的哥嫂发现了,也不会想到是你。在医院大门口,要是看不到我的侄女子,你准备咋把这两片芦苇叶子,送给我呢?”三强问。

“我就等。一直等到你的家人,都走了以后。”芦花说。

“芦花,你真好。”三强激动得伸手,揽过了芦花的肩头,“芦花,你靠在我的胸膛上吧!”

芦花没有拒绝,就势依偎进三强宽厚的胸前,顿感身后好像有一堵墙一样,产生了一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芦花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陶醉在这种深情里了。

“芦花,你在想啥子呢?”

“没有想啥子。”

“芦花,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地喜欢你!以前,我好像对你,就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只是碍于你哥和我姐即将结婚,我也没有往这儿想!后来,他们两个人偏偏出了那样的事情分手以后,我又对你想入非非了。芦花,大话我不敢说,这一辈子,一定不让你受苦,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三强说。

听了三强的话,芦花在三强的怀里,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三强慌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和做错了什么,惹着了芦花:“芦花,你是咋的啦?我刚才说错啥了?咱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保证不强求你。”

“不不,三强。我是怕咱们两个人的来往,有一天,让我母亲和二哥知道了,他们一时会想不通的。你爹当初不让你寒梅姐跟我哥,我母亲可能让自己的闺女,跟了你爹的儿子吗?”芦花担忧地说。

“不是俺爹不让寒梅姐跟你哥,是俺姐跟人家照了相登了记,没有办法了。俺爹还说给寒梅姐做主来,让俺姐再考虑跟着你哥!俺姐已经对不起你哥了,不想再对不起刘玉虎。俺大嫂事前,都让寒梅姐和人家写下文书了,就是你哥的那个外来的女子走了,也不许反悔的。”说完,三强又拍着胸脯说,“你不用担心,这没啥,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我想,你的母亲和二哥,不是那一种不讲道理的人。再说,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你。问你一句话,你喜不喜欢我?”

芦花低垂了头说:“我、我、我不知道。”

三强低头寻找着芦花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堵上去,狠劲地亲吻着芦花。一会儿,又在芦花的头发、耳垂等的地方,狂吻起来。

芦花直喊,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透过树叶筛下来的星光,斑斑驳驳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三强低头,看到芦花衣领里露出一抹洁白的颈项,他禁不住一阵冲动。又将嘴唇滑向芦花颈项上吻着,芦花躲闪着说:“痒死了,痒死了。”芦花说着,人并没有挣脱开三强的怀抱,嘴唇擦过三强的嘴唇时,又让三强捉住亲吻着。两个人的嘴唇沾在一起,芦花也不再躲闪了,伸手搂住三强脖子,也热烈而投入地回吻着三强。

二人感到除了两颗心贴在一起颤动以外,觉得自己的人和这美好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忽然,朦朦胧胧之中,芦花感到无比幸福之时,觉得三强的手有力地滑过她的胸脯,并停在那儿不动时,她才恢复了意识。芦花清醒了。同时那种异性之间相拥相吻的快乐,也荡然无存,她猛地挣脱了三强的怀抱。自己是否走得太快太远,太不自重了呢?觉得很乱,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姑娘。不知道是为了自己一个姑娘的脸面,还是自尊,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一个人快速起身,扔下三强,快速地冲出了柳树林子。她强迫自己这样做的,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也许会把握不住自己的!因为,她太明白了,三强的怀抱、嘴唇的诱惑力太大了。

芦花来到家里以后,极度矛盾地病倒了。来自三强的那份男性的魅力,吸引着她,就像一张蛛网一样,把芦花给网在了正中央。对三强越是思念,她就陷得越深。她反而产生了逆反心理,没有来由地躲避着三强了。当然,芦花很清楚,怕动静闹得大了,让母亲和二哥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呢?

