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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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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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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恋》连载

第一十五章 黄河涛声

连着刮了几天火风,麦子早的晚的都赶着一块熟了上来。

今天,镇子上又逢集日。

父亲让芦花带着小玫去集上玩玩看看,顺便把打好的帘子,到收购点卖了。买上几顶遮荫的新笼帽,割上几斤猪肉、称些鱼,再给自己和小玫,一人割一块布料,做一身夏天穿的衣服。

小玫像天生地和这一家人有缘份一样,几天下来,早晨早起来和芦花打扫院子和猪圈,烧火喂猪喂鸡鸭,饭后抢着洗锅刷碗的,一有空还和芦花一块打帘子。吕洪武夫妇,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嘴甜手脚勤快的妮子了。

这几天,家里也是想着法子改善着伙食,怕慢待了人家外来的闺女。大哥十五从自己家里提来鸡鸭的,吕蒙德去芦湖的渔场买来罗非鱼。临走的时候,总忘不了在小玫那张俊脸上,看上几眼。这几天,家里的锅子,是不吱啦不吃饭。猛子和根子乐坏了,知道这都是托了小玫姐姐的福气,以往家里,可是没有这么吃过。两个小家伙,嘴巴上好像打了油抹了蜜一样,跟在小玫身后,叫姐姐叫得香甜香甜的。

这一天晚饭后,小玫和芦花打了一阵子帘子后,回家和芦花上床休息了。

“花妹妹,大伯大妈,还有你们一家人,待我真好,和亲女儿一样,我真想有机会报答他们二老。”小玫说。

“小玫姐,爹娘说了,和当年收下根子一样,要收下你做他们的干闺女,和我做个伴呢!娘说,怕委屈了你,说你身上有一种贵气,就是高贵的气质的意思,不像个能长住俺们这儿受苦的人。我可真想叫你一声亲姐姐!小玫姐,你身上的皮肤,又白又嫩,属于那种咋也晒不黑的皮肤,还有股子香气,头发也黑也长,我可羡慕你了,活得像一个真正的姑娘。”芦花说。

此刻,陷入深思中的小玫,在想自己的到来,是不是给这个原本荣光的大家庭,带来了耻辱呢?她敏感地觉察出,村里人们看自己的目光是复杂的。因了自己是跟吕斌来的,村人们看自己的时候,是敬畏的,同时又是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小玫姐,和你说话呢!”芦花。

“啊。我听着呢!其实,你也是一个很丰满很匀称很漂亮的姑娘,只是你平时不会打扮自己而已。我那一件白色连衣裙,送给你了。你穿上,一定也和飘飘的仙子一样好看。”小玫说。

“在村里,我可不敢穿的,会让人笑话死的。”

“看看你,都快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这么守旧。来来,我帮你穿上试试。夜里,在自家的屋里总敢穿吧!”小玫说着,让芦花点上油灯,从自己包里翻出一身白色的裙子,帮着给穿在了芦花身上,“花妹,往后你要学会自己打扮自己才行,要不你的魅力,可就自己埋没了。”

芦花在床上转了几圈,感觉不过瘾,就下到地上,又高兴地转了几圈。低头看到露出来的细长的腿,都羞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玫站在床上,轻声拍着手,一个劲地说好着呢!

芦花又抬头看着只穿三点内衣的小玫,又羡慕地说:“小玫姐,俺穿的小裤衩和小肚兜,也没有你穿在身上的这个好看。”

“哦,姐还忘了,你那个花裤衩和花肚兜,穿裙子也不配套,我把自己的另一副内衣,也送给你,外面再穿上裙子,那才好看。当然,你到了发育年龄了,穿上合适的乳罩,可以保护你的乳房的。”小玫又找出自己的内衣,又让芦花脱下裙子和裤衩的,芦花面对自己的光身子,害臊得头直往下低,抬不起来了。

吕斌帮着父亲和大哥,装好一大车麦子,送出地头,大哥赶着大车拉着麦个子,去了村西自家的场上。吕洪武跟在大车后边,防止车上掉下麦捆子来。他这些天以来,也真是为难极了。肚子里对二儿子吕斌有气,还没法往外撒,怕难为了人家没有爹娘的闺女小玫。那一张雷公脸,冲了小玫时,是温和和慈祥的,冲着吕斌时,吕斌却每每不敢看父亲的脸。走出地头老远了,像想起啥似地冲着地头的吕斌吼了一句:“等会,你娘让猛子和根子,给你们送饭来!”