三强连着几天在上班的路上,没有碰到芦花。越是见不到芦花,就越是想见到她。心下胡乱猜疑着,是芦花故意躲避着自己,是她生病了,还是无意之中让她的母亲和二哥知道了?他再也不想侥幸碰上芦花了。他决定要亲自去找芦花的二哥吕斌,将自己喜欢芦花,芦花也喜欢自己的事,如实地告诉他。相信吕斌的心胸,不至于那么狭窄吧!初涉爱河的人,是敏感的,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一天傍晚。吕大爹来到吕斌家里,和芦花母亲说:“芦花她娘,我想芦花也不小孩了,给她找一个婆婆家,你看中不?保证让芦花一百个愿意。”

吕大爹的老成持重,一生的为人处世,颇有威望。使得芦花母亲听了之后,没加任何思索地应承下来。别说和吕大爹有着远亲,就是吕大爹这些年来,对自己家里和孩子们的事,没有少操心。老大十五的媳妇,也是吕大爹撮合成的。再说芦花也真是不小了,早也有人给找了几门亲事,高的不成低的不就,都让芦花推脱开了。

“大叔啊,冲着你给保的媒,就错不了。我做主,不能光依着孩子们。这件事,我张了口,芦花还是听的。你说一个日子,让他们相看相看,差不离就应下来吧!”芦花母亲说。

坐在椅子上的吕大爹笑了笑说:“这个孩子呢,和咱芦花同岁,家庭的日子一般,一个男老的,两个哥哥都已分家另过,有个姐姐也已经出了门子。和咱们的家庭,也挺门当户对。多了我也不说了。这种事上,咱们当老人的,就是给撑着个架。现在,不兴父母包办儿女的婚事。两个孩子看中了,咱们两头的大人也不能逼迫孩子咋着咋着了。男孩子那头的事,我和吕斌说了后,吕斌也很赞成。”

吕大爹说到这儿,芦花母亲就更放心了。自从吕洪武去世以后,这个家庭,就是吕斌当家,大事也是他说了算的。

芦花在母亲一把把眼泪的死缠硬磨下,含着泪水,应承下来。答应跟着吕大爹,去集上看看的。反正她是横下一条心,也拿定主意,今生今世非三强不嫁。为了应付母亲和吕大爹一下,身上也没有换上一件新衣服,脸上和头上也没有梳洗打扮一下。

赵店逢集的这天早上,芦花用自行车驮着吕大爹,上了路。在路上,芦花不说一句话,绷绷着脸,专拣那些坑坑洼洼的不好走的路走。临上集的时候,还把自行车前后轮的轮胎,用气筒都打足了气。吕大爹坐在后座上,颠簸得上下地乱跳。吕大爹实在受不住了,也知道了芦花今天的心思。她的不高兴,都是冲着自己给她找对象来的。就说:“芦花呀,你这么折腾你大爹,小心你大爹去你娘和你二哥,还有你未来的对象那儿,告你的状呀!”

芦花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不再挑着不好走的路走了。

很快来到集上以后,芦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走得很快。吕大爹一会儿,就看不到芦花的影子了。正当吕大爹在人群里,很着急有又没有办法的时候,看到吕斌拨开人群向他走过来:“斌子,他来了吗?”

“大爹,他来了。在门市部的门口,等着呢!”吕斌说。

在经济还不发达的时候,各个地方的百货门市部,就是一个中心和地标。等人或是相对象的,大多在此处逗留。经济有所发展以后,私营商店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有的规模都超过了原有的门市部,形成了新的中心和地标后,由于人们对老的门市部还有感情,所以有事了,人们还常去那儿转一圈的。相看对象的时候,也相约去这个地方。

“你看看,我把芦花给领来了,又把人跟丢了。这个妮子真倔强,你见了她,还是和她说开吧!在路上,专拣不好走的道走,颠了我一路。”吕大爹说。

吕斌看到吕大爹额头上急出了汗水,深表歉意地说:“大爹,让你受累了。等一会儿,我让他们两个,到饭店摆上一桌子,向你赔罪,让你老哈酒解解乏的!”

吕大爹就哈哈地笑了说:“能把他们两个人撮合成了,把我这把老骨头颠散了架,也心甘。”

等吕斌和吕大爹找到芦花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吕大爹很着急地催促着芦花,来到坐南朝北的门市部里,和芦花说:“看见没有,在卖布匹的柜台前面朝里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快过去吧,人家早来,等你好长时候了。”

芦花看了那个人的背影一眼,扭捏着,迟迟不肯上前去。

吕斌就喊了一声:“三强,你快过来吧!”

芦花听到二哥喊出三强的名字,就感觉到奇了怪了。直到三强过来站在她的面前,芦花还是疑问着,没有回过神来。

三强走上来,激动地说:“芦花,你可来啦,让我在这儿好等啊!”

芦花憋屈了一夜,和一上午的委屈,都释放了出来。看了吕大爹和二哥一眼,激动得哭了出来说:“大爹,是我不好,在路上让你受罪了。临来时,我还故意给车子打足了气。”又对着吕斌说,“二哥,这都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的主意。有一天是三强找到我,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把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和我说了。问我答应不答应?他还说我心眼小,说我和他寒梅姐的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要我在你们的事情上,再犯错误。看那架势,是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们的这点小心思,蒙得了谁也蒙不了我呀!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看出来了。想等忙完了建窑场的这件大事后,再和母亲说说,给你们定下来。这样也好,早定了,我和咱娘早去了一块心病呀!走吧,饭店里我都和人家说好,酒菜备齐了。给咱大爹,好好陪陪不是。”吕斌说着,几个人笑着,出来门市部,往饭店里走了来。

那一晚上,发生了河西村的村民哄抢后吕村建窑的建筑材料后,吕斌连夜去乡派出所和王书记那儿,报案和汇报了情况。次日,由王书记带头的派出所的干警们,去河西村里,挨门挨户搜查,挖地三尺,把抢进家里的砖沙石灰等的建筑材料,统统收缴回来,又堆放到了建窑工地上。还处理了几个带头的人。

接下来,王书记还派了一个派出所的干警,常驻工地,直到砖窑建成后,才能撤兵。这样,是猫就避鼠!从此,建窑工地上,再没有发生事端。就是在这件事情处理完后,吕斌才腾出功夫,安排芦花和三强相得亲。关于三强和芦花两个人的交往,吕斌早有察觉。即是在他们二人在柳树林子里约会的时候,让来这儿重温旧梦的吕斌在一边发现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想想自己和寒梅没有结成姻缘,三强和芦花能结合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让吕大爹去和母亲说,安排他们相亲,也是这件事做成了之后,再和母亲说开。怕事先说明白了,母亲一时想不通,不让芦花去相亲的。

芦花从集上相亲回到家里以后,高兴地来到母亲近前,搂着娘的脖子,撒着娇地说:“娘亲呀,你真好呀!”

母亲从女儿高兴的神情中,可以看出,相亲的事情有眉目了。就问女儿:“成了?”

“唉,娘。这次见面的礼钱,200块,你给我保存着。”芦花说着,把200元钱交到母亲手上。

母亲接过钱说:“以前,我闺女看到别人找婆家,还笑话人家说,自己卖自己呢!”

“娘,此一时彼一时吗!这个钱不在多少,咱这儿多少年都成了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接了钱,就等于把亲事定下来了。你要是不收钱,人家男的那头的心里,还不踏实。”芦花说。

“今早上,娘劝你去相亲的时候,还像扎鼻圈似的,嘴撅得老高老高的,咋也不想去。快给娘说说,那男孩子个子高不高,脸面黑不黑,叫啥名字?娘就是你一个女儿,等你出嫁时,娘要好好地发送你!”母亲说。

“哦——”芦花想了想说,“他长得高高的大大的,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脸面吗不白也不黑的;还是略黑一点吧!”

“黑了点好,黑黑有成色。”母亲说。

芦花说:“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故意问我的吧?这个小伙子,你又不是不认得,不就是前吕村寒梅姐姐的弟弟三强吗!”

“啊——三强?”母亲听说是三强,一下张大嘴愣在那儿,脸上笑容立刻消失了。心里说,这是咋回事呢?“不行,不行!我得找你吕大爹去,他来提亲,咋就没有和我说是给三强提的媒呢?都怪我太相信他老人家了,连问都没有问问。”

“娘——你——”芦花在母亲后面,跟出院子,和母亲先后来到吕大爹家里。

吕大爹站在院子里,很是镇定的样子:“芦花她娘来了,去屋里坐。”

“用不着。大叔,论来论去的,咱们两家还是有亲戚关系的,叫你一声大叔。可是,给芦花找婆家这么大的事情,你咋就事前不跟我说明白呢!和你说了吧,芦花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芦花母亲生气地说。