“知道了。”吕斌应了声,回头向地里走来。

这边顶着大芦湖的地头上,芦花、小玫和大嫂她们三个人,正在歇息着。小玫从下了学,就没有干过庄稼地里的农活,在这里割起麦子来,没有觉得累,只是感觉到新鲜,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似的。看着脚下一溜溜又细又长又直的麦茬,就像一行行一首首无言而美丽的诗句一样,在赞美着劳动和喜庆着丰收。不像自家的一点山地种的麦子,一伸镰,三两下就割到了地头。这儿的麦地,好长好长啊,割起来就像没有个头。眼前广阔无垠的大地,彷佛隐藏着无穷的魅力和深奥,是一篇天字号的大文章,不下力气,不流汗水,是很难看懂的!周围和大嫂一样朴实的人们,还有那堆满柴垛粪堆的村庄,身后葳蕤碧绿的芦湖,还有背靠的蜿蜒而至的黄河,都让小玫充满着无限的迷恋和向往。她奇怪自己,竟没有那种从文明走向落后的失落,和沮丧的感觉?她也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深爱着吕斌,以及宽厚的吕斌的父母,和聪慧机灵的芦花、猛子和根子的缘故!

“等会,老三和小四送饭来。”根子早就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所以吕斌说起小四来,是那么自然。“她们两个呢?”走过来的吕斌,问着歇息的大嫂。

“说是去看湖了,一湖苇子有啥看头的?”大嫂伸手往身后大芦湖指了指,又低声地问着吕斌,“斌子,你真的铁了心要这个妮子,不要寒梅啦?”

“你说呢,我的好嫂子?”说完,吕斌即向北边的湖堰上爬去了。

“呸,还我说呢?我说你是个狼心狗肺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好德性。”大嫂朝着吕斌的背影,啐了一口说。

吕斌上到湖堰顶上,看到小玫和芦花正在水边上,伸手采着野菱角。

“你们小心呢,别掉进水里!”吕斌说。

小玫见吕斌来了,忙欢喜地抓着几支野菱角,跑到吕斌近前,将手里的野菱角触到吕斌的鼻子下面:“你闻闻香味,好闻吗?”

吕斌嗅了嗅说:“还没开呢,闻不出来。”吕斌说着,朝向了整个浩渺的湖面,“小玫,你说说看到这万亩芦湖时,你的第一感觉如何?”

“这个芦湖,简直就是一个绿色的海呀!你看这望不到边的芦苇,滚着绿色的波浪,苇叶摩擦出的沙沙声,汇集起来,不就和大海里的涛声一样吗?看上去,也很沧桑和古老,就像在和人们诉说着一个过去的故事一样。这一湖浓得化不开的绿意,象征着生命、爱情和青春;整个夏季,就应该是属于爱情的季节,是年轻人的季节,也是情人的季节。你说呢?”小玫诗情画意地,充满了想象和憧憬。

吕斌笑了笑说:“小玫,真有你的,你在很短的时间里,却从湖里看出许多的东西来。我天天在湖边上,都麻木了,看不出啥来的。只是,我觉得,夏季并不和你说的那么美好。夏季,是一个生长的季节,不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爱情是没有季节的,爱情在哪一个季节里,也可以消亡和产生的。”

小玫听了,心里为之一震。心想,难道,吕斌预感到什么了吗?

“你们两个冲着大芦湖,发啥子神经呢?”芦花把手帕在水里淹湿,四个角系了扣,扣在自己的头上凉快,走上湖堰,看到猛子、根子和大哥家的蛋蛋三个人,提着水壶和饭菜来了,“送饭来了,我肚子都叫了,我可去吃饭了啊!”

小玫冲着芦花喊着:“可甭捡好吃的都挑了去哈,留着点啊——”说完,小玫双手攀在吕斌肩上,两个人坐了下来,面朝着芦湖,让湿润的空气吹拂着面颊,吹拂着小玫如丝的秀发。

吕斌双眼专注地看着芦湖说:“我虽然从小看到现在,都没有把芦湖看够和看透,它就像一个谜一样地诱惑着我。每当我有心事和烦恼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来到湖边上,一看到面前,无论是冬天的满目萧条,还是夏天生机无限的湖面,我就也啥都忘记了,烦恼和不愉快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听老人们说,原先这儿只是一片水洼沼泽地,也只是在中间生着几簇苇子草,经过多少年生长,就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由于年数长了,苇根续得密实,长出的苇子均匀细长,背后几里的黄河水,像母亲的乳汁一样滋润着湖里的水,经年不涸,长出的苇子色嫩质柔,是打帘子的上等的好材料,每年都给沿湖的村子里带来不少收入。外国的投资商也看中这儿的风水,来这儿建起场子养殖鸭子和鹅子,并以此建起羽绒制品厂。起初有的担心,外国人来把咱们的钱挣跑了,其实他们看中的还有咱们的人工费便宜。有的人,给他们养大了鸭子鹅的,卖给他们还能赚钱呢!”

“真是想不到,这细小的苇子,还有这么强的生命力。你看,这湖边上刚生出的苇子,壮得像一把把利剑插在那儿!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外国人来投资,他们带来了资金和技术,在这儿搞建设,会刺激和带动地方上的发展。现在,都在改变旧的观念,寻找各种渠道,积极吸引外资呢!外国人所以能看中这儿,恰恰是这儿独特的地理环境,吸引了他们。”小玫憧憬地说,“我相信,这儿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小玫,看不出,你还有一个经济头脑呢!”

“吃饭啦——”猛子和根子几个人跑了来,叫着他们吃饭。

“知道了。”吕斌和小玫,才朝湖堰的下边走了来。

不远处树林里的蝉声,一阵一阵地唱响着,虽然被眼前的世界忽略着,可是,这黑色的小精灵们,还是要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

下午,割完了顶湖的麦地,天还尚早。

小玫即约了吕斌,朝几里地以外的黄河上来了。

来到二三十米高的黄河大堰根下,吕斌将自行车仍在地上,吕斌牵着小玫一只手,双双说笑着,喘息着,爬到了大堰顶上。看到下边的钻天杨的树梢,还没有堰顶高。当一条宽缓浑浊的水带,呈现在小玫眼前时,竟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在可以开汽车的堰顶上,笑着叫着来回跑着,像一个快乐的孩子一样,扑进吕斌怀里,飞快地亲吻着吕斌的面颊和耳朵,搂着吕斌的脖子,兴奋激动地说:“我真想哭呀!黄河,看上去真是太伟大,太美了!真不愧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呀!”说完,挣脱吕斌的怀抱,跳上一堆码放整齐防汛备用的青条石垛上,贪婪地看着面前滚滚东去的黄河水,和两岸葱茏苍劲的近乎原始的风貌。张开双臂,拥抱呼吸着从河面上吹来的新鲜湿润的空气。看来空气之中的负氧离子很多,使得小玫的肺活量,一下感觉特别大,呼吸也格外地舒畅。一会儿,从石垛上跳下来,依着吕斌的肩膀盘腿坐了下来。

“咱们两个,各自用一句话,看谁把黄河形容得更美更贴切?”吕斌说。

“好啊,我先说。”小玫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看,它这会儿,多么像是一个沉稳又有深度的男子汉。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一定是奔涌的激流,具备着一个男子汉应该具有的一切,粗狂和伟岸,深藏和劲健!”小玫说完了,冲着吕斌笑了笑说,“轮到你了。”

“说得好!我看黄河,此时就像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平缓的水面上,荡漾着细细的波纹,生生不息地流向大海。蜿蜒起伏的身姿,多么像是一个女子优美的线条。”吕斌说。

“说得也好。传说中,我们汉族人的祖先炎黄二帝,就是率领着自己的部落,生活在黄河流域。黄河水就像母亲的乳汁一样,滋养着,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如今,黄河水除了哺育着两岸的民众以外,还南到青岛,北至京津呢!”小玫说。

“是啊,来这儿买苇子和路过的人们,哈了黄河的水,说像放了糖似的甜呢!有的还用塑料鼓子,把澄清了的黄河水捎回家去,让家里人也品尝一下。我们当初的村子,就是住在大堰里面的河滩上,是以后挪出来的。小玫,你知道吗,咱们身后这座虹吸闸,吸出来的黄河水,就是通过那条挖出来的引黄沟,送向市里去了。”吕斌说。