“我去提亲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的。咋着,收了见面钱后,就反悔了?不是你好说歹说,撵着芦花跟我去相亲的。”吕大爹说。

“那是我太相信你。你事先说明白,给芦花说的是吕大脚的小儿子三强,我说啥也不让芦花跟你去呀!不是我年龄大了老糊涂,三强他爹那个老犟种,不让他闺女跟我的儿子,今天,倒想让我的闺女,给他儿子做媳妇。天底下,好事都成他家的了。咱这可是,又掉面子又掉身价。我闺女这是找不着婆婆家了,还是咋的,非要去他家里?这个道理我想不通。这是那二百块钱,给你把钱退给人家吧!”母亲把二百元钱,扔在地上,就往外走。

“你这是赌气,不是反对他们的婚事。和你说了吧,这是两个孩子谈成以后,三强找的吕斌,是吕斌又找的我,我才出得山的!寒梅跟了刘玉虎,错在咱这儿,不在吕大脚身上。不要再瞎折腾了,咱们当老人的,不都是想看着儿女们过得幸福。有钱难买愿意,他俩愿意,咱们大人还说啥呢!”吕大爹说完,自己回屋里去了。

芦花母亲看了看私定终身的闺女芦花,吕斌也知道并同意了的,都知道,就自己蒙在鼓里。眼里流出委屈的泪水,接受和承认了这个事实……… 

为了保证工程进度,和安全施工,除了安排一名警察住进工地,夏露也来后吕驻村了。有了这一系列的保障,加上窑五哥指导着,工程进度顺利进展也快,三十六门的轮盘窑已经建成了。接下来,设备安装好了以后,即能开工了。

夏露不但盯在工地上,还穿上工作服,和一个勤快的小工一样,啥活儿也帮着干。为此,手指头肚儿,还磨起了血泡。起初的时候,一天下来,感觉身子和散了架样,慢慢就适应了。

一天傍晚,夏露去摸自己的铝饭盒,准备去打饭。芦花不知道啥时来到她身后,夺下她手上的饭盒,又放回原处说:“夏露姐,我娘烧好饭菜了,让我来叫你去我家里吃饭的。”

夏露想说什么,让芦花拽出工房,把她拉上自己的自行车子,向村里骑了来。

来到家里后,看到芦花母亲已经在院子里,打好洗脸水,手里拿着毛巾,笑眯眯地在等着自己:“闺女,看把你累的,你是来驻村的干部,咋能和他们一个干法呢?快洗一把脸,咱就吃饭。”

虽然夏露在工地上已经洗过了,看到芦花母亲那么热情,她还是蹲下身又洗了一遍手。芦花拿起盒里的肥皂,递到夏露手里。

感激得夏露一个劲地说:“大妈,给你一家添麻烦了。”

“看你说啥话来,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添一双筷子的事。大妈还担心,请不来你。你来了有些日子了,也让俺家表示一下。以前,村里也有上边下来的人,可都是站着看,坐着念,哪有你这样的,还在工地上干呢!”芦花母亲说着,三个人一块去了屋里。

干净的小饭桌上的大件里,趴着一只红烧的甲鱼喷着香味,另外还有一只红烧的黄河鲤鱼,和几个家常菜。

说实在的,夏露什么样的场面也经历过,什么样的好东西也品尝过。可是,在农家小院里,能看到这样精致的甲鱼和鲤鱼,还是让夏露吃了一惊。就说:“大妈,你做饭的手艺真好呀!可是,这要花不少钱的吧?”

“闺女,没花钱,村里人们在大芦湖和黄河放出来的水沟里,抓来的。我只是花工夫给做了做。芦花,和你夏露姐先哈着酒吧!”芦花母亲说。

芦花打开一瓶红颜色的果酒,到进茶碗里,端给了夏露。

“你们想得真周到,真谢谢了。”夏露和芦花喝了一口酒说。

“红酒是我二哥吕斌,去县城专为伺候你买回来的,要谢,你就谢谢我哥吧!”