“是吗!我真想在这儿留个影,做个纪念。你们县已经划进淄源市,庆祝我们是一个市的市民了。”小玫欢呼地说。

“是不是市民,真的无所谓。划在哪儿,我们都是中国人,和黄河的儿女。无论是以前的惠民地区,还是现在的淄源市,都不会把我们从黄河边上划出去!黄河发源于青海的扎陵湖畔,东至四川省的边缘上扎了一头,又折头向青海之后,向东转入甘肃、兰州,再入宁夏、过银川,再北进内蒙,经临河市拐弯向东,擦过包头,至土墨,又折头向南,到这儿成了陕西和山西的一条界河,纳入泾渭二河的水后,又转头进入河南、过洛阳、郑州、开封,再至兰考,又折头向东北方向,流入我们山东,过运河经济南市、蜿蜒走至咱们的脚下,向东浩浩荡荡地注入渤海。这一路走来,全程5500多公里,相当于中国南北的距离了。从源头到大海,正走出了一个大大的草写的几个的‘几’字!”激情难抑的吕斌,用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草写的几字,并分别在上面标上了说到的地名,这样,让小玫看上去,就一目了然了。

“在学校里的时候,地理上讲到过黄河,地理老师都没有你讲解的好呀!经过你这么一比划,觉得黄河在我的印象里,更清晰了;对黄河,有了一个大致的全貌的了解。你真不愧,是黄河边上长大的儿子。”小玫说。

“黄河除了给两岸和华夏神州带来造化的同时,也是降临着灾难一路走过来的。解放以前的两千多年间,黄河就泛滥决口达1500多次,较大的就有26次。1938年的一次改道,黄河水汹涌南下,冲进皖北的淮河,淹没了豫东皖北和苏北的大片土地,受灾人口达1250万,死亡89万,千里沃野变成凄惨荒凉的黄泛区。就是以后解放战争时,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经过的黄泛区。部队无法前进,上有敌机,使得军队不得不炸掉大批军械辎重。取得胜利后,我们的国家一路走来,还真是不容易呢!”吕斌说。

小玫靠在吕斌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自己也心潮澎湃着,久久平静不下来。

控制不住情绪的吕斌,又慷慨激昂地说:“泥沙将淮河下游及河口淤塞,致使淮河在江苏北部形成一个大湖,就是洪泽湖,湖水一部分经高邮湖注入长江,一部分流入一条人工河苏北灌溉总渠入海。黄河从山东入海一来,在东营境内河口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三角洲,面积已达5000平方公里,平均每年造地50平方公里,填海造陆之快,在世界上罕有,真可谓见证了沧海变桑田啦!已经相当于10倍的新加坡的国土面积。黄河每年入海的泥沙,有上10亿吨之多,其中有三分之二沉积在河口地区,建造出了规模大、延伸快的三角洲的沉积体系。现在的黄河三角洲,是1855年在河南兰考决口后,夺大清河河道入渤海以后,历年沉积形成的,已有130年的历史。黄河在这130年里,决口50余次,入海口在下游摆动了九次,先后形成310个花瓣。一个叶瓣的生长期平均为13年。地质学家对黄河入海口的考察发现,河道改道频繁,河岸进退多次,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三角洲。黄河这条龙的不断摆尾之间,给下游人民带来的不全是灾难,造出的陆地下面原先的近海海底,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便于陆地开采了。陆地上,有了宝贵的水土资源、草场和滩泽,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其他像长江、珠江三角洲所不具备的,有很大的经济开发的潜力!油气储藏,也是海岸线之最,是世界五大河口之冠。从一些统计数字来看,三角洲地区已有可利用的土地956万亩,耕地350万亩,林地32万亩,盐荒地310万亩,其中240万亩为天然草场,滩涂180万亩。据此优势,三角洲已经招来了香港及海外的投资商,将三角洲建成一个类似珠江三角洲那样一个工业型的繁华富裕的三角洲。我们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也属于整个沉积的三角洲的一部分。在我村前几里地的支脉河开挖时,就挖出很多的海洋贝壳。说明我们这儿,多少万年以前曾经是海洋。咱们说了三角洲和入海口,再来说说黄河的中下游。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也是历来中国之忧患。由于是世界上输沙量最大的河流,中下游都淤塞成了一条高出地面许多的悬河!你看咱们这儿,河面都高出下面的村庄十多米了。古人治黄,专注于下游。然而,根子却来自于中游排泄下来的泥沙。中上游如不采取绿化固沙的措施,下游即使把大堰抬得再高,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时,黄河还会决口自行改道的!原有的河道,必然衰老死亡,另辟新的河道。除非……”说到这儿,吕斌顿了顿。

“除非怎样?”小玫听着吕斌和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地讲述,都听入了迷,听到他说黄河总有一天还会改道时,像马上就要决口似地着急地问。

“除非一碗水半碗泥的千年古语,不再成为现实。”

“黄河水,从一开始,不会是就这么混浊的吧?”

“这不好说!没有人类之前,就已经有黄河了。不过,唐朝诗人李频的一首诗歌是写渭河的,虽然不能说明问题,但至少能给我们一点启示。”吕斌说着,冲着小玫笑了笑说,“你可不要说,我是班门弄斧呀!”

“你呀,还记着在工地上写错了字的那件事。你快说,诗歌里是怎么说的?”小玫伸手在吕斌肩上,拍打了一下。

吕斌缓了一口气,面对黄河,学着一位诗人的样子,很抒情地说:“李频在他的诗歌《东渭桥夜眺》里说,秦地有吴洲,千樯渭曲头。人当返照立,水彻故乡流。渭水作为黄河的一大支流,也是很繁忙的航道。从诗歌里可以看出,那时渭河里的水还是清的,黄河水自然也是清的。变得浑浊,是以后两岸生态失衡造成的。”

“落第春难过,穷途日易愁。谁知桥上思,万里在江楼。”小玫说出了这首诗歌的下一阙。

吕斌惊奇地看着小玫问:“嗳,你也知道这首诗歌。我还没说下半阙,你咋就说出来了?我说是班门弄斧了吧!”

小玫笑了一会儿说:“哪儿呀,这次,是我班门弄斧了。早接触的唐诗并不少,还真没有看到过这一首。有一次,是我翻弄你床头写字台的书,在你的一个笔记本上看到记住的。”

“哦。是我以前看报纸的时候,在副刊上看到,并记录下来的。”吕斌说。

“是的,从李频这首诗歌来看,黄河水以前是清澈的,也是有可能的。”小玫说着,耳朵贴着地面,似在听着什么?

“小玫,你在听啥呢?”看到小玫虔诚的样子,吕斌也好奇地问。

“我在听当年李自成和刘邓大军,北渡和南渡黄河时,百万大军的人喊马嘶呢!”小玫说。

“你听到了吗?”吕斌问。

“你说呢?”

“长河流到今,大浪淘沙,沉浮了多少权贵风流和帝王遗恨。战马的嘶鸣,战火的硝烟,都已经流进历史岁月的长河里。”吕斌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你猜猜,来家后我去看望吕大爹,他咋说我吗?说我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是受西方生活的诱惑,还说我的书白念啦!”

“大爹这个人,我见过的,气质不凡。看来,作为一个农民,觉悟是很高的。”小玫说。

“吕大爹一说话,就爱上纲上线的,这都是因为在过去人民公社的时候,常常让他去做忆苦思甜的大会发言,平时又常读书看报的习惯养成的。还非常关心,国内外的大事小情呢!还说我们这一代,是着急的一代,一着急了,就羡慕人家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了。”吕斌说。

“是啊,社会上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是有争论的。说社会主义是舶来品,不是土生土长的,不是中国人自己创造出来的。你说呢?”小玫问。

“你不觉得这个话题太大了吗,不好把握。不过我知道,资本主义同样也是舶来品。况且,资本主义是随着西方侵略中国的坚船利炮打进来的!从原始社会算起,到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夏朝的建立,再到最后一个王朝清王朝的完蛋,有着近5000年的文明史。让活在当今的中国人,不能不为悠久的历史而自豪!可又不能不让人看到,从明朝大航海家郑和七次出使西洋九十年后,西欧才出现了达▪伽马、哥伦布和麦哲伦三位航海家。西方列强和资本主义,也是随着东西方海上新航线的开辟,而发展和发达起来的。就说,从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后建立起来的美国吧,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就已经建设成为一个经济科技等的领域里的强国,已走到了世界前列。我们有5000年的文明史,却走在人家后面,说我们是着急的一代,难道还不应该让人着急吗?”吕斌接着又说,“就单单说,咱们的造纸术和圆周率,从公元前105年宦官蔡伦改进造纸术,十五世纪传入美国,已是近2000多年年后了。三国时祖冲之的圆周率,比欧洲的要早1100多年,可见我们的智慧在先。可是,从繁盛的封建王朝大唐,至腐朽的清王朝,期间走过的1000多年里,国情国力都是达到一个鼎盛时期之后,就走向没落了,再没有多大的发展。劳作依然是靠畜力和人力,没有一点机械化,和朝着现代化发展的迹象。”

小玫在想,吕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们的国家,不是也正在奋起直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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