“得谢谢你哥,多亏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利国又利民”夏露说。

芦花说着,把一双新的红筷子递到夏露手里说,“夏露姐,哈了酒了,咱吃口菜。”

“唉。大妈,咱吃菜呀!”夏露让着芦花母亲。

“嗳嗳——”芦花母亲拿着筷子,光顾了看对面好看的夏露,举着筷子忘了夹菜。

芦花吃了筷子菜,放下筷子,看到母亲还在看着夏露,眼神直直的。即笑着责怪地说:“娘啊,有你这么看人的吗?夏露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换了别人,还不让你看得害羞了。”

其实,夏露从一进家门,就觉出芦花母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专注了。好在她能应付如此的场面,只是谦和地笑了笑。

芦花母亲收回了目光,不好意思地说:“嗨,俺是看着你夏露姐姐,人长得的真的是好看。”

三个人说笑着吃喝着,愉快地吃了饭以后,夏露抢着和芦花洗涮了碗筷。

“娘,等会儿,咱们一块去看看电视的吧!里面正在放《渴望》,眼下可热了,很好看的。”芦花说。

村里虽然已经拉上了电,各家各户也已经扯上电灯,告别油灯照上了明。也已经有几户条件好点的人家,买上了黑白电视机。没有心绪的芦花母亲,还没有去人家看看电视啥样?夏露来村里后,也顺便带来了自己看的一台14寸彩电,放在村中的小学校里。每天晚上,吃了饭的村民们,聚集到村小学里来看电视。

“你们两个先去吧!吕斌说你夏露姐,没带蚊帐,夜里点蚊香,那个东西灭了后,蚊子还照样咬人。这儿隔着芦湖近,蚊子又大,咬人可狠了!你二哥割了一块蚊帐纱布,我赶着给给你夏露姐做起来,先不去看的了。”母亲说。

夏露听了后,感觉心里暖暖的,很是感动。感激吕斌的细心,和吕斌母亲和自己妈妈一样的关心。即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呀大妈。看看我,一直没有时间,没有给你和芦花准备礼物,空着手就来了。以后,再补上吧!”

“看你说啥话来。你来帮着俺村里和吕斌干大事情,比啥礼物也强。”芦花母亲送芦花和夏露走了以后,回来时,看见一个人影走了上来,就问:“谁呀?”

“娘,是我,三强!斌子哥天天长在建窑工地上,俺爹让我来问问,家里这阵子忙不忙?”三强说。

这儿的风俗,男女两个人见面相亲以后,双方就都改口,称呼对方父母为爹娘了。

“我不是你的娘!”芦花母亲虽然不再反对芦花和三强的亲事,可是,一见到寒梅的家里人,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三强一扯到他爹,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关上大门,从里面上了门栓。

三强站在门前,一下尴尬在那儿好一会儿,看了看手上提来的一大嘟噜香蕉和橘子的,犹豫一会儿,就将礼品挂在门挂上,转身走了。

芦花母亲回到屋里,坐下来觉得身心很累乏,感到一阵眩晕,觉得自己整个人一下子全垮了下来。看看空空的屋子,心底里生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悲凉。想想早先愁着家里没有吃穿和烧的,炕上缺少铺的盖的,又愁着家里人再生个病长个灾的!现在好了,吃穿使用的啥都不愁了。芦花也找了婆家,只要她愿意,就随了她去!猛子和根子现在找媳妇成家还早,也还不用愁,到时自然会有办法。现在,就是愁在老二吕斌的婚事上。想想自己老伴先走了,还是先享福去了呢,扔下自己在这个阳世上活受罪。想着想着,不觉悲从中来,也忘记了做手上的蚊帐,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芦花去学校里看了会儿电视,感觉心慌意乱的,看不下去,就一个人先回家了。走到家门口,即发觉了三强挂在门挂上的礼品,纳了会儿闷,提着来家,把礼品放在桌上,问着母亲:“娘,刚才谁来了,是不是三强?”

母亲听到动静,停止了哭泣,擦干净眼泪,和芦花说:“不是他,是谁。”母亲又看着墙上相框外边插着的小玫的照片说。“寒梅嫁了人家,你也找了婆家,那个女子小玫回去也结了婚,如今,就闪下你二哥一个人,叫人寒心呢!”

看到母亲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芦花过来把小玫照片,反过来朝里扣在那儿,不敢再多问什么,悄悄地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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